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順然胸口又一陣陣有了痛感,像是那雙髒手不是伸進了老者的口袋里,而是伸進了自己的胸腔里,正在用力拽自己的髒器,一時痛得他直流汗。
收回目光,心里的痛又促使他再次斜著眼瞥了過去。奇怪的是看起來老者一點都不覺得慌亂或者痛,而是面帶乞憐的笑容仰起臉,望著那張長著一雙黑手的面孔,眼神里有豐富的語言在流淌。
這下範順然的心更痛了,痛得眼前都黑了,也不知道咋的,就驚天動地的打了一個噴嚏。
這噴嚏的威力奇大,以至于使行駛中的公交車都愣怔地停頓了一下,所有的目光都投了過來,凶巴巴抑或莫名其妙不可思議地打量著他。
但那些目光似乎與範順然毫無關系,他一概不在意,而是裝模作樣擦一把鼻涕,順勢側臉看了一眼老者口袋里的那雙黑手。沒了,那雙黑手真的沒了,老者口袋里鼓鼓的依然很殷實。
這讓範順然心里很坦然,痛也沒了,繼而有了一種快活的舒暢。他把視線轉上車窗外,不再隨意看車里的景況,他把快活緊緊拽著,不想讓黑影再把它吞沒了。
這種快活舒暢一直保持到終點,當他一腳踏到黑糊糊的油路上,瞬間就沒了。因為他看到尾隨他下車的人里面有那個長著一雙黑手的人,那人身邊竟然還尾隨著幾束凶巴巴的目光。
範順然體內慌亂一陣,外表卻很冷靜,雖然連腳心都在流汗,可步子還是邁得鏗鏘有力。他大腦飛速轉了一圈又一圈,然後鎮定自若地從衣兜里取出手機,按下幾個號碼,然後夸張地喊起來︰「巡警大隊嗎?我姓王,找你李隊接電話。」
隔一段,範順然又喊開了︰「李大隊呀,你們巡警都是干什麼起的?我私下里轉了轉,竟然不見一個巡警,你查一查,都做什麼去了?」
話說得頗有氣勢,連範順然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掛斷電話,只听到身後扔下一句話︰「有病呀你!」
緊接著回頭看時,人已經沒了。
範順然臉冷著,內心里卻在竊笑,笑得肚皮一顫一顫的,很快活。媽的,小蟊賊,有病沒病與你有什麼關系?還不是照樣把你們給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