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出了局大院，右拐奔向了順達路，加足油門疾馳而行。拉牛牛
車上除了司機吳師傅，只有陸局長和範順然兩個人。陸局長仰坐在後排座位上，範順然則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很長一段時間，沒人說話，車里很沉靜，只有微弱的馬達聲。
範順然幾次扭過臉，想問一下吳師傅此行的目的地，但想到既然陸局長事先沒有告訴自己，也許是不便提前告知，那就不好再去刻意打听。但他還是覺得像頂著一頭霧水，心里東南西北地胡亂猜測著。
車子剛剛駛出城外，陸局長突然問道︰「老範，你是什麼時候調到農業局來的？」
範順然轉過身，腦袋從兩個座位的正中間伸到後面來，略加思索，回答道︰「準確算起來已經有……有二十二年零十個月了吧。」
「時間夠久了，畢業後就直接分到農口來了嗎？」
「也不是，一開始分配到了市委辦，半年後才調到農業局的。」緊接著糾正說，「不對，不對，當時沒局改，還稱農委呢，就是農業委員會。」
「記得你是學哲學的吧？與農業一點都不搭邊，專業又不對口，怎麼就干起農業這一行來了？」
「是不對口，但工作需要，沒辦法。」範順然嘴上這麼說著，心里卻不禁黯淡下來，那段灰暗的記憶再次浮現出來。
那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末，範順然畢業後被分配到了當時的鹿垸縣（後升格為鹿垸市）縣委辦公室，任機要秘書，主要負責上通下達的機要文件的收發登記工作。當時的中國知識分子相對匱乏，作為一個哲學專業的研究生來說，範順然可謂意氣風發，前途似錦。
可正當他躊躇滿志，大展宏圖之時，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是一個初秋的午後，範順然正埋頭忙于工作，時任辦公室主任的宋祥福突然找到他，見辦公室里只有範順然一個人，便開門見山地對他說︰「你小子好運來了，縣長家的千金看上你了，讓我來保媒呢。」
當時的範順然剛剛踏上社會，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決意先立業再成家，根本沒把婚戀之事放到議事日程上來，听宋主任這麼一說，幾乎想都沒想，連連搖頭。
宋主任是個急性子，立時就變了臉，問道︰「你小子傻呀還是癲呀？這麼好的事你還拒絕？實話告訴你吧，一旦攀上了這門親事，你以後的仕途前程那還不是一路火箭啊？都沒法估量啦！我敢給你打包票，保準你平步青雲，前途無量！」
範順然還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