匆匆在那蒙古包前的地面上留了字跡︰暫別一日,定當歸來。
這漢字也不知這些純樸的牧民是否看得懂,但我已別無他法了,我自己也是奇怪為什麼我能听得懂這蒙古語卻又不會寫呢。我從前與這蒙古人的淵源一定不淺吧。
隨著那二人上了他們早已為我準備好的馬匹,一路向南而行,要去哪里,為什麼離哈答斤卻是越來越遠。
鬢邊的碎發隨風而散,我迎著風享受這草原的廣袤與浩大,有鷹在頭頂盤旋,那望不到盡頭的青蔥碧草讓我的心愜意飛翔。
到了,眼前那一座蒙古包前一修長男子雙手環于胸前正淡然望著我的方向,那淺笑,那若有若無的一抹淡淡憂傷就在那一笑間被我捕捉個干干淨淨,一個男人,他有何愁怨,他大可去挖得他的寶藏,再來與這天下爭秋色。
翻身下馬,我看向一身尊貴不凡的他,也不知要做何稱呼,一面之緣,我與他也僅是說過幾句話而已。
儒雅中又多了一份習武之人的氣勢,他迎上來,一抱拳道︰「雲姑娘來了。」
我笑,「不知鐵兄召清雲前來有何要事?」
「雲姑娘請入內在說吧。」他指了指身後的蒙古包,我听了只得依言而入,那尾心菇我志在必得,我相信他也不能把我怎麼樣,看駱清揚的面子他也不會對我有什麼不利的。
一入內,我才發現這一整座蒙古包里都是我欲尋找的尾心菇,知我者如他,可是我之于他又有何所求呢?我不懂了。
「這是在下送給雲姑娘的一份見面禮,也不知雲姑娘可稀罕不?」他的聲音清亮入耳,卻不自覺的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
「我只恐怕我清雲受不起這份厚禮,鐵兄還是先說清楚要我清雲與什麼交換吧。」
「雲姑娘果然聰明。」
廢話,天下哪有這樣美的事情,那白來的東西那背後一定有著什麼算計與企圖。
「你說吧,本姑娘洗耳恭听。」輕帶衣裙我隨手坐在那把放在我面前的椅子上。
「在下只有一事相求。」
「說。」他倒是真會賣關子,繞了一圈還是沒有說到正題上。
「在下只想請雲姑娘出面調停了半月後的巴魯刺與哈答斤之戰。」
我听得一頭霧水,「我想本姑娘尚無這個本事,鐵兄是看錯人了吧。」
「雲姑娘頗象在下的一位故人,神情與舉動無一不象,雖說這相貌上差了一些,但舉手投足間的一顰一笑足可以說服那兩位力戰的大汗了。」
「大汗?我並不認得啊,又何以說服?」我不信自己有這個能耐能憑著我的三寸不爛之舌去說服一場戰爭的結束。
「只要雲姑娘去了,我想就沒有辦不成的事了。」
「那麼如果我做不到呢?」那這些尾心菇他還會送我,還會救這哈答斤的一方百姓嗎?
