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一花,我甚至還沒有看清楚,班布爾善已經來到了我的身後,淬不及防地一把攬向我的腰肢,我悚然一驚,反射性的急急向前而掠,輕飄飄就避開了他,我看著他,一身的酒氣,原來是喝高了。
我看向那站在一旁的侍衛,「大汗這樣子有多久了。」我懷疑他昨天晚上就喝多了,或許他連自己是如何抓住燕兒的他自己也不記得了吧。他受傷了,可是我卻看不出他哪里受了傷,喝多了酒,被燕兒所傷那是他自找。
「昨兒一回來就拼命喝酒,然後就一直這樣了……」侍衛的話越來越是小聲了,想是他們大汗如此模樣也是絕無僅有吧。
「昨夜那女子傷了大汗哪里?」我還是看不出,可是我不信蒙古包外那些個人會唬弄我。
「背上。」
「鞭傷嗎?」我猶記得昨夜里燕兒是用鞭子的。
「不是。」
我奇怪了,「那是什麼傷到了他?」
「火傷。」
「有沒有療傷?」我看向那依舊還在狂醉中的班布爾善,真不曉得他是真的受傷還是假的受傷了。
「只換了衣服而已,大汗他不讓人踫。」
怎麼會這樣,我輕輕走到班布爾善的身前,此刻他正迷朦的看著我,我拉著他的手臂向那坐椅慢慢走去,他依舊看著我,任我拉著他,那份狂躁的氣息已然悄悄隱沒而去,到了,我柔聲道︰「大汗,來,你受傷了,你坐下來,雲兒給你看看傷。」
這麼大的一個人,此刻卻要我用哄的了,可是奇怪,我哄著他他果真就乖乖的坐下來任我來擺布,輕輕的搬轉他的身子,再看向他的後背,剛剛進來的時候我竟是沒有注意看,此刻班布爾善的背上已是隱隱的血跡滲透過衣裳,從那還沒有撕開的衣服就知道果真是傷了,但是只看那血跡我就已經知道這傷的嚴重了,可是奇怪為什麼燒傷還有這樣多的血呢,「拿剪刀給我。」我吩咐一旁的侍衛。
我這一聲話才喊醒那一直傻愣愣看著我的侍衛,他忙著去拿了剪刀再遞到我的手中︰「給。」
我接過,輕柔的剪開那片片粘在他背上的衣衫,看著那一片傷,我震驚了,半個背上幾乎全是血泡,那些血泡不知是什麼時候已經被弄破了,于是那血水混合著傷口滲出來的濃液沾濕了他的衣衫,從昨夜到現在這樣久了,他居然不聲不吭的就這樣任著這燒傷留在他的身上而不醫治,這人,他不知道痛嗎?他醉的可真是不清啊。
指月復上不忍重力,我只是慢慢的挑破那些還尚未破開的血泡,再取了干淨的紗布一點一點的擦淨那些血水,然後從懷里掏出蝙蝠谷獨特的去除火燒之藥,輕輕的灑在他的背上,好了,我要包扎他的傷處了。
那片片碎裂的衣衫早已是零落的掛在他的身上,只要稍一使力就可以讓那衣袍盡落了,可是我突然遲疑了,一個陌生的男子,讓我如此的面對他的**,不知為什麼我就是有些赧然了。
拿在手中的紗布抖了又抖,我終于還是動手了,醫者父母心,我只是一個醫者,再無其它。
抖落他的衣袍,將紗布一圈一圈的纏在他的身上,我知道那燒傷的痛楚,可是這期間他居然連吭一聲也無,真是個鐵錚錚的漢子啊。
好了,我轉首道︰「給大汗換一身衣袍吧。」
侍衛忙著拿了一件長袍過來,我背過身,必竟男女授受不親,我再不想去相幫了。
可是我的腳步還未站穩,只听得侍衛的一聲驚叫,我急忙回首,原來那侍衛連帶那衣衫已經被班布爾善給推到了一邊。
真沒見過這樣孩子氣的大男人,借著醉酒就這樣不懂世事,好笑的接過侍衛手中的衣袍,我輕柔的看著他,「來,穿上衣服。」
見他點點頭,我慢慢的為他穿上了,再系好了扣子與腰帶,他看著我,輕輕道︰「雲齊兒,不要走了,好嗎?」
心里暗惱著,來這草原也不過幾天而已,我竟是做了那雲齊兒的替身,也罷,他醉了,我不理他,等他醒了,這斷斷是不可以的。
