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迎面而來,閃躲已不及,人生際遇無法掌握,怎麼去算計——演唱︰章前歌
商定好了如何處理青山城中殘余的決絕嶺勢力後,眾人就將話題轉移到青山城的城務交接一事上來。事實上,這個問題倒也沒想象中的那麼麻煩,畢竟七大門派幾乎都有過輪流掌舵的經驗,故而,進行起來還算順利。
至此,林笑等人才了解到,青山城登記在冊的固定人口數有十一萬三千五百六十四人,這些有戶可查的人每個月必須繳納五十念幣的稅金,也就相當于一個月便有五萬多紫炔的收入。這筆財富對于一個諸如逍遙宗這樣的小門派來說,絕對稱得上是巨款,所以,便難怪七大掌門打破腦袋也要搶著上了。
「只不過,這五萬多的紫炔,要被決絕嶺佔去三分之二的大頭,剩下的三分之一,如果刨去各種開銷,真正能進入自己口袋的也不過一萬五左右的樣子。」劉一刀一臉無奈地說道。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別人都看他無相門風光得很,只有劉一刀自己清楚,為了這一萬五的紫炔,他可是做牛做馬,任勞任怨啊!
「嘖嘖,一萬五的紫炔也不少啊,夠我們修煉很久了。」林笑想象著一萬五千枚念果堆在自己面前是個什麼景象,忍不住咋舌道。
「那是給你一個人修煉吧?」劉一刀白了他一眼,郁悶地繼續道︰「我們無相門弟子共有千余人,普通弟子修煉一個月,就需要十來枚的紫炔,更何況門中一些高手所耗數量更為巨大,這一萬五的紫炔,也不過是勉強夠用罷了。」
「那你不是還有自己的紫煌樹林嗎?」林笑一臉疑惑道。
「就我們那片小林子,一年的出產也不過是十余萬枚,哪里會夠用啊?」劉一刀如實交待道。
他這話倒是沒說錯,一年十余萬枚的產量,的確算是小林子了。別的不用比,就拿林笑等人所在的東莫村來說,那片紫煌樹林一年的產量就有過百萬枚,而且還是質地優良,經常產出紫晶果的絕佳品種。
即便如此,東莫村的紫炔果也並不能完全滿足魔冬部的需要,究其原因,乃是由以下兩方面所決定的。一是由于東莫村三千余人,幾乎個個都是天生的修煉士,能夠充分汲取紫炔果的念力為己用;二是因為閃族特殊的修煉法門就注定了這是個極其消耗念果的民族,以林笑為例,他一個月所消耗的紫炔約有百枚左右,其中更是不乏高階的紫晶果。
除此之外,對于無相門或者逍遙宗這些正經門派而言,紫炔果還必須抽出一部分來購置日常物品、器械、藥草等修煉必需品。而隨著門派的發展,弟子人數的增多,所需的紫炔往往會以幾何級數遞增,成為困擾這些掌門的頭等大事。
正因如此,無相門才會對逍遙宗那片青山城外最大的紫煌樹林虎視眈眈了,一片可以年產三十萬枚紫炔的「供血基地」啊!無論是誰,恐怕都會饞涎欲滴,眼紅不已吧?
