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三折難成事,半路殺出程咬金——作者:章前詩
由于參加比試的七個門派之間並沒有拉開差距,理論上都還存在著奪冠的可能,故而,這最後一天的比賽吸引了更多的觀眾,也吸引了更多關注的目光。
另一方面,無論是青山城里稍有頭臉的人物,還是普通的大眾百姓們,似乎都感受到了此屆賽事中蘊含的一絲詭異氣氛,更遑論那些身經百戰,深知陰謀算計之道的各派掌門了。
此時,距離比賽正式開始,還有半個時辰,在一處隱秘的私人居所,幾位大人物正聚集于此,討論著賽事的走向以及各自的命運。
「黃霸天,你把我們幾個老頭子叫過來,到底所謂何事啊?這茶都已經喝涼了,還不入正題,你以為我們都是無所事事的閑人嗎?」一個長著八字胡的老頭,略顯不耐地開口道。
「柳老稍安勿躁,我這不是正要開始呢嘛。」被喚作黃霸天的,是一個中年漢子,身材魁梧,四肢有力,一張方方正正的臉上長滿了麻子,看上去就不像什麼好人。
「黃霸天,別人都以為你外表粗魯,肯定是個沒腦筋的憨貨,可我們幾個老家伙卻知道,你是除了劉一刀那個混蛋外,最有心思的人,說吧,我很想听听你的想法。」另一邊,說話的是一個衣著樸素,渾像鄉下莊稼漢的老人,雖然看上去土里土氣,沒一點兒上位者的氣勢,可他卻正是無影宗的掌門「王延慶」。
另外坐著不動的兩人,一個是無生門的掌門「蔡武」,另一個則是百花門的掌門,在場唯一的女性「許小梅」。連帶著開頭說話的兩人,天魁宗掌門「黃霸天」和血魂宗掌門「柳青紅」,除了逍遙宗和無相門外,其他五派掌門可都到齊了。
「我今天想說的事兒,恐怕各位心里都已經有數了,他無相門的手未免伸的太長,竟然連咱們內部都已經有了他們的人。諸位,這事說明什麼?說明他劉一刀辦了逍遙宗後,就馬上要輪到咱們了呀!」黃霸天終于道出了今日的主題。
「哼,黃掌門,這話是不是有點兒言過其實了?無相門就算再怎麼能吃,一口吞下逍遙宗也得消化個幾年吧,怎麼說的好像一副朝不保夕的模樣?」柳青紅慢悠悠地說道,他的血魂宗一向與無相門走得頗近,故而,言語間盡是不以為然的味道。
「柳掌門這話說的倒是悠哉,敢情你們血魂宗和無相門關系是融洽無比,一派和氣,但我們幾個可是素來都不買劉一刀的賬,還經常互相拆台,你說,能不擔心嗎?況且,你沒听說麼,人無遠慮則必有近憂,未雨綢繆可是件好事啊。」見柳青紅替無相門說話,王延慶立即開口反駁道。
與血魂宗相反,無影門向來是跟無相門唱對台戲的,與無生門蔡武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度不同,他王延慶與劉一刀那簡直是冤家對頭,有我沒你的架勢。
「我說老王啊,你成天擔心個什麼勁?如果不放心的話,就把前陣子爭的那塊地給我,無相門我來替你扛著,怎麼樣?」蔡武不急不緩地說道。
「行啦,蔡掌門,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無相門已經插手了咱們的宗派內務,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如果這個口子一開,以後就要不堪設想了。」眼見王、蔡二人間冒起一股子火藥味兒,黃天霸連忙打圓場道。
「黃掌門說的不錯,劉一刀仗著有決絕嶺撐腰,現在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也越來越不將我們放在眼里。雖然,我百花門對于青山城的管理權並沒有企圖,但也不會就這樣甘心任人擺布。」許小梅雖然都是五十好幾的人了,脾氣卻一如年輕時候火爆,此言一出,立刻便讓眾人生出一股寒意。