扶著他側身躺下,他眼楮里紅紅的血絲告訴我,他昨夜一定未曾睡過。
躺好了,他抓著我的手,緊緊的不肯松開,「睡吧。」我哄著他,就好象這傷是我欠了他一樣。
終于听到了他均勻的呼吸聲,我慢慢抽出了我的手臂,看著他的眉輕皺了皺,一定是背上痛了吧,還好我讓他側身而睡,這樣多少會減少他的楚痛。
如釋重負的呼了一口氣,現在是我解除疑惑的時間了,「說,昨夜大汗怎麼會遇上那個女刺客?」
侍衛必恭必敬的說道︰「大汗昨兒一回來就拼命的喝酒,喝過了就吵著要去見雲姑娘,屬下也只得遵命,可隨知還沒到就遇上了那刺客,于是就纏打起來,那女子見是大汗居然絲毫也不手軟,可是她的功夫哪里敵得過大汗,越打她越是潰不成軍,直到被大汗逼到一個角落,她突然說道‘都是你害死了雲齊兒’,就這一句話,大汗就愣在當場,而那女子閃到大汗的身後,隨手從一個兵士手上奪過了一個火把,徑直推向大汗,大汗卻不躲閃,直任那女子燙著他的背而不自覺,直到烏將軍的一聲喊才讓他回了神,他不知道疼痛一般三兩下就拿下了那女子,可是傷已經傷了。」我听了才清楚原來又是因為那個雲齊兒,也才明白為什麼他會受了燒傷,不由得嘆了氣,果真是他害死了雲齊兒嗎?為什麼鐵木爾告訴我的故事里就不是這樣,而是圖爾丹害了雲齊兒呢。
許多的事都是一個猜測,失蹤並不代表死去,那是艷兒固意要對班布爾善如此之說吧。
甩甩頭,看著那兀自還在沉睡中的班布爾善,我卻更是對圖爾丹對雲齊兒還有他而感興趣了。本來此番來是要勸著他免了十幾日後的那一場惡戰的,可是此時此刻我也只能作罷了。
輕輕的起身,我慢慢踱回到我的蒙古包,服下了燕兒為我帶過來的那青葉草汁,不消片刻,混身已舒服了許多。
勸不下班布爾善我便要一直住在這哈答斤,我無聊的看著蒙古包內的一切,不知要何以打發這時光,支著手臂,想著蝙蝠谷里與阿羅一起玩笑的點點滴滴,我突然就想念起蝙蝠谷,想念起清揚了。
隨意的鋪好了紙張,我想做畫,就畫清揚與阿羅一起練功的情形,執了筆蘸飽了墨汁,這一次出乎意料之外我居然沒有頭痛,有些興奮,我凝神想著記憶中阿羅的一顰一笑,想著清揚的冷冽沉穩,那畫悄然就已躍然紙上,栩栩如生中是我對清揚對阿羅的一份牽掛。
畫好了,我收在一旁。就有侍女上了飯與菜,我看著,竟都是中原的菜式,好些天沒有吃過這些菜了,我高興的拿著筷子正要動手,突然門外有人稟道︰「雲姑娘,拉拉郡主有請。」
拉拉?這是何人?我並不認得啊,我向那通報之人說道︰「今兒天晚了,我身子不好,你且回了你們主子,就說明兒一早我清雲就去拜見。」這哈答斤的人我也不想再多見了,只怕見多了就惹了什麼事非什麼禍端在身上,或許晚些時候班布爾善也就醒了,待他醒了,我去見他,待完成了我的使命,我也就要離開這里了,所以去見那個拉拉也就沒什麼意義了,還不如我等著燕兒到了,把那青葉草拿給了我,養足了精神,我還是要回雪山去,那里才是我長年久居的地方,除非是清揚想出了為我除卻病根的方法我才能離開那里。
「這……」那前來的侍女有些遲疑了。
「怎麼?不可以嗎?」我夾了一根紅燒蝦仁送進口中,咂了咂舌,好香啊,這廚子可真是地道,比我煮的還要好吃。
「我想雲姑娘還是去的好。」那原本服侍我的侍女勸著我道。
我听著,心想這拉拉或許是個不好惹的人物吧,所以這一應的侍女盡皆怕著她,可是我不怕,我怕著她什麼,我又沒有惹到她,大可不必去理她。
她走她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與她哪有什麼相干。
「不去。」我有些氣了,生平最討厭那種仗勢其人的主子。
