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舒服的浴桶中,感受著那熱水溫熱的溫度,那般緊緊貼合著自己的肌膚,又好似已經跟整個身子都融合在一起。朱唇輕啟,不由地輕輕從口中溢出一聲舒爽的低吟。
這樣舒快坦然的感覺,木靈薇在一片裊裊霧氣中睜開雙眸,昔日的軟弱與溫順,早已變得冷硬而堅定。
背後的雙手熟練地按摩著,按在脊骨間,酥麻感一點點滲透了全身。
「大小姐,舒服麼?」香韻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手藝不減。」
一聲笑,好似還帶著羞赧,香韻柔聲道︰「那自是,為了大小姐奴婢可一直在練著呢。」
木靈薇呵了一聲,門外突然有人在敲門,她的眸光一厲,眼神看向香韻,後者用浴巾擦了擦手,便從屏風後走出去開門。
她躺在舒適的浴桶中,耳邊卻將門外的交談听得清晰無比。
「老夫人請大姨娘到瀾華亭一聚。」
「大姨娘還在沐浴,恐怕得過些時辰。」
「老夫人說就在瀾華亭等候,還請大姨娘多做快些,莫要讓老夫人等的心急了。」說罷,那來通傳的丫鬟就離開了。
香韻關上門,走入屏風之內,面色不大好︰「不過就是個丫鬟,仗著有老夫人撐腰,這麼不把人放在眼里,真是氣死奴婢了!」
「氣什麼,不就是個丫鬟。」木靈薇淡淡地聲音安撫了香韻,香韻點頭說是,木靈薇這時候說,「既然老夫人有請,我們就更要慢慢來了。」她說罷,面上還帶著笑容。
香韻噗哧一下︰「大小姐是想要老夫人多等會兒呢!」
「她這是要設圈套,難道我還由著她掐點掐時地給我設麼?」她閑涼地語氣中還帶著一絲顯然的嘲諷,她就是要故意拖長時間,那老賊婆想必不會想到她膽子這般大,竟然如此明目張膽的違抗自己的命令。哼,想在瀾華亭對她出手麼,那麼咱們就換個地方玩玩!
香韻瞧著木靈薇的側臉,突然雙眸冒出星光,崇拜萬分地模樣︰「大小姐,奴婢真的覺得您突然變了個樣子,而且變得好厲害啊!」
木靈薇斜眼睨了香韻一眼,道︰「搓你的背。」話畢,滿是笑意尋個舒服的位置繼續躺好。
她知道自己的變化是如何來的,是一條條人命鋪墊而成,是終年的欺凌逼迫,是一身浴血最終魂葬九天的冤屈。她的痛,她的冤,她的恨,都將隨著她重生的奇跡劃開絢麗的開幕,一場愛恨情仇糾纏不清,一場只有鮮血灌溉才能夠謝幕的戲碼。
那些人,染滿了她的血的人,她孩子,她母親,她最親的人……她閉上眼,突然整個人沉入了水中,身後有人驚呼一聲,但她卻像是沒听見般。
溫熱的水,眼前睜不開,她烏黑的長發于溫水間蕩漾開來,像是杜美莎的長發,將會緊緊地絞住人的脖頸。
美麗而妖嬈,絕艷而強大,從雲端緩緩走來的,風華傾世的女子。
夜晚的風在吹,靜謐的月色下,佇立的亭子好似高貴的女子,帶著一股神秘而冷傲的氣質。偶爾的幾聲窸窣聲響,卻很快被那沉寂給淹沒。
「怎麼還沒來?」庭中有人坐著,幽幽的燭燈印照著那張臉孔,就是侯府老夫人的臉。她看起來臉色不耐,似乎是在等著什麼人,可對方卻是遲遲未見身影。遠遠地朝小徑望去,卻只有一片朦朧的黑暗。
她身邊站著個老婆子,是經常為老夫人出謀劃策的金婆,她手里執著扇子,一邊為老夫人扇風,一邊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道︰「這大姨娘也實在是太不像話了,竟敢讓堂堂的侯爺女主人等這麼久,待會兒等大姨娘來了老夫人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才是!」
老夫人听了金婆的話,皺紋滿布的面上露出一絲陰毒的笑︰「連長輩都不會尊重的兒媳,老身自然是會教訓的。」更何況,她還想妄圖玷污侯府的名聲,這更是她絕不允許發生的事情。畢竟若是侯爺名聲受損,那麼侯爺的官途亦會受損。就算這個嫡的去了,還有個庶的在,到時再把責任一推,雖庶的做不了侯夫人,將軍府和侯府之間的關系總還是能夠維持的。
她這般想來,更覺得今日的計劃完美無瑕,想到未來的舒暢日子,老夫人的臉上露出了不可抑止的笑容。可她的笑容還未放下,就見不遠處有一抹人影,款款朝這邊走來。
走來的人影,正是已經梳妝打扮好的木靈薇,她穿了件楊妃色繡花裙衫,頭上戴著玉蘭點翠步搖,耳垂處是金絲小圈紅瑪瑙耳環,隨著她漫步間輕輕搖曳。而她薄粉略施,一點媚花奴綴開,紅妝佳人輕輕微笑,而月光打下來,就像是一層淡淡華光為她暈出一圈金色,更添幾分動人心弦的迷人誘惑。
老夫人瞧著她那番打扮,卻是委實心中不快,這侯爺也不在,她弄這般狐媚模樣是要給誰瞧?想罷,方才笑容早已盡失,只余下鐵青。
木靈薇便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讓這老狐狸不快!
她慢慢走過去,弱柳扶風的模樣,低頭見恰似一寸暖光,勾人心魂。先是朝老夫人行了個禮,便大大方方地落座。
可老夫人尖銳地嗓音突然炸響︰「老身未叫你入座,你身後小輩怎可這般無禮?」
木靈薇一愣,卻未曾從座椅上立起,反倒是伸手握住圓桌上的茶杯,隨後眼也不抬地飲下。她這一舉動頓時令眼前的老夫人眼神一亮,老夫人與金婆互相對視一笑,兩人眼中都有笑意。而這一切,早已盡收在木靈薇之中。
她喝茶的時候,是用袖子掩住的,而茶水根本未曾進入她的唇中,而是被她倒入早已準備的好的小盒子中。香韻這時繞到她身側,桌子下,兩雙手早就已經偷龍轉鳳。
木靈薇喝完茶,眸光中浮現淺淺笑意,直視著老夫人,她語聲緩慢地道︰「真是好茶……」隨後在老夫人的注視下突然緊皺眉心,手扶著額,做出一副暈眩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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