「那怎麼辦?那姓侯的明顯偏袒無相門,準是讓劉一刀給喂飽了,咱們就算想把他爭取過來,恐怕也沒那麼容易啊。」蔡武忍不住開口道。
「既然是黃掌門把咱們召集來的,那就是一定有辦法了,咱們且听听他的高見吧。」王延慶指了指黃霸天道。
「哼,黃掌門,你可別出什麼餿主意,把我們與無相門間的關系給搞僵了。萬一,劉一刀根本就沒有動咱們的心思,你便要弄巧成拙,悔之晚矣。」柳青紅不冷不熱地提醒道。血魂宗現在雖然和無相門的關系處得不錯,但柳青紅活了這麼大把歲數,當然懂得多條後路便多條命的道理。
「哈哈,放心吧柳掌門,我心中已有一計,不僅能讓咱們拔出自己內部的毒瘤,還能挫一挫無相門的銳氣,絕對算的上是一舉兩得啊。」黃霸天得意地笑道。
「哦?願聞其詳!」這下,眾人的積極性總算是被調動起來了,全都聚精會神地圍攏了過來。
「很簡單,他劉一刀不是仗著姓侯的給他撐腰,往咱們身上使絆子麼?咱們就來一招釜底抽薪,把這事給捅到決絕嶺去,讓他們把姓侯的給撤咯!」黃霸天眯著雙眼,繼續道︰「姓侯的一走,跟他有關的人便沒了憑借,咱們自然就能一舉拿下,而劉一刀沒了撐腰的,想必也會收斂些了。
「捅到決絕嶺去?這動靜會不會鬧得太大了點兒?要知道,這姓侯的,可是有背景之人。」蔡武眉頭一皺,不由開口問道。
「王掌門說的是,決絕嶺向來護短,而他們侯家,也不會輕易相信自己人會做出這種事來。總之,這事弄不好的話,可是會給咱們帶來殺身之禍。」許小梅也不免有些顧慮。
「黃霸天,這不會就是你的好主意了吧?听起來很美,可實施起來,難度也太大了些。」柳青紅忍不住撇嘴道。
「黃掌門,你還有沒有更好的主意?」眼見眾人都不怎麼支持,王延慶連忙追問道。
「嘿嘿,大家伙也太著急了一些,我這個計策的精華可是在後半部分呢。」黃霸天詭異一笑,接著說道︰「此計最妙之處在于,根本就無需我們出面,只要借用一把現成的刀,便能達到傷敵的目的了。」
「你是說……逍遙宗?」柳青紅雖然脾氣不怎麼樣,但腦筋轉的倒是很快,一下子就想到了其中的關鍵。
「沒錯,就是逍遙宗!」黃霸天點點頭,繼續解釋道︰「相信大家這幾天也看到了,逍遙宗這回可是有備而來,根本就不像我們之前所想象的那般任人宰割,反是與無相門競爭地非常激烈。如果,讓他們知道無相門暗中在搞這些小動作,我想逍遙宗可定不會善罷干休吧?」
「妙,實在是妙啊!此事如果被最大的受害者,逍遙宗給捅出去的話,無相門和那姓侯的所承受的壓力就大得多了。」蔡武拍案叫絕道。
「而且,這件事的可信度也會高上很多!」許小梅補充道。
「正是如此,所以,我們只需……」黃霸天將詳細的計劃向眾人一一傳達,這個會議也很快結束,各位掌門趕在比賽開始前,順利歸位。
今天的比賽依舊是以抽簽開始,不出所料,林笑等人擔心了一夜的簽位問題果然成了最大的麻煩。雖然沒有在前幾場里出賽,眾人卻目瞪口呆地看著林笑被安排在了第七場,而他想對戰的李展風則是第六場,這樣一來,林笑根本連指名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靠,無相門也太陰險了吧,竟然把我們給安排到了最後一場!」見到這種結果,李傲行不由義憤填膺道。
「確實如此,這是擺明了不想給咱們公平一戰的機會啊。」石敢當也恨聲道。
「大家別慌。」楊萬里突然出聲道:「我總覺得這樣安排有點兒怪,或許事情還有轉機也說不定。」
「沒錯,如果說把李展風安排在第六場是為了方便控制的話,那林笑在第七場出戰,似乎沒有充分的理由支持。」方玉竹皺眉附和道。
「笑兒哥,你說呢?」正當眾人忙著發表自己的意見時,程依依卻瞧見林笑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連忙開口問道。
