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沙漏一成不變的流淌著,經過半個月的藥物控制,今天進行一系列的檢查,如果血紅球的活躍度夠維持整個手術的話,手術就會在第二天進行。
朵朵是個很堅強的孩子,但是,她還那麼的小,雖然她很努力的想保持輕松的心態,可是,她能感受到,小家伙是害怕的。
是啊,做手術,即使再小的手術,就算是大人也會害怕,何況她那麼小,還是這麼大的一個手術,就算聰明的不像個小孩子。
自從上次在化驗室看到他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他了,離手術的時間越來越近,她的一顆心提著,有時候還會擔心他會不會變化,不肯把骨髓移植給朵朵。
「風起了,抱孩子回去吧!」說著,他彎下腰,將朵朵的小身子抱入了懷中。
蘇允兒抬起頭,從下往上,以四十無度角看上去,最先映入她眼簾是那剛毅的下巴,薄實的菱唇,英挺的鼻,銳利的眼,瓖嵌組合成一張堪稱風華絕代的臉,明目流轉間,恰似夜空中的上弦月一般皎潔,而最吸引人的是他睥睨天下的凜然氣質,舉手投足間,飄逸空靈的氣質任何人都無法仿效。
聶逐堯見了,他情不自禁伸出雙手,握住蘇允兒的皓腕,稍一用力,她便跌落在他結實的懷抱之中,淡淡的煙草味隨之而來,縈繞在了她的鼻息之間。
這樣的男子,只應天上有,到底為誰落凡塵?
「我們曾見過嗎?」她突然吐口而出,問了第二遍同樣的問題。
隨即,她雙手疊在一起覆在小月復處,誠意十足的向他鞠了一個幾十度的躬。
「狗鼻子,這麼靈啊。」
她的呼吸一窒,一種奇異的感覺流過她的腦海,她剛要捕捉,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她微微皺了起眉頭,然後對他訕訕一笑︰「是啊,我們已經見過好幾次了,看我這豬腦袋,沒記性……」
這樣的卓然不凡的氣質,她只在一個人身上看過。
鈴鐺般的笑聲伴隨著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經過一天的各項檢查,小家伙很累,可是還是堅持要躺在草坪上,享受著這一刻美好的黃昏,清風拂面,柔柔的,暖暖的,一不小心就睡著了,嬌女敕的嘴唇上還掛著甜甜的,滿足的笑。
突然,一陣風皺起,梧桐樹葉飛飛揚揚,悠悠散散,下起了一場美麗的葉子雨。
「明天就要手術了,擔心嗎?」聶逐堯自然捕捉到她靈動的表情,淡淡一笑,然後問。
「他去拿朵朵今天檢查的報告了,然後跟李醫生討論一下關于手術的事情。」突然她揚起頭看著他︰「對了,你來做檢查的嗎?」zVXC。
她真的不知道,對于這麼尊貴的一個男人,該怎麼去感謝他,除了一句感謝,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表達自己了。
夕陽透過雲層,金黃的光映照在朵朵閉著眼楮的臉上,將她的皮膚映照得異常的誘人,金晃晃的,好像灑了一層金子似的。
心中猛然一悸,不是為他的絕世風華,也不是為他遺世而獨立的氣質,而是他的容顏,從這個角度看上去的輪廓,她感覺到了幾分熟悉感。
蘇允兒的臉上不自覺的綻放開一朵燦爛的花,明媚,動人,她水杏眸驀的亮了起來,像是點點碎冰冰融入了天池里,波光瀲灩。
「不會。」聶逐堯的目光堅定沉穩,自有一股讓人從心里安心的力量,他看著她,目光銳利得像是能看透她一樣︰「你心里很擔心。」
看來,她真是庸人自擾。
蘇允兒眨了下眼楮,然後才說道︰「那個……謝謝你,謝謝你肯為我女兒捐贈骨髓。」
突然,他放開了她,讓她站好,悠然說道︰「見過。」
「這是我自願的。」他被她鞠躬的動作惹得淡淡一笑,唇角牽起的笑容越發的明媚了。
僅僅是一閃而過的功夫,聶逐堯高大的身子已經站立在了她的面前。
誰若能同時擁有這兩個人,將會是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
「對不起,堯堯這陣子比較忙,沒來看你。」
「呵呵,堯堯你壞蛋哦,居然說我是小狗,那麼你就是大狗,因為我們是一個種族。」
蘇允兒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對自己問出的問題感覺很窘迫,蘇允兒,你腦殘進水了似的,老是問人家這種莫民奇妙的問題,腦袋真的是有坑啊你。
蘇允兒听到腳步聲,她緩緩的抬頭,只見一男子步伐沉穩的向這邊走來,行走間,涼薄的唇輕輕的抿著。
「還是非常的感謝。」蘇允兒真誠的笑著。是他!
