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枚閃亮的小刀叉敲在盤子里叮當響,坐在西餐廳里的三人,一個悠閑地靠在座椅上,一個垂著頭,手拿著刀叉,因為那一聲響聲驚得手抖了一下,旁邊的男人眉頭一蹙,抬眸看著對面的張靜怡,眼刀唰唰地飛過。
看她把蘇沐薇都嚇成什麼樣子了?
張靜怡嘴里死命地嚼著牛排,眼楮瞪著御澈,使勁地用牙齒嚼著嚼著,那表情就像是要把這個從天而降突然出現的男人一口口地給咬死。
一大早的,眼楮上的眼屎都還沒清理干淨睜眼就撞見了這一幕,大床上的果著半身的男人,一臉沉郁欲求不滿的表情,她張靜怡險些被這一幕嚇得暈死了過去。
「蘇菜鳥,你不是要上廁所嗎?趕緊去!」張靜怡抓起餐巾胡亂地擦了擦嘴巴,側臉看著蘇沐薇,眯眼,蘇沐薇無奈地嘆了口氣,放下刀叉,朝御澈看了一眼,便起身朝洗手間的位置走去。
支走了蘇沐薇,張靜怡坐直了身子,直直地看著御澈。
「五年前,我問薛寧,愛不愛她,會不會一生一世守護她;薛寧說,他願意;御澈,五年後的今天,我不會問你這句相同的話,我只想問你一句,在愛情和兄弟情誼之間,五年前的你為了薛寧放開了她,五年後的今天,如果面對相同的情況,你還會不會舍她而去?」
御澈錯愕地抬頭,眼神里帶著淡淡的疑惑。
「張靜怡,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帶著過去的沉重包袱,沒辦法輕松地去愛了!」御澈說著垂下了眸子。
張靜怡听完這一句話,心里沉了沉,御澈,我不懷疑你對她的愛,我也不是在假設,我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薛寧現在這樣子,你覺得你還有多少把握能將蘇沐薇留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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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梁,讓他好好靜養,在一周之後就能揭下紗布了!」
「謝謝你,!」
「很高興能與你同台手術,梁,你是個很優秀的醫生!」
「謝謝!」
送走了,梁子墨松了口氣,仰天看著頭頂的藍天白雲,他輕輕地笑了,笑容里有喜悅,也有悲涼,飽含著心酸和痛楚,一周以後,一周以後!他模到褲袋子里的手機,掏出來,望著聯系人上標注著‘御澈’的電話號碼,大拇指輕輕按了一下,電話響了一會兒才被接通。
「梁子墨,你最近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你不僅大白天地打我電話,連晚上也不放過!」電話里,御澈有些不耐煩,梁子墨最近有事沒事老是給他打電話,一個大男人怎麼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一點都不像他了。
梁子墨听著他的聲音,臉上又浮出一絲放蕩不羈的笑容,痞子氣地說道︰「想你了唄,不行啊?」他是怕一周之後,御澈再也不會理他了,再也不會接他的電話,再也不會這麼語氣輕松地跟他調侃了。
接電話的御澈渾身都抖了抖,雞皮疙瘩都出來了,天,你試試整天被一個大男人說著‘想你了’的話,作為正常男人的他哪里受得了?
「我拜托你,梁子墨,我有蘇沐薇了,你靠邊站!好了,掛了,再煩我,信不信我來醫院抽你個腦子不正常的玻璃第二代!」御澈的心情挺好,剛從k市趕回來,所以話也比平時多了一些。
我有蘇沐薇了,我有蘇沐薇了!
梁子墨腦海里回響著御澈愉悅的話語,心里就像被撕扯成了一道大口子,一點一滴地滴出鮮血來。
醫院廣場,幾個站在花廊里的人看著蹲在花圃邊緣那個角落里的梁子墨,衛紫蘇語氣淒惻地說道︰「御澈今早上給我打電話問,如果要自己種百合花,需要如何打理?他說蘇小姐喜歡百合,買回來新鮮的百合放不了一天花瓣就卷了!他想自己種一些,放在臥室的窗口,只要每天早上一睜眼就能看得到!」
該如何來告訴他,那個現在還沉浸在幸福喜悅之中的男人,他期待了快五年才等來的幸福時光或許只能是曇花一現?
