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準你上床 第二章

作者 ︰ 安靖

杜鈴蘭側躺在床上,她的身子還有著縱欲過度的酸疼,但那已經好多了。

驀地敲門聲響起,她一怔,不知已經晚上十點多了,還會有誰來找她。

披上睡袍,她攏了攏及肩的長發,赤著腳走向門,將門打開。

門外佇立的人,是她絕對意想不到的,所以她有片刻的失神了,但也只是片刻而已,很快地她便收拾起自己的心情,恭敬地垂下頭,「統領。」

韓洛霆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這個時間來找她,但剛剛發生的事,他無從反應,他知道龍湖一向都會听杜鈴蘭的話,所以來找她去說服龍湖,這是唯一的方法。

但他萬萬也沒想到,會瞧見只著單薄睡衣的杜鈴蘭,少了平日純黑的深色衣物,只著一件粉色睡衣的她,看起來十分的羸弱,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見到了十五年前,那個瘦弱無比的小小鈴蘭。

那時候的她,總會握著他的手,他去哪里,她便跟到哪里,只不過她很懂分寸,當他真的忙起來時,她絕對不會在一旁煩著他,她會乖乖的去做她自己的事,或者去練習新學的武術,或者是照顧她的盆栽。

原來,那時候的情景,他還記得那麼的清楚,反而是屬于龍湖小時候的記憶,卻沒有來得如此的深。

或許,是因為這個丫頭,乖巧得教人心疼吧?他這樣地告訴自己。

「統領?」他久久不語,教她有些困惑,但她還是沒有抬起頭來,只是出聲喚他。

他從記憶里回過神來,臉上的表情依舊冷漠,讓人無法窺探他的想法,更不會有人發現他在發呆。

「五小姐要去日本。」他淡淡地道出剛剛與龍湖爭執的事。

「那我馬上準備。」龍湖要去日本,身為她的影衛的杜鈴蘭也必須隨行,所以杜鈴蘭馬上響應,並準備在他離去後開始收拾行李,只是她困惑的是,這麼小的事情,需要由他親自來跟她說嗎?

「這一次,五小姐打算一個人去。」他強調著「一個人」三個字,這也是他與龍湖爭執的主因,「她不要任何人跟著她,包括妳、包括我。」

杜鈴蘭垂下眼,假裝沒有听到他語氣中的無力,這些全都輪不到她去關心,而他也不需要她的關心。

他與她,只是上司與下屬的關系,她只需要等著他下達命令,然後達成,就是這樣簡單的事而已。

她不需要開口將事情再復雜化,她告訴自己,也警告自己。

只可惜,她沒有辦法對他難得流露而出的無力坐視不理,明知道這樣她會難受,但她還是開了口說︰「我會勸五小姐的。」

他最終的目的,其實只是想要她去說服龍湖,答應至少讓一個影衛跟著去日本而已。

也只有龍湖,才值得他花這麼多的心思以及時間,在這樣的時間登她的門,用著無力的口吻去拜托她。

在心中無力地嘲笑自己,怪不得自己會受傷、怪不得自己會難過,因為這一切全都是因為她的不忍。

她該狠心點,如果,她可以的話。

杜鈴蘭已經答應了他,會去勸龍湖,韓洛霆理應離開,不應再留在她的房間門前,只是眼角的余角卻瞄到了,不該出現在她皓頸上的痕跡,他對那樣的痕跡一點也不陌生,因為過去荒唐的歲月,他比誰都清楚那是什麼。

胸臆中翻騰著激烈的怒火,他失控地伸手,撥開她垂落臉側的長發,讓那一片片的吻痕,忠實地呈現在他的眼前。

一個又一個吻痕,盤踞在她雪白的皓頸上,一直蔓延到衣領的上方,不必看,他都可以猜想得到,那些被衣服遮住的肌膚,鐵定會跟她的頸項一樣,遍布吻痕。

顯然,留下這些吻痕的男人,對她的身子有多麼的不饜足、有多麼的留戀,那一個個的印記,好像在宣告所有權似的。

韓洛霆突如其來的舉動,教杜鈴蘭反應不及,她失措地退後,躲開他的手,讓柔順的發絲再次垂落在自己的頰邊。

她的退後,猶如心虛的表現似的,教他胸臆間的怒火,更洶涌、更炙熱。

「是誰?」他沉聲地問,一點也沒有發現,自己的語氣,有多像一個發現妻子不忠的丈夫那樣,狂怒而醋意大發。

杜鈴蘭這下才意識到,自己頸間的吻痕還沒有消失,而自己此刻只是穿著什麼都遮不住的睡衣。

伸手抓過一件高領的外套穿上,只是她的手還來不及穿過衣袖,就被他用力地擒握住。

她皺起眉,因為他掌間失控的力道。

韓洛霆稍稍放緩了手勁,但卻沒有放開她,依舊箝握住她的手,「是誰?到底是誰踫了妳?」焚原似的怒火,幾乎教他失去所有的理智,更讓他想將那個在她身上留下吻痕的男人,碎尸萬段。

他不曾如此地憤怒,那樣的感覺他不曾經歷過,他只知道,他痛恨這樣的感覺。

她咬著唇,不語。

他要她怎麼說?對他說,她趁著他酒醉時,冒充他的天使,跟他翻雲覆雨了一整夜?

