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心婉看著他眼里的熱切，心里一片苦澀︰「顧學武，我今天不想出門，只想呆在家里。」
「你不舒服？」顧學武抬起手，撫上她的額頭，臉上滿是關切︰「不發燒啊，你哪里不舒服？」
「我沒有不舒服。」喬心婉拉下了他的手，看著他眼里的關心，眼里滿是糾結︰「我只是不想出門。我們就在家里呆著，好不好？」
「現在去好了。」丹麥的天氣並不算熱，這個時候外面風輕雲淡。適合散步。
喬心婉臉一紅，心里明白顧學武的意思︰「你。你……」
「顧學武。」喬心婉握住了他的手，看著他的眼楮︰「為什麼，要過這麼久才來找我？為什麼可以放我一個人在這邊這麼久？」
吃過飯貝兒要午睡，喬心婉把碗收拾好之後，看到顧學武又坐在客廳里玩手機。
更重要的是，自己來丹麥，四個月的時間不到，而他剛才的發音，卻是字正腔圓非常標準。他……
杜利賓說，我有時候，其實真的恨。就算學梅看到我跟其它女人在一起。可是她愛我不是嗎？她愛我的話，難道就不能爭取一下嗎？
異地而處，說不定他的手段比喬心婉還要極端。退一步說，如果周瑩真的愛她，也應該爭取一下。
不，周瑩的個性，他是了解的。她顧慮太多，本來就敏感。
「學武……」喬心婉的聲音，消失在他的唇里。他抱著她進了門，關上房間門，將一室的惷光鎖在門後。
「顧學武。」喬心婉死命的咬著唇，真的不明白他怎麼可以這麼淡定。將口袋里那張紙拿出來，放到了他的面前。
「你原諒我，是因為你看到了這個？」顧學武的臉色變了變，將那張紙從她手里抽掉︰「如果我早告訴你，我生病了，而且病得快要死了，你就會接受我，原諒我，跟我回北都？」
「我什麼？」顧學武抱起了她，往房間走去︰「我的兄弟啊，餓了好幾個月，你是不是應該安慰一下他？」
「車。」
貝兒喜歡玩這個，又咯咯的笑了起來。他轉過臉看著喬心婉︰「女兒喜歡這個？回了北都，我也在院子里放一個。」
喬心婉伸出手捂著自己的嘴巴，看著眼前的顧學武，心里的震憾不是一點點。
「不怕。」喬心婉搖頭，眼眶里有淚水滑落︰「顧學武，我愛你。」
「不要說了。」喬心婉這一次真的哭了。淚水又一次模糊了她的雙眼︰「對不起。對不起。」
「不是車，是汽車。」
他終于理解了她，明白了她。
這樣算來，當年的事情，三個人都有責任。
「學武。」喬心婉抱著他，將小臉貼在他的胸前蹭了蹭︰「我也愛你。」
顧學武愣了一下。目光掃過她手上的那張紙。眼里閃過幾分詫異︰「我以為我扔掉了，原來沒有？」
「學武，你有沒有覺得，你這幾天拍了很多照片？」
顧學武很開心，一路指著風景教女兒說話。在河邊的草地上，放著兩個秋千。貝兒每次來都要坐秋千椅，這次看到了，還沒走到秋千旁邊，已經開始伸出手指著了。
「我也愛你。」顧學武摟緊了她，滿足的喟嘆了一聲︰「其實，我也想早點來。只是，我怕你還在生氣，只能借著貝兒生日。這樣，至少你沒有理由趕我出去。」
他真的做了很多功課。怪不得他對這邊的道路那麼熟悉，怪不得他一來就能找到這邊的中餐館。
「多嗎？」顧學武放下手機︰「之前幾個月，我一直沒有機會陪在你身邊。現在補上啊。」
「你……」喬心婉這一次是真的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什麼話︰「你，你學丹麥語？」
「那是哪樣？」喬心婉的淚水已經落下了︰「顧學武，胃癌晚期。你可真能忍。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如果你說了。我，我……」
之前沒有感覺，可是現在喬心婉突然就明白了，他這樣做的目的。
「顧學武。」他相信她，他竟然相信她？
喬心婉眼眶發熱，攥著他的衣襟，感覺著他的心跳。她的淚水控制不住的流下。
「你告訴我，是不是如果我沒生病，你今天就不打算原諒我了？也不打算相信我了？」
天很藍，水很清，風景很美。怪不得喬心婉這麼喜歡這里。
「真的？」顧學武挑眉，扶著她的肩膀看著她的眼楮︰「你不怕我又騙你？」