「別說了!」雷雲澤伸手拽住花藤上的一條枝葉,狠狠一拉,青綠色的花葉簌簌地掉落。
「受夠了!」唐晨陽抱著自己的女圭女圭臉一坐在花廊的石凳上,他們試過了,不管如何努力,只要在薛寧面前提到御澈的名字,那個曾經溫文爾雅的男人就會變得沉默,他不說話,但他的眼神里閃爍著的執念讓他們沒辦法再繼續談下去,曾經的阿寧,再也回不來了!
「我寧願當他死了!」雷雲澤說著,不顧衛紫蘇的阻攔大步地朝停車的地方走去。
看著雷氏夫婦離開,西門郁嵐拉了拉唐晨陽,「晨陽,你這兩天有沒有留意到一些奇怪的言論,就像今天早間的e市報紙上登的那條含沙射影的報道?」
唐晨陽抬起頭,眼楮一閃,眸子微沉,「你是說抨擊e市某高官私人作風的那則報道?」
西門郁嵐點頭,「是,報道上含沙射影,我怎麼覺得這事,不太妙,你有沒有問下林研修,查一查到底是怎麼回事?」
唐晨陽鎖眉,「澈哥哥這兩天很忙,r國的使者出訪e市,要洽談很多項投資事宜,這事是由澈哥哥牽頭主持的,現在e市是澈哥哥的天下,而且這種局面已經平衡維持了這麼多年,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是不是你想多了?」
西門郁嵐沉默了一會兒,半響才張口,「希望是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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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娘,御市長重死了,我和木頭搬不動他,他就趴在客廳的地毯上,抱著一個空杯子當電話一會兒嘰里咕嚕一會兒大聲狼嚎,我和木頭沒辦法睡覺了!」薇妮伸出一只手去捂住自己的耳朵,听著客廳里傳來的鬼哭狼嚎郁悶地沖著電話提高了聲音分貝,「薇薇娘,他要唱到什麼時候啊?」
御澈喝醉了?
蘇沐薇拿著手機,听著薇妮的話,電話那頭還傳來一陣陣由遠及近的歌聲,好好的喝那麼多干什麼?
「薇妮,你把電話拿給他,對了,你們把門窗都關好,自己去休息吧,你們搬不動他的!實在不行的話,把冰箱里的榴蓮拿出來,臭暈他,這樣他就閉嘴了!要是還不行的話,端盆涼水潑他的臉,記住哦,是涼水……」蘇沐薇還在不停地給女兒支招,卻沒听見女兒的聲音了,連剛才听到的歌聲也沒了,她以為是電話掛掉了,剛準備要拿下來看看,就听見電話里傳來一陣低媚的聲音,「嗯,有個能讓我閉嘴的最好的辦法,辦法就是用你的嘴堵住我的嘴,薇,要不,試試?」
「啊——」蘇沐薇驚得電話都差點扔掉了,不是說他喝醉了爬不起來了嗎?電話那頭傳來薇妮咯咯的笑聲,「薇薇娘,你被騙啦,他故意的!」說完,卡擦卡擦啃著剛出爐的清脆蛋卷,吃得滿嘴都是蛋女乃香味兒。
「你們,哼,大騙子,小騙子!」蘇沐薇氣悶地說道。
「別怪我,是薇妮出的主意,怕你寂寞,逗逗你!我們剛做了烤蛋卷,要不要嘗嘗?」御澈說完,放進嘴里卡擦了亦一下,清脆的聲音听得蘇沐薇癟了癟嘴,「你真的沒喝酒?」
「應酬的時候只喝了一點紅酒,今天是r國代表團來e市的第一天,忙死了,你看新聞報道了沒有?今天我帥不帥?」御澈剛說完,旁邊的薇妮就做嘔吐狀,看著坐在對面吃蛋卷的沐寧是一臉的不滿,好好的吃東西呢,讓人倒胃口!