「不會做不到的,憑著班布爾善對雲齊兒的深情,他見了你他一定會同意的,而圖爾丹他更是如此,只要你稍微勸一下,我想事情就成了。」他輕描淡寫的說過,卻讓我無法不去一試,如果不試了,就說明我巴不得這一場大戰。可是我是不喜歡戰爭的,那只會讓更多的人流離失所,生活無依啊。
「好,我就答應了你這個條件。但是請問鐵兄到底是哈答斤人還是巴魯刺人呢?」這是我的疑慮,他兩不相幫,卻並不代表他哪一族的人都不是。
他沒有說話,而他旁邊一個武士上前向我說道︰「我們王爺就是巴魯刺的鐵木爾。」
鐵木爾,這名字在我腦海中匆匆閃過,竟是如此的熟悉,還有那班布爾善與圖爾丹,三個名字飛一樣旋轉在我的腦海中,讓我不停的去尋找我曾經的過往,頭又痛了,我閉著眼讓那痛楚慢慢的逝去,人,真的很疲憊。
可是有些事情我還是不明白,我指著那些尾心菇說道︰「你是巴魯刺的王爺,可是你明知我拿著這些尾心菇去救的不是你巴魯刺的臣民,而是你們的敵人,你的用意到底為何?」
他慢慢的轉過身去,似乎是不想面對此時的我,「這仗打了五年了,如果雲齊兒有知,她一定不會願意的。我不想她知道了會傷心。早晚有一天她會回來的,如果讓她知道是因為她而讓這草原上血流成河,我想她是不會開心的。」
「雲齊兒,雲齊兒是誰?」為什麼這一個名字也是這樣的熟悉,連著那嬰兒的啼哭聲,那是我的寶貝,這名字這哭聲折磨著我的心里一陣絞痛。
額汗涔涔,我突然間虛弱的如一縷輕煙,隨時都有散去的可能。
「王爺,雲姑娘她似乎,似乎……」
我听到鐵木爾身邊的武士的焦急聲,可是我的身子已經開始傾斜了,清揚說得對,我要留住在那雪山下,我要與那青葉草為伴,否則誰也救不了我,我的身子軟軟的向地面上撲去。
會痛吧,一定會的,如果清揚在就好了,他一定會救我再把我送到床帳之中,再用那蓮香丸與他的真氣讓我慢慢的恢復生氣,可是此刻他不在,而那蓮香丸已對我的身子除了延年益壽之外對我的病是再無用處了。
我有些後悔了,都是自己逞能要去救那一方百姓,如今卻很有可能連自己都活不成了。
可是我悠然倒地的瞬間,一雙有力的臂膀強有力的抱住了我,那溫暖一如清揚的一般,讓我安然,可我知道這不是清揚,他是鐵木爾。
一道真氣緩緩的注入我的體內,讓我沉悶的氣息慢慢的回轉了上來,眯著眼,看著眼前這依舊有些陌生的面孔已在自己面前一寸一寸的放大,我虛弱的說道︰「青……葉……草。」
那是我的救命草,離了它的草汁我的生命只有一天比一天的脆弱。
「為什麼你有著這麼奇怪的病,為什麼你離不開青葉草。」鐵木爾他急急的追問我。
我淡然一笑,他想知道的這些我又何嘗不想知道呢?可是上天弄人,讓我不知道自己是誰,那名字那容貌無一知曉。
我的再世為人,我不想被外人所知道,我只想默默的去尋來我的寶貝,那嬰兒的啼哭就象一把彎刀時時的在剜著我的心,讓我想去見他去解救他于水火之中,他過得不好,一定過的不好,否則也不會日日里在我的耳邊哭鬧。
「很久就有的病根了,清揚說除了那青葉草這世上再無人能延續我的生命了。」
他急忙吩咐了身邊的武士道︰「馬上去那雪山腳下采了新鮮的青葉草來,天天派人去,天天送過來。」
感激的一笑,「我原想這一兩日就回去的,卻不想……」話還沒有說完,我就咳了起來,「咳……咳……」
鐵木爾他輕捶著我的背,輕輕道︰「你放心,他們的腳程絕不會比你的慢多少,日夜兼程的,明個下午就會取來了,這一天一夜我必定會守著你,不讓你的真氣喚散的。」
他說著,又是緊緊的把我抱在他的懷里,我掙扎不開,只好乖乖的躲在他的懷里,任他將他體內的真氣一直不停歇的傳送到我的身體里。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我卻沒有欲念與任何的羞赧之感,或者是被清揚抱得久了,我與那人與人之間的男女關系居然沒有一丁點的反應了。
無法愛人,這是我五年來的一個認知,我只當清揚是我的父兄一般,坦誠,親切,卻永遠也無法把他當成一個男人來對待,一如此刻的鐵木爾一樣。
為何我是如此的奇怪呢,為何我會對著男人沒有任何感覺呢?可是如果我真的有一個寶貝,那麼我的寶貝他又會是誰的骨血,那男人,他究竟是誰?
