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是有靈性的,光線掌控著它的喜怒哀樂。看著眼前秀麗的風景,張行忍不住拿出相機不住的按快門,想記住光線變化下大山的每一個瞬間。在此時,他突然覺得,就算錄音的事沒有結果,這一趟也完全沒有白走。這里的風景完全值回價票了!
「這里每十年有一次縣慶,到那時很熱鬧。」魏楠對張行說。
「真的啊……」張行把焦距對準臨街小攤的民族特色小飾品,按下了快門,問道︰「下次是什麼時候?」
「2012年,五十年縣慶,一次縣慶是2002年。」
「2012,那時都世界末日了∼」
「你還相信這個啊?」
「我連鬼都相信了,還有什麼是不信的。對了,你怎麼知道這里有縣慶?」
「以前和阿行回來時,阿行說的。」
听到這里,張行心中猛的一震。此時他才想起來,魏楠說錄音里面的那個人就叫做章行。可以說是和他同姓同名而且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一個人。
「魏楠,我很不明白。」張行放下相機對魏楠說︰「你明明就是錄音里的那個人,你讓我千里迢迢的來到桂林,來和你一起找你的朋。可是為什麼到這里了,你的態度就完全變了?奮戰,你真的認為,在奮戰,我們會找到他?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的態度沒有變,我一定會找到他。」魏楠輕笑回道︰「其實我完全沒有目的性。我如果說我在押寶,你信嗎?」
「押寶?」
「對,押寶,你就是我的唯一賭注。」魏楠說道︰「我能通靈,我想這點你已經不懷疑了。其實,早在一年前,我就來過金秀。那時阿行剛剛失蹤,我走遍了這里的每個地方。我想,如果阿行真的不在了,那麼我一定可以找到他的靈魂。可是,沒有……呼,我的眼楮白天看人,晚看鬼,可是我就是看不到他。所以我想,阿行根本就不在這個地方……遍尋沒有結果後,我回了成都,在那里安頓了下來。直到你出現……」
「為什麼是選擇在成都,而不是在這里?相對于成都而言,他回金秀的可能性不是更大嗎?」
「的確很大,所以我會隔段時間就到金秀轉轉。至于選擇成都,是因為我和他在成都的大學。念舊,懂嗎?快畢業的時候,他失蹤了……」魏楠從口袋里拿出一顆煙,手有些顫抖的點著吸了一口,繼續說︰「你一定很奇怪,一個同學而已,就算是稱兄道弟又怎麼樣,又不是親的……你不可能明白那種不被人認可的感覺,連自己的父母看到自己都會害怕……他不當我是個怪物,相信我說的每一句話……」
「大四開始,我們開始四處實習。那時不常在一起,不過總是電話聯系,他說,他認識了一個女孩,他說他很愛她,我真心為他感到高興。偶然一次回校,踫到了他,印堂發黑。你懂什麼意思。我對他說‘阿行,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順的事了?’。他笑意盈盈的說沒有,現在戀愛中,甜蜜著呢。我說快畢業了,別四處跑了,回學校準備論文。他說過些日子再回,準備和女出去旅行。我勸他別去,他答應了,可是顯然沒有往心里去。和他分開的第二天,我回了東北,我老家是東北遼寧。我回去求了二串佛珠,本是想給他和他女朋的。可是回來後,就再也聯系不到他了……」
听著魏楠用平靜的語氣說過往的事,張行突然感覺到很心疼。那種強裝出來的淡然……他想安慰魏楠,可是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就是我手戴得這串?」張行低頭看了看手的佛珠,擼了下來遞給魏楠,說︰「這個東西有特殊的意義,你還是收起來。」
「給你就是給你了。」魏楠把佛珠拿過來又套在了張行的手,彈了彈煙灰說︰「阿行,用不到這個了。還不如給你,最少能發揮些作用。」
「你不是肯定他還活著嘛,什麼叫用不著了。」
「等找到他我再給他弄一個就行了。這個你戴著,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回東北一抓一大把。」
「你說了這麼半天,我還是不明白咱們下一步要怎麼做,難道真和魏蘭去奮戰?」
「去。反正我也只是想讓你在金秀到處走走而已。我總感覺你們之間應該有某種感應,如果還沒有發現,我就放棄他在金秀的想法了。」
「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去章……那個,去他家里去看看?」張行此時已經完全認命。主動地把自己當成大號的會喘氣的G定位系統,隨時提供定位服務。