蘇允兒看了看草坪上的女兒,深深的吸了口氣,方才轉頭看向他,沒有回答,而是徑直問道︰「你呢?你會擔心嗎?」
她是三弟的女人,這輩子,他與她無望,只是一種陌路的相識,然而從明天開始,他和她會有了一種關聯,她女兒的血肉里流淌著她的血,同時還流淌著他的。
蘇允兒點點頭,又是輕嘆一口氣,方才緩緩說道︰「我心里很擔心,我怕……我怕朵朵會出現排斥……」
畢竟,這種手術還是存在著一定的風險的。
隨著他步伐的走後,身後那一輪如血如火的殘陽好似落在了他的肩頭,成了襯托,他仿佛是踏著光而來的神祗一般,神聖,威嚴,不肯侵犯。
他逆著光而來,稜角分明的五官顯得更加的立體分明,那一雙微微眯著的眸子帶著銳利的目光,讓人過目不忘,那一身休閑的白,讓他看起來,縴塵不染,出塵月兌俗,盡顯卓然氣質。
兩條影子重疊在了一起,一大,一小,一嬌小,一偉岸,風一皺起,竟分不清彼此。
輕輕的話語沒有人回答,只有那夕陽的光輝慢慢的挪動著方向,好似不忍打擾她們如此安詳的畫面。
聶逐堯走來,迎面撲來就是這麼溫馨的一幕。
他俊逸的臉閃過一絲的動容,牽引起他內心最柔軟的那一條線,輕輕的撥弄著。
身後,是一片火紅的殘陽,映照得他們的臉紅紅的。
「老三呢?」聶逐堯問。
聶逐堯看著她,一雙凌厲有神的眸子似要在她的臉上看出什麼來。
聶逐堯也低下頭看著她,剎那間,無數的絕世芳華流轉,她看到了他深邃的眼底一朵雪蓮在冰峰上無聲的怒放。
蘇允兒將一件外套蓋在她的小身子上,淺淺的輕嘆了一下,在朵朵的臉頰上落下一枚吻,隨即撫模著她的額頭,輕輕說道︰「朵朵寶貝,你明天要加油,等你好了,你大叔說要帶你去換戶口,把你的名字改成聶朵朵,你就可以喊他爸爸了,今後你就是一個有爸爸疼,有媽媽疼,幸福的小公主了。」
聶逐堯心微微一顫,那笑容宛如一汪清泉,直流入他的心底,如夢如幻,如霧如絲,撩動著他的心弦,蕩起了千層的漣漪。
「那太好了。」蘇允兒開心的跳了起來,草坪上剛才有個斜坑,她腳落地的時候,踩了一空,身子一傾斜,眼看著整個人就要往草坪上摔去。
而草坪上的小人兒,一張白白淨淨的臉龐,精致如瓷女圭女圭,即使她的臉色有些蒼白,閉著眼楮睡著了,可是那無形的氣質卻不容忽視。
是啊,這是他自願的,他也很慶幸,那個人是自己,而不是別人,即使只是這樣的關聯,他都感到萬分的欣慰。
「沒關系,堯堯是參謀長,事情很多,我理解的,我剛才睡著了,我以為是大叔抱我的,可是大叔的味道跟你的味道不一樣,我一下子就認出來了,然後就醒了,果然是堯堯你,朵朵好開心啊。」
他心一動,然後對蘇允兒一笑,那笑雅如幽蘭,傲如冷月,竟奪了日月之光輝,周邊的花草都為之暗淡無色。
蘇允兒有些無力的笑笑︰「但願如此。」
「不會,你要相信,老天是眷顧你們母女的。」他第一次安慰人,卻十分的確信。就頭草後。
「恩,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明天就手術。」聶逐堯笑著看著她,看到她的笑容,他心里總覺得一陣滿足。
夕陽余暉灑在坐在草坪上的女子身上,淡淡的,形成了一圈金色的光環,將她整個人籠罩著,清澈明亮的瞳孔,彎彎的柳眉,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有幾絲秀發在空中俏皮的搖晃著,她的唇角噙著淡淡的笑容,柔情似水的看著草坪上的孩子的面容,那笑淡如梨花,純如白蓮,竟讓周邊的日光都暗淡了幾分。
這時候,懷里的小家伙睜開了惺忪的眼皮子了,她愣愣的看著那張臉,然後小手揉了揉,突然,眼楮亮了起來,聲音也很興奮︰「堯堯,是你啊,堯堯,你終于來看朵朵了,朵朵好想你啊。」
……
蘇允兒急忙跟了上去,楞楞的看著他的背影,雖然只是一個背影,卻給人一種震撼感,他的背影挺拔如松,巍峨如山,仿若從天而降的神祗,優雅,波瀾不驚,而睥睨天下。
此刻,凝望無聲。
這一眼,已成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