「好些了嗎?」似乎是看到了我面上的蒼白,鐵木爾焦慮的問道。
我搖搖頭,「我沒事。」我指著我腰間的小錦囊,「給我。」
鐵木爾取下那小錦囊,打開來,從里面取出了一粒蓮香丸,再遞到我的唇邊,「是要這個嗎?」
眨眨眼,告訴他「是」。
把那丸藥囫圇的吞進肚子里,我閉著眼腦子里依舊有一個名字在轉。
雲齊兒,我好想知道她的故事,為什麼她會是這場戰爭的導火索,我知道了,我才有可能去勸住班布爾善與圖爾丹。
「我想听故事。」我的聲音空靈的如那山谷里的清泉,細弱的眨眼即逝。
「想听什麼?」他問,為著我的想听,他語氣里是更多的欣喜。
「想听雲齊兒的故事?」我真心的想要知道雲齊兒的一切。
他的面容卻是黯淡了,「你果真不是雲齊兒?」
我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誰。
倚身就躲在他的懷里,一邊感受著蒙古包外那露珠悄悄滑落的聲音,一邊听著鐵木爾口中雲齊兒的故事。
或哭或笑,我听著我為著她而動容。
原來這一場戰爭緣于班布爾善的恨,他恨圖爾丹對雲齊兒的離棄。
原來那女子她竟是一個懂得大愛之人。
原來她月復中也曾有一個寶貝。
原來她失離了這巴魯刺已近六年。
六年,離奇的失蹤卻引來了一場戰爭。
我嘆息,為著她而嘆息。
無論我是誰,與這草原上又有何關聯,可是為著雲齊兒,為了這草原上的蒼生,我必會拼力去阻止那即將開始的一場大戰。
何時睡去,我不知曉,我只知道醒來時天已大亮,而我依然是睡在鐵木爾的懷里,他抱著我就這樣坐著睡著了,他身體里的真氣還在源源不絕的向我的體內輸送,輕輕的蹭著,我的身子已經好了許多,我想要抽離他的懷抱,被一個陌生的男人抱了如此之久,曉是我再是心寬,也會不好意思的。
我不想吵醒他,只想慢慢的月兌開他的懷抱,可是不期然的我只一動,他還是醒了,很報歉的看著他,這是我的不對了,「對不起。」
他揉著眼楮,眼神朦朧的看向我,突然間一把抓住我的肩頭,「雲齊兒,是你嗎?」
我愣在他的面前,我真得很象他口中的雲齊兒嗎?
任他搖著我的身子,我不說話,我只認真的看著他的神色,心里在無數遍的猜想我與雲齊兒的關系。
五年,五年多,這時間上是差了幾個月了,我不是的。
「我不是雲齊兒,我只是清雲。」低聲在他的耳邊輕喝,我想要喚回他迷離的神情。如果說班布爾善與圖爾丹為了雲齊兒而引發了一場戰爭,那麼我眼前的鐵木爾呢,他似乎對著那個雲齊兒也有著不一般的情愫,他說起雲齊兒時的神情,他看向我是眼里那復雜的憐惜之意,已一一被我看在眼里。
我悄然地推開他,「請你放開我,我不是雲齊兒。」
這一聲終于叫醒了他,他呆呆的松開那鉗制著我肩膀的手臂,撓撓頭,孩子氣的說道︰「對不起,我不是固意的。」
而後,我看著他落寞的走出那蒙古包之外,有陽光斜斜的射進來,晃了我的眼,卻是讓我更加向往那美麗的草原之色了。
想要出去,去那草原上追逐翩飛的蝴蝶,追逐活潑可愛的小兔子,可是我動了動,全身還是半點的力氣也無。
輕輕的躺下,慢慢的理清這幾天里發生的一切,從蝙蝠谷到雪山腳下,從雪山腳下到這哈答斤,一步步似乎都在鐵木爾的眼皮子底下,他似乎知道我的一切,而清揚也放任我在山中,這其中似乎是有什麼關聯一樣?可是想起青葉草,我似乎是我錯怪了清揚,清揚他並沒有泄露我的行蹤。
靠在那為我準備好的靠枕上,我閉目養神,努力調息自己心口處的難耐,青葉草,只要它到了我就又會重新回到那個生龍活虎的清雲了。
從天明等到夕陽日落,蒙古包的光線在一點一點的減退,鐵木爾再也沒有進來,我一個人只靜靜的守侯著這蒙古包。
忽而,我听到了馬蹄聲,那急促的聲音里伴著馬的嘶吼,那樣遠的長途跋涉,連馬兒也是累壞了,更何況是人呢。
蒙古包外一陣腳步聲傳來,我知道我的青葉草來了。