不過,如果讓他們知道林笑等人的老家有片更大的紫煌樹林,恐怕七大門派會緊密團結在一起,毫不猶豫地放棄城主之位,一同奔向那片幸福的樹海了。當然,前提是魔冬部人不會把他們拒之門外,但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嗯,照你這麼說,每個月的稅收收入,現在都成了維系自己門派的根基了啊!」林笑一臉不以為然道。這種將自己命運交到他人手中的做法,林笑可不怎麼認同。
「沒辦法,門派要發展,就只能靠這種手段了,畢竟紫煌樹林的產出是有限的,而稅收卻可以隨著人口的增加不斷提高。」劉一刀這話算是道出了眾人的心聲。當然,有些門派實在窮的慌了,也只能讓自己的弟子們自力更生,艱苦創業,去外頭搞搞殺人越貨,劫道劫財的買賣啦。
「好吧,這件事暫且討論到這兒。既然我們想壯大自己,就必須得從稅收入手,那吞並決絕嶺這三城簡直是再好不過的選擇了。」林笑接著道︰「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把咱們七大門派的實力合攏到一起,這樣才能及時調度,充分利用地利上的優勢與決絕嶺周旋。」
「嗯,沒錯,這方面就由我來講講吧……」按照既定計劃,楊萬里終于開始登台亮相,發揮他狗頭軍師的實力了。
正當逍遙宗這邊開著結盟外加坑人的陰謀大會時,青山城內的一處決絕嶺秘密據點內,幾條黑色人影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著,顯然也在商量著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
「侯執事身死的消息確定了嗎?」一個黑衣人沉聲問道。
「確定了,當時在場的足有數百人,我已經從他們口中得到確實消息,執事是被逍遙宗的人給殺掉的。」另一個黑衣人回答道。
「三天了,你們竟然還不敢把消息傳回去,此事若再行耽擱,恐怕你我都要被永遠留在這兒了!」說這話的,是在場三人中唯一一個身著錦袍的男子。
「金管家稍安勿躁,侯執事橫死一事非同小可,沒有百分百的證據,我們又怎敢胡亂上報呢?」第一個開口的黑衣人依舊冷靜道。
「你們上不上報是你們的事,我反正已經把消息傳回侯家,少主雖然並不得寵,但也是老祖宗親自指派過來的,如今死得不明不白,我們侯家絕不會善罷甘休。」金管家冷聲道。
「金管家所言極是,稍後我們便會將此事用日行千里的‘翔空鷹’傳遞回去,上峰若有指示,我等定會及時做好部署,務必叫那凶手插翅難飛!」另一個黑衣人出言寬慰道,頓時也讓姓金的管家臉色和緩了許多。
事實上,這兩位黑衣人正是決絕嶺派駐此間,輔佐侯華鋒的黑衣執事。雖與之前的段水流一樣,俱是黑衣之階,但二人執事的身份卻在侯華鋒之下,故而,在這青山城中一向都是唯侯華鋒的馬首是瞻,任由他胡鬧折騰。
而金管家則是侯府派來的人,作為伺候侯華鋒日常起居的親信之流,金管家的手上不僅把持著百十來號人的「家丁」武裝,自己本身也是一位不容小覷的高手。
此番,侯華鋒突然出事,他們幾人也是全無準備,一時間慌了手腳。有誰會料到,區區的青山城中,也會有人敢對決絕嶺下手?而且,這一出手,就是雷霆萬鈞的必殺,根本不給他們任何反應的機會。
在出事後的第一時間,兩位黑衣執事首先想到的就是滯留城中的凌霄宮人。本來,招收好了外門弟子後,他們應該在月前就啟程離開的,誰知,他們不僅沒走,還在青山城里大肆購置生活用品,一副要長時間駐守的模樣,這豈不是讓人生疑?
只是,他們二人也收到了一些消息,凌霄宮和決絕嶺最近要合作展開一次重大行動,在這個節骨眼上,凌霄宮的弟子實在沒有多生是非的必要。
正是由于處在這個敏感時期,兩位黑衣執事不敢冒然對凌霄宮人展開調查,只能先確定侯華鋒身死的消息,再鎖定直接凶手,呈報給頂頭上司後听從安排。
也恰是他們這一番猶豫,反倒給了林笑等人充分的時間,得以從容布置。
當天晚上,凌霄宮的駐地,青山城中有名的「福來客棧」內,**窗前的葉楓正皺著眉頭,听手下回報來自逍遙宗的消息。
