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怎會來的這麼快,莫不是已經籌到了糧草救急?」水龍心下擔憂,深怕自己已遭懷疑。
「被燒的不過是一些稻殼,糧草早在我們出城時就已到了這里,這麼做不過是為了引出木頭這個心月復大患。」阿四故意將字咬的極重,看向水龍時的眼神也是比尋常時熱絡了許多。
「難得你僅是受了一些皮外傷,回去好好養著,他日必有重用。」風蕭凌淡然開口,眼中滿是信任。
水龍一臉興奮的跪于地上,感恩戴德的說道「謝王爺器重,屬下定當盡心盡力。」
風蕭凌淺笑道「下去養著吧!」
待人已走遠,韓良進一步說道「王爺,此人不除,日後怕是會壞了大事!」
「此人居心叵測,我們自然是要防的,就怕他除了刺探軍情外,還有其他的圖謀不軌之心。」青莊望著走遠的背影,一臉的肅殺之氣。
「他若是有刺殺本王之心,本王自是求之不得,如今正愁著下一局要如何引離淵入甕,既然他回來了,這棋自然是好走了許多。」風蕭凌模著身側的酒壺,高深莫測的笑著,倒是青莊與阿四突然反應過來,同樣的笑道「王爺是想故技重施?」
風蕭凌淡笑以示默認,隨即對青莊吩咐道「這兩日命伙房縮減伙食,切記不要讓人看出破綻。」
「是,屬下明白。」青莊會意,笑著走出羊皮大帳。
韓忠一頭霧水的望向兩人,道「末將愚鈍,不知王爺要如何故技重施?」
「過幾日你便會知曉,這幾天多派人留心一點周圍的動靜。」並非他不想說,只是答案揭曉的太早,就失了樂趣。
練兵場的休息大帳內,一群士兵圍在一起喝著全是米湯的清粥,就連手中的肉,也僅是有那麼零星的一點點,一名士兵按著咕咕直叫的肚子,氣憤的將手中的碗摔在了地上,「不是說糧草已經到了嗎,為何還要這麼苛待我們,難道我們為他賣命,還不值那幾碗米飯嗎?」
「噓--,你小點聲,若是讓韓副將听到,一定會軍法處置的。」一名面色蒼白的士兵,膽怯的扯著剛剛說話的人。
「我們都這般模樣了,還怕他軍法處置嗎?他們日日大魚大肉,我們連一碗溫飽的米飯都成問題,就算是養一條狗,也要喂飽啊!」
「別說了,別說了,這要是傳到王爺的耳朵里,就算不死,也要去一層皮。」
幾個士兵紛紛規勸,也依然無法阻止那名沖動的侍衛。
水龍扶著左臂站在帳外,似路過一般在外來回行走著,帳內的低語他卻是听的一清二楚。
韓忠剛進練兵場便看到水龍站在帳邊,滿是戒備的問道,「你不好生養著,跑到這里做什麼?」
「沒什麼,這兩天傷口癢的厲害,所以出來走走,吹吹風。」水龍癟嘴的向韓忠解釋,隨即將話題轉移道「剛剛我听見帳內的兄弟好像是起了什麼爭執。」
韓忠懷疑的口吻道「是嗎?」話音未落帳內再次傳出怒罵聲「女乃女乃個熊的,老子在前線為他們拼死拼活的,他們享了清福倒忘了我們這群賣命的兄弟,與其以後要死的不明不白,我們不如現在就回家去,抱個女人我們也能享樂一番,何必在這受著鳥氣。」
韓忠听聞,心中怒火直沖腦門,抽出腰間的佩刀直接砍向大帳,完好的帳簾瞬間從中間破開,里面士兵回過頭在看到韓忠的那一剎那,全都傻了眼,膽子稍小的,瞬間便軟了腿。
韓忠手中的刀刃精準的指向鬧事的士兵,面無表情的說道「拖出去八十軍棍,是生是死端看他自己的造化,打完後扔出軍營。」
韓忠冷寒的掃了一眼眾人,警告道「以後若是再有造謠生事者,軍法處置,罪及家人。」
眾人怯生生的應了一聲是,便都低頭吃著自己碗中的飯,當作什麼也不曾發生,只是遠處的哀嚎聲讓人無法忽視,即使偽裝的再怎麼平靜,依然無法掩飾眼中的恐懼。
一連幾日米湯硬饅頭,眾將士吃的是敢怒不敢言,而時機未到水龍並不敢貿然出手,只能等待機會。
「殺,殺,殺-」偌大的練兵場內士兵拿著手中的長矛,震天的喊聲顯得氣勢恢宏,只是喊了幾聲後便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風蕭凌一身戎裝,站在練武場的高台上,眸中的狠厲,無意間散發一種死亡的氣息,可聲音卻是無限的激昂,「前些天讓兄弟們喝稀粥吃著硬饅頭,不是因為我們沒有糧草,而是本王在考驗大家的毅力,雖然不如預期,卻也並未叫本王失望,請兄弟們謹記,只要你們把保衛家國四個字深深的刻進心里,那天下的百姓、皇上,自然是不會忘了你們,更不會委屈了你們。」