薇妮瞪了眼木頭,死木頭,上次的事情她還沒找他算賬呢,敢瞪她?用眼刀殺了你!
蘇沐薇哭笑不得,她中午的時候看過午間新聞了,她又不是不知道他長什麼樣,不過穿上正式西裝的他在電視上舉手投足散發出來的貴氣讓她都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前幾天還和她在一起,被無良的她一把塞進了衣櫃里。
「薇,你怎麼不說話,是被帥氣的我看呆了吧,是不是,是不是?」
「才怪,你自戀!」
「我這是自信!」御市長璀璨一笑,沖著兩個孩子眨了眨眼楮,徑直走進了自己的臥室,把門一關,上了床裹著被子,腦袋深深地埋進了軟軟的枕頭底下。
「薇,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想死你了!
蘇沐薇此時也關上了臥室的門,抱著手提電腦上了床,把藍牙耳機塞進耳朵里,一邊打電話一邊敲打著鍵盤,「昨天梁子墨給我說讓我三天後回去,我這邊的安排也不是很緊張,我想應該是三天後吧,明天張靜怡說帶我去k市的紅磨坊去看看,我今晚要早點睡,好拉好拉,我要掛了!」
紅磨坊?k市的紅燈區?
靠!
「蘇沐薇!」御澈從被子里倏然抬起頭來,氣悶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他才從k市回來不到三天呢。
「怎麼了?御澈?」蘇沐薇感到莫名其妙。
「你不能去那種地方!」御澈賭氣說完這句話之後覺得自己的語氣是不是太重了些,急忙改口道︰「那種地方不適合你去,你還是別去了!」
「我只是去看看而已,見見世面,有什麼不能看的嗎?」
御澈啞然,他該怎麼解釋給她听呢?說那是高級娛樂場所?是牛郎鴨子店?是中年女人的風流天堂?還是一些gay同胞的聚集地?他們六人曾經去過那里,當然包括服務生在內的全是清一色帥氣逼人的男人,各種類型的,天真蘿莉型,惡魔清秀型,粗礦man型,秀氣優雅型,可以說,里面就是一個收集男人的聚集地,如果她要是去了,見了那麼多好看的男人,會不會……
該死了,他得立馬給k市的市長胡牟打個電話,趕緊取締了那個地方,別把他的兔子給污染了。
「不行,我不準!」御澈嘟囔了起來,「薇,不如我明天過來陪你吧,你別去那個地方了!」
蘇沐薇愣了愣,「說什麼呢?你這幾天那麼忙,不準過來了,還有我差點忘記問你了,你那天來的時候並沒有跟我打電話問我在什麼地方,但你為什麼一來就找到了我住的地方了?」
嘎?御市長泄氣了,他總不能說是打張靜怡的電話問的吧,張靜怡那天醉得就跟頭死豬一樣,意識都不清醒了,說了她也不會相信的。
「你上次電話里給我說的!」御澈悶悶地回答道,那只手機上面安裝了追蹤系統,無論她走到哪里他都能第一時間知道,自從他知道那只白色隻果手機上被人刻意安裝了攔截程序,他便以葫蘆畫瓢在手機上裝上了追蹤系統,一來自己也想能知道她的狀況,二來是因為發現了那個攔截系統怕有人會對她不利,為她安全著想,他才出此下策。
「我有說過嗎?」蘇沐薇疑惑地問道,自己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說過了。
「嗯,是你自己說的!」御市長說謊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
「你不記得的事情太多了,你還記得你那天晚上穿的是顏色的內褲嗎?」御澈輕笑起來,曖昧地說道。
「御澈,你個穿著人皮的!」蘇沐薇說完便把電話給掛掉了,御澈這人是越來越不正經了,掛了電話不到五秒鐘,手里的短信提示便響了起來,點開短信,一個委屈的女圭女圭頭像跳了出來,眨眨眼便 出幾滴眼淚來,好像在無聲地指控著她,你欺負我,你好壞,你好壞!