「姑娘,你是這哈答斤人的救命恩人,也是奴婢心目中的女菩薩,你就去吧,不然郡主發起火來,那些個下人又要遭秧了。」身旁的侍女懇求的向我說道。
看著她的樣子,似乎我不去那些下人就真的會遭到她的毒手一樣,我心軟了,「好吧,不過要等到我吃過了飯再去。」
兩個人竊喜,忙著笑道︰「雲姑娘真是好心腸的人,好人必有好報,想來雲姑娘將來一定是大福大貴了。」
呵呵,倒是個會說話的小丫頭。
吃過了飯,我端起了茶,卻在想著那拉拉不知找我何事,這才想起來我連她是何身份還未知呢,呷了一口茶,便直接向身旁的侍女問道︰「這拉拉她是何許人啊?」
「稟雲姑娘,她是巴里罕王爺的女兒,嬌寵慣了,平日里就連大汗也是要給她留些情面的。」
「那麼她是大汗的女人嗎?」我突然想起上午我在進入班布爾善的蒙古包時,我似乎是撞到了一個盛氣凌人的女子,會是她嗎?如果是,那倒也好,也可打發我此時無聊的時間了。
為著那些下人免受責難我才要去見著那個女人的,從侍女的話中我已經猜測出這女子她一定是一個脾氣極其火爆之人,待人也不和氣,她要見我不知是有何事。
兩盞茶畢,我才不得不起身隨那侍女而去,一路走才發現這條路也是去班布爾善那里的那一條路,難道兩個人住得很近嗎?看侍女們支支吾吾的態度,或許這一個女人就是班布爾善的妃子吧。
一路走一路欣賞這草原上的無限風光,真美啊,如果這里少了戰爭少了死亡,那麼這草原上的日出與日落將會是何等的妖嬈……
到了,侍女掀起了簾子,我信步走進這一座華麗的蒙古包,眼目望去,這包內一應的擺設吸取了蒙漢兩家的長處,也有那陶瓷盆栽,而包內也到處掛滿了風鈴與小小的飾物,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女子的住處。
我抬眼,拉拉正坐在那桌前笑眯眯的看向我,可是我瞧著那眼神里仿佛有什麼意思隱匿在其中。
我知道她就是拉拉,我曾見過她,晌午時我剛入班布爾善大帳時我撞見的那個女人就是她了,看她一身淡雅的服飾,是我喜歡的那一種風格,可是她神情里的敵意卻是不能讓我忽略的,我的第六感告訴我,她不喜歡我。
她不喜歡我,我又何必要去討好她,大刺刺就飄落而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我並不理她。桌子上有茶,也不用去叫侍女,我拿起杯子倒了茶,不顧這滿室的山雨欲來的氣息,我自顧自的品著杯中的茶,好香濃的茶啊,這茶品來芬芳四溢,入口生香,這茶象是大周朝御用的扇茶,扇茶來自龍泉山一帶吧,那里四季如春,茶花開得透徹瑩白,雨如甘露,也無苦旱,于是那里的茶便也遠近聞名,我偶爾喝得一回,是駱清揚一次下山後一位朋友相贈的,卻不想此刻在這拉拉的蒙古包內也能喝到這等好茶。
我品著茶,就是不理那個女人,偷眼瞄著她,她頭頂上似乎早已生煙,隨時都有烈火**的可能,我一笑︰「不知我要如何稱呼你呢?」沒人對我細說她的身份,那妃子的身份也只是我的猜測而已,可是看班布爾善待她的樣子既象是妃子,卻又不象是妃子,而那些侍女是稱呼她為拉拉郡主的,我也要如此稱呼嗎?可是我看她似乎是極喜歡與班布爾善扯上關系。
「叫我拉拉就好,這哈答斤的人皆是如此稱呼我的,我拉拉坐不更名。」
她倒是豪爽,讓我不由得刮目相看,「也不知拉拉姐姐找我有何吩咐?」呷了一口茶我直視著她說道。
「你說你到底是何人?為何要來這哈答斤?」她聲聲逼問,好象我來這里擋了她的路一樣。
