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赳赳,氣昂揚,我是少年郎;灑熱血,保家鄉,誰人笑輕狂?——演唱︰章前歌
「歡迎來到五號衛堡。」
當第二天清晨,林笑和楊萬里等人一起來到地圖上標示的地點時,迎接他們的是幾個身材高大,滿臉笑容,約莫十七八歲的年輕人。
「他們都是獵人。」楊萬里身旁的李傲行小聲說道。
「怪不得……」感受到對方身上那股清晰的威壓,楊萬里不免有些局促。
「我們是「獵手團」第九小隊,茄蛋隊。全員共六人,奉命來此進行協防任務。」林笑上前一步,將召集令遞了過去。
「茄蛋隊?就是今年的最佳狩獵小隊嗎?」幾個獵人中為首的一位短發青年略顯驚訝地問道。
「嘿嘿,沒錯,就是我們!」石敢當迫不及待地接口道。
「听說你們超額百分之一百完成了任務,真是厲害。」短發青年接過召集令大致看了一下,繼續笑道︰「不過這次的獸潮來勢凶猛,你們要特別小心才行,我們還有別的任務,就不多說了。」「我是隊輔楊萬里,還沒請教?」一看這幾個獵人要走,楊萬里忙出聲道。
「哦,瞧我這記性,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們是「獵人團」的第二十一小隊,隊號「磐石」,我是隊長張岩。」短發青年伸出手來,與楊萬里輕握了一下,繼續道︰「那麼,這里就交給你們了,希望下次見面會是在村里的慶功宴上。」
「放心吧,我們會寸步不離地堅守此處,等你們回來。」楊萬里擲地有聲道。
「如此,我們就先走一步了。」張岩又與眾人打了個招呼,便率領著自己的隊員朝著遠方飛奔而去。
「他們和我哥是同期的,那個張岩很厲害。」方玉竹對著眾人沉聲說道。
「是嘛,對了,鐵柱現在被派到哪兒去了?」一想到方鐵柱,楊萬里便不由出聲問道。
「鐵柱哥他們是村子的直屬衛隊,現在應該還駐扎在村子里。」石敢當替方玉竹回答道。
「對,對,鐵柱哥和小文姐姐他們是一樣的,可不會輕易出馬。」程依依也出聲補充道。
「這麼說來,直屬衛隊應該是最強的咯?」楊萬里繼續問道。
「非也,非也,村中還有一只「特攻隊」,听說全是由高級獵人組成,那才是村里的最強力量,秘密武器啊!」李傲行搖頭晃腦地說道。
「那他們平時都待在什麼地方?」楊萬里頗感興趣地問道。
「既然是秘密武器,當然就更看不著了。听鐵柱哥他們說,五年前的時候,特攻隊曾出動過一次,目標就是幽谷。行動維持了月余,其間整個村子都處于戒嚴的狀態,不過有關最後結果的情況,就沒人知道了。」石敢當神神秘秘地說道。
「只知道從那次後,特攻隊就好像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方玉竹接過石敢當的話茬道。
「這麼,夸張?」楊萬里感覺自己像是在听冒險故事。
「他們應該還在里面。」突然,一直保持沉默的林笑說話了,只不過一開口便有些考驗眾人的神經。
「否則,我怎麼會經常在谷口聞見烤肉香?哈哈……」林笑險之又險地躲過身後齊刷刷踢來的五腳,大笑著縱身而出,勘察地形去也。
烏雲壓頂,殘陽似血,這天可是說變就變。就在林笑等人收拾好衛堡內的設施,將準備工作布置妥當時,大風就卷著砂石,很突然的從地平線撲了過來。
「此處地勢平坦,一馬平川,憑咱們這一處衛堡怕是……咳咳……怕是抵御不了……咳咳……」楊萬里話還沒說完,就從衛堡上的瞭望台上被大風生生刮了下來。
「這可惡的風,怎麼起的這麼沒頭沒腦。」楊萬里躲進屋內,忍不住抱怨道。
「誰叫你屋里頭不待,非要跑到上面去查看敵情啊,這麼大的風,野獸肯定也要避之唯恐不及了,怎麼還會跑出來送死呢?」李傲行很不厚道地笑話著。
