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東來狼狽不堪地甩甩頭發,打了個激靈,突如其來的冰涼刺激終于使他閉上了那張臭嘴。
辛博唯看見岳紅時,也有點微微的驚愕,但卻只是淡淡點頭打聲招呼,便伸手去拉葉菁,將柔軟的小手緊握于掌心,轉身往出走。
「請稍等——」
岳紅在後面喊。
辛博唯停住腳步,依然拉著葉菁,轉身惚。
岳紅瞟過去,那兩雙緊緊拉在一起的手,那般刺眼。
她不願多想,卻又忍不住酸澀,那種感覺如鯁在喉,吞吐皆是痛。
定了定神,她指著辛東來問︰「辛隊,這個人,是你哥哥?溫」
辛博唯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淡淡地說︰「這個人,是個敗類,你最好把他交給警察,免得惹麻煩上身。」
他這是,在關心她麼?
岳紅心底有點小小的激蕩,微微垂眸,借助短發遮住臉上的表情,客客氣氣地說︰「謝謝辛隊!」
葉菁這才注意到,岳紅今天穿了一件淺駝色中長款棉風衣,深黑色鉛筆褲下面是打了鉚釘的馬丁靴,清爽利落。
沒有了帽子的束縛,齊耳短發垂順墜直地別在耳後,碧眸迷蒙,竟然有幾分羞怯之意。
可是,她為什麼要迷蒙呢……
葉菁覺得有一只貓爪子,開始一下一下,抓撓她的心。
哎喲喂,冷面羅剎綻開羞顏,分明是要擺給地獄戰鷹看滴!
不過,葉菁偷偷觀察後發現,辛博唯卻絲毫沒有因為岳紅的女兒態而多看她一眼。
未免有點感慨,這家伙,咋就一點都不解風情呢!
辛博唯皺眉又看一眼辛東來,沉吟三秒,做決定︰「把這個人交給我吧,否則到誰手上都是棘手。」
這個國家首席大公子常年生活在國外,且又出了名的惡劣,基本不回國,回來了也沒人待見。
可畢竟身份特殊,就是個骨頭,丟給誰,也不敢真下口去咬啊!
葉菁也能想得明白這個道理,辛博唯這麼做,只是源于個人本身的社會責任心,不管今天收拾辛東來的人是岳紅還是岳綠,他都會替她開月兌。
對事,不對人。
「起來!」
辛博唯一聲令下,聲音里有著蒸騰的怒氣。
剛剛被岳紅給醒過酒的辛東來雖然不爽,但他也知道要真把這個弟弟惹怒了,會招致什麼樣的嚴重後果。
辛東來惱恨地抓起一只酒瓶,「砰」摔在岳紅面前的椅子上,惡狠狠地說︰「小妞兒,敢給爺臉上潑冷水,爺算是跟你結下梁子了,老日方長,爺慢慢整治你!」
說罷,氣呼呼轉身往出走,還不忘招呼辛博唯兩口子︰「弟弟、弟妹,咱回家!」
岳紅在後面冷冷地罵︰「敗類!」
辛東來轉頭哈哈大笑︰「有膽識!帶刺兒的妞爺最喜歡,你等著,總有一天,爺要把你身上的刺一根一根拔淨,讓你老老實實躺下,讓爺敗你!」
岳紅氣的捏緊了拳頭,真想沖上去狠狠揍他一頓,但身為特種軍人高級將領,她知道沖動是魔鬼,如果今天她揍了這個男人,日後等待她的肯定會是無窮盡的麻煩。
她不怕麻煩,可是卻不能總為了應付麻煩而浪費時間精力。
強忍住這口惡氣,看著辛博唯揪住辛東來,葉菁跟在後面,三人一起離去。
岳紅碧眸里染上淺淺的悵然,打算跟席家的人打過招呼後就離開。
剛走了幾步,迎面一個瘦高身影走過來,在她面前停住,一套淺咖啡色西裝,面龐溫和寧靜,眼底盛滿溫柔。
卸去軍裝的他,少了幾分威風,卻多了幾分親和。
岳紅習慣性地伸手捋頭發,笑道︰「劍笙,不是說你去了芳香谷麼,怎麼,山野高士做膩了,跑回來沾點紅塵氣?」
「謝謝岳隊來參加我妹妹的婚禮,你都來了,我這個娘家哥哥哪能缺席,只可惜航班延誤了,我才剛到,心里很是不安啊。」
唐劍笙笑得很自然,他的心底明月滿溪,從來都是敞亮柔軟的,不會給岳紅任何壓力。
岳紅原本還在後悔不該提到芳香谷,唯恐挑開讓她尷尬的話題,畢竟,所有人都知道唐劍笙復員去邊疆種植薰衣草是因為她。
