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這個東西很不好說,因為遇人不淑的話,很容易演變成一段孽緣——作者:章前句
「且慢動手!」開口阻止兩人的是隔壁桌一位三十上下的高瘦男子,只見他身穿錦衣,儀表不凡,看上去倒頗有些公子爺的派頭。
「你又是哪個?膽敢阻你家二爺的好事兒?」眼見有人這麼不上道,被林笑噴了一臉碎面的大漢立馬吹胡子瞪眼道。
「哼,我是胡沖,人稱南街三把刀,你連我都不認識,想必是外面來的吧?」胡沖一邊說著,一邊悠哉地將茶杯湊到嘴邊抿了一口,顯然,一點兒都不在意大漢咄咄逼人的氣勢。
「南、南街三把刀?!」不料,听了這話,自稱二爺的大漢下意識地就將林笑給松開了,臉上為難地擠出一絲笑意道︰「原來是胡沖,胡大爺,小的剛才真是冒犯了,這樣吧,胡爺這頓就讓我來請,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放在心上。」
「我當然不會那麼小氣了,就不知道這位小哥還有什麼話說?」胡沖瞅了林笑一眼,緩聲笑道。看來,這家伙對咱們林大公子的感覺還真不錯,平白無故地出手相助倒也罷了,這會兒,竟然還有替他出氣的意思。
「嘿嘿,我當然沒意見了,說到底,這事兒還是我的不對嘛。」林笑無所謂地一攤手,便非常自然地坐回了原處。對于這些市井流氓般的小角色,他可實在提不起太大的興趣,雖然,這個胡沖好像在附近一帶頗有名氣,但和林笑接觸的人物相比,就算不得什麼了。
「這位小哥應該是從外地來的吧?」一擺手,將那倒霉的大漢揮退,胡沖不知為何竟然也湊了過來,自來熟般地坐在了林笑身旁,和顏悅色地問道。
事實上,他之所以會對林笑格外關注,甚至是自降身份地加以結交,乃是因為自己有著非凡的看人眼力,故而,才能從剛才的一瞬間,便發現林笑身上那種有別于常人的特異之處。
也正是因為他胡沖有這種能力,才能在三十歲不到的年紀,便成為凌霄宮的在雲嵐城的外門弟子,負責南街這一帶的具體事務,榮升為翻手布雲,覆手成雨的一方惡霸。
當然,所謂惡霸,也只能魚肉普通的老百姓,在痞子流氓面前逞逞威風,遇上林笑這種自己看不透的高人,胡沖自然便要低聲下氣,曲意逢迎,免得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不過,胡沖也不想故意招惹林笑,只是因為最近凌霄宮下了嚴令,要各方面都密切注意外來人員,他才不得不過來意思一下。
「上頭說,要找的對象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其貌不揚,擅使一把長槍兵器,可在如今這雲嵐城里,這樣的人怕是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總不可能讓我撞上大運吧?」胡沖心里嘀咕著,卻沒注意到林笑的臉上正顯出一種值得玩味的神情來。
「你怎麼知道我是外面來的?瞧你這模樣,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地頭蛇吧?」林笑一邊繼續吃面,一邊忍不住調侃道。
「小哥兒真是幽默,我胡沖在南街一帶只不過是略有薄名罷了,哪兒能當得起地頭蛇的稱號啊!」胡沖連忙否認道。
「是嘛……對了,我還沒謝謝你剛才的援手之恩呢,要不再來碗面?我請!」林笑指了指自己眼前的這碗,不忘繼續補充道︰「當然,太貴的就算了,我大老遠地跋山涉水過來,早已一窮二白,要不是瞧著你還算順眼,可不會再舍得拿出半個子兒。」
「哈哈,小哥兒真是太謙虛了,我那算什麼援手?如果不是被我及時喝止,現在趴在地上不能動彈的,應該是剛才的魯莽漢子才對。」胡沖一臉了然道︰「從你剛才的手勢和腳下的動作來看,恐怕一招便能解決戰斗了吧?」
「哦?你的眼力還不錯嘛,僅從這些細微動作就能瞧出個大概來。」林笑點點頭,眼中精光一閃道。
「嘿嘿,不是我胡某人自夸,要論到眼力,整個南街,甚至是偌大的雲嵐城,也鮮有人物能與我匹敵!」說到這個,胡沖的臉上不由露出掩飾不住的得意之色。
「可是,你剛才說自己的外號叫南街三把刀?請問,這三把刀要作何解釋啊?」林笑饒有興起地問道。
「這個……第一把刀是我的得意法寶,‘靈骨刀’,第二把刀,則是我擅使的暗器飛刀,至于第三把嘛……」胡沖猶豫了一下,突然指了指自己的褲襠,面帶神秘地接著道︰「就是胯下這把最為貴重的‘肉身寶刀’了!」
「噗!」听到這兒,林笑再也忍受不住,一口面湯噴出,將倒霉的胡沖給澆了個正著。
「抱歉、抱歉,純屬失誤啊!」林笑一邊忙著道歉,一邊招呼店小二趕緊拿塊熱毛巾來給胡沖擦臉,一時間雞飛狗跳,瞧得旁人竊笑不已。
「無妨,若是見了實物,包管你的動靜比這更大!」正當眾人都以為林笑這下要糟的時候,胡沖卻是自己抹了一把臉,不以為忤地笑道。
「呃,胡爺還真是個自信的人,想來,定是不會教人失望的……」林笑略顯尷尬道,心里卻在想著,誰他娘的吃飽了撐的,要看你那玩意兒啊?!