「邀請我們前去觀禮?」作為凌霄宮外門弟子中有數的高手之一,葉楓的頭腦可不簡單,在听到消息的瞬間便聯想到了許多事情。
「師兄,這是好事啊。」坐在屋內唯一一張紅檀木桌前的年輕人忍不住開口道。他是葉楓的師弟,于博,今天特地從遠在數萬里外的凌霄宮中帶來了師尊的命令,同時,順便來這位已經「出師」的師兄旁好好學習學習。
一般來說,凌霄宮的弟子,分為外門、內門與核心三大類,其中,外門弟子又分為新晉、師承、出師這三種,都是嚴格依據實力來進行劃分的。
像葉楓這種外門弟子,屬于出師級,也就是他的實力已經觸模到了命紋高手的境界,完全具備了出師的條件。而等他真正掌握了一件命紋法寶,並能成功喚出命紋作戰時,便可以真正地成為凌霄宮的內門弟子,享受完全不一樣的待遇了。
至于他的師弟,于博,現在還尚處「師承」級,既剛剛從「新晉」級的弟子中經過苦修,月兌穎而出,被內門高手相中,成為了一個有真正師承的外門弟子。而他們二人的師父,則是內門弟子中一位大有背景之人,故而,這趟出行青山城的美差才會落到他們身上。
想象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夠和師父一樣,身上環繞著五光十色的命紋去戰斗,葉楓不由一陣恍惚。不過,他很快就從遐思中清醒了過來,一臉和煦笑意地對自己這個小師弟說道︰「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逍遙宗有現成的決絕嶺這條大腿不抱,卻轉而向咱們拋媚眼,其中定有深意。」
「師兄,這就是你多慮啦!」于博一臉笑意道︰「雖然我今天才到青山城,卻也听門下弟子說了,逍遙宗三天前在換屆選拔賽上一鳴驚人,有個叫林笑的小子,打敗了無相門最厲害的年輕高手李展風,取得了最後的冠軍。除此之外,他還當場格殺了一名據稱是決絕嶺執事的無相門弟子,闖下了驚天大禍,你想,這會兒他們哪兒還敢再去自找麻煩呢?」
「你的意思是,他們已知自己得罪了決絕嶺,故而,想轉投到咱們凌霄宮這邊?」葉楓雖然心中仍有懷疑,卻不得不承認于博說的有些道理。
「那還用說,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嘛!」于博擺擺手,繼續道︰「像他們青山城這種小地方,各個門派無不是牆頭草,兩邊倒,看著風向行事,只求自己有個立錐之地便心滿意足。他逍遙宗既然徹底觸怒了決絕嶺,自然是想找個能與之相爭的靠山來為自己撐腰了。」
「哼,想的倒是挺好,可我們又豈能為他們這些小事就與決絕嶺爭個高下呢?」葉楓冷笑道。
「當然,我們凌霄宮絕不可能被人當槍使。」于博頓了頓,又接著道︰「但是,眼下這種情形,對于我們來說也的確是個機會。」
「什麼機會?」葉楓眼中精光一閃,似乎猜到了于博的想法。
「當然是打入青山城,為‘今後’做準備的機會咯。」于博特別強調了今後二字,如果葉楓這還听不懂的話,就太說不過去了。
「嘿嘿,于師弟果然是好算計啊。」葉楓忍不住點頭道。
「師兄過獎了,我這也是揣摩師父的心意,提前準備罷了。再說,那決絕嶺的勢力本就距離這西北連環十二城最遠,非要不辭辛苦地插手過來搶了三城,這不是成心給咱們凌霄宮添堵嘛。」于博一臉不屑道。
對于西北連環十二城的復雜情況,事實上,所有三派的弟子們都是心知肚明。這塊地方說白了就是一個三不管的區域,大家各憑本事,誰能搶到手,那就是誰嘴巴里的肉。而且,大家都是各自派遣低級別的弟子來此廝混,小打小鬧,不會傷了和氣,同時,也算是起到了一個鍛煉門人的作用吧。
「嗯,師弟所言極是,照你這麼說,這逍遙宗咱們可要非去不可咯?」听了于博的話,葉楓頓時來了精神,反正自己這一行人還要在青山城待上一段日子,正愁沒事可做,時間難以打發呢。
「嗯,去,一定要去,而且,我們還要大張旗鼓的去!」于博點頭肯定道,對于這趟逍遙宗之行也是充滿了期待。
凌霄宮這邊如此積極的態度,恐怕是林笑等人沒有料到的,他們本來還有些擔心對方會不會配合,這下,卻要考慮自己這邊的接待工作夠不夠排場了。
如此,在各方勢力的密切關注下,兩天後的逍遙宗山門,終于迎來了自己重掌青山城後的第一批客人,來自凌霄宮的貴客!