我呵呵的笑,「我只是一個小人物,那名諱不說也罷,至于我為什麼要來,那是你家大汗他親自請我來的。」我底氣十足的說道,有何怕她,我看倒是她怕我來著,否則也不用把我請到這里,又問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這些鬼話讓人相信才怪,你說是誰派你來狐媚大汗的?」
抖了抖一身的衣裳,覺得我自己在這蒙古包里呆得久了,連那衣裳也不自覺的髒了一樣,「我看是有人想狐媚不成反咬一口吧。」想起晌午時她氣極敗壞的從班布爾善的蒙古包里出來,再加上她此刻的話,其實一切我早已了然于心了。
那原本看似平和的一張姣美容顏,听了我的話一下子就染了冰霜一樣,果然,隨即我預想到的一聲高喝響在我的耳邊︰「來人,把她給我抓起來。」
我眯著眼看向她,憑她也想把我抓起來嗎?且不說我那鳳薇步的威力,就是班布爾善我只怕他也並不想我有什麼閃失吧。我的感覺一向很準,我看著突然間沖進來的侍衛,只悠然而立在那桌子前,兩臂環胸,我倒要看看他們是如果把我給抓起來的。
侍衛們首先先看向拉拉,然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誰也不敢先來動手。
「你們,還不動手嗎?」拉拉氣急敗壞的喊道。
嚼著一片泡得有些淡白的茶葉片,我輕笑道︰「我只是一個來解救哈答斤百姓苦難的人,至于你們大汗又與我何甘。」
我這一說,她就以為我怕了,以為那兩個侍衛已經鎮住了我,「為什麼我哄了他一夜,他也不肯上藥,而你不過是才進去了一會,他就乖乖的上好了藥呢?你說,你不是狐媚大汗是什麼?」
又來了,原來是因為嫉妒,我懂了,我也是女人,但之于善妒我只怕唯恐而不及她,突然間想起我的寶貝,我與此女無冤無仇的又何必惹出事端,「郡主放心,我也是有孩子的人,又豈能再去狐媚其它男人呢?」
听了我的話,她的臉色似乎好了些,「既然你無意,那麼為什麼你不離開,而是要留在這哈答斤?」
「我很報歉,我還有一些要事要與大汗商議,待事情辦妥了,我自然就會離開,你的大汗,我會一根頭發絲也不少的還給你。」
「不行,我不想再讓你去見大汗,你有何事,且說來听听,或許我可以幫你辦到?」
想一想她說得頗有道理,如果她真的能勸住班布爾善停止與巴魯刺的戰爭,那麼也省去了我的麻煩,而我也可早日就回到雪山腳下了。我如是想著便悠悠說道︰「我只是想請大汗看在哈答斤一方百姓困苦的份下,停止了十幾天後的那一場戰爭。」
「哈哈哈,你以為我不想嗎?那女人她一聲不響的走了,她把所有的予頭都推向了可拉,圖爾丹拋棄了她,班布爾善依舊不理她也不理我,我算什麼,可拉她又算什麼,我要為她報仇,她只不過是男人手中的一個玩物罷了,哈哈哈。」她大笑著,卻已滿眼是淚,我看著,我不曾想我的一番請求卻惹得她的如此傷心,難道她口中的那個「女人」就是指雲齊兒嗎?可是為什麼圖爾丹與班布爾善皆為了雲齊兒而不理那個可拉呢?
「可拉是誰?」我追問。
「可拉是我姐姐,她已然瘋了。」滄桑與痛苦寫在拉拉的臉上。
「一定是她做了對不起那女子的事情。」我不動聲色的說道。
「有嗎?她有對不起誰嗎?」她說著突然間就聲淚俱下,「從小姐姐就是父親的掌上明珠,為了班布爾善的大業,父親把姐姐送到了巴魯刺,讓她嫁給了圖爾丹,她不想啊,可是為了她心愛的男人她還是嫁了,誰知圖爾丹根本不愛她,兩個男人一起皆愛上了那個女人,姐姐恨她難道有錯嗎,她毀了姐姐一輩子的幸福啊,所以姐姐當然就要讓她離開了,哈哈哈。」她的笑聲又是充斥在這蒙古包內,有些陰深,更有些可怖,而更多的卻是可憐,一個為了愛而不擇手段的女人。可拉與她,難道都是深愛著班布爾善嗎?