「誒,你我年紀相差不多,胡爺這二字我可擔待不起,還是直呼我姓名吧。」胡沖擺擺手,頗有自知之明道︰「對了,還沒請教小哥怎麼稱呼?」
「哦,我叫林大粗,是從青山城過來特地參加天下第一法寶大會的。」林笑略一沉吟,便爽快地回答道。
「林……大粗?!」胡沖念叨了一遍,眼神卻不由自主地往林笑的「要害」瞄去。
「咳,沒辦法,天生就比別人大那麼一點兒,所以爹娘干脆給取了這樣一個名字。」林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直听得胡沖兩眼發呆,第一次感覺到了自身的渺小。
「啊哈哈,原來林小哥是要參加天下第一法寶大會的啊,那可真的巧了,我正是本次大會的賽事組織方成員,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或者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隨時來找我。」胡沖好不容易收回思緒,非常熱情地說道。
「賽事組織方成員?難道,你是甲天下抑或競勝的人?」林笑趕忙問道,如果胡沖是白無雙的手下,那事情就好辦了。
「不,我只是作為協同人員,特邀過去幫忙的。」可惜,胡沖卻並非兩大商會的人,而是被他們看中了「地頭蛇」的身份,幫忙維持一下大會舉辦期間的安全秩序罷了。
「哦,那胡大哥是否認識凌霄宮的人呢?」林笑琢磨了一下,似乎覺得胡沖對自己確實有些用處,便開始稱兄道弟,慢慢熟絡起來。
「凌霄宮?不知林兄弟找他們有什麼要緊事嗎?」胡沖一听這話,不由心生警惕,暫且隱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唉,還不是想為自己謀個前程,我從家鄉出來時就已經打定主意,不出人頭地,干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來,便絕不回去!」林笑裝出一副憤青的模樣,慷慨激昂道。
「原來是這樣,但你既然要參加天下第一法寶大會,想必對自己應該有幾分信心,多半會被甲天下或是競勝的人看中吧?」胡沖繼續試探道。
「哼,他們兩者背後的風語團和戰天組,就算再怎麼風光無限,始終也比不上凌霄宮那種名門大派的底蘊,男子漢大丈夫,當然要選擇起點比較高的平台啦!」林笑毫不猶豫地說道。心細如發的他已經發覺,胡沖十有**是跟凌霄宮有所牽連的,否則,也不會從語氣中透露出一股隱隱的敵意來。
「嗯,你這話我愛听,都說凌霄宮幾次三番地栽在風語團手上,吞並不成,反倒損兵折將,吃了不小的暗虧,但人家幾百年的底子就擺在那兒呢,孰強孰弱,還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胡沖一臉自得表情道。
「哎呀,看胡大哥這意思,似乎與凌霄宮有幾分交情嘛?」林笑連忙打鐵趁熱道。
「嘿嘿,林兄弟,其他事兒我可能幫不上什麼忙,但是替你跟凌霄宮牽線搭橋,說上幾句好話,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需知,我好歹也是個凌霄宮正宗的外門弟子啊!」胡沖笑著自揭身份道。
「哦?那我還真是遇上了貴人仍不自知,差點兒就失之交臂,悔之晚矣!」林笑露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迅速與胡沖拉近距離道︰「對了,不知胡大哥有沒有听說過凌霄宮有‘趙小柔’這麼一號人物?」
「趙小柔?嗯……沒听過,應該是個不入流的小角色吧。」胡沖擺擺手,卻是把話給說反了,對趙小柔這等尊貴人物來說,他才是不入流的小角色呢!