魏楠看了看張行,想了一會說道︰「別了,以前一放暑假,我都是和阿行一起在金秀過。我怕我現在出現在二位老人的面前,他們會受不了。」
「那算了,咱們就按你說的四處走走,我就當旅游了。如果我和章行之間真有什麼感應,我在東北都能收到錄音,不非要去他家。」
倆個人把話說開,心里舒服了不少,張行也不覺得自己此行無目的性,可笑至極了。畢竟,魏楠真的讓他看見了鬼,相信有另一個世界和自己生存的這個世界平等存在著。而且,讓張行看到了,什麼是兄弟,什麼是情。
此時張行心里不僅想,如果自己無故的消失,自己寢室里的那幾個吃貨,會如此找他嗎?答案張行不確定。
看著魏楠,張行突然覺得,章行,有這麼個兄弟,得之所幸!!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餐,四個人收拾了東西,起身向奮戰出發。奮戰在金秀的偏東南方向,再向里走,就是未曾開發過的原始森林。就算是當地經驗老道的老獵人,也不敢輕易涉足。
搭了一段便車後,四人的交通工具變成了兩只腿,沿著山路繼續向奮戰走。
山區的天氣多變,從金秀出來的時候還是艷陽高照,現在已經陰天了。本來天氣還算涼爽,可天一陰下來就顯得悶熱,再加山路難走,幾個城里長大的孩子都有些承受不住。最開始時,幾個人還有心情說話,到後來,就只剩下了喘氣的聲音。
魏楠一再的催促幾人,快點趕到奮戰,不然雨下起來,在這深山中很危險。
三個男人還好,還能堅持,可是魏蘭卻明顯體力透支了。到最後,魏蘭堅持不住,坐在樹下大哭起來,說什麼也不走了。也和三人坦白說了自己根本就不是錄音里說的那個人。她湊這熱鬧,完全是因為和肖勇分手,受的打擊太大。她甚至幻想過張行是個壞人,把她賣了算了,就連她說奮戰這個地,也是隨口亂說的,只想往深山里走的越深越好,再也不出來……
對于魏蘭的坦白,魏成魏楠張行三人都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魏楠和張行是因為早知道魏楠才是真的,而魏成更簡單,直接明說了,他也是假的。魏蘭最少還有個名字是真的,魏成連名字都是假的。在北京給張行看的身份證,是在天津花一百塊錢找辦證的給辦的,不仔細看,和真的一樣!!魏成原名吳成,真真兒一個打醬油的!!
話都說開後,魏蘭要求回金秀。她想明白了,肖勇和她的命比起來,就是一個屁。她不能因為一個屁而把命丟了。吳成對魏蘭有些意思,魏蘭現在又正是失戀脆弱的時候,一听魏蘭要求回去,馬復議。
盡管事先已經知道了這倆個人完全是沒事找事的,可是一听倆人自己說出來,還真是讓人又好氣又好笑。你說一個魏蘭失戀發瘋就得了,你一個吳成,千里迢迢來湊個什麼熱鬧,還弄得自己和真的似的,這不沒事吃飽了撐得型的嗎?
魏楠也很坦白的告訴二個人,回去的路要比到奮戰的路遠很多,如果在回去的路下起雨來,那可真是神仙也難救,現在走下去是唯一的辦法。
哭夠了也休息夠了,四個人又開始路。此時烏雲壓頂,天已經顯得很黑了。張行把手機拿出來看了下,才剛過十點,可看這天色,卻和晚七八點鐘一樣。
又走了將近一個小時,還是沒有看見什麼人煙。四個人累得不成樣子,可是在天色的壓迫下,又不得不一直向前走。現在幾人是又饑又喝又累,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這雨還沒有下。
「不能再走了。」這次,是魏楠先停了下來,他拄著膝蓋說道︰「按理說,我們走半個小時就應該到了,可是現在已經一個小時,還沒有到,明顯有問題。」
「咱們一直沿著路走,沒有走過回頭路也沒有走過小路,怎麼可能不對?」吳成用手拄著膝蓋,大口的喘氣。
「我就說咱們往回,你非要說一直走,現在好了,根本就找不到那個村子在那里。」魏蘭不顧形像的往地一坐,開始抱怨。
「那這要怪誰呢?」張行靠在樹,冷冷的看了魏蘭一眼。
「怪誰?」魏蘭回瞪了張行一眼︰「還不怪你放在網的那兩段錄音。不然我怎麼會在這個鬼地方?」
「我發我的錄音,我讓你冒充別人來了?是誰提出來的奮戰?是誰說找不到男不罷休?是誰說的就算被男朋甩了,也要知道他平平安安的?」張行陰陽怪氣的說道,他發現這個女人不可理喻!她哭的時候要比她不哭的時候讓人看著順眼多了!
都是從小被爹媽慣大的,誰怕誰啊?張行小脾氣一來,和魏蘭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