但是見他笑得如此坦誠,她也終于放松下來,跟他寒暄——
「我也是受到席氏的邀請才趕來的,你最近怎麼樣?回來之前有沒有去過X大隊?」
「去過,X大隊一切正常,新的中隊長還沒到位,不過卻沒有影響秩序。」
岳紅心不甘情不願地被調到鷺島,但心里卻時時刻刻都記掛著X大隊。
那可是她回國後耗費好幾年的辛苦才建立起來的一只大漠強隊,橫掃西部無敵手,現在要拱手讓給別人,怎麼能甘心。
一說到X大隊,話題立刻熱絡起來,唐劍笙將岳紅邀請到頂樓的咖啡廳內,兩人面對面坐在觀光玻璃牆邊,看著腳下透明天台下被縮小了的車水馬龍,說著X大隊的各種細細碎碎。
時間如白駒過隙,流轉飛逝,光怪陸離。
辛東來一跨進辛宅***,立刻便引起一陣小***動,一名警衛員小跑著進了院子報告去。
一想到又要進那座奢華森冷的大宅子,葉菁心里蠻糾結的,平時信馬由韁撒慣了野的娃,進了那里面,自尊神馬的全都沒了,看人臉色,還不敢隨便說話走動,真憋屈!
辛博唯仿佛感覺到她的不安,伸出大手,拍拍她的頭頂,溫和地說︰「丫頭,別緊張,有我呢!」
啐,你又不是董存瑞,說得這麼氣勢恢宏,關鍵時刻,你能挺身而出炸碉堡?
葉菁不屑地 嘴︰「誰緊張啦,去大會堂我都沒緊張過!」
辛博唯挑挑眉頭,「你還去過大會堂?」
「你以為就你能去呀!」葉菁丟給他一個衛生球眼神,「門縫里看人!」
「哈哈哈哈……」辛東來在前面開懷大笑,轉身擠眉弄眼︰「博唯,我這個弟妹真有趣兒!」
辛博唯沒有搭理,只淡淡提醒了一句︰「北邊分裂的事鬧得太凶,老爺子最近心情不好,你悠著點兒。」
辛東來熱絡地拍拍辛博唯肩膀︰「還是我弟弟好,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打虎不離親弟兄,咱兩到底是血脈情深!」辛博唯蹙眉,拉著葉菁大踏步走到前面,不再搭理辛東來。
這次再來,守衛在辛宅的警衛員都已經認識葉菁,不似上次那樣劍拔弩張地讓她害怕。
進了門,老爺子的勤務兵小竇立刻迎上來,壓低了嗓音對辛氏兄弟說︰「在臥室里,正睡午覺呢——」
「幾點睡的?」辛博唯抬腕看軍用手表。
「十二點半。」小竇輕聲回答。
子午覺,也快醒了。
辛博唯叮囑一句︰「醒了你匯報一下。」便帶著葉菁往樓上走。
辛東來則大大咧咧往客廳沙發上一趟,招手叫旁邊的勤務兵,「去,給我煮一壺普洱!」
同上次葉菁來時一樣,寬敞得有些空曠的大廳內,角角落落站滿了警衛人員,卻杳無人聲,寂靜得有些人。
她情不自禁放輕了腳步,小心翼翼地被辛博唯牽著,唯恐一個不慎將樓梯踩出聲音。
一上二樓,迎面也是一個大廳,同一樓一樣,陳設得古香古色,入眼之物,盡皆奢華低調。
辛博唯牽著她的手,穿行在那些散發著歷史幽香的古典家具中,落地窗簾是閉合的,嚴絲密縫,連一縷陽光也不放進來,偌大的空間,干淨整潔,四下俱寂。
葉菁真心覺得這里實在不像個家,如果擺個大香爐,煙霧繚繞的,就更像一座寺院,或者是歷史博物館。
七拐八拐,終于走到一處房間門口。
門口站立的勤務員一見辛博唯過來,立刻掏出鑰匙開門,恭恭敬敬地敬禮問好。
辛博唯轉身對葉菁說︰「這里是我的臥室,不過卻很少在里面住過。」
他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國外上軍校,這個葉菁是知道的。
上次她來時,只能站在一樓大廳內等辛博唯,這次進入到了二樓的臥室,心底淚眼婆娑了一把——
不容易啊,深入天家內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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