我看著她滿臉的淚花,那淚水讓我想起我自己,我是誰?如果我有了我的寶貝,那麼我的夫君又是誰?他在哪里?為什麼他對我不聞不問而任我消失呢?一滴清淚悄悄滑落,我想要找回我的寶貝,想要抱著他,親口听他叫我一聲娘,他在哪里啊?這浩如煙海的塵世中,我怎知他此刻是否好,是否快樂,是否安然呢?
五歲了,正是會淘氣的小小年紀,調皮搗蛋的也不知在哪里貪玩呢,我想象著,竟是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
恍惚間,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臂,我甚至不懂得去躲,我任著他們把我五花大綁,我心里麻木著,我就是想要見到我的寶貝,他的哭聲片刻也不停歇的在呼喚著我,心在絞痛,此時我已不知我是誰,我到底是誰了?
我眼前因著那淚水就只有一片幻境,那閃閃而過的景象中,一個嬰孩聲嘶力竭的哭著,那眉眼那小嘴因著哭而動容,讓我忍不住的心疼。
心口痛著,恍惚中我被人拉出了那座蒙古包,恍惚中那女人就在我眼前消失了,可是那嬰兒生生的啼哭聲卻還是真真的響在我的腦海里。
一個趔趄,我被推搡著關進了一間漆黑而無窗的小小的蒙古包,我被綁著就坐在地面上,神思依舊恍惚,然而那嬰啼聲卻漸漸消逝不見了,我終于慢慢的清醒了,我看向四周,那空空的四壁告訴我,這是一個關押犯人的地方。
我奇怪,我是怎麼來到這里的,我的心口又是在疼,是我的病又犯了嗎?那女人她為何這樣的狠心為何要把我關在這暗黑的囚牢里。
想要掙月兌捆綁在身上的繩子,可是此刻的自己卻是渾身無力,那青葉草,那救命的草,我是離不開它的,可是眼前沒有它,什麼都沒有。我被人算計了,我暗暗的運氣才方知,剛剛拉拉的茶里一定是下了什麼毒,否則我此刻也不會全身一點力氣也無了。
是的,一定是的,我品茶那時,一直是我自己在悄悄的喝著,憑著她對我的怨氣,她竟未阻止而是任我隨意的喝,看來是我太易信人了,以至于我著了她的道。
那茶里,有一種無色無味的藥,可是拉拉竟是騙過了我這個蝙蝠谷的人,再次運氣,我發現丹田處隱隱的有些酸意,心里駭然,那個拉拉郡主,她當真是狠,這毒並不是尋常人可有的啊……
都說最毒婦人心,此刻這話果真是不錯了,我也是女人,卻是為著那個拉拉郡主而慚愧自己是個女人了。
今天是我第一次見她,她卻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想方設法的把我毒倒了再關起來,就是因為班布爾善嗎?這世上又不是只他一個男人,況且我對班布爾善根本是什麼心都沒有,我心里除了我的寶貝已再無他人了。
我看著一室的幽漆,嘆著氣,我在這里也不知那班布爾善他可知道,他就由著那個拉拉如此之做嗎?
而我啊,可真是笨,才出了蝙蝠谷沒幾天,也才下了雪山沒幾天,就著了別人的道,此一刻,那青葉草又不在身邊,我又被綁著,真不知要如何熬過這一夜,我相信過了這一夜班布爾善就會發現我的失蹤,就會派人到處找我的,可是我能撐過這一夜嗎?現在的我就有些昏昏然了,頭有些痛,又要服蓮香丸了,還有青葉草,沒了那草汁,我又如何讓我的生命得以延續?
