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之此時手勢已然來不及,木靈薇這銀針速度如光電一般,而且正朝他面前心口部位,而他手里掩藏在袖袍中的刀尖也冰冷地刺向了她。拉牛牛
平日里吊兒郎當的人在看著少女平靜中帶著孤注一擲的冷厲眼神時,也不由地一震。
在駱天音出現的那一時間,楚宴之更是一震!
眼神一變,少女的面容無悲無喜,不躲不閃,但有人卻用最快的速度,一把將她堪堪帶過,然而手臂上還是被全力一擊的刺入,深入三寸,即可見血。
楚宴之一聲驚叫,「殿下——」而隨後他的身子摔落在地上,發出重重一響。
「宴之——」駱天音也面色一變,他方才看到楚宴之對木靈薇下手,一時間心神俱裂,顧不得那麼多,立刻調動真氣,以最快的速度將木靈薇帶出危險範圍內,並未注意木靈薇的袖子里有什麼。
而如今將楚宴之捂住胸口的地方一看,才露出愕然之色,猛地一轉頭看向木靈薇,眼里震驚。
「靈薇……」
楚宴之倒下,臉上露出一絲不正常的青白之色。方才那一擊,為了避免傷到駱天音,他強自施用內力,而木靈薇那袖里的銀針,躲無可躲。
一瞬間,穿過心口。
他苦笑一聲,心里卻並未對她有什麼恨意,自己要殺她,她如今不過自保,這沒什麼。而是她故意要讓殿下也親眼瞧見,這不是存心讓殿下為難麼?
真是個……心狠的丫頭哪!
楚宴之噗地吐出一攤黑色的污血來,看得眼前站在階梯上的木靈薇眼中倏地閃過一絲不忍,但很快那絲不忍就被冷漠給替代了。
為了駱天音,想要奪取她的命,那麼在這之前,就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性命。
對傷害自己的人,她絕不會心軟。
駱天音到底是個心思玲瓏的人,看到楚宴之面上的神情,在加上前幾日眼中時不時露出的古怪神情,他已經明白楚宴之想要做什麼。而身邊這個倔強的少女不發一言,臉色卻蒼白幾近透明,他心里一陣不忍。
是宴之做錯了,然而他也沒有錯。而靈薇,一直都是受害者。
他心里明明分得清楚明白,但讓他怎麼說出來呢?駱天音只覺得眼前這一切已經將她的心燒得心肺難挨,猶豫片刻,他還是一把上前將楚宴之的手抗在肩上。
木靈薇站在那里的身子一顫,她就知道,駱天音是會救楚宴之的。而她用的毒,也不會要了楚宴之的性命。
但是這個警告,卻是要的。
她冷冷一笑,驟然轉過身去,「今日之事,我木靈薇可當從來沒有發生過。駱天音,但若有有些人並不死心的話,那下一次我也不會心慈手軟。」
一甩袖,冷漠地一哼後,毫不客氣地轉身走入屋內。
駱天音此時心亂如麻,一向冷靜鎮定的他卻也不知該如何同木靈薇說清,但是楚宴之卻是刻不容緩。
他眸光往屋外看了一眼,掩下眸光中的痛楚,扛著楚宴之飛奔而去。
「宴之,我帶你去冰室。」
楚宴之听著耳邊風聲呼嘯,只看得到駱天音的下顎在眼簾之下閃過,大抵能想到再往上看,他的郡王殿下會是什麼表情。
這一次沒能除掉木靈薇,便再也沒有機會。可那剎間,他卻覺得松了一口氣。
他做過了,只是沒能辦到而已。
若往後師尊問起,他也可有個交代了。
此時此刻的他,甚至還有些慶幸,心底里吃吃一笑,楚宴之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想到她凌然而不可侵犯的神情,想到她立在那里遙遙地眸光,無限殺氣。
他這才有些恍然明白過來,為何短短幾日,郡王殿下便泥足深陷,不可自拔。不僅僅是因為當初的愧疚和一點萌動,這樣銳利如刀削般的鋒芒,誰能夠抵擋?