「那也不一定啊,說不定就有喜歡這種天氣出來的野獸呢。」楊萬里心有不甘道。
李傲行等人一听這話,不由都將目光對準了楊萬里,這意思太明顯了,分明在說︰「有,就是你!」
楊萬里受了打擊,自然有些郁悶,回頭一看林笑正看著窗外的風沙發呆,不由出聲問道︰「林笑,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說的挺有道理。」林笑很難得的沒有在楊萬里傷口上撒鹽,反而繼續說道︰「這種糟糕的天氣,我們的確應該更加小心。雖說離此不到五里的左右方向上,另外各有一個衛堡,但遇上這種風沙,視線受阻不說,萬一遇敵,我們就算放出衛堡上的「風信子」,其他人也無法察覺啊。」
不得不說,東莫村的衛堡設計的很周到,其上全部都配備著一黃一藍兩個顏色的風信子,黃色代表了撤退的信號,藍色則代表著堅守的決心。
這種風信子不同于用來示警的紅綠兩色「沖天炮」,放入空中後更像是一股凝而不散的煙柱,能夠持續地將訊息傳到遠方。而沖天炮則是以沖擊力強,瞬間點亮範圍大而著稱,閃爍過後便迅速消失,沒有風信子這樣的持久力。更為神奇的是,風信子的煙柱還具有夜光功能,不虞環境因素的干擾。
「那也就意味著……」楊萬里听完林笑的話,不禁喃喃自語道。
「那也就意味著我們要孤軍作戰了。」林笑面露苦笑,將楊萬里想說而不敢說的話道了出來。
「形勢或許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糟糕。」石敢當出言反對道︰「畢竟第一線的獵人們還是很可靠的。」
「希望如此吧,但我們只能先做好最壞的打算了。」林笑說完,便提槍出門,登上了衛堡的瞭望台。
或許自己的擔心真的是多余的,但空氣中傳來的古怪氣味和不詳的預感卻讓林笑感到陣陣煩躁。這種預感一向都很靈驗,但這次林笑卻從中體味出更加令人心悸的不安。
「這風,來的真不是時候啊。」沒時間再去懊惱什麼,林笑將己方六人分成三組,分別佔據了瞭望台及衛堡屋頂等處,嚴密監視著四周。眾人既對困難已有所了解,據堡而戰的信心也跟著強烈了起來。
這也難怪,因為東莫村的衛堡都是由巨大的杉木搭建而成,分為上下兩層,最是易守難攻。其中,一層主要用來儲備武器、食物、水等戰略物資;二層是休息室的所在,其內還配備了齊全的救急藥物;二層的屋頂上則建有一個幾丈高的瞭望台,用以觀察敵情,提前示警之用。
整個衛堡從上往下看是呈橢圓形的,而從側面看卻卻又是一個梯形。這主要是由于衛堡的外圍又覆蓋上了一層特別加固的杉木,直接斜搭在二層屋頂上造成的。這種設計不僅將衛堡一層的入口完全擋住,更重要的是當來犯的獸群沿著斜面進攻二層堡頂時,完全無法做出全力的沖擊。
「因為它們一定要分出一部分力氣來抵抗下滑的力道。」林笑繼續向同樣迷惑不解的楊萬里解釋道︰「這層杉木是特別制作的,不僅堅硬如石,難以破壞,其上更是澆築了一層秘制滑油,就算是只蚊子,也休想站的穩當。」
「大才,絕對的大才啊!」楊萬里心悅誠服地贊道。有時候,對待野獸不一定要想的多復雜,最簡單的往往反而是最有效的。
「那這些小東西又是干什麼用的?」楊萬里指著李傲行等人從一層搬出來的物件,好奇地問道。
「殺器,全是大殺器啊。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林笑瞟了一眼,便面露難色地回答道。
本來楊萬里還只是小好奇而已,結果听林笑這麼一說,這心里頭就跟貓爪在撓一樣。趁著幾人不注意,偷偷撿了一個黑不留丟的彈丸,捏在手中把玩了起來。
「我靠,別動!」石敢當本來正靠著瞭望台吃零嘴,無意中瞧見楊萬里在一旁鬼鬼祟祟的便覺好奇。不過等他看清楊萬里手中的東西就傻眼了,連嘴巴里的甜漿果都沒來得及咽下去,便大聲吼了出來。