蘇沐薇笑了起來,打出‘晚安’兩個字之後便合上了手機,他明天的事情還很多,要是又像前天晚上聊得那麼晚,不瞌睡才怪!
正要合上電腦準備睡下,右下角的qq頭像閃動了起來,她摁下快捷鍵,跳出一個聊天方框,彈出幾個藍色的行書字來。
——睡了嗎?這幾天在k市過得好不好?
蘇沐薇瞅著那個qq頭像,心里一怔,是曾經薛寧用過的 qq號,名為‘安寧白馬’的頭像。
梁子墨?
蘇沐薇疑惑地望著那個聊天方框,那一次她追著問梁子墨,梁子墨說是他在用薛寧的qq號,是不是又是他來搞亂了?
蘇沐薇氣悶地打出幾個字來。
——睡了,不想跟你說話!
那天還那麼凶她,梁子墨肯定是更年期來了,火爆的脾氣讓人沒辦法琢磨!
嗯,使小性子了?坐在床頭的薛寧輕笑了起來,不過為了不牽扯到面部肌肉,他也不敢做太大的情緒表露,手術後,他已經休息了四天了,再過三天就可以摘下面紗了。
——怎麼了?不開心?他可不想看到她不開心的樣子!
蘇沐薇怔了怔,梁子墨今天怎麼了?她拿出手機撥打了張靜怡的電話,電話撥通了,只穿了吊帶背心的張靜怡正在那邊玩cs,打得不可開交,騰出手來接電話便吼道︰「蘇沐薇,你怎麼還沒睡?沒睡的話趕緊睡,我現在很忙!」
「唉唉,張靜怡,梁子墨在上網嗎?」蘇沐薇問道。
張靜怡被她的話問得莫名其妙,瞅著電腦上廝殺的場景,說道︰「當然,當然啦,你找他嗎?你自個兒找去,掛了!」
「喂!」蘇沐薇無語地望著被掛掉的手機,躺回了床上,望著那電腦屏幕的談話框,直接點了個疲乏勞累的表情發了過去,末了加上一句,困了困了,睡覺睡覺!
薛寧搖了搖頭,想象著此時四仰八叉趴在大床上的女子一臉迷糊的模樣,手指飛快地打出一串字來。
——三天後,我要給你一個禮物!記得來醫院親自驗收!
嗯?禮物?梁子墨會有什麼禮物?賠禮道歉?
蘇沐薇癟了癟嘴,打出一行字來。
——精神損失費,傷心費若干,你得補償!這一次一定要狠狠敲梁子墨一筆,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隨便吼人!
本以為梁子墨肯定會發飆,以他的性格能好好說幾句客氣的話已經很不錯了,就當蘇沐薇等著梁子墨大罵幾聲︰你裝b個死菜鳥,看我回來不拔了你的鳥毛!卻不想對話框里彈出幾個閃動的字來。
——我賠,你要什麼我賠什麼!
額!!!!!
蘇沐薇呆了呆!!
梁子墨,腦子有毛病了!莫不是把她當成了張靜怡?
