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白長宮的時候,門外已經圍了好多人了。
柳依依跟若雨跪在地上,宇兒手持弓箭站在一側。大小妃子不停的低聲奚落,表面上看似關系,但各個懷揣詭計,不過是看戲罷了。皇後雖是六宮之主,但如今這事關系人命,她也不能自作定奪,也只能站在一側。等候皇上發落。
太後陰著臉走進白長宮。雪妃的尸體躺在地上,身上遮了一層白紗。地上凝固在一灘血跡,瞧起來觸目驚心。
「好了,本王該說的也都說了!大家都散了吧!」
花明軒切入正題,冷冷的問道︰「知道本王為什麼沒有責罰你嗎?」
花明軒點點頭,接過碗,然後對守在門外的齊公公道︰「給嬤嬤賜座!」
花明軒再一次審問,「這安神湯不是你出的方子嗎?御膳房可是完全根據你的處方熬制。」
玉茶嬤嬤坐在凳子上,臉上凝著不安。太後怕花明軒嚴懲宇兒,為了保全宇兒,不敢離開,只做一副無奈的樣子,「宮里出了這麼大的事,哀家怎能放心!一定要將此事處理好哀家才能安心。」
「哼!瞧瞧這是什麼?」說著,花明軒將一個錦盒放在玉茶嬤嬤面前。
「兒臣不怕!教兒臣學騎射的將軍說了,如果不能保護自己的親人那就是懦弱。」
花明軒搖頭,「這事,怕是分擔不了了!」
花明軒的聲唄在慢慢的提高,「每次熬湯的時候你不是都在旁邊守著嗎?難道這個你也疏忽了?」
花明軒指著碗里的黃綠色固體道︰「你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太後白了一眼,指著雪妃的尸體道︰「什麼事!你看看人都死在你面前了!哼!你自己問吧!」
「好了!哀家不想听,來人吶!給哀家把宜良娣綁起來!」太後厲吼一聲,似是要做嚴懲。
花明軒沒有懲罰柳依依,這讓所有人都有些意外。雖然每個妃子都想除掉柳依依,但是誰也不敢將此事點破,只得生生的退下。
「許是御膳房出了什麼差錯?」玉茶嬤嬤在唐突的辯解。
太後臨走時,將宇兒也帶走了。雖然花明軒此事處理的有些粗略,但是只要不傷害她的宇兒,其他的事她也不放在心上。
宇兒趕緊擺手,「不是的!皇祖母,不是你想的那樣……」
柳依依緩緩的太眸,迎上他那凜冽的眸光。
「皇祖母!孫兒射人的事不是母妃教的。皇祖母不能責罰母妃……」宇兒辯解道。
玉茶嬤嬤往碗里看了一眼,神色凝重了許多,「老奴不知,老奴去御膳房問問。」
「是!」齊公公搬來一個椅子。
眾人走後,院子清淨了許多。柳依依的腿跪的有些發麻,她剛要起身發現花明軒竟然還沒走。她不敢起身,只好繼續跪著。
花明軒對著她溫和一笑,慵懶的窩在軟榻上,眉宇間卻不復往日的傲然,盡是孤寂。zVXC。
終有一日你會明白的,可是,這終究是哪一日。
柳依依覺得他的舉動有些不對,跪著說道︰「皇上,此事因臣妾而起,不要責罰宇兒,臣妾願意承擔一切責罰!」
花明軒點點頭,在玉茶伸手之前,拿起了湯碗。揭開湯蓋,上面漂了一層黃綠色的固體。
花明軒按住她的手,「不用了,本王想跟你說說心里話,不然本王的心就堵的慌。」
花明軒將碗放在桌子上,意味深長的嘆息。「玉茶,你從小服侍本王長大,如今也有二十個年頭,不容易呀!」
柳依依站起身子,可是頭卻一直低著。
就在這時,花明軒喊道︰「慢著!」他走到太後面向,「母後發這麼大火干嘛,小心傷了自己的身體!」
「這是什麼東西?好像不是油滴吧!」花明軒不解的問。
「不知道,老奴只是來給皇上送湯的,別的什麼都不知道!」玉茶嬤嬤使勁的搖頭。
柳依依臣服的跪在地上,「臣妾听從皇上便是!」
花明軒嘆了口氣,又道︰「本王何時說讓雪妃白死了?只是,雪妃若不來找宜良娣的事,宇兒又怎能去射她呢。她也算是死有余辜。好了,人既已死,也不能復活。本王決定加封雪妃的父親為從三品御史大夫,這也算是對雪妃的做一個交代吧!雪妃已死,按照妃子的送葬儀式將她先安置在先帝的皇陵,讓她安息吧!」
