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道紅繞著舞池走了大半圈,灰溜溜地坐回了原來那個不顯眼的位置。他發現,旁邊還坐著一些人,主要是省政府干文字工作的小秘書們,而省領導的隨身秘書則坐在比較顯眼的位置,如省委書記李國和的貼身秘書賈長慶、省委副書記宋子健的秘書劉伯強、常務副省長葉孟飛的秘書李磊——。
慢慢地,印道紅發現了門道︰那些姑娘,不僅是對他視而不見不屑一顧,對那些和他一樣身份的工作人員也是同樣的態度;而對那些出手闊綽的大款,以及那些手握實權或者是跟在手握實權身邊的人,如省主要領導的隨身秘書,則是笑容可掬甚至是低眉順眼一副乖巧可愛的模樣。因為,這些人能直接給她們好處,或者間接可以給她們好處。
想明白這個道理,印道紅不免有些失落起來。他失去了邀請舞伴的勇氣,一個人坐著,開始喝著悶酒。猛地,他想起了一個人,新當選的省長的秘書——吳中有,他怎麼不在呢?吳中有來江北省之前,就是諶省長的隨身秘書,已經跟了七年,關系非同小可。今天上午,他服務的主人順利當選為省長,他的身份也隨之改變,成為省政府第一秘書。在今晚這樣的場合,他為什麼缺席?
正納悶,又一舞曲奏起,無意中一抬頭,印道紅看到一對舞伴在眼前晃過。這兩個人好面熟,好像在哪里見過!哦,對了,這不是海川市卷煙廠的副廠長張紅劍、財務科副科長殷露姐嗎?
大四那年的寒假,借著張紅劍是遠房親戚這層關系,印道紅得到了去海川市卷煙廠實習的機會。張紅劍要他先去財務科調查了解煙廠的銷售和財務統計情況,再寫出分析報告。
那個時候,印道紅剛結束一段轟轟烈烈的校園愛情,情緒還很低落,干什麼都沒有勁。可理智告訴他,要想不拿粉筆當老師,沒準這是一個機會。雖然海川市卷煙廠當時只是個小煙廠,可效益還算可以。于是,他開始投入到新的實習工作,在一群實習生乃至整個車間很快月兌穎而出。他的年輕帥氣,他的健談陽光,給沉悶的車間增添了不少活力與生氣。工作時他虛心向煙廠職工請教,閑暇時大伙听他聊天唱歌講笑話,相互融洽,他的心情有了很大改變。
印道紅注意到,財務科副科長殷露是個三十出頭的漂亮女人,可臉帶憂郁,像個冷美人。本來,他對她有好感,覺得一個漂亮女人能當上科室的副科長很不錯。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知曉她是煙廠實際當權人物副廠長張紅劍的情婦時,好感隨之而去,甚至生出恨意。相戀了三年的大學女友崔含紫為了有好的工作崗位,和他分手去了北方的大都市。這,讓他認識到,所謂的愛情,只有在童話里才有,現實世界是不存在的。愛情只是美麗的肥皂泡,任何外界的刺激,它就會破碎。
不過,殷露性格沉靜,有著少女般一樣甜美清脆的聲音。她做事很有心計,手腕較多,在財務科科長的擠兌下依然能剛好工作,對同事很體貼也很照顧,人緣好,大伙很喜歡她。漸漸,印道紅發現,這個比自己大七八歲的女人很關心他,不僅在技術上給予指導,在生活上也特殊關照,常為他開小灶加餐,請他去家里吃飯。
一開始,印道紅覺得是因為自己是張紅劍的親戚的緣故,殷露才給予特殊照顧。對于她的邀請,他也沒有拒絕。殷露的丈夫是個初中老師,話語不多,顯得很憨厚。每次作客,他都熱情招待,甚至還拿出酒一起喝上幾杯。
印道紅叫他大哥,一想到他老婆是別人的情婦就生出同情,心中有股說不出的苦澀。有人說,張副廠長管財務,給殷露開兩份工資,一份是廠里的,一份是私人的。他們兩個的緋聞在廠里瘋傳,各種版本都有。有人說張紅劍不分時間場合,一來興致就把她叫到辦公室,反鎖了門,在里面折騰半天才讓她出來;還有人說她常常加班不回家,其實是和張紅劍在賓館加班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