「算了,等以後進了凌霄宮,有的是機會找到她……」林笑心中盤算著,嘴上卻說道︰「好,今兒個跟胡大哥也算是一見如故,咱們不如點幾個小菜,好好地喝上一頓?」
「對,正合我意!」林笑對胡沖來說,無疑也是憑空掉下來的一塊兒寶,別說他那神秘的出身與實力,即便是林笑準備參加天下第一法寶大會的寶貝,都讓胡沖覺得很有投資一把的價值。
「活了將近三十年,我這雙毒眼還沒看錯人過,這小子除了身上的衣服破了點兒,從上到下都有一種特別的味道,搞不好,我胡沖還能靠他在凌霄宮里更進一步呢!」胡沖一邊催促著小二趕緊上菜,一邊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
「唔……胡大哥,忘了告訴你,我兜里除了兩碗面錢外,真的再也摳不出半個子兒了,這一頓,看來得讓你破費啦!」沒等胡沖從美夢中清醒過來,林笑的話就像一盆冷水迎頭澆來,讓他手一哆嗦,差點兒沒把夾到嘴邊的一塊雞腿肉給掉地下。
「得,感情投資還沒見回報呢,自己就要繼續大出血啊!」胡沖總算明白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的道理了。
「掌櫃的,再給弄兩斤牛肉,要最女敕的牛腩肉哦!」林笑的話音再度響起,不由讓胡沖心中暗嘆︰這都是哪兒來的餓死鬼喲?!
三天後,五年一屆的天下第一法寶大會終于開始了第一天的比賽,一時間,只見萬人空巷,大伙兒不約而同地齊聚雲嵐城中最大的「武天校場」,人山人海再配上鑼鼓喧天,搞得比過新年還要熱鬧百倍。
「女乃女乃的,怎麼這麼多人?我看這不是法寶大會,應該是全民運動會吧?」擁擠的人群中,林笑和胡沖兩人艱難地隨著人潮向前「涌動」著。在如此大勢面前,就算你是個神一樣的高手,也得乖乖敗退,享受著時而被夾成肉餅,時而雙腳懸空的超爛待遇。
「別抱怨了,咱們又不是種子選手,有貴賓通道可以走,或者,等你打進分區八強,便能去會館里佔個包間來爽一爽了。」胡沖無奈地搖頭道。
其實,如果林笑直接去找白無雙的話,就不用在這邊擠來擠去,出一身臭汗了,只不過,他心里還想給這位不靠譜的兄弟一個「驚喜」,所以,再怎麼艱苦,他也要咬著牙忍下來。
「小心眼的男人只會苦了自己,看來,今後我還得再大氣些啊……」林笑一邊自怨自艾著,一邊奮力殺出一條血路,終于和胡沖順利抵達了賽場,沒有像一些倒霉蛋般,在中途就被人不慎擠倒,直接踩成重傷。
「對了,你是哪個組的?」身為大會組織成員,胡沖當然深諳賽事規則,拉著林笑就往報到處行去。
「我看看啊,好像是念器組的。」林笑把登記報名時發下來的腰牌拿出來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回道。
「念器組?!」一听這話,胡沖來了個緊急剎車,轉過身子,顯出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道︰「不是吧,你想靠把念器來突破重圍?」
「怎麼了?念器難道不輸于法寶嗎?」林笑理直氣壯地說道。
「天啊,早知如此,我當初又是何苦呢……」胡沖仰天長嘆,知道這幾天被林笑吃下去、喝下去、玩下去的東西怕是再也沒機會賺回來了,不禁產生一股自挖雙眼的沖動。
「別愣著了,念器組在那邊,咱們還是一步步往上爬吧!」林笑知道胡沖心里的念頭,訕笑一聲,連忙拖著他往對面跑去。
而距離林笑所在念器組相當之遠的另一邊,門可羅雀的法器組報名處,今兒個卻迎來了幾位度不凡的年輕公子哥。守在報名處的那些老油條,一見對方的氣場便知是些大人物,再加上一旁陪同而來的竟是雲嵐城凌霄宮的高級干部,連忙點頭哈腰地熱情招呼著。