「我?哈哈,安啦,既然李展風的性格不允許他輕易認輸,那他就一定會利用他的方法讓我們的比試能夠順利進行的。」林笑擺擺手,笑著寬慰眾人道。
「莫非,你已經看出了什麼?」楊萬里忍不住好奇道。
「嘿嘿,方才我已經和李展風打過照面了,他的眼神里滿是自信與殺氣,這種狀態絕對是做好了充分的戰斗準備,我甚至懷疑,今日的對戰表就是他安排的。」林笑滿是信心道。
「可是按照這種順序,他要怎麼跟你會師呢?除非,李展風會主動指定你來做他的對手!」李傲行想了想,開口說道。
「嗯,有這種可能性,事實上,我也十分好奇,就讓咱們拭目以待吧。」林笑沉聲說道,隨即,便和眾人靜靜地等待著比賽的開始。
按照各個門派的積分分析,大家在今天都還有著奪冠的可能,但比賽的進程卻充分地顯示出,眾人不過是陪太子讀書的角色,根本撼動不了無相門的超然地位。
前五場比試不可謂不精彩,但戰局平穩,結果也多在意料之中,沒有任何冷門出現。這樣的話,五場過後,便出現了三個門派同是四勝兩平四負積十四分的情況。
剩下的無生門則是三勝三平三負積十二份,無影門是四勝一平四負積十三分。
「你們看,接下來是無影門弟子張一航對無相門的李展風,如果李展風取勝的話,無相門便是五勝一平四負積十六分,無論最後一場的結局如何,都將穩獲冠軍了。」楊萬里詳細地分析戰局道。
「張一航實力如何?」方玉竹開口問道。
「很爛!」楊萬里毫不猶豫道:「他可是公認的魚腩,別想指望他給李展風制造麻煩了。」
「那我們豈不是沒戲了?」石敢當睜大眼楮道。
「那倒未必,你們看。」林笑用手一指,頓時將眾人的目光匯聚到了正施施然走上擂台的張一航身上。
「裁判,我要指定對手!」張一航的第一句話就讓場間眾人為之色變。
「孫南,是時候了一了我們的恩怨了,你敢上來和我一決高下嗎?」感受到自己成為了全場矚目的焦點,漸入狀態的張一航意氣風發,大聲挑戰道。
「什麼?他要挑戰孫南?」無相門中,劉一刀手上一抖,差點沒把桌子上的茶杯打翻,這個狀況可不是在計劃內的啊!
「慌什麼,無影門現在十三分,多少還存了點兒爭冠的意思,和孫南打總比和李展風打要有機會的多,任何人都會這麼選擇的。」一旁的侯華鋒擺擺手,一臉不以為然道。
「可他這麼做,不是要讓展風對上逍遙宗的神秘小子了?」林笑實力莫測,恐生變化,這才是劉一刀真正擔心的地方。
「不是吧,李展風是你最得意的弟子,也是你們無相門的招牌,你難道還怕他會輸給一個無名之輩?」侯華鋒忍不住揶揄道。
「哼,我對他當然有信心了,可節外生枝的事情還是能免則免吧。侯執事,你能不能過去影響一下?」劉一刀試探道。
「影響一下?你以為我有通天之能嗎?剛來一個月就可以把他們全部控制在自己手里。」侯華鋒撇撇嘴,接著道:「無影門的人本來也只是答應盡量配合,現在出現機會了,想要爭取一下也屬自然,我可不好再指摘什麼。」
「那無生門呢?」劉一刀繼續問道,無影門雖然主動挑戰了,但只要無生門弟子不答應的話,就不會改變對戰順序。
「無生門?」侯華鋒冷哼一聲道:「你不提倒還好,一提起來我就火大。那姓王的匹夫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將無生門打理的如同鐵板一塊,我費了好大功夫才說動幾個不甚關鍵的角色,恐怕這時候也幫不上什麼忙了。」
「唉,王延慶素來與我不和,對你多有防備也屬正常。」劉一刀見侯華鋒面色不愉,忙出聲勸慰道。
「我說劉掌門,你就別再擔心啦,無影門的張一航不過是個小角色,多半會讓無生門的孫南給收拾掉,你只要安心看著李展風取勝便是,老皺著個眉頭作甚?」侯華鋒一看劉一刀仍是副愁眉不展的倒霉模樣,不由開口道。
「如果真能那麼輕松的話就好了。」劉一刀心中默念道,久經風浪的他可不是侯華鋒這等門閥子弟能比的,敏銳的嗅覺和豐富的閱歷時刻在提醒著他,林笑此人絕不簡單!