「這些日子讓兄弟們飽受饑餓,為的就是餓出你們的毅力與決心,今晚本王已命人為你們備下了好酒好菜,不單是因為前幾日一場漂亮的勝仗,更因為你們的忠肝義膽。」
軍營帳前的篝火安靜的燃燒,將每個人的背影都映在了羊皮大帳上。
風蕭凌舉著手中的酒杯,眯著微醉的眯著眸子說道「今夜沒有王爺,沒有將軍,只有在邊關年年吹著寒風,有家不能歸,滿懷思鄉之情的將士,來,喝,今夜我們不醉不休!」
風蕭凌率先將杯中辛辣的烈酒一飲而盡,輕晃著身子繼續說道「過了今夜,我們將有一場硬仗要打,生死難測,所以今夜一定要開懷痛飲。」
「萬眾一心兮,群山可撼。惟忠與義兮,氣沖斗牛。主將親我兮,勝如父母。干犯軍法兮,身不自由……」
一名將士從地上搖搖晃晃的站起,沙啞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痛楚,他一瘸一拐的走到篝火旁,火光之下,清晰可見,他的左腿褲管下空空如也。
不知是今夜的氣氛,還是受到那名將士的感染,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一遍一遍的唱著這首歌,唱著他們的思鄉之情,唱著他們不知明日命運的可悲。
風蕭凌拿起地上的酒壇,大口大口的喝著,濕了臉龐濕了衣襟,卻依然清醒如舊,他的腦中不斷的重復著那句「身不自由…」
阿四有些擔憂的在身側看著他,適時小聲的提醒道「王爺,差不多了!」
風蕭凌不著痕跡的撇向坐在不遠處的水龍,斂下眼眸,假裝酒勁上頭,口齒不清的對著韓家兩兄弟說道,「你們兩誰也不許走,本王吹吹風就回來,一會我們接著喝。」
他搖晃著起身,阿四伸手去扶,卻被他單手隔開,滿身酒氣,打著酒嗝道「本王沒醉,不許跟來。」大遭水龍。
他前腳剛走,水龍便悄悄退到人群之外,將自己隱在夜色中,尋著風蕭凌的方向而去。
晚風徐徐,河邊的水草輕輕擺動,形成好看的暗綠色波浪,風蕭凌踩著腳下的碎石,左搖右擺的走到溪邊,他將手指伸進小溪中,沁涼的感覺從指尖淌過。
听著身後風吹綠草的沙沙聲中若不可聞的腳步,風蕭凌蹲在溪邊若無其事掬水洗臉。
待腳步聲靠近,只聞「嗖」一聲,一只泛著幽光的冷箭從草叢中飛射而出,直直的射向風蕭凌,听聞異動,他悶哼一聲,側身而倒。
水龍從草叢中探出頭,只見風蕭凌倒了下去,卻不敢肯定他是否真的中箭,他謹慎的向水邊步步靠近,握著匕首的手掌心中,因為緊張滿是冷汗。
走近幾步,水龍清晰的听到地上傳來的平穩的呼吸聲,他緊緊的攥著手中的匕首,輕聲喚道「王爺,王爺!」
喚了幾聲,見風蕭凌毫無反應,他只當是自己射中了,放心大膽的走到風蕭凌的身邊,舉起手中的匕首,直刺他的咽喉。
殺氣直逼風蕭凌面門的那一刻,他突然睜開冷寒的雙眸,霸道的掌風將水龍震開,他躍身而起,清明眸子毫無醉意。
風蕭凌不慌不忙的拍著衣衫上沾染的塵土,陰陽怪氣的嘲諷道「本王不過是出來賞月,沒想到賞出的不是美人,卻是個不折不扣的丑男,真是煞風景。」
水龍被他的內力震退了數步,穩住身形,一臉陰寒的說道「王爺心情似乎不錯,死到臨頭了,還有心思與人開玩笑!」
「咳咳…人固有一死,無非是早死晚死!」風蕭凌故意輕咳兩聲,將臉色憋的通紅,人也顯得比剛剛虛弱了幾分,手臂緩緩有血色淌下。
水龍看清他染紅的衣袖,陰冷的笑道,「沒想到宣統堂堂的風流王爺,今日就要成為刀下的亡魂。」vvlm。
話落,他拔刀,刀刀要害,直逼他的命門,風蕭凌虛晃兩招,輕松的躲過,漸漸,他有些力不從心,幾次都險些被刺中。
「我勸你還是別掙扎了,剛剛的箭上我淬了毒,你只要一動用內力,那毒便會迅速的侵蝕你的五髒六腑,乖乖受死吧!」
冰冷的劍尖直逼他的心口,他只能節節後退,胸腔一陣翻攪,「噗--」艷紅的鮮血瞬間從他的口中噴出,形成一道血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