「哎呀,媽呀。」他這一吼不要緊,反倒嚇得楊萬里手上一哆嗦,黑色彈丸無可阻擋地跌落了下來。
「 」的一聲,一股濃煙席卷而出,瞬間便把整個衛堡屋頂籠罩其中,氣勢之盛,就連此時的大風也難動分毫。而平台之上,跟著一陣雞飛狗跳後也迅速陷入了沉寂……
約莫盞茶的工夫,衛堡二層與屋頂的通道口被掀開了一條細縫,一雙烏溜溜的眼楮出現其中,謹慎地左右看了看。
「怎麼樣,跑路蛋的煙霧散去了沒?」林笑身後的程依依小心翼翼地問道。眾人之中程依依是最受不了跑路蛋臭味的人,所以剛才屬她跑的最快。
「應該差不多了,不過怎麼沒看到隊輔呢?」林笑用鼻子聞了聞,疑惑地說道。
「隊輔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我看他八成是扛過來了,正等著咱們上去訓話呢吧。」石敢當抽了抽鼻子道。
「不能吧,這麼臭都敢正面硬抗,隊輔的實力果真是深不可測啊!」方玉竹心有余悸道。石敢當等人則是紛紛點頭,深以為然。
「廢話少說,上去一看便知。」林笑打斷了他們的討論,率先上到了屋頂。此時,風勢已趨向于緩和,跑路蛋的煙霧也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層。空氣中還殘留著一絲刺鼻的味道,令人不敢大口呼吸。
「呃,隊輔在那兒呢。」李傲行眼尖,第一個發現了楊萬里。
事實證明,之前所有的猜測都是不靠譜的,因為楊萬里早已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
「我說他怎麼連點聲響都沒有,原來是暈過去了。」林笑一臉釋然道。
「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老頭子這跑路蛋的威力啊。」石敢當捂著鼻子甕聲甕氣道。
「只是,隊輔的這個動作怎麼感覺有點怪呢?」程依依比較心細,第一個發現了不對。
「是啊,正常情況下,他應該是倒在地上的,現在怎麼趴到圍牆上去了?」方玉竹也好奇道。
林笑走到近前,模著下巴看了看,突然笑出聲道︰「哈哈,我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隊輔這個樣子,分明是打算翻過木牆,順著外圍的杉木滑下去的,誰知道關鍵時刻,這邊的衣角卻被掛住了,噥,你們看。」
順著林笑的手指瞧去,眾人終于恍然大悟,好麼,感情楊萬里連跑都沒跑了,氣血攻心之下,竟是被生生燻暈過去的。體會到當時他那絕望而又無助的心情,與此刻這悲涼的慘景,林笑等人俱是唏噓不已,感慨萬千……
大風過後,天地便驟然靜了下來。想象中的危險沒有出現,眾人的心里也稍稍放松了些。楊萬里的小插曲告一段落後,林笑等人依舊有條不紊、按部就班地忙開來。等到大家手捧著熱氣騰騰的食物,準備開飯時,楊萬里也悠悠地醒了過來。
「隊輔這是第幾次了?」李傲行一邊吃著熱飯,一邊看著不遠處正趴在牆邊哇哇直吐的楊萬里同情地問道。
「好像是第三次了。」程依依也面帶不忍道。
「第一次接觸跑路蛋,肯定要惡心好幾天呢,咱們幾個當初不也差不多嘛。當然,敢胖子除外!」方玉竹笑著說道。
「嘿,誰讓我毒抗強呢。」石敢當一臉得色道。
「你那叫典型的一頓不吃餓得慌,對美食的追求沒有上限,也缺乏下限。」林笑調侃了一句,便向楊萬里走去,笑著說道︰「隊輔啊,這回該吸取教訓了吧。」
「我要投訴老頭子,這麼姚明的東西簡直是坑人啊!」楊萬里臉色蒼白,義憤填膺道。
「嘿嘿,沒關系,吐啊吐啊的就習慣了,等把肚子里的東西吐干淨了,晚飯就多吃點再補回去。」林笑拍著楊萬里的肩膀安慰道。
