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拼著全身的氣力沖到馬車旁,可風蕭然的劍已刺向她的心口,情急之下,他只能伸手握住劍身,血,瞬間從他的掌心滑落,在慢一分,冰冷的長劍便會穿透她的身體,他後怕的握緊劍身,冰冷劍身,深深的嵌入他的手掌內。
「皇兄何必要趕緊殺絕,我與她本是一體,皇兄要了她和我孩兒的命,那還留我何用?」風蕭凌低垂眼眸,神色哀絕,希望他能顧念昔日情分,不要痛下殺手。
「當日朕曾問你,你是否看上了她,你若點頭,她或許也不會如今日這般,朕雖然心中有怨,卻也未必不會成全你倆,可你背著我與她私通,更為她算計朕,所以朕不能再容她,本以為天杖她死了也就干淨了,可你到有本事能保全她,今時今日,她是死是活,已由不得你我,天下人都看著,難道你要背上這千古的罵名嗎?」風蕭然冷哼一聲,從他手中抽出長劍,一腳踢在他的胸口上,風蕭凌悶哼一聲,跪倒在地,沉聲道「當日是臣弟錯了,不該懷疑皇兄多年來臣弟的容忍與寬容,今日皇兄是打是罰,臣弟都會受著,絕不會吭半聲。」
「皇兄從未愛過一個人,怎知其中滋味,當一個佔滿你的心,她的一顰一笑都會牽動著你的心,她笑,你會跟著笑,她痛,你會比她更痛,臣弟不是沒有掙扎過,可最後依舊是奮不顧身的扎了下去。」風蕭凌深情款款的望著她,完全不在意旁人如何看他。
听到他虛弱的聲音,上官沁激動的抱著他,又親又啃「醒了,你醒了,你嚇死我了,我以為你要舍我而去了。」
「臣弟知道,可皇上終是要對死去的將士有一個交代,我若安然無恙,沁兒必受所累,這一劍是臣弟甘願受之。」雖然身受重傷,可他的腦袋依然清明的很。
「你剛剛不是說,不會讓我做寡婦嘛,可你睜開眼看看我啊,你剛剛說過的話,怎可不作數,風蕭凌,你不可以丟下我,你若是敢丟下我,我明日便帶著你的孩子改嫁,讓你做鬼都不能心安。」她抱著風蕭凌,聲聲哽咽,猶如鷹泣。
望著被血染紅的女敕草,風蕭然心痛如刀絞,可終是忍住邁出那一步,「朕從未想過讓你死」
她以為出了宮,從此便是海闊天空,可命運的枷鎖,從始至終都未曾在她的身上剝離,她並非甘心受死,只是風蕭凌已為她付出太多太多,她不想再讓他背上這千古的罵名。
「王爺,王爺」
「說到底皇上不過是想保全一個好名聲,既然起因在我,皇上又何必多為難王爺,王爺並非不愛這天下的黎民百姓,也並非不想守著這先皇浴血奮戰,九死一生而拼下的江山,只要皇上肯給王爺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我自然甘心情願的領死。」
無名見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渙散,連點他身上的幾處大穴,劍身刺入的太深,又貼近心髒,縱然他是他是妙手回春的鬼醫,在這一刻也慌了手腳。zVXC。
「微臣知道皇上不舍王爺,這個惡人,就讓臣來做吧!」一聲怒喝,騎在馬上的中年男子躍身而起,劍尖直指跪伏在地的上官沁。
滾燙的血,隨著長劍的拔出,濺了上官沁一臉,濃重的血腥味讓她劇烈的顫抖,仿佛又回到了那晚的夢中,他的血從她的臉龐滑落,每一滴,都如烙在她的心上,燙的她發疼。
「朕不求你有什麼大長進,哪怕一輩子庸庸碌碌的當個浪蕩子,只要你開心,朕都認了,可你如今為了一個女人,棄了黎民百姓,棄了先皇辛苦打下的江山,天下百姓如何容你,朕又如何容她?」風蕭然一臉怒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腳腳踢在他發疼的胸口上。無名等人見風蕭凌胸口中劍,奮不顧身的拼死上前,雙方交惡,卻被風蕭然一聲怒吼所制止。
無名從藥箱中拿出止血散,撒了大半瓶在傷口上,深呼了幾口氣,直到情緒穩定,無名才伸手利落的拔下長劍。
「朕可以放過她,但你必須休了她!」這是他所能做的退步,也是一心為了風蕭凌好。
面對風蕭凌的拒絕,他的惱怒的吼道,「那朕今日只能留下她的命,即使是你在挨上一劍,朕也不會改變主意。」
