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允兒想起了上次在那棟房子下,聶逐舜悲憤嘶喊的情形,心中像是有塊巨石壓著,著實的難受。
尤其是此刻聶逐舜拉著她的手,這麼近距離,她可以感受到他那激動又緊張的心情,就連抓住她手的力度也不自覺的比往常的大。
她微微的抬頭,就看到冷硬的側臉,那有型的臉部線條緊繃著,僵硬著,不過他的眼神卻緊緊的注視的前方的路。
「可是,她……卻是一名……奸細。」
蘇允兒微微抬眼看著他剛毅的下顎,似是更僵硬了,那眸如海深的眸里,有著一絲隱忍的澎湃。
好漂亮的一個女子啊,她的發髻上僅用一根陶瓷雕花的簪子固定住,一身旗袍,襯托得她更加的婉約,只一眼,宛如是從墨畫中走出來的江南女子。
下一秒,聶逐舜給予了她答案。
蘇念卿一直拉著她的手不肯放開︰「孩子啊,你叫什麼名字?」
「真的?好好好,媽太高興了。」
蘇允兒強行被拉到了蘇念卿的面前,她有些難為情的笑了笑︰「伯母,您好。」
何其的殘忍!
就在這個時候,聶逐舜突然開口了,似喃喃自語,那低沉的嗓音裹著一層從骨子里逸出的寂寥,又有著對往事的一種緬懷︰「我母親,是個江南的婉約女子,她很漂亮,父親很愛她,她也很愛父親。」
聶逐舜牽著蘇允兒的手走了進去。
這只是一樓的大廳。
「媽……」聶逐舜第一次任眼淚肆無忌憚的流淌。
她轉頭看向了前面的女子,卻見她僅是一秒鐘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了。這該是一份如何深的愛情啊!
她疑惑更大了,既然聶振華很愛她,為何會這麼做?
「媽,她是兒子的老婆,自然會好好照顧你兒子了,別擔心。」聶逐舜再她們面前蹲了下來,大掌將她們兩個人的手都給緊緊的握住了。
突然,蘇允兒想起了《美人心計》中的代國王後青寧,她是呂雉派過去的細作,是建章宮最厲害的細作,卻愛上了那個本不該愛的代王,從此寧願被禁錮一生,她對著竇漪房說的話︰「這個世界上,能夠捆住我的,只有愛情。」
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錯誤,需要將一個女子關在不見天日的房間里,就是整整二十幾年?讓他們母子生生的分離。
四目相對間——
「媽,沒關系的,很快,兒子就會救你出來的。」聶逐舜看著她那張滿是淚痕的臉,眼里折射出異常的堅定,還有一抹消縱即逝的狠厲和恨意。
「蘇允兒,蘇東坡的蘇,允許的允。」
風一皺起,那縴細的身子似隨風搖曳,仿佛,下一秒就會隨風而逝。
「媽……」聶逐舜驚訝的看著她。
蘇念卿捕捉到他那抹狠厲和恨意,反手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不,兒子啊,是媽心甘情願待在里面的,你要相信,這二十幾年來,是媽不肯離開的,如果媽要離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阻攔媽,是媽不願意離開的,所以你千萬不要因為媽做傻事,知道嗎?」
沒想到,現實生活中,真的有跟青寧王後一樣遭遇的女子。
蘇念卿淚眼婆娑的看著他︰「阿舜,媽愛他,所有只願待在這里,離他最近,所以,你也不要去恨他,好不好?」
他在害怕,她會忘記他嗎?
母子抱頭痛哭了一陣子,聶逐舜這才想起了旁邊的女子,他一把抓過蘇允兒︰「媽,兒子要結婚了,你看,這是您的兒媳婦。」
蘇念卿拉著蘇允兒的手坐在了木椅上,她抹掉了一把淚水,又輕拍她的手背︰「我去泡杯茶給你們喝吧!」
下一刻,聶逐舜終于抑制不住內心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情感化作一聲最真摯的呼喊︰「媽,兒子來看您了。」——
《神秘軍官,請現身!》連蓮子——
蘇念卿想了下,也跟著坐在了一旁︰「好,那就不泡,我們婆媳兩人好好說說話。」
她想起了蘇軾的《洛神賦》,里面是這麼形容美麗的女子的。
她想,她是值得這樣來形容的吧!