我坐在地上,我不死心,我一步一步的向著那扇關緊的門前蹭去,只要是門,就總有縫隙的,我不信這里不會經過人,倘若有人經過,我只要一叫,就一定會招來班布爾善了。
每一步都是有氣無力,我咬著牙關,那五米長的短短一段路卻花了我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清揚啊,還有阿羅,要是你們在該有多好,有你們,至少我不會象現在這樣無助,我還沒有找到我的寶貝,我怎麼可以被一個女人算計了再給關起來呢。
終于到了,把臉貼在那門縫上,我仔細的向外看著,想要尋找可以逃月兌的珠絲馬跡,可是我只看到了黑漆漆的一片,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連人影也無,我不信拉拉將我囚在這里會一點風聲也沒有走露,一個大活人啊,突然間就不見了,怎麼可能會沒人知道。
可是那縫隙外除了草除了夜風就再也看不見什麼了,有些頹喪,我想大喊,想要招來人再來救我,我是哈答斤牧民口中的女菩薩啊,我不信這哈答斤的人會不救我。
「來人啊。」我大喊,可是我喊出的聲音卻是被淹沒在無邊的靜寂與黑暗之中,沒有人理我,他們皆听不到我的聲音嗎?
我再喊,可是門外依舊是一片漆黑,半點人影也無。
我灰心了,輕靠在那柱子上喘著氣,不管怎樣我都不能坐以待斃,我要想辦法月兌逃,我等不到班布爾善的相救,那個燕兒,她去送信了,如果她在該有多好,此刻她一定會救我出去的,還有鐵木爾,這哈答斤可有你的眼線,我被人抓了,你可知道?
我仔細的體會著我身上的毒,我要想辦法把毒解了,丹田處傳來的酸痛越來越濃了,我沒有運氣,只是深深的呼吸著,去感受那毒性的強烈,慢慢的我體會到了,那是一種動物體內采集而來的毒,我記得我懷里有一種藥,那藥是足可以解這種毒的,俗話說一物降一物,我學了五年的醫,總是沒有白學的,可是我渾身都是繩子,我根本拿不到我懷里的藥。
就在那柱子上蹭著,我相信只要自己努力了,那繩子它一定會被磨開,雖然渾身無力,可是我還是不停著堅持著,我一定要把這繩子解開。
夜越來越濃了,我漸漸的適應了黑暗,听著蒙古包外呼呼的風聲,想象著那草原上被風吹拂而搖曳生姿的青草,心里忍不住的向往那自由。
失去方知自由的可貴,拉拉,如果讓我出去,我不會放過你,你這樣的歹毒,可真是太過于狠了。
慢慢的我感覺著那繩子已經有些裂開了,心頭忍不住的興奮,人也仿佛更有力氣了一般。
這靜夜越來越靜了,我蹭著繩子的聲音是這樣的清晰,那聲聲都是希望,都是我離開的渴望。
門外,似乎有聲音劃過,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側耳傾听,遠遠的似乎有馬車聲,我欣喜了,我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我相信我的聲音已經夠大了,可是那草原上的風聲更大。
我听不到外面任何的回應,我知道那馬車距離我還是有些遠,而我的聲音也被風聲給淹沒了,我渾身的內力已被那毒所控制,我根本就沒有辦法讓我的聲音更響更亮,我泄氣了,我听著那馬車的聲音越來越遠,而希望也越來越渺茫了。
再是一聲嘆息,我發現這出了蝙蝠谷的日子里,我的嘆息越來越多了,我錯了嗎?似乎我不應該來這哈答斤,我來了就是給自己憑添了禍端,我什麼也沒有做,卻惹來那女人無端的猜忌,這樣狠的把我算計了來,我真是笨啊。
垂著頭,把自己罵了個千百遍,然後再咬著牙繼續著那蹭著繩子的動作,我不能放棄,無論這女人她還有何目的,我都要離開,離開這里,再也不管這草原上的是是非非了,我只要去尋我的寶貝,我的寶貝,我一定要找到你,你是男孩還是女孩呢?真想看著你奔跑在草原上的樣子,多好看多可愛呀。我想著,似乎更多了些力氣。
繩子越來越是松了,就快斷了,我知道的我有感覺。
心里的希望越來越大,只要繩子斷了,只要我拿出了我懷里的解藥,我恢復了我的內力,我就得救了,那女人,她千算萬算都沒有算計到我會有解她毒的解藥吧。
女人要自立,原來清揚所教我的一切都是正確的,他的先見之明,我終是體會了。
終于,繩子開了,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我三兩下就除卻了滿身的繩子,這份已距離自由不遠的認知讓我開心。