「我想就這幾天訂機票回去，可以嗎？」喬心婉眼里有一絲急切。顧學武笑了笑︰「你這麼喜歡丹麥，多住些時間好了，不急。」
無限旖旎……
「怎麼了？」顧學武黑眸閃過幾分不解︰「我騙你什麼了？」
歡、愛過後，喬心婉累得睡著了。顧學武則去看女兒。小孩子白天不能睡太久，不然晚上會很晚睡。
是了。顧學武也是那個時候才明白。不愛，才可以放手，愛了，就不可能放手。
事已至此，他已經無意再提當年。過去了，就過去了。做人應該向前看
她上前，發現顧學武在看剛才拍的照片，其實不光是剛才的照片，還有這三天，顧學武已經拍了很多了。
「我其實，我其實沒有想到周瑩會死。我。我承認，我，我當初……」
「她在睡覺。」顧學武抱著她往自己昨天睡的客房走去︰「你先不要管貝兒了。你現在要管的，是我。」
如果她的愛堅定一點，如果她真的愛自己。為什麼不可以爭取一下？就那樣容易放棄嗎？說到底了，還是不愛，如果愛，怎麼可以那麼輕易的放手？
叫醒了貝兒，帶著貝兒在客廳里玩。經過了幾天相處，貝兒已經接受了他。他喜歡把女兒舉得高高的，然後貝兒就會咯咯的笑，等他放自己下來的時候。她童聲童氣的叫他「粑粑。」
「顧學武。」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在糾結這個？zVXC。
所以會接受全部的顧學武，冷酷的他，溫柔的他，熱情的他。不管他怎麼樣，愛就是愛。愛一個人，就愛這個人的全部。
「傻瓜。」揉了揉她的發頂。顧學武想笑了，其實喬心婉一直患得患失，一直顧慮這顧慮那，她其實特別沒有安全感吧？
顧學武指著卡片教貝兒說話。
喬心婉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倚在門邊，沒有去驚動兩父女的玩耍，只是看著他們，眼里閃過一絲期盼，如果時間可以停在此時，那有多好？
「不行。」喬心婉搖頭︰「我想快點回去。學武，你不要騙我了。」
顧學武也不生氣，小孩子都是這樣，一會要這個一會要那個，找出了小汽車，把遙控放在茶幾上，讓女兒自己玩。貝兒一下子情緒又被吸引過去了。玩得很開心。
「心婉。」顧學武不知道要說什麼了，看著那張病歷報告。伸出手，將那張紙撕成了兩半，然後扔進了一邊的垃圾桶里。
「我為什麼沒有來，是因為我忙著在學丹麥語。」
「心婉，你听我說。」顧學武推秋千的動作停了一下，將喬心婉拉進自己的懷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四個月，四個月不到的時間，他學會了丹麥語，只是為了來丹麥追回她？她真的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可以表達自己內心的激動了。
「我有事情沒有處理完。」對她的疑惑，他輕輕開口︰「你知道嗎？學梅前段時間，又是流產，又是手術。她跟杜利賓有些不愉快。我跟她同病相憐，所以，我等她都好了，才有時間過來。」
「汽車。」
對上喬心婉眼里的詫異。他輕輕一笑。
不過更重要的是，他拿起了桌子上一張卡片，指著上面的丹麥語，清楚的念出了上面的單詞。
如果他說的愛，是真的。那怎麼可以忍得住？
「好。」喬心婉點頭。想到了口袋里那張紙，她看著顧學武︰「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北都？」
深深的看著她的眼楮，顧學武點了點頭︰「不想出去那就改天，你去叫貝兒起床。我們吃完早飯，我來教貝兒說話。我發現她學說話很快。」
其實任性的是她，固執的是她。一直以來不相信顧學武的，也是她︰「其實，其實那天，我不是故意那樣說。可是，可是……」
「胃癌晚期。你還要我說什麼？」
「對啊。」顧學武點頭︰「我會的語種里，沒有丹麥語這一項。我以前也不知道，你這麼喜歡丹麥，還專門學了丹麥語。我想來丹麥找你，可是怕你不肯原諒我。所以，我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最重要的，當然是先學會說丹麥語，這樣才可以更好的照顧你們。」
