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狂歡之後,這片被稱為「日出之地」的亞細亞大陸,終將成為世界的中心。——《滅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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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歲,花季雨季的年齡,本該陽光開朗,如初升旭日,風華正茂,書生意氣,糞土當年萬戶侯。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葉白,二十歲生日時心髒病發作,此刻正躺在華夏最大的醫院里奄奄一息。
緊急搶救後連續昏迷了幾天,葉白的靈魂仿佛要被抽離,覺得整個人輕飄飄的。
白色蒼白,嘴唇干裂的葉白,安靜地躺著,閉上的眼楮微微能夠感受到外面的光線。
「我還年輕,我怎麼能就這樣死了,也太不爺們了。」
昏迷的葉白,在外人看來就像死了一樣,實際上,他有自己的意識,他也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即將要面臨的命運,但他不甘心。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人生的道路剛起步,便被摁了停止鍵,如果能夠醒來活下去,我將珍惜分分秒秒,活出精彩。
葉白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睜開眼楮,但是最先有動靜的是被針頭戳得千瘡百孔的手。
「兒子,你醒啦?」
葉白的父親葉軒,在病床前守了幾天幾夜,幾乎沒有合眼,雙眼布滿血絲,感受到葉白的手動了一下,立即站了起來,附在他的耳旁叫了一聲。
「爸。」
葉白听到了來自父親的呼喚,想要張口叫出來,但喉嚨里如同堵了棉花。
神說,要有光。此刻,我想要見到光明!
盡管眼皮子重得如同灌了鉛,但葉白還是緩緩睜開了眼楮,看到了眼前的陽光和巍巍高山一樣的父親。
「兒子,你終于醒了。你是爸的兒子,爸就知道你絕對沒有這麼容易死!」
葉軒瞬間來了精神,坐下來,緊緊握住葉白的手,激動不已地說道。
葉白的母親很早便去世了,死因便是先天性心髒病,他的病便是從她身上遺傳來的。
看著父親鬢角的白發和未老先衰出現的皺紋,葉白心中苦澀難耐,瘦削的臉上閃現出比哭還難看的神情,輕輕咬了咬嘴唇,張口聲音沙啞地說道︰「爸,我沒事了,我想回家,咱們出院吧。」
本來喜笑顏開的葉軒猛然皺眉,他深知葉白這孩子定然是因為住院費和治療費,才會這麼說,但就算傾家蕩產負債累累也必須要救活兒子。
葉軒說道︰「安心躺著,等醫生說能出院了再說。」
葉白不再說話,只能安靜地躺著的,被趕來的護士醫生重重包圍,檢查各項身體機能。
病床外,時光如梭;病床上,度日如年。
醒來的一個周後,葉白恢復的很順利,精神也好了許多,趁著天氣晴朗,葉軒用輪椅推著他在醫院里散步,曬曬太陽。
「世界末日馬上就要來臨,只有被天命選中的華夏之王才能活下來!末日之後,我們亞細亞大陸將會成為世界的中心!一切都將毀滅,一切都將從頭開始,懺悔吧,禱告吧,狂妄無知的人類!」
忽然一聲大叫撕破了寧靜,這聲音狂熱激烈,如某種教派的極端分子發出的。
葉白循著聲音望去,發現這人滿頭銀發,臉上的皺紋樹根一般盤根錯節,穿著病服,只是病服顏色是藍色的,而且胸牌上有一個特殊的子母「P」。
P,的縮寫,精神病患者。
很快,這人便被趕來的護士強行帶回了精神病房,被帶走的時候,他不停地盯著葉白看,這讓葉白不寒而栗,渾身汗毛直豎。
人類之中有一種人,叫做先知。
他們能夠預知未來,能夠感受到即將發生的一切。然而在常人看來,他們的預言瘋癲沒有邏輯,因此先知們常常被投進精神病院,特殊對待。
葉白回過神來,說道︰「爸,你相信世界末日嗎?」
「哪有什麼世界末日!這人是精神病,腦子不正常,純屬亂喊瞎叫,你一個大學生還迷信這些?」
葉軒語氣中透漏著些許責怪,不過眼神中滿是心疼和愛。
世界末日?
按照幾千年前瑪雅人的預言,2012年12月21日,這個日期便是世界的末日,生命將會消失,文明必然終結,一切都會進入另外一個新的輪回。
「親愛的觀眾朋友,您現在收听的是末日頻道。據最新消息標明,世界各地接連出現災難性事件︰歐羅巴最大的死火山——維蘇威火山忽然噴發,連續三天沒有停歇,火山灰鋪天蓋地;東西太平洋海嘯頻發;華夏帝國、美利堅帝國都發生超級地震;南北極冰川融化速度加快,琉球島以及馬來群島等諸島國在未來兩年之內將被海水淹沒……人類生存的世界已經病入膏肓。」
本來關于世界末日的話題不再繼續說下去,身旁一位慈祥的老爺爺,手中的收音機傳來了不和諧的災難報道。
「病入膏肓!」
葉白喃喃地重復了這個成語。
身旁不遠處的那個老人似乎听到了葉白的聲音,笑著說道︰「對啊,就像你的病,我們的世界同樣也病入膏肓。」
葉軒瞪了那老人一眼,推著葉白走遠了,這才說道︰「兒子,別听那老頭子瞎說。人啊,越老就越怕死。」
葉白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
先天性心髒病,意味著一出生就隨身攜帶了一顆炸彈,隨時會死。這一點葉白是再清楚不過的,那個老人說的沒錯,自己確實已經病入膏肓。
一切來得都沒有預兆。
巨大的疼痛驟然襲擊了心髒,葉白額頭布滿細小的汗珠,疼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哎,他媽的,難不成要在世界末日之前死掉?
葉凡只能看到父親葉軒在面前大聲地張著嘴,卻听不到任何聲音,天旋地轉,昏死了過去。
之前的幾天平和如同回光返照,這次發病後,葉凡再次上了手術台。
只是這次,他沒有再能醒來,心髒永遠停止了跳動。
「病人心髒停止跳動,自主呼吸消失,進入不可逆的深度昏迷。一日之後,觀察腦部反應,如果腦電波停止,斷定死亡。」
醫生對葉軒做了最後的通知。
「如果真得有末日,那今天恐怕就是我的末日吧,再見,爸爸,再見,這個陽光明媚的世界。」
已經成為一具尸體的葉白,腦電波若有若無,在他的意識深處,升騰著濃烈的生存和對親人朋友的戀戀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