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生涼意3
楚浩源一個人在包間里喝酒，醉意氤氳中感覺有人推門進來。哈「去拿杯新調的酒來。」他的聲音微微喑啞。
進門的人卻沒有動，反說道︰「不要再喝了。」
他抬頭，原來是她。
趙采菱走到他的身邊，「很晚了，還是不要喝了。」
原來她還在這里上班，今晚是一副服務生的打扮，銀色的短裙在燈光中閃著亮光，臉上畫了濃的眼影和口紅，恍惚間似乎換了一個人似的。不過此刻她正凝視他的臉，眼神中透著一絲擔憂，這眼神即使在濃妝掩映下也依然清澈。只有她有這樣的眼神，清澈卻又幽深。
「陪我坐一會兒吧。」他說。
她沒有推月兌，靜靜地坐下。
他今晚不開心，但是她沒有問為什麼。
他手中輕握著杯子，但是並沒有再要酒，而是對她說道︰「你有沒有過忽然覺得冷的時候？」
這話說得突兀，他只想表達此刻的感受，沒想到她點點頭，說︰「有。」
他倒是微微一愣怔，看到她的眼神中是了悟，原來她真的是懂得這樣的感覺。
「我爸爸去世之後，我經常會有那樣的感覺。」她在他的注視下說道。
眼神交匯中，似乎不再需要語言，他們都能體悟對方內心的感受。他現在相信這世上，真的有心意相通的人。
良久他收回目光，看著手中的空杯子，「今晚心情不好，陪我喝杯酒吧。」
他已經喝了太多的酒，不能再喝了，她提議︰「同樣為了解憂，不如我們一起看電影吧。」
客廳里黑著燈，兩個人一起靜靜地看《巴黎假日》，如同往常一樣，他們都沉默，看的過程中從不交流。
電影看完的時候已經是午夜，她起身開開了壁燈，微暗的光線里，電影帶來的溫情和悵惘還在空氣中靜靜流淌。她回到他身邊坐下，「這部片子總是百看不厭。」他沒說話。她又說，「當年看這部電影，因為覺得遺憾，就盼望著赫本和派克在現實中能夠成為夫妻，但是他們終究沒有。你說他們之間有沒有愛情？如果有，為什麼他們終身維持友情？如果沒有，他為什麼在她結婚時送她蝴蝶胸針，87歲的時候還要拄著拐棍，去她生前衣物慈善義賣會上去買回那枚胸針，不久就與世長辭？」
他也不是第一次看這部片子，但是對演員的軼事，並沒有關注過，所以說道︰「不過是一場戲，何必那麼較真。」
「是呀，何必較真，我只是不相信，這世間真有超越愛情的友情，所以沒有辦法想通他們的感情。」
他沒說話，過了好久，她又說︰「其實這世上相愛的人，未必都能在一起，真的在一起，結局也未必是喜劇。」
他側轉頭，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垂下，眼里似乎罩了一層悵悵的迷惘，于是說道︰「每次看了都生出這樣的悵惘和感慨，為什麼還是百看不厭？」
「就是喜歡看。這世上有些遺憾是美的，有些遺憾就丑陋不堪，我大約是享受這場遺憾里的美和悵然吧。」
他站起身，走過去重新把碟放一遍，「既然喜歡，那就再看一遍吧。」
淡淡的惆悵中又夾雜著些微的暖意，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兩個人一起靜靜的看碟，果然強過一個人。
她倚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電影，不知不覺中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