「雲姑娘,青葉草到了,可以拿進去給你嗎?」那是武士們有禮的稟告聲。
我才想起我是一個女人,我這里他們真是不方便進來。
輕理了一下凌亂的發,讓自己的蒼白不至于嚇倒別人,我輕聲道︰「進來吧。」
武士慢慢的走進來,生怕會嚇到我一樣,「雲姑娘,這草汁已經為你擠出來了,你喝了吧。」
我接過那碗,強忍著那苦楚,一口氣把草汁喝了個干干淨淨,良藥苦口,越是苦才越是要喝下去。
那草汁就象是血液一般,一入了我的身體里,我身體的各種機能立刻就活躍了起來,不過一會兒的工夫,我知道我的臉色就恢復如初了。
有了體力,也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哈答斤那些中毒的老百姓還等著我前去解救呢。
慢慢的站起來,我指著那些從雪山腳下新采摘下來的青葉草道︰「這些都幫我捆好了,我要帶走。」
「雲姑娘放心,雲姑娘到哪里,這青葉草就會跟到哪里,王爺吩咐了,每天都會準時的拿給雲姑娘的。」
听他如此之說,我倒是要感謝那個鐵木爾了,可是自從早上把喚醒他我對他說我不是雲齊兒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進這蒙古包了。
好奇怪啊,他對我竟是前後判若兩人。
「找車子,把那些尾心菇全部拉走。」我吩咐道。我身上肩負的是哈答斤老百姓的生命之任啊。我要立即上路,立即去解救那些人于危難。
騎著馬一路向哈答斤而去,重新再回到我離開的那個地方。
人還未到近前,早有人向我飛跑而來,人群突然間聚集起來,所有的人都在歡呼著,「女菩薩回來了,女菩薩回來了。」他們的歡呼聲讓我赧然,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而已。
那婦人她又帶頭走的我面前,「女菩薩,你可回來了,我就說你一定會回來的。」她有些語無倫次的說著她心里的激動與感激之情。
我指了指身後一輛輛的馬車,我大聲道︰「這些尾心菇,你們馬上四處分發,還有鳳棲草也要及時的采摘而送過去,由近及遠,將這驅毒的藥方一一的傳到哈答斤的每一個角落。」
牧民們馬上就分頭行動開了,我走進那一座一直為我保留的蒙古包,悄悄落坐,我的元氣還沒有完全恢復,此時我還是不能馬虎大意,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我不想再有什麼差錯而嚇到了這些樸實的牧民。
那一車車的尾心菇有條不紊的發下去,我看了心里都是欣慰,我想不出三天,這哈答斤的怪病就可完全的除盡了。
我讓牧民們分別到各處去查探去留意這驅毒的狀況,萬一有什麼閃失也好及時的向我匯報。
這一天,我喝過了青葉草的草汁,正歪著想要小睡一會,突然門外有人稟道︰「雲姑娘,有一人喝了藥之後不但沒有好轉,反倒是口吐白沫,人快要不行了。」
我一驚,忙吩咐道︰「備馬,馬上出發。」救人如救火,半分也耽誤不得。
騎著馬,隨著報信之人疾速的飛奔,我心里卻在不停的思量,總是奇怪為何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那解藥必須要按照我的方式,先是尾心菇,後是鳳棲草,否則就會有生命危險的,那尾心菇它是有毒的啊。
一定是那喝藥之人弄錯了順序,心里著急著,可是見不到人什麼也無從談起。
才一到了那病者的蒙古包外,才發現那門前已聚集了很多人,這蒙古包不似我先前見過的那些蒙古包,沒了破敗,而多了幾分華麗與氣派,可見這蒙古包的主人也不是普通人了。
這個認知由不得我不去小心,我的本意是救那些窮苦中的百姓的,我並不想過多的沾惹什麼事非,至于巴魯刺與哈答斤的那一場大戰,我早已決定要待我醫好了這哈答斤的怪毒再行去處理。