蘇沐薇渾身的雞皮疙瘩抖了抖,直接關上了qq,把電腦一關,往床上一躺,裹著空調被就睡進了被窩。
誰稀罕他的禮物呢?誰稀罕你賠呢?把人罵了凶了又來賠禮道歉,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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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市市政府大樓頂樓,程茹手里提著公文包一路直奔市長辦公室,她走得很急,沿途不少人跟她打招呼她都直接點點頭匆忙地擦肩而過,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了下來,整理了一下著裝這才敲響了門,得到允可後她進了門,把門輕輕地關上。
「御市長!」程茹快步走到御澈的辦公桌前,見御澈正在打電話,听他的語氣和語言應該是在和r國的出訪團的人做交流,昨天由政府牽頭引資的項目洽談得還算順利,就等著簽合同了,有關的事宜已經移交到落實下去的幾家大型合作企業,相信過不了多久,e市又將注入新鮮血液促使著e市的經濟增長更上一個新台階。
等御澈說完掛上了電話,等在旁邊的程茹蹙著眉頭,手里翻出一本今早上的政要雜志,遞給他,「御市長,很抱歉,我不知道這家雜志社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寫出這樣的報道,我已經命人火速去處理了,這是這一周最早發出來的第一批送往各個報刊點的雜志,剩下的就地封存了,但就怕還是有不少人已經買了看了!」
御澈看著那本雜志封面,凝眉,圖片上是他,不過,是他和蘇沐薇的合影,那日清晨在江邊跑步,他抱著她轉圈時被拍下來的,不過好在,只照了她一個模糊的側影,他心里微微松了口氣,只要不把她牽扯進來就好!
只是,誰這麼大的膽子?
「御市長,這張照片雖然只照了她一個側影,但現在的網絡上人肉搜索這麼恐怖,保不住會把她牽扯進來!」想起上次因為陳光耀的事件牽扯進來的蘇沐薇連自己的母親最後一面都沒看到,還落了個蕩/婦之名,最後若不是公安廳楊明中親自出面全市公告發布道歉信,她的名聲堪憂啊!
御澈沉著臉,對方既然拍到了他們在一起,那就是說,那兩個孩子無一幸免,他拿起手機撥通了林研修的電話,冷聲道︰「幫我去學校將兩個孩子接回唐家,不要踏出唐家一步!」
林研修‘嗯’了一聲,沉聲問道︰「澈,最近唐晨陽怎麼了?隔三差五地往醫院跑,回來時拉長著一張臉,誰都不理,你知道他怎麼了嗎?」
御澈愣了愣,「我不知道,他最近倒是經常往我辦公室跑,跑過來喝一杯咖啡或是在沙發上睡一覺爬起來又走人了!」他也覺得唐晨陽最近有些怪,以前是很少來他的辦公室的,說他辦公室里到處都是腐朽階級的味道,可近段時間是經常往這里跑,每次來見到他時就一副很委屈的樣子,問他怎麼了,是不是被唐姑姑趕出來了,他又不張嘴,就坐在一旁,像只可憐的流浪狗一樣眼巴巴地望著他。
「雷雲澤回來了,你知道嗎?」
「嗯?雲澤回來了?我怎麼不知道?」他這兩天是太忙了,興許是那兩口子見他忙里忙外的不好來打擾他,但唐晨陽那小子也太不夠意思了,他肯定是知道雷雲澤回來了,居然一聲不吭,連吱都不吱一聲。
「好了,知道你是大忙人,e市的未來就在你手上,去忙吧,我去接那兩個孩子!」林研修說著便掛了電話,垂頭看著膝蓋上擺放著的那本雜志,瞥著那封面上的男人笑得幸福滿面,他搖搖頭,輕嘆一聲,對身後的人說道︰「去把這家報社的主編帶回來,記得,不動聲色最好,如果不行,當場干掉!」
上一次偷拍的人帶到唐家就被逼瘋了,也不知道這一次是哪個不長眼楮的,不知道‘槍打出頭鳥’這句話嗎?
御澈坐在椅子上,後背靠著椅背,睜著眼楮望著天花板上的燈,眯了眯眼楮,靜靜地說道︰「程秘書,傅明宣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程茹回答道︰「傅明宣在兩年前搬出了e市市區,住在郊區小區里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里,我們的人一直保持著監控,他的太太在他落馬後的第二年跟著一個富商跑了,他現在是一個人過,但凡e市政界的人都跟他沒有任何接觸,這幾年,他老實多了。」
御澈臉色一冷,兵敗如山倒,官場就是沒有硝煙的戰場,一個落馬的敗者誰還會有閑工夫拉攏?更何況傅家已經不是四年前的傅家了,哪怕是他再有雄心壯志,也要看他有沒有那個能耐了!