「哈哈,葉老弟,听說你是‘絕情道人’門下的高足,一身功力深不可測,今日一見,果然是神光內斂,器宇不凡啊!」遠遠地瞧見了凌霄宮的眾人,胡不休趕忙不顧身份地迎了上去,務必要留給對方一個良好的第一印象。
「哎呀,胡掌門真是折煞晚輩了,我葉楓何德何能,當得起掌門如此抬舉啊?再說咱們逍遙宗歷史悠久,門中人杰層出不窮,即使是家師也在我們面前經常念叨著要過來看一看呢。」葉楓顯然也想要給胡不休一個「溫和寬厚」的印象,舉手投足間溫文爾雅,頗有一番大派弟子的風範與氣度。
當然了,二人間的開場白都是些廢話,乃至于眾人間「久仰」什麼的,也是壓根就沒听說過彼此,「請多關照」的意思則等同于「麻煩您回去便把我給忘了吧」。
客套話說完,一行人這才浩浩蕩蕩地進入了逍遙宗的山門之內,胡不休一邊指點著各處風景,一邊適時地向葉楓暗示自己「棄暗投明」的心思,直听得葉楓是心中暗喜,感慨此行不虛。
「這幾位是?」進了逍遙宗的議事大廳,葉楓抬眼便瞧見了幾位身形、氣度盡皆不凡的人物,似是在此恭候多時了。
「他們就是青山城七大門派中的另外六位掌門。」胡不休一一為葉楓介紹完畢,眾人才依次落座,正式開始了今日的話題。
「听說貴派在幾日前的換屆選拔賽中一鳴驚人,實在是可喜可賀啊。」葉楓率先開口道。
「多謝葉老弟啊,我們也是險勝而已。要知道,青山城七大門派中有實力的弟子不在少數,那幾日的戰況也一直是非常膠著,直至最後一戰才算是真正的分出了勝負呢。」胡不休雖然歲數挺大了,但勝在還有一張「青春洋溢」的臉,故而稱呼葉楓為葉老弟,倒也頗為合適。
「是嗎?如果青山城有實力的年輕人那麼多,恐怕也不用一直仰他人鼻息過活了吧?」葉楓還未有所回應,他身旁的于博倒先張嘴了。
整個西北地界的人都知道,凌霄宮出來的弟子,有自己的特點,用一個字形容,那就是「傲」!不同于決絕嶺的「冷」,與一品堂的「狂」,凌霄宮的人素來都有一種「老子天下第一」的思想,即便老子目前還不是天下第一,老子的師父,或者老子師父的師父的師父,也絕對是天下第一!
所以,像于博這種年輕沖動派,最是听不得哪兒哪兒有高手的話,好像有他們存在的地方,就容不下能與之相提並論的人了。
「年輕人,不要太驕傲,我們這些老家伙雖然不成器,可後生們卻總會更好一些的。」王延慶抽了口大煙槍,一邊噴著煙圈,一邊緩聲道。他這話雖然不怎麼激烈,但在場眾人都听得出隱藏其間的怒意。
「哈哈,這肯定是毋庸置疑的。」葉楓忙出來打圓場道,雖然他骨子里也有股傲氣,但他卻懂得在什麼場合應該收斂,在座的這些老頭老太太,可都是實打實的命紋高手,真要是較起真來,自己即便有凌霄宮這座大山靠著,待會兒恐怕也很難下台啊。
「對了,听說那最後一戰中,逍遙宗有一個叫林笑的弟子大放異彩,還親手格殺了決絕嶺的一名執事,不知這件事是真是假?」葉楓叫氣氛還是稍顯沉悶,便轉移話題道。
「是真的,他殺的是一名紅衣執事,來自于決絕嶺的侯家。」見眾人的目光都瞧向自己,劉一刀只得不情不願地說道。
「哦?紅衣執事?還是來自侯家?」這下,一旁的于博算是有些意外了。要知道,決絕嶺的紅衣執事,實力可是與他這種「師承」級的弟子相當,絕非那麼容易就能收拾的。
「傳聞中,林笑似乎只用了一招便解決了那名紅衣執事,我看,是夸大其詞了吧?」于博又出來找茬道。
「不,他的確只用了一招。」這次,回答他的是蔡武,這位同樣看不慣凌霄宮人做派的武夫繼續道︰「而且是輕松自如,一招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