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身影子要做的是如實匯報,而不是自作主張。」聶逐堯厲聲斥責道,他的腦袋中勾勒出蘇允兒還有朵朵的樣貌來。
「是的。」大戰低頭認錯。
他端然靜站,八風不動,眉目如畫,一襲純白的燕尾服,縴塵不染。
風皺起,梧桐葉雨來。
「父親若是沒有什麼事情,我就帶她們離開了。」說完,聶逐堯將另外一只手伸向了蘇允兒,那只大手寬大厚實,干淨修長︰「走,我帶你們走。」
「堯堯,是你嗎?你來救我們嗎?」朵朵從蘇允兒的懷中退了出來,一看到了門口站著的那一身純白燕尾服的聶逐堯,哭花著小臉,瞬間像他奔去。
「是!」大戰悄然的退下。
風卷起了她的飄逸的裙擺,纏繞住了他的燕尾服,在半空中纏綿繾綣。
「可是……他們都帶著槍。」朵朵肉肉小手指向了旁邊站立的兩個穿著制服面無表情還拿著槍的天蠍隊員哽咽著,當看到那黑漆漆的槍口,她的小身子還是會忍不住的顫抖了一下。
梧桐落葉鎖清秋,奈何今年夏天竟如此的蕭瑟。
台階的盡頭,一路前方地下水牢的地方,一路是前往一塊荒蕪的院落。
她知道,他是鐵了心了,不到目的不罷休。
聶逐堯不動聲色的繼續往前走,他一手牽著一個女子,另外一手抱著另外一個小人,兩個都是他摯愛的人,都是他,窮盡一生,最想保護的兩個人,也是他最後的底線。
聶逐堯白色的皮靴,踏往水牢的腳停滯了一下,轉而收了回來,朝那荒蕪的院落走去。
「沒有人,能夠觸踫我的底線。」他抄在褲兜里的十指緊了緊,又松開,大步零星往後院走去。
視線移到那一只大手,緊攥的小手松開,又握上。
這時候,站在了聶振華身邊的勤務兵接到了一個電話︰「司令,大強打電話來說……」
朵朵雖然年紀小,可是在他們的對話中,她還是懵懵懂懂的听懂了一些︰「允寶貝,他為什麼說你是奸細,什麼槍刑啊,他要對我們做什麼啊?為什麼拿槍啊,那槍冷冰冰的,好討厭啊,是不是他們不喜歡我們啊,那我們離開,好不好,離得遠遠的,再也不出現在這里,好不好?」朵朵那雙清澈無瑕的雙眼被淚霧淹沒。
遠遠的傳來了女人孩子哽咽的低吟聲︰「因為我們是一家人,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有福就該同享,有難必然同當,用相知相守換地久天長,我喜歡一回家就把亂糟糟的心情都忘掉……」
「朵朵。」蘇允兒將她抱入了懷里。
扳機扣下的聲音傳來,聶逐堯不得不停下了腳步,轉身對上了聶振華的發怒的雙眼,他從容不迫,沉穩自然︰「如果我不願意,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掌控得了我。」
「你怎麼來了……」聶振華倒是沒有想到聶逐堯會出現,眼里有一絲凌厲的不悅︰「這個時候不是該在前廳。」
「堯你……」聶振華楞了一下,握緊雙手不悅的吼道︰「站住。」
「去備車。」
「大哥,你快去救救允兒還有朵朵,她們被爸關在了水牢里,你快去救她們。」
她的一縷發絲垂落在了他的肩頭,留戀,翩翩起舞。
「父親,您一直都是矛盾綜合體。你不愛我母親,卻還是迫于家庭的壓力選擇了聯姻,娶了我母親之後,你還羨慕愛情,愛上了卿姨,冷落我母親,至使她憂郁而死;愛上了卿姨,你卻又不肯相信她,至使她被關在房里二十幾年;既愛卿姨,你又忍不住誘惑招惹了淺姨,卻又不肯將愛給她;明明愛著三弟,卻要冷漠他,還要逼迫他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明明希望他能夠當上司令,當上聶家的家主,卿姨就可以出來與你相聚,你希望卿姨完全背叛自己的組織,永遠的留在聶家;可你又害怕三弟若真當上聶家家主,怕他恨你,怕卿姨愛的不是你,怕他們母子伺機報復聶家,所以你又希望能夠利用我來與三弟抗衡。父親,你想過沒有,因為你,因為你的猶豫不決,因為你的矛盾,你害慘了三個女人的一生,這還不夠,你又繼續迫害你三個兒子,明明深愛,卻又給傷害。」
聶逐堯心疼的模了模她的凌亂的蘑菇頭,看著她被嚇得煞白的臉,心疼道︰「他們跟你開玩笑的,堯堯現在就帶你跟允寶貝離開好不好。」
聶振華的腳步不自覺的退後的兩步,難看的臉上皺在了一起。眼被心蘇。
聶振華負在後背的雙手緊了緊。
朦朧的記憶中,是誰在夢里哭泣!