他那輕忽極微地在唇邊的勾起的笑,看起來那般妖冶詭異。而火急火燎的駱天音,心神不定,便未曾注意到他怪異的神情。
駱天音將楚宴之帶到冰室,讓下屬四面把關,遂以內力為他驅毒。直到將大半的毒性從他體內逼出,才疲憊地收了內力,將他放在冰床上。而他則站在一旁,背對著楚宴之。
楚宴之睜著眼,並沒有去看他。
不說話,不解釋,也因他無話可說,也沒什麼可解釋的。畢竟都是明擺著的,他想要她的命,為郡王殿下鏟除後顧之憂。
他不這麼做,也遲早會有人替他這麼做。可就在剛才那一瞬間,楚宴之已經改變了主意。不過這個主意,他不會告訴駱天音。
見楚宴之不開口,他本就浮躁紊亂的心微微一裂,裂開的那道細縫是兄弟情義的縫隙,是今天極可能會造成巨大傷害的縫隙。然後這道縫隙的無聲破裂,誰也沒有開口去揭穿。
駱天音悠悠一聲嘆息,道︰「宴之……往後她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
楚宴之一怔,也笑了笑,沒有狼狽,沒有意外,更沒有絲毫的在意。
「殿下,屬下明白了。」
駱天音一震,屬下?他和他之間何須用這樣客套的話語,何須這樣的涇渭分明?心里微微一痛,但是想到楚宴之今日所為,駱天音知道自己必須心狠。
「明白就好。」淡淡的一聲,卻仍能從那細微間發現一絲的裂縫。
沉寂許久,駱天音才動了動腳,似乎是冰室里的氣溫太低了,令他的心也寒了起來。幾不可聞地一聲嘆息飄在那冰涼的空氣中,被迅速包裹凍住。
楚宴之是極寒的體質,雖然常人觸踫感受不到,但是他一到不再壓制,身體里的寒氣就會往外冒。
那是他所練的寒冰攻帶來的副作用,而常年受冰寒之苦的楚宴之,心硬如鐵,看似風流浪蕩,野性不羈,但他的心卻遠比駱天音來的狠硬。
師尊說過,也只有這樣的楚宴之,才能助駱天音。
可惜……終究人算不如天算哪。
楚宴之躺在寒冰床上,唇邊一絲鬼魅的笑透出淡淡的,不為人知的深機。
這一邊——
木靈薇靠著床,別看她方才那般鎮靜,然而此時的她,只看到身體發涼,連指尖都仿佛帶著冰霜寒氣。
楚宴之的那一舉動,不可能不對她有影響。
她當初跟楚宴之演得那場戲,本來就只是針對這個莫名冒出來的神秘男子,想要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麼。說要離開郡王府回將軍府,不過是是個計策。畢竟她其實也早就認了命,不管駱天音隱瞞了她什麼,但她也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抵抗那個神秘之人。
一開始,她就已經準備好呆在郡王府。
木靈薇輕輕地舒出一口氣,卻沒想到她的出現,會令駱天音身邊的人也注意到她,從而想要除了自己。
她心思剔透,將事情細細一想,就明白楚宴之的所作所為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讓駱天音,不再為她,再做一些像他這樣的身份不能做的事情吧。
原來,她無論到哪里,都有人想要加害于她,想要置她于死地,想要她死了,這世上就不會有阻礙了……木靈薇越想心中的那股壓抑就越發低沉,但又似乎是隱忍著,卻幾乎快要噴薄而出。
為什麼,一定要她死?她不會死,且會活得好好的,活得出彩,活得讓所有人都不敢輕視!
突然間,木靈薇眼眸一動,一道寒光迸射。
門外有人——!
她緊了緊手,手心里有一絲汗,而當門外的人推開門進入時,她倏地一口氣松緩下來,但很快又被一股難以控制的怨恨所替代。
這個人,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啊!
她別過眼去,不想看到他。
可是這樣的舉動,卻傷了駱天音的心。
他渾身一僵,沒有再踏前一步,而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她倔強的身影。
他又傷了她了啊……明明似要保護她的,卻沒想到讓她在自己的府邸,受了傷。可她為何就是不告訴自己宴之會有動靜呢?
若是提前告知自己,他絕不會讓宴之有機會動她。
木靈薇知道他不在靠近自己,可那深藏在眼底深處一震的淒涼痛楚,卻令她心中驚痛。
楚宴之是陪在他身邊十幾年的人,楚宴之那樣做,駱天音又何嘗不感到痛苦?而正因為他重情重義,如今才會陷入這樣進退兩難的困境之中。
木靈薇方才還在遷怒于他,但這一瞬間,冷靜下來也有些想明白了。
「你有什麼話可以過來說,不用站在那里。」
駱天音漆黯的眸子猛地一亮,木靈薇別扭地轉過頭時見到那光亮,心里也不禁地一軟。她本就不是鐵石心腸之人,只因時勢所逼。
誰要害她,誰是真心為她,她還是能夠分別出來的。
木靈薇心里輕輕地嘆了嘆氣,沖她干巴巴地勾了勾唇,「你是要同我說楚公子的事情吧……其實你不用說,我不怪他,但是無法原諒。」聲音的末尾,帶著堅決。
駱天音眼中一抹痛色劃過,但他卻並未反駁她的言論。
她能這般,已經是最大的讓步。
他抬起了長腿,朝她一步步接近,眼底的憐寵疼惜絲毫不加以掩飾。
「靈薇,正如你所說,我是要同你來講宴之的事情。但就在打開這扇門前,我已經明白與靈薇不需要說這些生分的話。如你懂我一般,我也懂你。所以往後……宴之的事情不會再有。這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動你。」
------題外話------
終于趕出來了……唉,這幾天要碼三篇文,又要存稿…實在是累。
四面一片蕭索,心也感覺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