伸手向懷里掏去,那藥果然還在,拉拉她沒有讓人搜我的身,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是蝙蝠醫谷駱清揚親手教出來的啊,雖然他不是我師傅,卻勝似我的師傅。
取了那藥粉,急急的送入口中,早已經習慣沒有水就服藥了,片刻間那藥就送入了我體內。
但其實我知道這世界上從來完美的東西都是絕無僅有的,解了我身上的毒,可是那蓮香丸我卻是沒有辦法服用了,兩種不一樣的藥,卻是相克的,只要是同時服用了那就會產生一種奇特的反應,再生成一種新的毒氣充斥在我的體內,所以蓮香丸我是不能服了。
那是維系著我生命的藥啊,此時青葉草也不在我的身上,再不能服了這藥,我不知我要如何恢復我的體力。
解藥入月復已有一會了,我輕輕運功,借著藥力將那毒素消散于無形之中,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如此了。
悄悄的,我欣喜了,我的毒解了,除了我的病,其它的身體機能已是恢復正常,至少我可以自由走動了。
四下望著這蒙古包,我想尋找一出口,可是那門我推了幾推都是沒有推開,我還是沒有完全的恢復,離了蓮香丸與青葉草,我的功力已損大半,我甚至連破開一扇門的力量也沒有了。
四下的敲著,甚至連每一塊地面我都不放過,或許這里有玄機也說不定,我總是覺著這蒙古包有些不對頭,雖說這是關押犯人的地方,可是這里卻隱隱的透著玄機。
突然腳下自己的一個腳步聲引起了我的注意,那聲音空空的帶著回響,我停住,悄悄的蹲下去,仔細的在那地面上模索著,卻是什麼也沒有。
再輕輕的敲,似乎又是有了回響,只手再探去,那是一塊土坯,手指拼力的去摳著它,我相信那下面一定就有機關。
土坯果然松動了,我欣喜的移開了,那下面有一個鐵板,那鐵板上有一個小小的把手,輕輕的一拉,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已呈現在眼前,我鑽進去,正好容納下了我的身子,原來這里竟有機關,卻不知這地道是通向哪里?
可是不管通向哪里,我總也要去嘗試,去想辦法離開。
沒有燈籠,也沒有蠟燭,我把那土坯放在斜斜的鐵板上,這樣子,只要我關了那鐵板,土坯就會原封不動的在鐵板之上了,即使有人進來也不會立刻就發現我是沿著這地道而離開的,也拖延了他們追上我的時間。
我為著自己的發現而慶幸,幸虧自己的堅持與努力,才有了這新的一線生機。
此時,我就在這黑漆漆的地道里,我手中沒有蠟燭也沒有燈籠,我只能讓自己再次適應這更濃的黑,然後在黑暗中無助的模索前行,扶著那土壁而行,而前路仿佛永遠也沒有盡頭一樣,我默默的走著,才發現我越是走路越是長,這樣長的一個地道,是誰用心來挖?又是有著何種意圖呢?
這地道里狹窄的似乎僅能容一人通過,它通向哪里,是此刻我心里的一個迷團,我希望地道的出口會是一片無人煙的草地,那麼我就自由了。
漸漸地,地道越來越是寬敞了,那一定是快要到了出口,每每出口與入口處的部分總是會挖得略寬一些來讓人適應這地道的一切。
到了,終于到了,再也沒有了路,我走到盡頭,我望向頭頂,那里一定也有一塊鐵板,那上面就如入口處一樣,只要我打開了那扇鐵板我就自由了。
輕輕的模著頭頂,冰涼一片,果真就是一塊鐵板,慢慢的推開,我終于聞到了地面上清新的空氣,可是沒有風,我不禁有些擔心,這里一定不是空曠的草原,這是在室內,而這蒙古包里,它的主人又會是誰?心里在默默的祈求上倉一定要讓我順利的離開這里,只要走出去,我就會如鷹一樣自由的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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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而復生,異香附體。帶著守宮砂卻神奇般的有了身孕。
他是西夏至高無上的君王,她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夜夜恩寵,他許她今生今世不離首,到頭來,換得的卻是他送她的一把鍘刀,讓魂飛魄去,再難聚首。
可再相見,一碗孟婆湯,她不識君,他亦不識她,只如何再續前緣……
題記︰十世的輪回,許你千回百轉,懸棺起,紅綃帳內︰香妃不承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