可是,她好無力啊!她保護不了她!
蘇允兒看向了他,白色燕尾服,縴塵不染,他俊逸出塵,他儒雅高貴,他是那個與她淡如水相交的卻又心意相通的男子。
聶逐堯靜若處子,似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影響到他,然,唯有熟識他的人才看得出,他緊抿的薄唇喊著一抹不悅,眉梢上已有了煞氣,眸光也瞬間凌亂冷冽了起來。
他猛然想起今天大哥跟穆蓨寧結婚,他堅定的看了他一眼︰「大哥,我幫你。」
聶逐堯看了他一眼,牽著蘇允兒,轉身離去。
聶逐堯一把將跌跌撞撞迎面跑來的小身子單手抱在了懷中︰「對不起,堯堯來晚了。」
「你什麼意思啊?」聶振華被無視,徹底的怒了。
「怎麼樣了?」聶振華急促的嗓音透露了他的緊張。
聶逐禹感激的看著他一眼,從他這個位置看過去,眼尖的他發現有人跟蹤大哥,那銀白色的頭發,不是鑰寒,還能是誰?!
「關在哪里?」
淚水花了她精致的妝容,婆娑了她清澈的鳳眸,可憐了她梨花帶雨的臉。
梧桐殘卷,卷不斷哀怨惆悵,唱不完的愛恨離愁……
「哇哇哇……」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畏懼在這一刻全部都化成了哇哇大哭了,朵朵再也忍不住的大哭︰「堯堯,爺爺說我跟允寶貝是奸細,要對我們執行槍殺,你快去告訴他,我們不是什麼奸細……」
她多想保護女兒一輩子的單純無邪,多想她那雙清澈無雙的水眸可以一直清澈下去。
三身潔白的衣衫,三道交疊在一起的影子,搖曳交疊,分不清彼此。
「乖,沒有這一回事,爺爺只不過是帶你們來這邊玩而已。」聶逐堯心疼的幫她擦著眼淚。
蘇允兒和朵朵同時將目光移著看向了他,鐫刻的五官,凜然的氣質,好似偉岸的神祗。
「你什麼意思?我是你的父親。」聶振華嚴肅的厲聲道。
你不行,槍不行,死也不行!
「還有五分鐘,如果你不能勸老三娶下李副司令的女兒的話,你們兩……」聶振華背對著她們負手站立著,殘忍的話沒有挑明,卻已經不言而喻。
迎面剛好遇到了一臉沮喪受傷的聶逐禹,他一看到聶逐堯,本暗淡無光的桃花眼瞬間又亮了起來了,他瘋狂的顛了過來,一把抓住了聶逐堯,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似的。
「應該是地下水牢,剛才三少與七少在水牢前跟司令起了沖突。」大戰如實匯報。
聶逐堯輕拍了下他的肩頭︰「好。」
她只有五歲,她只是個五歲的孩子啊!
聶逐堯頓了頓,看著聶振華越來越差的臉色,由心的問最後一句︰「你認真想過沒有,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可以嗎?」朵朵充滿淚水的眼楮溢出了期望。
「可以。」
聶逐堯抱著朵朵走來,站在了蘇允兒的身邊,看向了聶振華︰「父親……」——《神秘軍官,請現身!》連蓮子——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蘇允兒突然笑了︰「就算這樣,我也不會打電話勸他娶李副司令的女兒的。」
蘇允兒將朵朵攬在了懷中,看向了聶振華的後背︰「敢問聶司令,我跟朵朵犯了什麼罪,連上訴的機會都沒有就要被執行……」死刑!zVXC。
啷的推開那一扇厚重的木門,入眼的是卷起一定的梧桐落葉,纏繞著那一道穿著潔白婚紗的女子。
下一秒,聶逐堯主動伸上前拉住了她的小手︰「我們走。」
隨著他的厲吼,兩個天蠍的隊員紛紛舉起槍對準了聶逐堯。
說完,他沒有選擇跟聶逐堯而去,而是順著他剛才走來的路返去。
「你……」聶振華被他的話氣到了。
「兒子听說您將她們母女接來老宅玩,我想時間也不早,該送她們回去了。」聶逐堯雲淡風輕般說道,可是他眼楮的余光撇到旁邊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他的心就一陣的揪痛。
「蘇允兒,前M組織派來的奸細,意在迷惑軍中高層,竊取機密,現被抓獲,由天蠍秘密執行槍刑。」
「三少爺已經跟李小姐結婚了。」
「好,這樣就好。」
蘇允兒的腳步一滯,已經結婚了,已經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