這樣的話,她說不出口,寧死也不會說。

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她不要連最後一絲的尊嚴也沒有了。

她的沉默,讓他徹底地怒瘋了,掌間的力道控制不了地加重,「妳不說?就這麼袒護那個男人?他有什麼好?值得妳在這個情況下還不說?」

手腕,好像斷了一樣地疼痛,她的眉皺得更緊,但她還是不開口。

「妳!」她寧死不從的模樣,教他好像被火燙到似地甩開她。

失去平衡的她跌坐在地上,好像一只失去生命力的玩偶一樣,久久沒有反應。

就在他準備拂袖而去時,她的嗓,幽幽地輕吐︰「我愛他。」

三個字,輕輕軟軟的,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殺傷力,但韓洛霆卻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用刀捅了胸口一下,「妳說什麼?」

難以置信,或者是說,他根本就不想去相信。

「我愛他,愛到連命都不要了。」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為了他,她可以用自己的命去保護他最重要的人,十幾年來風雨無阻的,這不是愛他愛到連命都不要了,還會是什麼?

「閉嘴!妳應該知道,妳的命是五小姐的,不是其他什麼野男人的!妳從第一天踏進龍門時,我已經告訴過妳了,現在忘了那個男人所有的事,妳要記住,能要妳的命的,只有五小姐一個人,妳的生死,全憑五小姐。」失控了的理智,教他說出一堆平日不會說的話來。

龍門的影衛,的確是為此而生,但龍家的人,從來都沒有想過這樣對他們,他之所以會這麼說,全只因為他的理智通通消失無蹤了,就在她一再地袒護那個男人,還有她說出一句她愛「他」時。

「我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她一直都明白、她一直都清楚。

「知道的話,別再見那個男人。」他扔下一句話,便轉身離開她的房間。

他知道,現在的他再待下去,他可能會說出更多更難听的話來傷害她。

那不是他的本意,但他的的確確是控制不了,所以他選擇先離開,再找時間跟她好好地談一談。

「別再見……你?」疲憊得不想站起來,依然坐在地上的杜鈴蘭,緩緩地低喃︰「是的,或許別再見到你,我的心就不會困在你跟五小姐之間。你從來都不知道,那樣的我有多難受、有多嫉妒,我有多怕,總有一天,我會因為嫉妒而傷了五小姐。」

抬起瘀青了的手腕,一顆顆清淚,掉在腕上,再滑落。

◎◎◎

他是瘋了。

韓洛霆像頭失控的蠻牛一樣,沖向眼前高壯的男人,胸口間失控的情緒,讓他只想好好地宣泄。

突然腳下一絆,他整個人失去平衡地癱平在軟墊上,頭重重地叩上軟墊,傳來一陣昏眩,但他沒有等待那陣的昏眩過去,直接從地上跳起,沖向男人再次與他近身肉搏起來,打紅了眼,汗水紛飛,他像是不知疲憊的野獸一樣,只想將眼前的男人擺平。

然而最後被擺平的,是他。

汗水流入眼里,酸澀傳來,但他的手酸得沒有力氣抬手去擦,只能闔上眼,逼著那些汗水流出眼眶,他喘氣著,像死了一樣地躺在軟墊上。

「阿霆,你今天狀態不好。」楊墨非扔了條毛巾給他,然後居高臨下地俯視地上失態的男人。

他們兩人一直都是不分軒輊,他從未試過如此輕易地將韓洛霆撂倒。

韓洛霆不語,只待自己的喘息稍平,便拿過毛巾擦去臉上的汗。

「你有心事。」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韓洛霆還是不語,赫然他發現現在的自己,就好像剛剛的杜鈴蘭一樣沉默。

但他不同,他保護的是她,而她則是在保護那個該死的男人!

