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岩幫忙做好飯的時候,莫問和莫河也回到家了。
他們在看到秦天岩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即又一臉了然,只是這父子倆的心里也和白煙一樣,不管秦天岩怎麼著,看著他都有一種疙瘩,心里在糾結之余,又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依秦天岩這樣的出身,這樣的一個堂堂七尺男兒,他委屈如斯的原因是什麼?莫問他們心里都明白,他不過是想贖罪,想讓他自己的心里好過一點罷了。
看著秦天岩摘下圍裙,準備洗手離開,莫問拿出一瓶酒來,「天岩,今天喝一杯再走吧!」
秦天岩有些意外,平日里,他一般有時間來做飯的時候,多數是做完飯就走,莫家的人拒絕不了他,卻也同樣不會留他下來。
今天,這莫問怎麼一反常態了呢?
不管如何,莫問肯留他喝酒,對他來說,怎麼說也算是好事。
秦天岩輕輕應了一聲「好」,接過莫問手中的酒,自動自覺地給莫問、莫河倒滿了,又問白煙,「媽,你也喝一杯吧?」
白煙搖了搖頭,「你們男人喝吧!」
秦天岩也不勉強,給自己倒滿了一杯,端了起來,朝莫問和莫河說,「爸,大哥,這一杯,我先干為敬!」
看他一口喝干,莫問和莫河也二話不說,直接干杯了事。
待放下杯子,莫問看向秦天岩,看著這個高大沉默的男人,心里又是一陣難受。
秦天岩有一身過人的本領,秦天岩有鐵骨錚錚,秦天岩的出色優秀,作為一個他曾經的上級領導,作為一個男人,莫問是極為欣賞的。
如果不是莫煙出事,秦天岩是他最為欣賞的晚輩,沒有之一。
可是,偏偏他們一家最疼愛的煙兒在他的手上出了事,他們理解他當時的難處,可終究是無法做到輕易原諒。
想到今天自己听到的消息,莫問想了想,為了秦天岩好,他還是問出了聲,「天岩,听說,一號首長有意將他的寶貝孫女李冰許給你了?」
秦天岩的身子僵了一下,頭也沒抬,只是輕輕應道,「我拒絕了!」
莫問蹙了蹙眉,「為什麼?」
這會,秦天岩坦然地看向他,「爸,我是莫煙的老公,就算莫煙不在了,我依然是莫煙的,此生都是!」
坐在他旁邊的白煙聞言,瞬間控制不住地流下淚來,放下筷子,急步回了房。
莫問的心里也一緊,他沒想到秦天岩會如此直白地挑明他的心意。
他掩嘴輕咳一聲,「今天你爸跟我聊了一下,說一號首長過問這事了,你看,莫煙也走了二三年了,你也是時候該重新考慮一下自己的婚姻大事,我相信,莫煙也不會希望你為她守一輩子的。」
听著莫問的話,秦天岩只感覺心像是被刀割似的,一陣一陣地鈍痛著。
他壓下翻涌的氣血,雙眸赤紅地直視著莫問,「爸,就算我要重新考慮,也得為莫煙守滿三年以後再說,現在,我是絕對不會考慮,不管是誰來說都沒用,你們若真把我逼急了,我就下黃泉陪莫煙去!」
這話說得有些無賴,可莫問卻知道,秦天岩說的是真的!
他那雙眼里的難過和痛苦是那麼地明顯,還帶著一種義無反顧的決絕,若真逼急了他,他可能真的會再去做那傻事。
莫問輕嘆一聲,「天岩,過去的事就算了,人得往前看,莫煙不會再回來了,與其讓大家都痛苦,不如早點解月兌,豈不是更好?」
秦天岩放下筷子,站了起身,「對不起!爸,我有事先走了!」
他怕,他若再呆下去,精神非崩潰不可!
秦天岩走出了莫家的門,感覺五髒六腑都在抽搐,他無力地靠著牆,滿身悲涼。
在莫煙的事上,知道的每一個人都在說,站在他的立場那樣做沒錯,可他卻明白,站在感情的立場上,大家都在指責他的不對。
包括——他自己!
他內疚,他痛苦,他自責,他對莫煙有多愛,這份內疚、痛苦和自責就有多深。
在無數個午夜夢回的夜里,他都心痛而醒,每次一想起莫煙,他就感覺痛苦得幾欲死去,這種不見血口的痛苦,卻比任何一種傷,都要來得痛。
甚至有幾次,他痛得忍不住拿刀自殘,在自己的身上劃出一道一道的傷痕,感覺著**的痛楚,才能減輕心里那種噬骨般的疼痛。
他來莫家,一是為贖罪,二,是為了能更接近莫煙,只有在莫煙生活過的地方,他才能感覺到,他的莫煙就在自己的身邊。
當時,他在莫家門口跪了一天一夜的事給爺爺知道後,秦老爺子直接甩了他一個大巴掌,罵他入了魔障,罵他不像個男人,罵他給秦家人丟了臉。
秦天岩默默地受了。
看到孫子如此,秦老爺子心里又疼了,最後,只能長嘆一聲,揮手讓他離開。
孽緣啊!
歇了好一會氣,秦天岩才抬起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地朝樓下走去。
剛剛出了門,便看見一個俏生生的身影站在那里。
待看清楚來人是李冰時,他的雙眸頓時一眯!
李冰一見他出來,馬上笑著迎了上去,「天岩,我有事找你!」
秦天岩理也沒理她,徑自走他的。
李冰心里一陣難過,追上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天岩,我有事跟你說!」
秦天岩用力甩開她的手,猛地回頭,朝她低吼一聲,「滾!」
此時的秦天岩,眉眥目裂,像是一只要吃人的野獸一般,渾身透出一種狂暴的煞氣,嚇得李冰心髒狂跳,連退了好幾步才站穩。
待李冰回過神來,秦天岩已經走遠。
她死死地盯著秦天岩那高大的背影,恨恨地咬牙,「秦天岩,從來沒有人能夠這樣對我,你等著,如果我李冰得不到你,那我就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