「程秘書,接下來的幾天,你讓人留意一下下面人的言行舉止!」御澈說完凝眉,拿起手機撥通了蘇沐薇的電話,電話響到第三遍的時候她才接起了,听著電話那頭清澈的甜音,御澈腦子里的煩惱情緒都一掃而光了。
「薇,今天好玩嗎?」她不會是像個孩子一樣玩瘋了吧?她說過今天沒有課程學習安排會去k市的商業街逛逛的。
「好玩啊,臭豆腐你吃嗎?」說完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吹氣的聲音,「聞到味道了嗎?又臭又香!」
御澈無奈一笑,「電話里怎麼能聞得到,傻妞!」
「你才傻妞呢!」蘇沐薇憤然,御澈笑著說著︰「張靜怡在嗎?我找她有點事,能讓她接一下電話嗎?」w2vq。
「干嘛干嘛,又來荼毒我的耳朵!」張靜怡拿著電話一陣鬼叫。
「張靜怡,幫我保護好她,最近e市不太平,如果你們能在k市多待一段時間最好不過!」
什麼?什麼不太平?
一下午,張靜怡都在想著御澈的那句話,e市不太平,莫不是真的出事了?御澈知道薛寧還活著了?薛寧又不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禍害人間的,能把整個e市都搞得不太平?
不可能吧!
「靜怡,他說什麼了?」蘇沐薇擦了擦嘴巴,問道。
張靜怡嘿嘿一笑,神秘地說道︰「他說,我們今天晚上可以去紅磨坊,至于費用嘛,他全部報銷!」
「啊?」蘇沐薇呆住了,「不是,他昨晚上不是這麼說的,他說,不準——」
「走啦走啦,反正很快就要回去了,好不容易恢復單身,去看看又咋滴!」張靜怡連拖帶拽地拉著蘇沐薇上了一輛路邊待客的士車,大手一揮,「同志,去紅燈區!」如此豪邁的話語驚得司機那叫一個驚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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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這里面是做什麼的?」從跨進這棟類似于城堡的大門,蘇沐薇就忍不住地拽緊了張靜怡的手腕,這棟大樓也不是很高,但外形卻和國外的城堡一樣,更讓蘇沐薇驚訝的是,連開門的門童都帥氣得讓她以為自己是看花了眼。
「玩的!」張靜怡拉著她快步走了進去,里面的第一層就是一個酒吧,設有舞台和觀光場地,不過嘛,台上跳舞的全是男人,台下看的全是女人而已。
強有震撼力的音樂震動著人們的耳膜,聚光燈下的舞台上,體格健美的男性舞者隨著音樂節奏忘我的舞動著自己的身體。
蘇沐薇和張靜怡找了座位坐了下來,打了響指要了兩杯喝的,坐在下面看著台上人的表演。
大廳里響起了女子高呼尖叫的聲音,鼓掌聲,尖叫聲,此起彼落,隨著舞曲節奏的加強,他們的舞姿也越來越狂野,甚至開始月兌起了衣服,他們穿的衣服本來就不多,每月兌一件便會引得台下的人群一陣尖叫。
看得坐在下面的蘇沐薇那叫一個膽戰心驚,那些月兌了外衣,連襯衣的紐扣都拉開露出了健美胸肌的男人們從台上跳了下來,舞騷弄姿地步入人群里,她拉了拉張靜怡的手,湊到她耳邊大聲喊道︰「靜怡,我們走了好不好?不玩了!」她側臉見到又有不少臉上帶著金色亮片的男人從四面八方大開著的門走了進來,靠近台下的女人們,不管老的少的,一律照接不誤。
眼枚怡地。看著那些三四十五十歲的女人激動地臉上的粉底都落了,蘇沐薇渾身都抖了抖,不等張靜怡回話拽著她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要跑出去,剛站起來就見到了圍在自己四周的四個男子,他們有的是用亮片遮住了半張臉,有的只是遮住了一只眼楮,但露在外面的肌膚白得吹彈可破。
在周邊那群魔亂舞的場景中,四個男子圍住兩個女子,場面有些詭異,而當這幾人靠近圍住她們時,大廳里的燈也亮了,振奮人心的音樂聲停了!在場的人們愣了愣,往四周望了望,當他們看到出現在大廳中央的那位男子時,頓時齊齊捂住了嘴,低吁出聲。
哇唔——
「小姐,能與您共舞一曲嗎?」那人紳士地俯身朝蘇沐薇行了個禮,伸出了手。
蘇沐薇心里咯 了一下,跳舞?她剛才望看到身後那些摟摟抱抱著的人群,那麼親昵地抱著,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不跳不跳!