站在那蒙古包的門口,我突然不想進去了,我沖著那守在門口的一個下人道︰「可是你家主人他吃了藥而未見好起來?」
那人點點頭道︰「正是我家主人。」
「那你且去問問,那服藥的順序有沒有錯了,如果是先服了鳳棲草再服了尾心菇,那這麻煩可就大了。」
那下人道︰「我家主人很是難受,已吩咐下來,只要女菩薩到了,立刻就請進去為他醫病。」
「你們家主人是做什麼的?」眉頭一皺,好大的架子啊,當心有詐,我不能不小心。
「也沒做什麼,只是牛羊多些而已。」
我不信,一個牧民就可以這樣的擺闊氣嗎?看來他絕非善類。
隨手從懷里掏出一粒藥丸,我遞給那人道︰「這藥丸請你家主人先服下了,然後過一個時辰之後,再重新服用我交待的那兩味藥,請注意那順序絕對不可再錯了。」我說完已起身準備要離去。
兩把刀架在我的前面,「女菩薩請留步,我家主人吩咐了,只要他不見好,姑娘就不能離開。」
我一笑,「就憑你們,也想擋著本姑娘的路嗎?」遇人不淑,我救人卻是救錯了,這樣的人不值得我一救。
生平最是氣恨人家的相逼,我忽地旋轉身子,斜斜的向遠處掠去,再趁著所有人驚叫的剎那,人已飛一樣的上了我的馬,忽然我身後的蒙古包里傳來一陣笑聲,「小丫頭,你倒是利落,來得快,去得也快,就連那毒也解得痛快。」
被他的聲音一攪,我一拉韁繩,就且看看這蒙古包內那人他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姑娘可知道,這夏天里把那大蟲殺了再炸了來吃,不知那味道如何?」
我一驚,我竟是遇到了那毒中之高手了,難道這哈答斤的毒就是此人下的嗎?
倘若真如他所說就尋了大蟲炸了,那麼這三天來我所有的努力就將全部沒用了。那尾心菇它雖是解了中毒之人體內的毒,但是多少還會有一絲絲的余毒留在人體內,那余毒憑著鳳棲草慢慢的化解,不出三五日也就全部解清了,可是在這三五日內一旦沒有除盡,那後果不堪設想,這就是我這三天一直沒有安下心來的原因,我一直不說是怕著那些牧民們怕了而不敢服藥,結果就只能更是無法醫治了。
可是眼前這人,他卻是歹毒,只要將那大蟲炸香的味道飄滿之草原,那香氣就會沖淡鳳棲草與尾心菇的融合,而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將前功盡棄。
再是翻身下馬,我倒要會一會那蒙古包內之人,就看看他是何方神聖,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誰栽在誰的手上,那還要看他的道行如何……
摒了自己的氣息,我小心翼翼的走進了守衛之人為我掀開的門簾子,這蒙古包內之人,他的惡毒由不得我不小心謹慎。
他是誰的人,那毒一定就是他下的了,否則他也不會這樣清楚這解毒環節中的最弱點,毒我已經解到了這步田地,我不能讓自己的付出而毀于一旦,無論這是巴魯刺的臣民還是哈答斤的臣民,我的意圖只有一個,那就是,救人。
我要救人,要與眼前這歹毒之人抗爭,可是抗爭那不僅需要勇氣,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能耐到底有多少。
我面前的人,那一雙眼溜溜的轉著,一張面容笑里藏刀一樣,可是分明那張面孔就做了手腳,那下三濫的手法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見過阿羅太多次的易容,比這人卻不知要高明多少。
眼前的這人他不可能是哈答斤的人吧?哪有給自己人下毒的人啊。看著他的狡黠,我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將他與鐵木爾聯系在一起,鐵木爾知道這解藥里會有尾心菇,而這人他不僅連尾心菇與鳳棲草都知道,還知道這解毒的最關鍵的一個弱處。