「呵呵……」花明軒仰頭大笑,「過來,到父皇這邊來!」
「皇上若是願意,不如說給老奴听听,老奴雖不是解語花,但多少還能為您分擔一些。」
听到這,柳依依猛地抬頭,一雙水眸緊緊的凝著花明軒。他在懷疑她嗎?柳依依冷冷一笑……
柳依依抬頭,可是眼楮依舊看著地面。
柳依依還沒回話,宇兒便搶著道︰「父皇,不要怪母妃。兒臣在宮里跟母妃玩的好好的,雪母妃就來找母妃的事。她用腳踹母妃,還罵母妃賤人。母妃不敢還手,兒臣氣不過就用箭把她射死了。兒臣說的句句是真話,不信父皇可以問雪母妃隨從的宮人!」
玉茶嬤嬤面上稍稍有些緊張,「是不是麗妃她也在想你呢?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許是麗妃也在想你,便托夢與你,要與你廝守。」
花明軒點頭,「母後,天氣嚴寒,您還是先回寢宮休息,這里的事就交給兒臣處理吧!」
「看著本王!」花明軒用命令的口氣說道。
齊公公走了進來,「皇上!有何吩咐!」
他將本王這兩個字念的很重,似是在意味什麼。
「好好活著,終有一日你會明白的!」花明軒撇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花明軒冷冷一笑,他怎能听不出她在怪他,她在跟他生分。
「哼!責罰?你教壞了哀家的孫兒,你說該如何責罰!」太後過于生氣,手指狠狠的指向柳依依。
「喧御醫!」花明軒冷喝道。
柳依依輕撤嘴角,低眸嘆氣。面上雖是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應道︰「嬪妾不過是一個玩物罷了,皇上此言真是抬舉嬪妾!」
「麗妃已經死了兩年了,宮里嬪妃又這麼多,按說本王早該將她忘了,可是本王最近夜不安寢,滿腦子都是麗妃。不知為何,總是想她想的厲害,你說這是怎麼了?」
花明軒又看向皇後,「皇後,你貴為後宮之主,這後宮的規矩你可要好好的把持,莫要讓本王因這些事而傷神。」
花明軒謙和一笑,「怎麼,不想跟本王說話是嘛?」
玉茶嬤嬤的臉色沉了幾分,伸手準備去拿湯碗,「還是老奴去給你熱一熱吧,涼了就不好了。」
「皇上!那雪妃就這麼白死了嗎!」不知道是哪位妃子騰空冒出這麼一句,其它妃子們也開始竊竊私語。
花明軒點點頭,「那父皇問你,你射雪母妃的時候不害怕嗎?」
花明軒又問︰「那你為什麼要射死她呀!你可以跟她講道理呀!」
「已經涼了,不礙事!一會讓御膳房再熱熱便好!」花明軒將湯碗推到一邊蓋上蓋子沒有踫它。
花明軒點頭,「不知為什麼,本王最近總是睡不安寢,心煩意亂的,也沒個貼心的人跟本王說說話,本王這心堵得慌。」
「是!臣妾謹記!」皇後俯首。
這是從玉茶嬤嬤房間搜出來,里面裝著大量的銷魂散,她怎能不認得。玉茶嬤嬤使勁的搖頭,「不、不,你怎麼會有這個!」
花明軒怎不知她們在打什麼算盤,宮里的女人,死去一個便少了一個敵人。
不時,玉茶嬤嬤又端著那碗安神湯走了進來,「皇上,今天出了這麼多的事,您還是喝點湯吧!消消火!」
「皇帝!你可來了!瞧瞧,宜良娣干的好事!」太後說話的時候,眼神狠狠的瞪了一下跪在地上的柳依依。
一刻鐘後,御醫走了進來。玉茶嬤嬤的臉色難堪的很。
柳依依跪在地上,不敢看太後的神色,低聲道︰「太後息怒,臣妾自願責罰!」
「皇上何出此言,有些事悶在心里只會傷身,不妨說給老奴听听。」玉茶嬤嬤又道,「皇上,這湯快涼了,您還是趁熱喝了吧!」
花明軒收回目光望向柳依依,「責罰?那你說本王該如何責罰?」
回到養心殿,花明軒沒有心思批閱奏折,一個人坐在榻上,沉思不語。
柳依依垂眸,不語。
