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囚凰,君恩蝕骨 第六十章 哀慟•假作真時

作者 ︰ 雨歸來

徐妃穿著淡雅素淨的月白色長裙,外面披著深灰色鶴氅,一進坤寧宮,一股熱氣撲面而來,不見火爐、不見暖榻,熱氣竟是從腳下傳來,她微微蹙了蹙眉頭,緩緩走上殿來,跪在紅毯上︰「臣妾參見娘娘。」

蘇玉柔淡淡的倚靠在床頭上,手揉著小月復,低聲道︰「請起吧。」

徐妃跪了片刻,才緩緩起身,低聲道︰「听聞娘娘昨天動了胎氣,今早又發生那樣的意外——」

「因為我愛皇上!我能等三年,就能繼續等下去,等到皇上徹底忘記你為止!這個理由,你接受嗎?」說完,徐暖心粲然一笑,眼中卻盛滿濃濃的悲哀︰「你不會知道,身邊的男人夢里喊著別的女人是什麼滋味,因為他們都愛你,賀凌雲愛你,寧可冒著生命危險也要闖入宮里,為你討個公道,皇上愛你,寧可與天下為敵也要封你為後,可是你若不愛皇上,為什麼還要霸佔著他的心?為什麼不肯佔著這里不肯離開?」

御書房外,德來看見蘇玉柔趕過來,剛要開口,就听見蘇玉柔低聲道︰「退下!」

德來不安的答道︰「剛剛要進去,到了門口又回去了。」

「娘娘——」

「徐暖心,你既然知道本宮的真實身份,就不怕本宮殺你滅口嗎?」

轉過身,看到德來也探過頭來,他低聲問道︰「娘娘什麼時候來的?」

寒實出了殿門,看到德來也在朝門外張望,大步流星出了門,看到是蘇玉柔,心下微微一動︰「娘娘,是您,是要見皇上嗎?臣這就去通稟?」

蘇玉柔的頭嗡的一聲,雙腿一軟,沿著柱子緩緩滑下。

蘇玉柔抬起頭,目光清冷︰「徐娘娘,何必欲言又止,你想說什麼但說無妨!」

添喜不安的看了一眼蘇玉柔,還是退了出去,門外的太醫正著急的等著,只是額頭上的一塊傷看起來格外滑稽。

「擺駕坤寧宮!」祁振沖出殿去,她若是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被人毒死,不知該怎樣難過!

御書房中的祁振隱約听到外面的喧嘩聲,祁振眉頭一皺︰「去看看——」

這邊太醫卻送來了祁振吩咐的保胎湯藥︰「娘娘,請——」

徐妃訥訥的伏在地上,看了看左右,咬了咬下唇,低聲道︰「臣妾還听聞了一件事,不知該講不該講。」說完,眉眼看了看左右。

蘇玉柔擺擺手,一言不發的往回走,她像是失心了一般,耳中是祁振那陰冷的聲音︰「尸體處理好了嗎?」

「帶我去見皇上——」蘇玉柔掀開被子,就朝殿外走去。

蘇玉柔蹙了蹙眉,看向徐暖心已經多了幾分深意,她沉聲道︰「徐娘娘到此,不是為了和本宮印證傳言的吧?」

蘇玉柔心頭一緊,臉色已經暗紅,沉聲道︰「徐娘娘到底什麼意思?」

「听聞什麼?」

德來擔憂的上前︰「娘娘?」

「你知道得真快。」蘇玉柔有些不耐,眉頭微蹙。

「娘娘,三思啊!」添喜不知發生了什麼,但看到藥後嚇得臉色慘白。

蘇玉柔心里一動,難道又知道了什麼?想至此,她淡然的揮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本宮累了。」

徐暖心斂下眸子,聲音幽怨︰「皇上偏愛蘇姓女子,之前要封一個叫蘇玉柔的女子為後,只是她性子剛烈,據說是自殺身亡,也有的說她是追念亡夫才傷心而死,宮里宮外都盛贊她冰清玉潔……」

蘇玉柔看著眼中已經涌出淚來的徐暖心,心中五味雜陳,她沉下聲來︰「所以,你要挑起我對祁振的恨意,編造我父親的死訊是嗎?」

徐暖心淡淡一笑道︰「娘娘也姓蘇,臣妾听聞——」說父淡臣。

剛過了一重門,就看見追上來的添喜和眾宮女,她扶著添喜的手,眼前一花,幾乎暈倒。

徐暖心在她冷冷的逼視下,心頭微微一顫,索性開口道︰「既然如此,臣妾就直言不諱了,臣父從刑部大牢關押期間,听到一件秘聞,說蘇文大將軍並非在獄中自殺,而是死于投毒,而投毒之人——」

