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璧謎蹤 第一百五十三章 剝繭尋蹤(一)許箏

作者 ︰ 心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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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會難得,待上官璇隨著連景荻到了她的閨房,便趁機向她打听許箏的事。

連景荻說起這位紅顏薄命的大嫂非常傷感,不但因為許箏活著的時候兩個人相處得很融洽,也聯想起景宜大哥的不幸來。

連景荻捧著一杯冷茶絮絮叨叨同上官璇說了好多,最後雙目泛紅,終于忍不住痛哭失聲。

她說大嫂許箏本也是一個武林世家的掌珠,幼時遭人尋仇失去父兄,她跟隨母親長在外祖父家。許箏的外祖父家與大伯母沾著親,這樁親事爺爺最初不答應,還是大伯母出面懇求的爺爺,加上景宜大哥自己喜歡這才成的。

她說許箏嫂子性情溫柔賢淑,雖不會武功,成親後卻和連家的老老小小都相處得很好。許箏嫂子身體虛弱長年帶著病,卻常常親手給夫家的幾個妹妹添衣縫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與景宜大哥真真是一對神仙眷侶;侍奉婆婆,和大伯母處得如母女一般親近,閑時一起做做女紅,養養花草,日子過得羨煞旁人。

她說大嫂自幼得了喘癥,每到春秋時有發作。婚前婚後都尋名醫看過,開了些藥,說是並無大礙。婚後許久,肚子沒有動靜,大伯母還好,爺爺那里頗為不滿。

連景荻擦擦眼淚,終于說到許箏最後的不幸︰景宜大哥多日外出未回,她獨自在踏春園的臥房里半夜時候喘癥突然發作,不知為何這一次竟會如此致命,隨身備的應急藥也吃了,竟是全無用處。外間的丫環沒有听到動靜,待發覺時人已經香消玉殞。一時闔家悲痛,聞訊趕回來的景宜大哥更是失魂落魄,像變了個人一樣。

上官璇陪著紅了眼楮,但她沒有忘記自己要做的事,輕聲問道︰「大夫有沒有說,什麼東西會引發她的喘癥?她是窒息而死的麼?」

上官璇自然清楚地知道事實並非如此,許箏死于來自沈無疾調制的巨毒「雪瀾」,這句話問出,她緊緊盯住了連景荻的眼楮。

連景荻有些茫然,道︰「大夫說她喘不上來氣,引發了心力衰竭,太突然了,明明睡覺時人還好好的。我只知道她最怕柳絮,春天柳絮飄的時候她便不出門,踏春園里一棵柳樹也沒有。」

「看來連景荻毫不知情,她甚至一點兒也沒有懷疑過。」上官璇幾乎立時有了結論,只是出于謹慎,她沒有提那個裝有「雪瀾」的瓷瓶。

那個瓶子應該是在死去的許箏身旁發現的,當時大部分的「雪瀾」已被服用,剩下的化成了水狀。想是因連景宜與妻子感情甚好,對許箏慣用的東西都很熟悉,這才對這看似尋常的小東西起了疑心。

可惜連景宜已死,永遠不可能知道他發現了什麼。

連景荻漸漸平靜下來,她的心思不但不遲鈍,還敏銳過人,紅紅的眼楮望著上官璇,遲疑道︰「可當時是夏天,差不多便是這麼個時節,我記得很清楚。……二爺爺他們抓回來的那個老婦听說當時便在踏春園,難道是那賤婢……」

上官璇不願她胡亂猜疑說出去打草驚蛇,三言兩語打消她疑慮︰「怎麼會,若是當時有任何不妥,不說家主、大伯母他們經多識廣,便是景宜大哥也不會毫無察覺,任她逍遙法外。」

連景荻咬著牙恨恨地道︰「不錯,她害我嫂子做甚,她的目標是我們連家,是景宜大哥。」

上官璇望著連景荻,暗暗發愁︰義父那里雖使出百般手段,到如今那個風家老婦仍是死不開口。整個連家光是主宅便住著上百口人,其中關系錯綜復雜,好似一張大網,誰在暗中張開了獠牙?誰從中得到了利益好處?誰人無辜?誰又可以信任?更重要的,是否還有下一個受害之人大禍臨頭猶不自知?