「嗯?!」突然,未等楊萬里回話,林笑已經變了臉色,手指著不遠處沖天而起的一道紅光,沉聲說道︰「隊輔,看來晚飯要留作宵夜了。」
東莫村的規矩,綠光報喜,紅光報憂。此時,從前線方向傳來的訊息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第一道防線已經被突破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大家各就各位,隨時待命。」危難之時顯本色,林笑此時倒真是神情淡然,指揮若定。
「傲行,注意隨時回報敵情。」
「收到!」瞭望台上的李傲行凜然應道。
「今夜月隱星稀,視線受阻,形勢對我們十分不利啊。」楊萬里將衛堡四周點滿了火把,面帶憂色地對林笑說道。
「確實如此,我們並不擅長夜戰,而野獸之中,卻多具夜視能力者,此消彼長下怕是要有一番苦戰了。」頓了頓,林笑又繼續說道︰「只希望來的不要太多。」
不過,就連林笑自己對此也毫無信心。防線是被強行突破,而不是故意漏過的,兩者之間簡直是天壤之別。
就在六人神經緊繃,屏氣而待時,遠處傳來的漸漸清晰的吵雜聲終于將寂靜打破,說不清到底夾雜了多少野獸,林笑等人只見到一點點或紅、或綠的光點從視野中出現,來勢洶洶,未到近處便已有排山倒海之威。
「太,太多了,笑兒哥,怎麼辦?」石敢當抽了一口涼氣,顫聲道。
「別慌,看看再說。」林笑眉頭緊皺,抿著嘴唇,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此時,形勢已經很明顯,獸群數量驚人,大大超過了眾人的預期,已經不是小小的衛堡能堅守住的了。如果待在這里不走,只需半炷香的工夫,便會被圍個水泄不通,到那時再想撤退就晚了。但是如果現在就走的話,萬一沒有給村里留出足夠的準備時間,怕是會引火燒身,後果同樣不堪設想。
林笑反復思量著,額間已冒出一片細密的汗珠。兩害相權取其輕,看了看李傲行等人信任的眼神,林笑突然一把抓住楊萬里的手,急切地說道︰「楊大哥,這里交給我們幾個就行了,敵情危急,還需你趕快回村報信才行。」
「讓我一個人回去報信?那怎麼成,你們對地形更熟悉,還是你們派個人回去吧。」楊萬里臉上疑竇叢生道。
「對,我們五人至少還能結陣自保,你待在這里,反而會成為累贅。」李傲行看了林笑一眼,也上前說道。
「對啊隊輔,你就別跟這兒添亂了,再不走,就來不及啦。」石敢當急得好像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把楊萬里一腳踹下去。
「哼,你們幾個別想誑我了。」楊萬里突然掙月兌了林笑的手,不以為然道︰「我知道你們幾個的心思,不過我既然是你們的隊輔,不管是走是留,始終都要在一起的。來的時候我們是六個人,走的時候也必定要六個人一起走,就算走不了了要留下來,也得要六個人,一個不能多,一個也不能少!」
看著楊萬里說到最後時,那嚴肅認真的表情,林笑知道他的心意已決。既然如此,還需要再爭執些什麼呢,就讓戰斗趕快到來吧。
「好,升起藍色風信子,告訴村子里的人,就算天塌下來了,還有我們頂在這兒!」林笑站在牆頭,對著無盡的夜空大聲吼道,那雙黑中透亮的眸子像極了饑渴至極的野獸,冷漠中透出的是更多的瘋狂。
「好!」眾人毫不遲疑地齊聲應道,沒有半分猶豫。
與此同時,瞭望台上的藍色風信子也被放出,一路搖曳著飛向高空,沿途留下一條清晰而又凝練的藍色煙柱,一如眾人此時略顯悲壯但又堅定無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