從中毒的人群來看,似乎此人他是希望哈答斤在半月之後的那一場大戰中一敗涂地的,「你說,你是鐵木爾的什麼人?」我的猜測我一定要問,他搪塞的回答都極可能給我一些線索,因為我始終還是不信他是鐵木爾的人。
「哈哈,小丫頭精明。」
他不說是也不說不是,模稜兩可的回答倒是更讓我更難猜了。這草原上的事情我知之甚少,此刻我面對著他卻不知要如何以待。
可是他絕對是敵非友,只要是不管他人死活的人我一概以惡人論處。
指尖微動,腳下步履如那離弦的箭一樣直向那人掠去,我不是下毒高手,我也沒有下毒的心思,指尖只輕輕一點的瞬間他的面容已僵硬,我呵呵的笑,是沒有想到這麼容易就得手了,眼看著還有些不能置信的感覺。
「你……你哪里偷學來的蝙蝠神功鳳薇步?」他眼神里飄去一股子無法相信的神情。
我笑,我的鳳薇步是駱清揚的真傳,又豈是偷學而來。是他太小看了我吧。
可是不對,他眼里又是閃過一絲狡黠,難道不是他小看了我,而是我小看了他嗎?輕飄飄的退後數步,我看著那易容之後的臉,無聲的等待他的反擊。
果然,那被我點了穴道的身子仿佛那皮下被灌進了風一般,他所有的肌膚緩緩滾動,那肌膚的皺褶起起伏伏,綿延不絕,突然一聲輕響,那穴道已被他沖散開來,他是誰?他的武功當真不弱,瞧著他躲不開我那一指點穴功的樣子,似乎我除了輕功以外我的武功並不如他。
我有些退縮了,當初清揚教我鳳薇步的時候就說我身子差,就學精一些這輕功就好,我與人又是無爭,所以我也並未去上心的去學那些個武功了,可是此刻我後悔了,為了那些還沒有完全月兌離危險的人我不得不爭,我不爭就是那些人的死。
他的手掌刷刷刷的在我面前變換著,那是鷹爪手,那是中原的武學,卻不想這蒙古的大草原上居然有人可以將這鷹爪手舞得虎虎生風。
眉頭一皺,功夫上我似乎不是他的對手,還是月兌逃要緊,只要我及時迅速的找到這草原上的五香草,那麼即使他炸了那大蟲,那香氣也敵不過我薰著五香草的香氣,事不宜遲,我先逃離了這里去防著他去救人要緊。
身形才一向蒙古包外撤去,他也如影隨形般的追了過來,我知道他算計著讓我前來就是要逮住我,如今這樣好的機會他何以能無緣無故的放過我。
放我歸山,那麼他的毒陣就此就會前功盡棄了。
他不會。
我以我的聰明我飛旋出蒙古包,輕輕幾掠,轉眼間人已飛至在那馬背上,狠狠的一拍馬背,順著風我要把他拋得遠遠的。
我一邊騎著馬,一邊吩咐著那些隨我而來的人道︰「立刻回到各自家里,著人逐一去通知所有吃了解藥之人將那硫磺置于蒙古包外的門前,掩住了門沒有我的通知斷不能出來半步。
我看著那四五人分散著向四處而去心里松了一口氣,可是身後的馬蹄聲卻越來越是近了,那馬蹄聲告訴我那人他騎了一匹汗血寶馬,而我身下的坐騎不過是最最普通的一匹馬罷了。
一帶韁繩,他的大蟲陣暫時已不能耐我的硫磺陣了,我轉首看向那人道︰「怎麼,怕我離開了,怕我破了你的大蟲陣嗎?」我堅信他不會知道這硫磺一說,這是我不小心在蝙蝠谷里駱清揚那門前的樹根下發現的,除了我,除了那曾刻藥方在那樹根上的人,就連駱清揚本人也不知曉吧。
「想走,沒那麼容易。」
我哈哈一笑,「想不到閣下對我一個小丫頭倒是緊追不放的,難不成是想拜我為師不成?」我只是想拖延時間而已,我想給那前面離開之人更多的時間,讓他們得以更快的傳遞我的消息。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個生命啊。
以我的輕功我只怕此刻我已跑出十幾里了,還怕著他不成。
「哈哈,小姑娘這一說我才看到,原來姑娘還是一個水靈靈的天仙一樣的女子,不妨就隨著本尊做了我的娘子吧。」