稍稍平息的怒火又再次燃燒起來,他跳起來,又再次沖往楊墨非,開始另一場的肉搏戰。

不過很快地,他又再一次地被擺平。

「停下來吧,阿霆,你今晚絕對打不倒我的。」楊墨非很好心地告訴他,要他別再浪費力氣做這種愚蠢的事。

而韓洛霆也不是愚蠢的人,當他第二次被擺平時,他的怒火被一並地被摔走了。

腦中轉過千百條的問題,想要問楊墨非,因為自從杜鈴蘭沒有跟在他身後打轉後,陪在她身邊最多的人,便是楊墨非,「墨非,你知道,鈴蘭有跟誰走得比較近嗎?」

「為什麼這樣問?」這種類似三姑六婆才會問的八卦問題,居然從韓洛霆口中問出,真的教他有些訝然,但……也是在意料之中,他還在想,韓洛霆到什麼時候才會問他。

「因為我看到她……」察覺到接下來的話,杜鈴蘭未必想要其他人知道,韓洛霆住了口,「你只需要告訴我答案是什麼,就可以了。」

楊墨非盤,坐到他身旁,沉默了好一會後緩緩地道︰「我一直很好奇,五小姐對你而言,是什麼?」

「五小姐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不是她,現在的我可能還在那骯髒的街里,做著最污穢不堪的事,我願意用我的所有去保護她。」這一點,無庸置疑。

「你愛五小姐嗎?」

「愛?」韓洛霆一怔。

「五小姐是你最重要的人,你願意連命都不要的去保護她,但你必須知道,她終有一天會愛上其他的男人,與他長相廝守,到時候用生命去保護她的人,不會是你一個人而已。或者,如果那個男人醋勁大的話,更不會允許你待在五小姐身邊。這麼一來,你有沒有想過,成為五小姐的男人?」

韓洛霆沉默了,因為他從沒有想過這樣的事。

一直以來,他只認定自己是龍湖的影子,他可以為她生、為她死,但他卻從沒有想過,終有一天會成為她的丈夫,用丈夫的身分去保護她。

「同理,五小姐是這樣,鈴蘭也是。」

杜鈴蘭也是?

「將來也會有一個男人,如此地愛鈴蘭,他會不舍鈴蘭做這樣危險的事,鈴蘭終有一天會離開龍門、離開我們,所以鈴蘭對你而言,又算什麼?」

「她就像是我妹妹一樣……」下意識地,韓洛霆開口,可是听在耳中,不知怎地卻沒有教人信服的肯定。

「只像是妹妹一樣?」楊墨非挑眉。

「當然。」韓洛霆甩甩頭,這一次語氣肯定多了。

楊墨非用著一種類似無奈的目光打量了他一遍,「既然只是妹妹,那麼當她告訴你,她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你要做的只能是支持、只能是祝福,而不是大動肝火,懂了嗎?」

楊墨非的話,教韓洛霆知道,他已經清楚自己今天晚上瘋狂的原因。

如果不是深知這男人的性格,韓洛霆真的會以為他躲在門後,偷听他們剛剛的那一場爭執。

只能是支持?只能是祝福?為什麼他一點都不想支持?為什麼他一點都不想祝福?他只想狠狠地將她與那個男人拆散,要他們兩個永遠都不要再見面。

「如果鈴蘭對你而言,只是妹妹的話,那麼別再逼她。」楊墨非留下一句含糊不清的話後,便將整個道場留給韓洛霆一個人。

韓洛霆平躺在軟墊上,反復地思量著楊墨非的話。

為什麼,他會有一種楊墨非在暗示他,杜鈴蘭對他而言不只是「妹妹」的感覺?然而,如果他不是把杜鈴蘭當成「妹妹」,那麼,杜鈴蘭對他而言,又算是什麼?

躺在道場里,他一再地思考這個問題,花了一整個夜晚,卻還是想不出一個更合適的答案來。

◎◎◎

龍湖甜美的聲音,一再地在杜鈴蘭的耳邊響起,內容不外乎是「想學會獨立」、「不想再當象牙塔里的公主」、「有自保的能力」、「只想好好渡一個假」、「不會那麼倒霉遇上問題」等等,她只是想要杜鈴蘭不要堅持跟著自己去日本罷了。

基本上,她已經被龍湖說服了,一向龍湖決定了的事,她再多說什麼,其實也不會改變龍湖的決定,所以是韓洛霆高估了她。

「怎麼樣?鈴蘭,妳還要不要跟我去?」說完一個段落,龍湖緩了緩,咕嚕咕嚕地牛飲下杜鈴蘭帶過來的伯爵女乃茶問。

她已經準備好各式各種的理由去說服杜鈴蘭,而事實上,說服杜鈴蘭比說服韓洛霆來得容易,因為杜鈴蘭永遠都不舍得她癟癟嘴,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

「五小姐,如果妳堅持的話,我也拿妳沒轍的,對吧?」對著這張可愛的小臉,杜鈴蘭不禁露出一個寵溺的表情。

她總把自己當成姐妹,有什麼心事總告訴自己,如此地相信自己,對自己推心置月復,這樣美好的女孩,要到什麼地方,才可以找到另一個?怕是再也沒有這樣的可能了吧?