張靜怡瞅著那帶著金色面具的男子,吹起了口哨,行啊,連台柱都出來了,听聞這里的台柱紅人一出場帶著的面具上是瓖著一顆紅色寶石的,這個男人的面具上不就是有一顆紅寶石嗎?怪不得那麼多人的目光像狼一樣地看著他。她伸出手肘撞了下蘇沐薇,跳個舞又如何?又不是沒跟陌生的男人跳過舞,她之前不就是和御澈跳舞才認識的嗎?
不,不跳!蘇沐薇還是搖頭,張靜怡嘴角抽了抽,妞啊,人家請你跳舞,禮數周全,哪有你這麼拒絕得徹底的,人家面子往哪兒擱呢?
卻不想那男子只是淡淡一笑,伸過手來輕輕握住蘇沐薇的手,聲音溫文爾雅,清醇得像山泉叮嚀︰「會跳華爾茲嗎?」
那只手伸了過來,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掌心的溫暖讓蘇沐薇渾身一震,記憶像煙花一般在腦中瞬間炸開,五彩繽紛的記憶里,那一年的晚會,那個穿著白色禮服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微笑地問她。
「會跳華爾茲嗎?」
她搖頭。
他笑著說,「我教你!」
那一年高中的迎新晚會上,那個教自己跳舞的白馬王子,那麼多年過去了,她以為只在那個晚上見過他,那一晚舞會之後,她就開始練華爾茲,苦練著,直到薛寧離開的那一晚,她才知道,他是薛寧,他說那一晚他教她跳舞被不會跳舞的她踩了十六腳,他還說從那天之後他就時常跟在她身後,偷拍著她的背影。
他說他等了她七年,等了七年才等到了這一天!
紅磨坊里有史以來最為詭異而且又是最讓人感到神秘的一晚,大廳里那翩然起舞的男女,眾人都在嘆息著那女子跳的是什麼啊,笨拙得踩了紅牌那麼多腳,連坐在一邊看著的張靜怡都直抽嘴角,蘇沐薇的華爾茲可是最拿手的,怎麼今晚完全不在狀態,就像是根本不會跳一樣。
一曲終了,站在舞台中央的女子卻淚如雨下,那個引著她跳完全場的男子凝神看著她,走近了伸手將她攬在了懷里,在她眉梢輕輕一吻,然後松開了她。
「可可,你的助理找你!」從舞台上退下來的男子優雅地走進自己的工作室,一進門一關上門,听著門外沒腳步聲,頓時齜牙咧嘴地伸手抱住了自己被踩了五下的腳,天啊,神啊,他的腳啊!