他的話羞紅了我的一張臉,這樣子唐突我我豈能容他,可是真打我絕不是他的對手,怎麼辦?倉皇而去,雖說是不算輸了,輕功也爭回了面子,可是總是感覺差了點什麼,再說我還要拖延時間呢,不行,我不能走。
「好啊,不過我們要先來比試比試,你贏了,我自然就跟著你走。」
「刷」的一下那人他立即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彎刀,眉飛色舞的說道︰「好,我就讓你三招。」
「等等,我們不比刀劍,只比畫功。」
「畫功?畫什麼?」他不解了,卻是好奇的等著要與我比試。
瞧他似乎是上了圈套,我一本正經道︰「你畫我,我畫你,誰畫的不象就任憑對方處置,你看可好?」我偷眼著著他的眼,粗俗惡劣的一個人,讓他瞧著我,說實話那是髒了我自己的臉,可是這會也只能如此了。
「行,就比畫功,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呵呵,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只是這畫的時間可是有限制的。」我附和著,論畫功我一定比他強,可是那論畫的象與否嗎?那又另當別論,我不是君子,我只是小女人一個。
「你說,要多久?」似乎對于畫畫他也胸有成竹一般,他到底是誰?我心里一直在揣測著,卻是無解。
「一柱香的時間吧。」那香只要無風它就燃的慢,燃的慢了就有助于我的拖延時間。
他的下人听言,早已準備好了紙與筆,那桌子一前一後抬出來兩張,就擺在那蒙古包的前面,看來他還真是當真了,這游戲似乎越來越好玩了。
自有人親為我研著那墨,聞著那墨香熟悉的讓我禁不住手癢。
執了筆,凝神在那雪白的紙箋上迅速游走,駱清揚常說我有畫畫的天賦,這可是真的,想畫什麼便畫什麼,那畫畫的心境早已入無人之境了。
一袋煙的功夫,我就畫好了,輕輕的一吹,把那畫吹干了,隨手扣在桌子上,壞蛋,甭想偷看我的畫。
氣定神閑的靠在那椅子上,我朗聲道︰「畫不好,累了,我歇一下。」隨後我看著那香,伸出手指,生生的在香的周圍屏蔽了一應的氣流,這樣子,香就只會慢慢的燃而又不至于滅了。此時再看著那香只一點一點的燃著,好慢啊,時間就象靜止了一樣,雖然這是我的所求,可是卻是太過無聊了。
伸著頭瞄著隔壁桌子上他的畫,才發現他居然很認真細致的在畫著,他的畫功倒是不錯,筆法也很到位,只是他的心里有了太多的貪念了,所以那畫中便少了一份空靈與炫美。
「畫好了?」他一邊畫一邊不信的問著我。
「還沒,累了,我休息下,呆會兒再畫。」我嘻嘻的笑,把空氣中的那一份緊張消散于無形之中,原來自己也可以這樣的調皮,五年的蝙蝠谷生活卻在此刻的調皮中徹底顛覆怠盡。我再不是那個冷傲孤決的清雲了。
那人他自顧自的認真畫著,似乎還真是誠心的想要娶我做他的娘子一樣,那門口有一盆水,我慢慢踱過去,洗著臉想要打發我無聊的時光,讓那水珠濕了滿臉,清清爽爽的感覺,真好。
想要洗盡鉛華,洗盡我夢中的難耐,寶貝的哭聲又是乍然響起,我呆呆望著水中那一張清麗的容顏,這是誰?這是五年前那個從所有人的的視線里絕跡的女子嗎?她是誰,她到底是誰?我拍打著那水面,讓水珠更濕了滿身而猶未知。可這蒙古大草原它一定是知道我所有的過往,否則我也不會有如此熟悉的感覺。
過了今天,我要去阻止那一場大戰,可是今天的這一場戰我過得去嗎?
驀然回首的剎那,遠遠的,有一個人影直直的坐在馬背上,陽光直射在他的身上,那泛著金光的衣裳仿佛映射著片片梅花向我的眼前淙淙而來。
這是幻覺嗎?如果不是,那麼他是誰?為什麼我的頭又是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