「太好了!」龍湖高興地舉高雙手,然後快樂地投入杜鈴蘭的懷里,「我就知道,鈴蘭妳對我最好了!不像洛霆,只會擺出一副凶狠的表情威脅我。」她皺皺小鼻子,不滿地說。

「統領只是擔心妳。」壓下心中的苦澀,杜鈴蘭輕輕地為韓洛霆辯護。

「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已經二十幾歲了,已經不是被人家抱在懷里的小女圭女圭了,這樣的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杜鈴蘭伸手模了模又湊到她身旁撒嬌的龍湖的頭,打趣地道︰「擔心五小姐被人騙去了啊!像五小姐這麼好的女孩,如果我是男人,也會喜歡上妳,忍不住把妳拐跑的。」的確,沒有誰能夠把持得住不去喜歡上龍湖的。

「妳就跟他們一樣,總把我當成長不大的小孩,對吧?妳知道,我已經是一流醫學院的學生,再過幾年,我就會成為一名出色的醫生了!」

「對,我當然相信,五小姐天資聰穎,將來總會成為最出色的醫生,幫助病人。」杜鈴蘭從來都沒有懷疑過。

「那麼妳呢?鈴蘭,妳有沒有想過,如果不當影衛後,妳會做些什麼?」窩在她的懷里,龍湖突發奇想地問。

杜鈴蘭愣了一愣。

「妳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想過,怎麼可能沒想過?」她幾乎無時無刻都在想,「如果卸下職責後,我想我會到媽媽長大的故鄉看看,然後在那里開一家小小的花店,過點平淡卻穩定的生活。」

「只可惜影衛是一輩子的職責。」冷漠的嗓音在她們背後響起,打斷兩個小女人之間的談話。

杜鈴蘭一僵,沒想到他出現的時間會那麼巧,剛好听到她的「夢想」。

「雖然影衛的職責是一輩子,但爸爸說過,只要他們想離開,也可以卸任的啊!」龍湖听到這番無情的話,忍不住地反駁韓洛霆。

「但影衛當中,只有她一個能隨時隨地陪在五小姐身邊。」

龍湖語塞,因為杜鈴蘭的確是幾個影衛里唯一一個女性,特意為她而設的影子。

「鈴蘭知道自己的職責所在,請統領不必擔心。」杜鈴蘭從床上站起,佇立在床邊,依舊是用頭頂對著韓洛霆。

「既然明白妳的職責,那麼這次五小姐到日本,妳必須隨行。」韓洛霆故意用著冷酷無情的語氣去說這些話,他無法控制自己心間的怒氣。

當他听到,她可能會卸下影衛一職離開龍門時,一股莫名的怒火便油然而生,不該有的猜測也是不斷地盤踞在他的腦中,她是不是為了與那個男人雙雙對對、雙宿雙棲,所以才會選擇離開龍門?

他發現,自己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至于原因,他告訴自己,因為龍湖身邊不能沒有半個影衛。

「我不要!」龍湖听到他霸道的決定,馬上便反駁,而一雙水眸更是看向杜鈴蘭,尋找援助。

她的求助,韓洛霆十分的放心,因為他清楚,杜鈴蘭對他有多麼的忠心,只要是他說的,她便會為他達成,所以對這次的隨行,他也胸有成竹。

然而下一刻,杜鈴蘭的話,就好像甩了一記巴掌在他的臉上似的。

「鈴蘭也認為,五小姐已經足以獨立,不需要時時有人陪伴在身邊。」在說這些話時,杜鈴蘭一直低垂著頭,她知道他會有多麼地生氣,甚至震怒。

「妳說什麼?」帶著冷冷烈焰的嗓音,徐徐地在溫室中響起。

龍湖怔住了,她從未見過韓洛霆如此生氣,面對她時,即使再生氣,他都會掩飾得很好,從不會在她面前流露出這樣的怒火。

而如今龍湖能感受到,不是他不想掩飾,而是他根本就無法掩飾那鋪天蓋地的烈焰,只能讓其展現在她們面前。

她開始有些害怕,尤其她能感受到這樣的怒火,正是沖著杜鈴蘭而來;而杜鈴蘭,則是因為幫了她。

「洛霆……」再怕,她也不要杜鈴蘭為她而受到任何的斥責。

「五小姐,請先回房間。」前所未有的冷酷,從他身上散發而出,教人不得不順從他的命令。

「我……」

「五小姐,妳先回去吧,我想統領有話想單獨跟我說。」杜鈴蘭也能感受到那無形的威脅,但她依舊朝龍湖露出一抹安撫的淺笑,輕勸。

龍湖沒法子,她也知道沒有人可以在韓洛霆生氣時阻止他,但她可以找人來救杜鈴蘭。

打定主意,她馬上飛也似地沖出溫室,留下兩個神色各異的男女,各據一方地無聲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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