「邵可,你個混蛋!誰讓你親她的!」視頻那邊,那個人看不見臉,只看得見床頭上掛的那幅畫。
「表哥,你還說呢?也不知道當年你的腳掌是不是鐵做的,是不是瓖了馬蹄子的,被踩了十六腳居然還能屹立不倒地跳完一曲,我被踩了五腳都受不了了!」他說著月兌下鞋子,露出那被踩得都掉皮的腳背,哀嚎著,「哎呀,我這一周都下不了床了!」
「滾!」
「寧寧表哥,你也看到了吧,她哭了,我這不是安慰她,才情不自禁地吻了一下嘛,代你親的,呵呵呵!」
「邵可可!」那邊的人難掩怒意,看樣子是被氣得不輕了。
抱著腿的邵可嘻嘻笑著,「阿寧哥哥,小心,生氣傷肝拉,你看你要我扮牛郎我都扮了,我差點還被一個老女人給睡了,我的犧牲可大了呢,就當剛才那個吻補償我受傷的弱小的純潔的心靈唄!啊,真香,不知道她用的是什麼香水,聞起來好——」邵可可不怕死地眯起了眼楮,喃喃道︰「好**的味道!」
氣死你不償命,因為你看得到模不到吻不到,他不僅模了還吻了,氣死你!
不過他是按著阿寧哥哥的劇本來的,結果,她還真的哭了!
唉!長得是好看,但姑姑說紅顏禍水,說阿寧哥哥就是被這個女人給害的,不過看她剛才哭得那麼傷心,阿寧哥哥又這麼想著她,應該也壞不到哪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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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你剛才怎麼了?」張靜怡朝蘇沐薇遞出了紙巾,蘇沐薇搖搖頭,看著窗外的夜景,深吸了一口氣,「沒什麼,想起一些舊事了!」
那個記憶深處的影子,怎麼都揮之不去,她伸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不管自己怎麼努力,為什麼就是忘不掉?有時候她真是恨透了自己的軟弱無能,時常會因為一些事回想起以前的舊事,有人說記憶是美好的,沒有過去的人生是不完美的,但她的記憶里,半歲喪姐,三歲喪父,二十二歲喪母,又失去了兩個孩子,還有薛寧,她的記憶里充斥的幸福歲月是那麼的少得可憐,她連改變的能力都沒有,她知道她現在應該振作應該看緊現在和未來,她還有兩個孩子,兩個可愛的懂事的孩子,有張靜怡和梁子墨兩個好朋友,還有一個一直不肯放棄她的御澈,她還有什麼理由不去好好珍惜現在?那些記憶太苦了,她是個女人,只是一個女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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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市一家療養院,坐落在郊外一個比較隱秘的位置,這里環境清幽是個調養的好地方,這里面只有一個病人,該療養院是由御家資助建造而成,是屬于御家的私有財產。
寬敞的病房內,兩名護士正在仔細為病床上的女人做清潔,擦拭著身體,她就是沉睡了快五年的傅家千金傅雨珊,清瘦地發白的皮膚早已失去了年輕女子應有的彈性,為了方便護理,頭發也剪短了,她很瘦,手腕和雙腿骨細如柴,長期臥床缺少運動和缺少營養的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都老了好幾歲。
「療養院里來的那位外國籍的醫生長得還真帥氣!」
「听說是石醫生的好朋友,叫威廉的!最近經常來。」
「嗯,石醫生不是出去了嗎?他是打算在這里等嗎?」
「應該是吧,對了你,看報紙了沒有,就是我們的市長——」
「噓,別說話,你忘了躺在這里的人是誰了嗎?是市長夫人啊!」
「她都睡了這麼多年了啊,人家市長也夠憋屈的了,人年輕為什麼不能另外娶?就是看不清那個女的長什麼樣子?啊,被市長那樣的男人愛著,應該很幸福吧!」
「是啊,幸福了,偷偷模模的幸福了,听說連孩子都有了!我看啊,躺在這里的這位也只是名義上的市長夫人了!」
「誰叫她一直睡著不醒呢,老公都快被人家搶了!」
老公都快被人家搶了!!!
老公?老公??
御澈!!!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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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市長,療養院那邊傳來消息,說,傅小姐清醒了!」
——————嗷嗷嗷,傅小姐清醒了,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