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靈薇小跑著到了木天豪的身邊,縴細腕子立刻挽上了將軍大人的手臂,眼見這著將軍大人面色不佳,她心中偷笑一聲,然後抬著頭對木天豪道︰「靈薇與侯爺之間已是毫無干系,然侯爺卻說不放靈薇走,還強自入府,爹爹……若非您來得及時……」說到這,木靈薇似是方才受了天大的委屈,雙眼眨了眨,險些要落下淚來。
這模樣,瞧得將軍大人一陣肉疼,忙不迭哄道︰「薇兒乖,你有什麼事爹爹給你罩著,誰敢欺負你,爹爹定不輕饒!」說到這,木天豪沉沉的眸光一眼沖趙晉看過去,里面夾雜著厭惡之情,「侯爺,小女已非是你的妻子,你這般闖入將軍府要人,也實在是太過分了吧!」
趙晉只是被妒火沖昏了頭腦,如今看這情形,稍有冷靜的他便明白,這是她要當這眾人的面,讓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機會。
憤然的雙眸漸漸平息,幽沉中帶了幾分陰色,為什麼她要這般做?她難道就一點不顧念著與他之間三年的夫妻感情嗎?他既說今後會對她好,那便是真的……為什麼,她不答應?越想,趙晉就越覺得胸口有股難以壓抑的氣,然他也知,在木天豪跟前,他必須冷靜,不能壞了規矩,畢竟同在朝廷為官,關系也不能鬧得太僵。
趙晉平息了怒火,便沖木天豪穩穩拱了拱拳,遂大跨步兩下上前︰「本侯只是來探望一下靈薇,想看看她如今是否還好,並非想要對靈薇怎樣,將軍大人誤會本侯的好意了。」
他倒是會裝腔作勢,木靈薇瞧著,心中不屑地冷嗤,面上卻做出為難的神色,看了看木天豪,又看了看晉陽候,才道︰「既然侯爺而今已經看過了,您……還請回侯府吧。」
木天豪低頭見女兒這般得體,又覺得她受了那麼多委屈,如今這晉陽候還不肯罷手,既已休離,還這般糾纏不清,太不像話!眉目襲上怒意,木天豪冷聲道︰「小女都這麼說了,侯爺可還有別的事兒麼,若沒有,就回了吧。」
趙晉心中如萬箭穿心,然他知道自己不能沖動,一切扔能夠從長計議,他不可能放開她,就算她再怎麼拒絕,他也相信,憑自己以前令她這般迷戀,一定有機會能夠重拾她的芳心。那木目光緊緊凝著她,眼神熱烈而熾熱。
木靈薇豈會瞧不出他自欺欺人的想法,就讓他這般去想吧,她是點到為止的。
毒而狠辣的光芒自美眸中一閃而過,她瞧著趙晉壓著氣告別,臨走前陰騭地瞧了一眼洛天丞,而轉頭,又對她深情脈脈地相視,以為她會回應,而木靈薇始終躲他如瘟疫。直到他從視野中徹底離開,木靈薇唇邊才揚起一絲勝券在握的笑容。
趙晉這種人,越是得不到,才越是最好,而如今,她已將一切起帆的漿備好,就欠那東風,隨時刮來,終有天會叫這大船沖破屏障。而到時候,全天下人都會看到他的所作所為,她會讓他成為天底下最可笑的人!
讓他——身敗名裂,萬劫不復!
「薇兒……你可有什麼事麼?哪里被欺負了?」木天豪護犢子地東問西問,滿眼噙著難以掩飾的擔憂關懷。
她被他的表情逗笑了,一下子破了功,笑完才道︰「沒有爹爹,都是洛護衛保護了我。」她提及洛天丞,轉頭對身後的人一笑,「若非有他,恐怕侯爺就……」一聲悵然嘆息,木靈薇的表情顯得十分憂愁。
木天豪方才盛怒之中未曾,如今听她說到,目光才放落于洛天丞的身上,瞧著他那般濯濯光芒,風姿無限,心中不由地咯 一下。洛護衛,難道是……
洛天丞已然走上前,對木天豪作了個揖,恭聲道︰「參加大將軍,在下洛天丞,江湖閑散人士,由尹氏兄弟介紹,來聘大小姐身邊的貼身侍衛一職,不知……大將軍可否能夠將大小姐的安全托付于在下?」
這話听起來,是說得挺有趣味,然木靈薇卻隱約抓到幾個極其微妙的詞匯,比如——托付。
她輕輕咳了一聲,意味深長地瞥去一眼,他倒鎮靜,低頭有禮地一笑,她倏地別過目光,抬首對木天豪道︰「父親,尹燕尹恆應該同您說起過他吧?」
木天豪怔愣的神回了魂,眉間思索片刻,沉聲道︰「你做薇兒的護衛可以,然你要謹遵本分,不能做出半點逾越之事。」
他這麼一說,反倒顯得她和洛天丞之間有可疑的發展性了。