「更不要做傻事好不好?」蘇念卿不舍的模上了他的臉。
然後,兩個女人徹底將旁邊的聶逐舜給忽略掉了。
只是,她黛眉緊鎖,似有化不開的濃愁,一縷青絲垂落在肩頭。
路邊,高大的梧桐,秋風乍起,凋零的梧桐葉子隨風飄起,一片一片,打著旋兒,在這樣的夏天里,竟有種蕭索寂寥的感覺。
蘇允兒為難住了,話都卡住在了喉嚨處,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我……我……」
「媽,允兒還幫兒子生了一個漂亮的女兒。」聶逐舜繼續說著,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踏上鏤空的紅木階梯,來到了二樓的一間房門前。
突然,握住她的那只大手倏然的用力,她眉頭一擰,看向了身邊的人,只間他冷硬的五官在顫抖著,像是在隱忍著什麼激動的情緒,又像是在害怕!
可見,房間的主人是一個何其有才情的女子啊!
不過,蘇念卿卻很激動的抓住了蘇允兒的手,緊緊的握在了手中,輕輕的拍著,激動的連續說了三個好,眼淚更是止不住的洪水一般的傾瀉︰「好好好!」
「好。」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襛縴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艷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媚于語言。
每靠近一步,他手中的力道就重一分,是否代表他的心情就緊張激動一分?
空氣似乎也凝結了。
蘇允兒見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鼻子一酸,跟著也掉眼淚了。
那雙手,很冰,很涼,還很白,比一般人的手都白,白得幾乎透明了。下出將我。
「允兒啊,媽沒什麼東西可以送你的……」
推開門,一股江南水鄉的韻味隨之飄來,望眼看去,就可以看到牆壁上一副巨大的江南小橋流水的刺繡,靜謐典雅中彌漫著濃濃的江南水鄉的韻味,恍若一個大家閨秀,古色古香中洋溢著嬌柔女子的氣息。
她酷愛茶,每天最多的時候就用來獨自一個人泡茶,听開水被煮沸咕嚕咕嚕的聲音,看茶葉在水杯中沉下又浮起,聞一縷清茶的幽香。
她拉過蘇允兒手,輕輕的將玉鐲放入她手中,。
蘇念卿站起身來,從床頭櫃里拿出了一個錦盒出來,取出一個玉手鐲,通透,無暇,一看就是一塊好玉。
蘇允兒簡直驚呆了。
「好好好,跟媽一個姓氏。」蘇念卿激動得好像只會說好了︰「辛苦你了孩子,我們阿舜今後就交給你照顧了,你要好好照顧他,阿舜其實也很可憐的,都是我對不住他……」
「媽,我和允兒的婚禮就在下周四。」
心里,著實很心疼這一個女人,跟青寧王後一樣遭遇的女人,她還記得當初看到青寧王後萬箭穿心的時候,她還哭得稀里嘩啦的。
蘇允兒抹掉一把淚,感動于這樣的一個畫面。
听到了聲音,女子緩緩的轉過來。
說著,她又聲淚簌下。
警衛早已經將那扇冷冰冰的大鐵門打開了。
蘇允兒卻拉住了她︰「不用了伯母。」
聶逐舜沉默了許久,才沉沉的應了一個字︰「好。」zVXC。
她晶瑩的液體掛在了臉上,她顫抖的向他走來,嗓音抑制不住的顫抖︰「是你嗎?你是阿舜!」
聶逐舜的臉頓時一冷,顯然對她對蘇念卿的稱呼很不滿意。
這里面的裝橫與蘇允兒想的一點都不想,她以為這里應該會跟古代的冷宮一樣,很破,很蕭條,很冷,沒想到里面卻是一派古代的裝橫,國畫太師椅、筆墨硯台宣,丹青水墨畫,構成了一股大氣的國風氣派。
「阿……阿舜……」蘇念卿將縴細的手捂在了嘴上,她艱難的走了過來,五指分明的手爬上了他的臉,目不轉楮的看著他︰「我的阿舜啊……」
「好好好。」蘇念卿很開心,只是下一秒,臉上的笑容就跨了︰「只是媽不能參加你們的婚禮,對不起你們了。」
而那鏤空的木窗邊站立著一抹縴瘦的身子,陽光從窗欞里灑進來,落在女子的挽起的發髻上,肩頭上,還有那一襲江南水墨畫的旗袍上。
蘇允兒莫名的心中松了一口氣。
「對對對,我都瞎擔心。」蘇念卿破涕為笑︰「哪有老婆不疼老公的道理啊。」
蘇允兒立馬急了︰「這,這太貴重了,我……」
「這是媽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聶逐舜大手將她的手給握緊,將那塊玉手鐲給壓在了她的手心處。
蘇允兒無奈,只好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