「幾位也是來報到的嗎?」
「沒錯,我家公子是法器組的,你們盡快給安排一下吧。」由仙兒喬裝扮成的白臉公子出來回話道。
「敢問大名是?」
「趙不哭!」這回,答復他的卻正是一路追著林笑而來的趙小柔,趙大小姐。只不過,她摒棄了自己的真名不用,竟然也跟林笑一樣,在報名登記時用了假名,可謂是默契十足啊。
而讓眾人哭笑不得的是,趙小柔竟然用了「趙不哭」這個名字,顯然,是**果奔著林笑去的,可見,她心中對那個臭流氓是有多麼的怨恨。
按照賽事規則,法器組的高手在報名時,是需要將寶貝呈上交由鑒定師檢驗的,這樣做一方面可以杜絕弄虛作假的行為,一方面,也可以為法器組的強者直接晉級八強提供充分的依據。
所以,事實上,趙小柔在武天校場是沒有比賽的,等各個半區的前八名都決出來了以後,才輪到她直接去會館參加十六強的比賽。
當然,為了公平起見,大會還做出了如下規定︰念器組前十名的選手才有資格挑戰寶器組選手,寶器組前十名選手,才能對法器組高手發起沖擊,而法器組本來就屬于鳳毛麟角,再加上靈器組只是塊兒純擺設用的招牌,因此,才會有了法器組選手直接晉級十六強的安排。
綜上所述,林笑若想進入十六強,得到獨享包間的資格,就必須先進入念器組十強,然後,再越級挑戰念器組的高手,如果念器組的競爭過于激烈的話,他還可以選擇直接與法器組的變態們戰斗,當然,這應該是那種失心瘋了的人才會做的事兒。
「對了胡大哥,比賽的時候有沒有什麼忌諱和講究不?」辦理好了報到事宜,林笑便耐心等待著抽簽結果。為了怕被熟人認出來,他還特地訂做了一身帶面罩的戰斗服,至于這錢麼,自然由財大氣粗的胡沖慷慨解囊,一力承擔!
「沒有,只要不把人直接打死就行,不過,要是雙方同意簽下生死契,那就一概不論了。」胡沖簡單明了地回答道。
「哈哈,只不過是比拼法寶而已,用得著生死相搏這麼夸張嗎?」林笑不解地搖頭道。
「有時候是需要的。」胡沖緩聲解釋道︰「譬如說,有些人的法寶威力過于強大,可能連自己都無法完全掌控,所以,就會要求對方簽生死契,免得失手殺了他,卻因為違規而被大會取消比賽資格。」
「我靠,自己都搞不利索呢,還敢拿出來丟人現眼,這也太冒失了吧?」林笑忍不住感慨道。
「誰說不是呢,不過一些名門大派的弟子,或是神秘世家的傳人往往都是身具這種至寶。一般來說,長輩們賜下這種寶貝都是為了以防萬一,保護小命用的,但有的人卻非要拿出來顯擺,欺負別人,這就沒地兒去說理了。」胡沖無奈地說道。
「嗯……要是讓我遇上這些人就好了,寶貝應該便能輕松搞到手,集齊九道命紋的願望也能早日實現。」林笑心里嘀咕著,完全沒留意胡沖話語中的那股深沉失落感。
事實上,這也是林笑之所以迫不及待來參加天下第一法寶大會的主要目的,因為,就目前來看,修煉「九紋修身訣」的時機已經成熟。只要林笑能夠在短時間內將合適的命紋弄到手,憑借這段日子略有小成的「攫命取紋功」,應有很大把握將黑棘槍煉制成絕品的九紋寶器,為晉升人念之境做好準備。
東極大陸的修煉士,想要從天地融合境突破到人念之境,其中必須經過「環繞命紋」、「附體命紋」以及「借勢」這幾個層次的洗禮。而當他們在念力儲備以及心境各方面都準備完全後,便要通過不斷感悟法寶中那絲貫通天地的「勢」,來打開自身的竅穴,最終溝通天地,達至神奇的人念之境。
而閃族中流傳下來的九紋修身訣,實際上也屬于原理相類似的一種修煉法門。只不過,九紋修身訣相比較一般的突破之法,在成功率上絕對是傲視群雄,因此,只要解決了它九紋寶器這個唯一難點,呈現在林笑面前的便是一條陽關大道,輕松坦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