她重重地咳嗽一聲,瞥了瞥身邊的人,才抬頭道︰「父親這是在說什麼話,人家方才也好歹為了救我而受了傷,您看,先讓他去換套衣服吧。不是您說,今兒個下午您與林將軍有個飯局,爹爹還不緊著時辰先去準備準備?」
木天豪哎呀一聲,光顧著寶貝女兒的安全,可把林將軍同他約好的事兒給忘了,一轉頭忙對她道︰「那爹爹可就先去了!」說罷,眼神略帶深意地滑過洛天丞始終微笑怡然的面上,跳了跳,這才轉身大步離開。
直到木天豪的背影遠了些,她才低聲一笑︰「看來,爹爹也對你有疑。」
「難道我竟這般像個十惡不赦的大壞人?」洛天丞身子一晃,一只手忽地放在了她的手腕,臉蛋蒼白地倚著她,看起來十分虛弱的樣子。然那低頭輕晃間,卻于她耳垂處吐出溫熱的曖昧氣息,驚得她耳根一動,有可疑緋色漸漸沁潤了精巧的耳垂。
她忙退開,道︰「來人,扶洛公子到房中休息。」
洛天丞倒是溫順,也不曾說什麼,只慢慢地抬眼笑望了望她,這才由兩名下人攙扶著到這院子里較近的一間房中。她本不想跟去,但左右想了想,還是也一起隨去。
到了房中,她本打算讓大夫來,然洛天丞一句這點小傷,毋須大夫便堵了她的嘴。他本身也是個醫術極高的人,況且那點傷他自己有分寸,想來也不用大動干戈了。
她站在門口處,沒有進屋,神色頗有些窘迫,想到他竟配合自己故意被趙晉所傷,木靈薇心中到底有些歉意,然因為趙晉而恨透了男人的她,直覺地認為他接近自己是不懷好意的。如此,連怎麼道謝,她都覺得艱澀難言。
見她遲遲不進屋,神情微怔,雙眼迷蒙的模樣,洛天丞並未有出聲,而是抬著眼,同她直直對視。
屋外有暖光傾灑而下,好似給她鋪上層柔光,將她周身的凌厲尖爪融化于溫暖中,令她顯得不再那般鋒芒畢露,而是帶著幾分,淡淡的,令人心神舒暢的秀致婉約。
「你打算站到何時?」終看不過她再這般猶豫不絕地的模樣,洛天丞含笑的聲音緩緩自那邊流淌過來,便流入了她的心坎處,化作一片安寧而幽靜的湖泊。
她從怔松間回神,咳了咳,這才走過去,身後的綠琴將門關上,留她和他獨處一室。木靈薇未料到綠琴會關門,本欲要調頭就走,然余光瞥見那人唇邊陡然綻開的笑意時,卻忽地身子一僵,又咳了咳,才面上堆起笑容︰「方才……多謝了。」
「無礙,本就是我該做的。」
他這麼一說,木靈薇又覺得當下情景有些許尷尬之意,似她與他已關系親厚熟稔到無需道謝的地步。她分明才見了他不過幾次面而已,這個人——倒是自來熟的很。
「我雖當著爹爹的面允你當我的貼身侍衛,但是——」話還未說完,那邊已經含笑接了她的下一句。
「仍不信我,是想要一心一意地來幫你的是麼?」他說得漫不經心,也並不在意木靈薇語氣上的質疑與戒備,只顧自撕下自己的長袖,用方才為她敷藥的軟膏沾在指尖,遂輕輕涂抹在那長長一道傷痕上。
木靈薇瞧著,眉頭一動,咳嗽一聲便走了過去︰「你既然不方便,又為何不讓我叫來大夫?」說著,將一旁備好的毛巾往水盆里搓了搓,弄干了後拿過來走到他身側,「你是個大夫,卻也不知道敷藥前也該先清理傷口麼?」
他驀地停下舉動,看著她唇邊含笑地說話模樣,眸光灼熱得令她心跳砰地一響。
「我知道該怎麼做,或許……」他狡猾地笑意點綴在眉梢上挑間,丹鳳眼中,是得逞的黠色,「是想要看你是怎麼做的。」
木靈薇面頰一紅,握著毛巾的手頓了頓,眸光卻有些變得柔軟,「你要看我給你敷藥,你說便是,畢竟你也算是我半個救命恩人,敷藥這點小事,我還是做得的。」那樣說著,手已經往那臂上擦去,輕柔而溫濕的毛巾觸踫著肌膚,又好像是她的柔夷。
他們之間,這一刻,靠得如此之近,近到一抬眼,就能看清楚對方的眸子。
她縴長的睫毛在微微顫栗,連木靈薇自己都分辨不清的一股異樣的熱度,自心口逐漸傳到了腦中,那叫人頭腦發脹暈眩的感覺,令她的雙眼越顯朦朧而迷離。
忽然間,她感到眉間一熱,他的唇,就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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