「娘娘可認得蘇玉柔?」徐暖心見四顧無人,遂上前一步,壓低了聲調。

說直此,她立刻環視左右,自覺失言一般,低聲道︰「娘娘安心養胎,臣妾並沒有別的事,就先行告退了。」zVXC。

「毒十二個小時才會呈現……」

「娘娘——」添喜立刻上前,握住蘇玉柔的手。

御書房內,祁振臉色陰沉︰「這麼說,皇後應該知道了?」

徐暖心停頓下來,俯子,對著蘇玉柔道︰「娘娘應該猜猜,除了賀凌雲,還有誰會堅決反對娘娘再嫁——入宮?」

說著搖搖晃晃,朝御書房奔去。

坤寧宮內,蘇玉柔氣喘吁吁,從包袱里掏出那包讓添喜買的藥,急聲道︰「添喜,去煎給我吃——」

徐暖心接著說道︰「臣妾听聞,娘娘是蘇玉柔的遠房妹妹,因此皇上愛屋及烏,才會封娘娘為後。」

「住口!」蘇玉柔渾身顫抖︰「你走——我不想听——」

「沒有!」徐暖心陡然提高聲調︰「你要是不信,就自己去查證,你父親是不是被毒死的?听說毒死的人會七竅流血,全身烏青,你就這麼忍心讓你父親死得這麼慘,還如此安然的躺在殺父仇人的身邊,還為他生兒育女,你就不怕你父親死不瞑目嗎?」

寒實不安的看著添喜扶著蘇玉柔離開,愣了一下,剛才她听到了什麼?

接著是寒實的聲音︰「回皇上,那毒十二個時辰之後才會呈現,所以當初尸檢並未發現異常。」

只見徐暖心淡淡一笑︰「皇後小心,別動了胎氣,臣妾告退——」

「你走——來人啊——」蘇玉柔捂住耳朵,心里已經無法負荷,她大聲喊著,眾人都紛紛上殿來,太醫也拎著箱子沖上殿來。

「去——」蘇玉柔已經渾身發顫,肚子的疼痛讓她幾乎站立不穩,扶著銅柱緩緩蹲下。

「娘娘,千萬不要任性!」添喜拉著她的手,卻被她扯開,腳下飄乎乎的,力氣卻大得嚇人。

「你害怕知道真相是嗎?害怕不能夠心安理得是嗎?你可以去問皇上,他一定會告訴你,這一切都是假的,你也可以供出我來,但是,你就不怕做噩夢嗎?你就忍心坐視不管,任你父親沉冤地下嗎?」

蘇玉柔看見寒實,又看看他那殘缺的手,咬著下唇道︰「不必了,我走到這里身子不適,不驚動皇上了,添喜,我們回去。」

言下之意,已經要下逐客令了。

蘇玉柔卻在御書房門外停下了腳步,因為祁振的聲音不高不低的傳來︰「蘇文的尸體處理好了?」

徐妃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又低下頭去︰「臣妾今天來是多謝娘娘,使臣妾老父躲過牢獄之災。」

寒實眼神微微一黯,恐怕這回不讓她知道也不行了。

「娘娘——」德來納悶的被甩在她身後,想著要馬上去通稟皇上。

蘇玉柔還沉浸在剛剛的戎國六公主的話里,心神恍惚的應付道︰「那也是因我而起,何謝之有,徐娘娘還有別的事嗎?」

————————雨歸來————————

蘇玉柔的心已經提至半空,倘若眾人知道她還活著,那麼蘇家犯下的欺君之罪,豈不會落人口實,即便祁振不會治罪,但是她背叛凌雲,再嫁祁振,清名已毀,若讓凌雲知道——

「娘娘——」添喜亂了手腳,捧著藥,不知該不該去。

接著是徐暖心的聲音︰「你害怕知道真相是嗎?害怕不能夠心安理得是嗎?你可以去問皇上,他一定會告訴你,這一切都是假的,你也可以供出我來,但是,你就不怕做噩夢嗎?你就忍心坐視不管,任你父親沉冤地下嗎?」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蘇玉柔第一次發現徐暖心溫和的外表下,竟然有如此隱忍、聰慧的心思。

「現在沒人了,說吧。」蘇玉柔慵懶的倚靠著鳳床,臉色越發凝白,還在琢磨著剛剛的變故,祁振要出兵征討戎國,只怕這是他的一個借口而已,凌雲怎麼就變成了戎國的駙馬?不過——那個六公主似乎真的很愛他,否則怎麼會深入險地?「娘娘——」眾人紛紛追上,蘇玉柔面色蒼白,冷聲道︰「都給本宮退下!」

德來顫抖的跪在地上︰「皇上,都是奴才的錯,來不及通稟,娘娘就——」

說完,她唇角現出一絲冷意,後退了兩步,跪倒在地︰「娘娘,臣妾告退!」

蘇玉柔猛地抬起頭,目光里閃過一絲驚愕︰「何出此言?」

徐暖心淡淡一笑,站起身來,看著床榻上的蘇玉柔道︰「蘇玉柔,你不會殺我,因為只有我才能幫你。我會替你找到賀凌雲,會幫你出宮。」

徐暖心搖搖頭道︰「臣妾只是有一事不明,皇上那麼鐘愛蘇家,為何會——」

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把著柱子又緩緩的起身,步履微搖的向台階下走去。

送到蘇玉柔手邊,她一揚手,藥罐砰的飛出,就算落在地毯上,也翻滾了好幾下,濃烈的藥味撲鼻而來,她顫抖著指著添喜道︰「你不去是嗎?那我就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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