過程有點難，因為想要四個月學好一門外語，是非常不容易滴。幸好那個翻譯還認識有幾個在北都生活的丹麥人。他學得還算快。
「心婉，我愛你。我就會接受全部的你。囂張的，嬌縱的，哪怕是自私任性的你。我都會接受。所以，你不需要向我道謝。」
「你決定。」顧學武看著她︰「你想什麼時候回去呢，就什麼時候回去。」
「如果我沒生病，是不是你今天就沒這麼容易原諒我？」
昨天路上教了幾個簡單的句子，貝兒都會說了。顧學武骨子里希望女兒是先學會中文，再學其它的語言。
「顧學武。」喬心婉的雙手攀在他的頸項上，不讓自己掉下來︰「貝兒，她……」
「不要解釋了。」拍拍她的肩膀，顧學武輕聲嘆息︰「如果經過這麼久，我還不明白你是在說氣話，那我真沒有資格站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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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武。」喬心婉死命的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看著顧學武的臉︰「謝謝你。」
「噓……」將手指放在她的唇上，顧學武不讓她繼續說下去了︰「不要說了，我都懂。異地而處，只怕我的手段，比你更極端。」
「好。」顧學武沒有異議，抱著女兒出門，沿著河邊的小路向前走，看著兩邊的景致，這里真有一種世。外、桃。源一樣的感覺。
在醫院照顧顧學梅的時候，他听杜利賓說過一句話。
然後用丹麥語對著喬心婉開口︰「我愛你。」
「北都有個丹麥翻譯，跟我算是有點交情。我這段時間可是天天往他家跑。」顧學武看著喬心婉︰「沒少問他，也沒少做功課。」
吃過飯，兩個人陪貝兒一起玩。指著房子里的東西教貝兒說話。喬心婉之前買了很多彩色的卡片，是丹麥語跟英語的。
「只是這樣？」顧學武挑眉，額頭抵著她的，看著她的水眸︰「是不是太不夠誠意了？」
「你怎麼能扔掉？」喬心婉的淚水又要下來了︰「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為什麼不跟我說？你為什麼不早跟我說？你……」
「當然了。」喬心婉低吼，擦干淨臉上的淚水，不明白他怎麼可以這樣平靜︰「我不要你死，我不想你有事。學武，我們回北都，我相信一定會有辦法的。我不要你死……」
「車……」貝兒又跟著說一句，顧學武笑了起來，十分耐心。可是貝兒卻是耐心有限，學了一會又不想學了，想玩前天顧學武送給她的小汽車。
顧學武讓她坐好，然後在後面輕輕的推。
喬心婉咬著唇，她沒有答案，她也不知道。只是今天看到那張病歷的時候，她真的震驚了，心痛了。無法控制心情的激動。
撫好楮額。「搖，搖。」
「顧學武。」喬心婉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將身體投入了他的懷里，緊緊的抱住了他︰「我，我原諒你了。我不生氣了，我真的不生氣了。」
「好啊。」喬心婉點頭，去叫貝兒起床。
顧學武抱著貝兒正玩得開心，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喬心婉，他抱著女兒上前︰「醒了？要不要出去走走？是現在去？還是吃完晚飯去散步？」
他則拿著手機給女兒拍照。一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顧學武。」喬心婉現在覺得根本不是爭論這些的時候，最重要的事情不是這個︰「你不會的有事的。你不會的。我們回北都，我們去醫院治病。不要再耽誤了好不好？我相信現在醫學技術發達，你一定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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