「皇上國事操勞,身心疲憊,調理段時間便沒事了。這湯涼了,老奴讓御膳房去為皇上做新的,喝了還能安神。」
「本王已經命人給麗妃少了些紙錢,但是本王依舊不能安寢,而且比起先前更嚴重了。御醫說這是過度勞神所致,本王雖未將此事放在心上,但是這心卻揪的越發厲害了。」
花明軒負手而立,不急不慢的道︰「兒臣剛到養心殿,就听說白長宮這邊出事了,兒臣這茶水也沒喝一口就火急火燎的朝著趕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許久,花明軒拉住宇兒的手︰「好了,不就是死了個妃子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宇兒一心護著宜良娣,這也是母子間的人之常情。看在宇兒的份上,這件事本王就不做追究了!」
花明軒微微一笑,「宇兒,是誰教你這麼說的?」
「是!臣妾謹記皇上教誨!」眾妃子齊言。
御醫一聞,「回皇上,這是銷魂散的水和物!」
宇兒的小手緊緊的攥住弓箭,有本有眼的道︰「父皇,夫子也教兒臣,害人之心不能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將軍也說,在敵人傷害自己之前必須把他殺掉,不然都是禍害。雪母妃要殺死兒臣的母妃,母妃的後背都被她踹出血了,兒臣不能看著母妃被她害死,只能先把她射死!」
花明軒冷笑,柳依依呀柳依依,當初本王要罰你的時候,你一口一個冤枉。如今本王並無懲罰之意,你卻有甘願受罰。你讓本王如何是好。
這碗湯又被送來了。
「抬起頭來!」他的聲音好微弱,讓人听了仿佛深霧中的迷離。
「哼!才幾天,你就學會給人求情了?是不是都她教你的!」太後一時生氣,手指毫不猶豫的戳向宇兒的腦門。
花明軒點頭,將其他人都遣了出去。「他冷冷的問玉茶這是怎麼回事?」。
「老奴老眼昏花,只看廚子做的熟練,不知道里面放了什麼?」
「起來吧!」花明軒面無生色的道。
宇兒毫不畏懼的道︰「誰也沒有教兒臣,是兒臣自己這樣做的!」
「是!」
「本王也沒提它里面放了什麼呀!你這一說道提醒我了!」花明軒朝殿外喊道︰「來人!」
花明軒點點頭,眼楮直直的盯著柳依依,問道︰「宜良娣,你給本王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的聲音沉穩中不乏磁力,鏗鏘中含蓄著命令。宇點里死。
宇兒走到他跟前,花明軒的手緊緊的捏住宇兒的下巴,「不愧是本王的兒子!」
「服侍皇上是老奴的福氣,皇上為何這般惋惜!」
「皇上,趁熱喝了吧!暖暖身,消消火!」玉茶嬤嬤將湯碗雙手奉上。
眾妃子瞧見太後來了便急忙行禮,太後嘆了口氣不顧理睬直徑走到柳依依跟前,吼道︰「宜良娣!你好大的膽子吶!」
一句「玩物」生生的詆毀了他們之間情分,一句「抬舉」生生的撇開了他們的關系。花明軒有些心疼,但是更多的還是自嘲。這都是他咎由自取呀!
花明軒朝他擺擺手,齊公公慢慢的退下了,臨走時還將大殿的門給關上了。
說完,花明軒負手面向,「雪妃是因找宜良娣的事而死的,本王今天就把話先擱著了,一後哪位妃子再敢沒事去找其他妃子的事,本王一定嚴懲不貸。」
「本王已經將所有的人都遣出去了。說!是誰指使你的!只要你說出來,本王可以饒你不死!」
玉茶嬤嬤往後退了幾步,準備撞壁而死,卻比花明軒的貼身護衛給牽制住了。
「本王說了,不會讓你死的。本王待你不薄,你為何還要對本王下此毒手呢!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花明軒憤怒的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