「你們說無生門的孫南會應戰麼?」
「多半會吧,畢竟張一航的差勁可是眾人皆知的,跟他打,豈不是像白拿三分一樣!」
「那也不一定,或許這幾年他實力大進了也說不定呢。」
「大進個毛啊,听說前陣子無影門和無生門爭地盤的時候,他上挨了孫南的一記飛劍,嚎的整個戰場都只剩下了他的聲音。」
「那其他人吶?」
「都停下手來看他的笑話了唄!」
「哈哈……」
听著場外觀眾們不顧自己感受的無恥議論,張一航差點就要爆粗口。
「我叫得聲音是大了點兒,可有震驚全場那麼夸張嗎?女乃女乃的,你上插把劍難道不疼麼?」張一航憤恨地想到,看著對面的那個始作俑者,孫南,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了。
正是有了此等不共戴天之仇,昨天李展風找上門來的時候,張一航才會不顧高層的指示,毅然地答應了下來。違抗指令事小,丟失顏面事大,更何況李展風還友情提供一種秘密武器給他。
「好,我應戰!」不出眾人所料,孫南只是略微猶豫了一下,便欣然同意。
他不是沒考慮過拒絕,畢竟逍遙宗的林笑也只是個名聲不顯的小輩,憑自己的實力應該也能收拾。但張一航前陣子才和他交過手,彼此間算的上知根知底,孫南自認為對付他那種華而不實的作戰方式頗有心得,故而才最終選擇了他。
「算你走運,早知道,我可不像李展風那麼溫柔。」走過林笑的身邊時,孫南還不忘表個態,免得這個總是笑眯眯的愣小子以為自己是怕了他。
「隊輔,他是誰?無生門的弟子怎麼有個這麼突出的人才?」林笑似乎是被孫南的氣勢給震懾住了,在孫南身後開口道。
「什麼特點這麼突出?他就是孫南啊,你剛才走神走到哪兒去了?」楊萬里回答道。
「哦,孫南啊……特點就是矮胖挫唄,這麼明顯你都沒發覺?」林笑一副如夢初醒狀道。
「嗯……確實,確實。」楊萬里也跟著恍然大悟了。
二人這番對話壓根就沒有刻意掩飾的意思,自然是一字不漏地落入了孫南耳中,頓時氣的他腳底下一踉蹌,略顯狼狽地爬上了擂台。
「喲呵,見著我就腿軟了?孫南,你剛才不是還一副英雄無敵的模樣,現在怎麼能露怯呢?」張一航瞧見孫南鐵青著一張劍,不由咧嘴笑道。
「上次讓你僥幸逃過一回,這次你竟然還自動送上門來,受死吧,張一航!」不料,受了刺激的孫南可比張一航著急多了,裁判的開始二字還未出口,他便如狼似虎般地撲了過去,將從林笑等人身上討來的怒氣,都發泄到了張一航身上。
「來吧!」眼見孫南氣勢如虹,張一航怪叫一聲,也飛身撲了上去,與之戰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