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她們都沒事。拉牛牛不過……顧首長是不是應該自我反省一下,她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里?」
「我在保衛我們的國家!」雖然三天三夜沒合過眼,但顧北辰的聲音卻依然充滿力量,他是個軍人,做的任何事都對得起天地良心。即便要被指責,也輪不到這個不相干的外人!
「為了保衛國家,就可以犧牲自己的妻子女兒?你不覺得有愧于她們麼?」寧子寒的瘋狂還在繼續。
「你放心,如果她們連這點覺悟都沒有,根本沒資格做軍人的家屬。」顧北辰正氣凜然地反駁。
寧子寒正要繼續和顧首長對峙,里間的病房突然傳來笑笑的聲音︰「寧叔叔,你在和誰說話?」
「我在講電話。」寧子寒急忙回了一句,飛快地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之後,他的心卻久久不能平靜。把剛才說的話回憶一遍之後,他突然有種想抽自己兩個耳刮子的沖動。剛才他都干了些什麼?未經允許私自接听別人的電話、還對一位保衛國家的軍官大加指責。
這樣的行為,不僅瘋狂,而且還很幼稚、很愚蠢!
可惜,話已出口,想收回是不可能了。
努力平復好心情後,寧子寒端著熱騰騰的紅豆粥進了里間的病房,「要我喂你,還是幫你把小桌板支起來,你自己吃?」
笑笑的心思卻不在香甜的紅豆粥上,「寧叔叔,你剛才在和誰講電話?」
「你听到什麼了?」寧子寒的心猛地一怔,表情有些不自然。
「你好像……在和別人吵架。」笑笑小心翼翼地回道。
「沒錯,我是在和別人吵架。」大丈夫敢做敢當,私自接听別人的電話,就該勇敢承認。
「誰讓你這麼生氣?」小丫頭其實已經猜到了一些,但還是想從寧叔叔口中得到證實。
「你爸爸。」這三個字說出口之後,寧子寒整個人都輕松了。
可惜,寧子寒的輕松並沒有持續多久。
笑笑本來還想繼續追問的,一抬頭就看到媽咪站在門口,「媽咪,你回來了,醫生怎麼說呀?」
「媽咪的感冒沒有你的嚴重,剛剛已經吃過藥,休息一下就沒事了。」葉杉杉裝作若無其事地回應著,眼楮卻一直盯著細心幫笑笑盛粥的寧子寒。
剛才他和笑笑的對話她都听到了,手機上的通話記錄她也確認過,不用仔細聯想也能猜到是怎麼回事。
「寧先生,你能先出去一下嗎?」為免錯怪好人,有些事葉杉杉還是要先確認一下。
寧子寒什麼都沒說,默默地退出了病房,隨手把房門關上。
「媽咪,寧叔叔剛剛接了你的電話。」雖然賴皮叔叔已經離開,笑笑還是小心翼翼地壓低了聲音。唔,病房的隔音效果真的很一般。
「我知道。」葉杉杉也被笑笑的謹慎傳染,聲音又低又輕,「他在電話里跟你爸爸說了些什麼?」
「他說爸爸早干嘛去了,還說要爸爸自我反省什麼的。」在笑笑心里,爸爸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偉大的人,賴皮叔叔居然這樣說他,她心里很不舒服,要不是看在賴皮叔叔好心送她和媽媽來醫院的份上,她恐怕又會失控地說些失禮的話。
「知道了,你先喝粥,我出去跟他談一談。」雖然只有簡單的兩句話,卻足以讓葉杉杉了解寧子寒和她家顧首長‘吵架’的動機。他會這麼激動也是一番好意為她和笑笑抱不平。可惜,她們母女倆不需要這樣的好心。
「媽咪要出去跟他吵架麼?」這小鬼靈精,病著的時候還是這麼多心眼。
「當然不是,媽咪是要去跟他講道理。」葉杉杉的心情本來挺沉重的,卻被這一句吵架逗得忍俊不禁,她家笑笑有時候比她想得還多。
「哦,你快點回來哦,紅豆粥涼了不好喝。」笑笑不僅心眼多,還是個體貼的乖孩子。
「嗯,手機放你這里,你爸爸可能還會打電話回來。」把手機放在床頭櫃上之後,葉杉杉便轉身出了病房。
寧子寒一直呆在外間的休息室沒有離開,看到杉杉出來,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對不起。
「不用道歉,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現在葉杉杉終于有點相信子言曾經說過的話,也許,寧子寒真的不只當她是妹妹的同學這麼簡單。所以他才會那麼激動地為她和笑笑抱不平。
「未經允許私自接听你的電話是我不對,不過……就算沒有這通電話,我也會找機會跟顧首長說這番話。」寧子寒的這番話可以用一句通俗的話來概括︰雖然感覺抱歉,但他並不後悔。
「如果你真的覺得抱歉,應該跟笑笑的爸爸道歉,而不是我。」葉杉杉的想法卻正好相反,她認為寧子寒的過錯不是私自接听了她的電話,而是對顧首長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他沒有盡到做父親、做丈夫的責任……」
「不,你錯了!」葉杉杉激動地打斷他,「在我心里,他是最好的父親,也是最好的丈夫。」
「可是……他連最基本的照顧和保護都給不了你們。」寧子寒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他有他的職責和使命,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樣時刻陪伴在妻兒身邊。但……只要他在,他會比任何人做得都好。我知道你和子言都替我不值,覺得我嫁給他一定會受很多委屈。可是你們不知道,對我而言,他和笑笑是多麼特別的存在。你們兩兄妹從小就過著王子公主般的生活,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你們沒有體會過失去至親的感覺,也不知道沒有母親是一件多麼淒涼的事。所以……你們不可能了解我和笑笑的感情。也無法想像當我唯一的親人離開之後,有個人站在我身後說‘以後我就是你的家人’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說到這里,葉杉杉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一直以來,她都把這些感覺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今天,有人對她的丈夫有誤解,她覺得有必要把這些心事坦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