辰時將至,連家祖廟恩澤殿外一片肅穆。

上官璇跟在連昭身後,低著頭恭恭敬敬地亦步亦趨。

白玉石階往下的大平台上,黑鴉鴉整齊列著不下千人,或停或行,安靜得針落可聞。

恩澤殿作為連家的家廟,里面供奉有連家浩然公以下的列位祖先,也是連家家主做大的決斷,行祖宗法度的地方。

上官璇本以為這家廟之禮連孤鴻斷不會讓自己參加,沒想到義父連昭不但奉命叫她前來,站的位置因為緊隨主宅嫡次子,還十分靠前。

上官璇匆匆一掃,在她身側站著家主嫡長子的那一支,連景宜父子都已故去,便只剩連景知、連景秀兄弟,呂夫人面色青灰,強撐著站在最前,連景蘭一臉擔心,緊挨母親站著。

再往後分別是家主連孤鴻的幾個庶子一家子,連孤鴻生有五個庶子,老三過世的早未及成婚,余下四個這些日子上官璇陸陸續續都已見過。

老四連暄管著庫房,算是幾個庶子中權利最大的,連昭歸來那日他領著連景知下山去迎,是幾個叔叔中上官璇最先認識的。夫人耿氏,一子一女連景成和連景荻。

連家三子中連景知和連景成性格都很沉穩,看也不看上官璇這邊,只有那連景秀,上官璇眼光落在他身上的瞬間已被他發覺,狠狠沖著上官璇這邊翻了個白眼。

老五連暉,夫人陳氏,上官璇從前見過的那「賽孟嘗」曹公元說是與連家有姻親原來不假,連暉的長女便嫁給了曹公元的三兒子。

連暉之子連景正垂著腦袋無精打采站在父母身後,這個年輕人上官璇了解得不多,听說連家上下對他的評價大多是不成器。

義父連昭與上官璇議論時到是沒說連景正做過什麼惡事,這「不成器」大約是指他不務正業,不肯安心習武,而連暉陳氏這夫妻兩個因為前頭夭折了一個兒子,對連景正溺愛非常,疏了管教。

老六連曦的夫人姓聶,獨子連景中今年只有十歲,在上官璇看來這位聶夫人是連家這些媳婦中最美貌的,哪怕年紀大了些今日又穿著一身黑衣,同連家景蘭、景荻這些小姑娘相比仍毫不遜色,呂夫人若是年輕個十幾歲或可一較。

老七連曄腿上有殘疾,平時深居簡出,此時只能拄著拐杖而立。他的腿上官璇特地為他看過,是因小時候受的傷太重,踝骨已經畸形,現在勉強可靠單拐站立行走。

除了連孤鴻的這些兒孫,還有連孤雁、連孤鸞、連孤鵬諸人的後輩家人,以及居住在「洗劍池」、「淬劍峰」、「鑄劍岩」、「藏劍閣」、「傳劍谷」諸處的門人,認識的不認識的今日都露了面。

辰時鐘響,連孤鴻親率連家上下千余口祭祖。

能進到恩澤殿的只是連家最核心的百余人,余者在殿外上香跪拜。

上官璇跟著義父一步步燒香焚紙跪拜磕頭,腦袋里卻不由自主的走神了。

今日祭祖,連孤鴻要表明不惜一切為嫡長孫報仇的決心,同時也向連家門人透露了即將把家族大權交給二兒子連昭的訊息。

其實在昨天下午,連孤鴻已經召集了主宅的一干人等,告知大伙他將連家內務外事一概交由連昭全權處理。

到了晚上,連昭便將連景知、連景秀、連景成三兄弟召至他的住處訪幽水閣,逐一仔細盤問了連景宜生前身後每個人的所為,上官璇由始至終在屏風後听得一清二楚。

三人所述大致相同。

第一個是連景知,連景知是個十分聰敏的人,連昭不過問了兩句,他便沉默下來,再開口時面露不可置信之色,反問連昭︰「您莫不是覺著我大哥的死……二叔,您不要輕信人言,我和三弟、小五親眼所見。」

連昭沉著臉,不與他多說,只道︰「你只需原原本本照實說,其它不用管。」

連景知便什麼也沒有再多說,按連昭所問一一講了,上官璇當時只能听到他聲音壓抑,看不到臉,無法知道他是什麼表情。

若說連景宜最信任的人,看來非連景知莫屬。最初連景宜為了進碎花谷急尋血荊木的事連景知是第一個知道的。

兄弟倆找尋多日,正好家主連孤鴻打發連景宜去臨洮商議聯姻的事,連景宜與凌紫藤一見如故,便請了他來幫忙。

凌紫藤去借鎮魂簫,兄弟倆在碎花谷外等候,最後的那一晚,突然收到了一個消息︰景成、景秀二人竟然已經拿到了一根血荊木,知道這邊急用,正日夜趕路送過來。

連景宜大喜,一邊打發小廝連雙汜去尋凌紫藤催他速回,一邊叫連景知去迎那兄弟兩個。

那兄弟倆一路快馬顛簸,到了半夜實在堅持不住,投宿在連家自己的一處客棧,飯也沒吃便直接睡了。連景知尋到後將他二人喚醒,一同去兄長連景宜的住處會合,自然撲了個空,再去往碎花谷,因為有血荊木得以深入谷中,正見到血泊中那凌紫藤放開了大哥的尸體,鬼祟四望。

上官璇有些郁悶,連景知所言雖然尖刻偏頗,卻與凌紫藤那日所說恰巧都相符合,叫人挑不出錯來,唯一古怪之處便是那根突然出現的血荊木。(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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