「皇兄何必非要與沁兒過不去?莫不是皇兄覺得沁兒再嫁損了你的顏面?當日天杖一事,已是生死由命,她既然活了下來,今後如何,自然是早與皇兄再無瓜葛,皇兄又何必揪著不放!」此刻他雖然虛弱,可無名喂他吃的藥,讓他有了些許的精氣神。
無名神情凝重,對著馬車大聲喊道「快把車內的藥箱拿來。」
「朕已下令杖殺過你一次,今日你便自己選擇吧」
「王妃,你下手輕點,王爺還在流血。」無名抓著她的手臂,強逼著她松開手,免得傷口流血更甚,無名將剩余的止血散全都倒了下去,又喂他吃了兩顆藥丸,把過脈,無名總算松了一口氣,這條命總算是撿了回來。
千鈞一發之際,風蕭凌借力使力,手掌輕拍地面,側身滑向她的身前,待來人看清狀況,已來不及收勢,冰涼的劍身,無情的刺進他的心口。
「皇上曾說我是禍水,既然如此,皇上何不成全我將這禍水坐實。」她淡然的步下馬車,嫙兒欲伸手拉著她,卻被她拂開,示意她不要多說。
「求情者,反抗者,殺無赦!」風蕭然一腳將阿四踢開,冰冷而無情的聲音回響在整個山澗中,久久不散。
「凌--」她哀絕而惶恐的嘶吼劃破長空,她抱著風蕭凌跌坐在地,溫熱的血,從他的胸口不斷的涌出,她伸手去捂,可血卻越流越多。
阿四顫抖的拍了拍無名的肩膀,「王爺的生死都在一人身上,所以你一定不要亂了方寸。」
風蕭凌從地上爬起,惡狠的看著她,「你若是敢尋死,就是毀了一身的皮相,我也要把你從地下挖出來--鞭尸。」為就此地。
「咳--」
「你就這般舍不下她嗎?」風蕭然怒火中燒的望著他,只以為他會向以往一樣,痛幾天便過去了,可如今看他這架勢,恐怕是此生都過不去了。
愛她若此,又怎忍心傷她半分,只是害怕失去她罷了!
「求皇上開恩!」阿四等人貼服在地面上,听此殺令,跪爬向風蕭然的身邊,為兩人求情。
「臣弟此生都不會休妻!」風蕭凌毅然的拒絕。
嫙兒傻坐在馬車邊,早已被嚇的失了魂,直到阿四伸手抱住她,她才回神哭了出來。
「既然如此,朕無話可說,將兩人拿下,擇日處死,以祭奠邊關死去的十余萬將士。」風蕭然將手中的長劍狠狠的插在地上,似乎對今日之事下了很大的決心。
她害怕的抱著風蕭凌,慌亂的大喊道「無名,無名」
「終是我一人的錯,與他們有何干,我本就不該存在,如今了了也好,只求你,放過他們。」上官沁卑微的跪伏在他的腳邊,終是不忍這麼多人,為她這一個不該存在的人而丟了性命。
風蕭凌猛咳一聲,吐出胸口淤堵的黑血,一字一頓,虛弱的開口道「這世上除了我,沒人敢娶你!」
「好個忠心的奴才,你們的主子在黃泉路上難免缺了人伺候,既然你們有心,就一同去吧!」風蕭然負手而立,背著身子不看眾人,成大事者,無情自然是少不得,唯有舍情棄愛才能成就霸業。
男子驚駭的松開手,垂頭跪在地上,大聲道「臣罪萬死!」
「一個被廢的女人,還不值得朕這般上心。」風蕭然冷眸含怒,一副欲殺人的模樣。
那晚的噩夢,終究是成了真,她倔強的逼回眼角的濕濡,緊緊的將風蕭凌抱在懷中,不管旁人如何勸,始終不肯放手。
「朕並非恨你,也未想過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只是你一直挑戰朕的底線,將朕逼到不得不殺你的地步。」風蕭然轉身陰沉的說道,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痛色。
「奴才等,願代王爺、夫人一死,懇請皇上開恩。」眾人並未因風蕭凌的殺無赦而退卻半步。
「誠如皇上所說,妾身不過是個被廢的人,皇上何以這般容不下我?自宮中出來,我便染了一身的惡疾,即使無人了結我這條命,恐怕也不會活的太長久,此生,我只盼能為凌生下月復中這個孩子,能在他身邊多伴幾年,自然是我的福氣,皇上為何頻頻來擾?難不成當日我在谷城外遭人追殺,也是皇上授意?」這是她最不能理解的地方,她與風蕭然雖有怨,卻並未到你死我活的份上,可為何他就是見不得她好?
風蕭然不屑的說道「朕想要你死,就如同碾死一只螞蟻,何必大費周章!」
上官沁將風蕭凌放到地上,恭敬而卑微的跪在風蕭然的腳前,道「既然如此,就請皇上當我這只螞蟻早已被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