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要是被她知道我在偷窺她洗澡，這女人非得殺了我不可！」眼瞅著自己的目光便要自然而然地往下滑去，順著趙小柔的脖頸直指胸部聳起的高峰，林笑猛地掐了把大腿肉，硬生生地回過身來，躲到了怪石之後。
「長脖兒這廝，是要陷我于不義啊！看來，以後交友一定要謹慎，人、獸都他娘是一樣的嘛！不過話說回來，即便它是有心的，我也純屬無意，實在算不上什麼大錯。」一時間，林笑只覺情緒復雜，難以言表。一邊是若有所失般的空虛無力，另一邊則是虎口逃生的慶幸安慰，兩者激烈交鋒著，簡直是讓他異常矛盾，痛苦不堪。
「唉，我是個謙謙君子啊，怎麼能干出這種事兒來呢？」林笑心中的正義聲音如是說到。
「看看而已，有什麼關系，又不會讓趙小柔身上少塊兒肉！」林笑心中的邪惡聲音立即反駁道。
「偷看人家洗澡誒，這可是很嚴重的道德品質問題！」正義聲音不甘示弱地繼續道。
「道德品質可以慢慢增強嘛。何況，眼下環境險惡，說不準旁邊就有什麼不明生物會對她不利，我現在幫她盯著點兒，也是為了她的安全考慮啊！」邪惡聲音似乎佔據了上風。
「毛的不明生物啊，你就是在說你自己吧？」正義聲音顯然看出了邪惡面的企圖。
「我欲將心比明月……算了，趙小柔一定會理解我的。」邪惡的病毒徹底統治了林笑的思想，進而控制了他的身體，開始一點點地往外探去。
「咦？人呢？」不料，就這麼思想交鋒了一小會兒，趙小柔便已經失去了蹤影，不知道溜達到哪兒去了。
「嘿，找什麼呢？」正當林笑懊惱不已，痛悔自己錯失良機之時，石頭上面突然傳來一把寒意凜冽的聲音，頓時，讓林笑身在溫泉，卻如同墜落冰窟，從頭一直涼到了腳。
「啊……我、我是剛來的，真的什麼也沒看見！」林笑平時還是挺機靈的一個人，這最要命的時候，竟然卻犯了糊涂。而更為滑稽的是他回答問題時，還保持著偷窺的身體姿勢，自動提供了一份如山鐵證。
「你……去死吧！」不出林笑所料，在被逮了個現行之後，趙小柔便徹底瘋狂了，披著一件薄紗就張牙舞爪地撲了上來，要生吞活剝了他。
幸好，咱們的林大公子也不是吃素的，別的不敢講，東莫村出來的好同志，在逃跑速度方面，絕對都是個頂個的出類拔萃，實力超群。這不，趙小柔那個「吧」字還沒在嘴巴上成型呢，林笑就已經「噗通」一聲扎進水中，跟條泥鰍一樣游得飛快，轉眼間便消失不見……
有關事後兩人是如何達成妥協，林笑又是怎麼把趙小柔給勸說住的，這真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總之，在鬧騰了整整兩天之後，這場風波總算是平息了下來，山谷中的生活也恢復了往日般的寧靜。
轉眼間，又過去了大半年，林笑和趙小柔從最初的期望到失望，滿懷信心到滿月復委屈，可謂是經歷了一個過山車般的心路歷程。想象中的救援大隊遲遲未至，已經讓兩人感受到了一絲不祥之兆，或許，這一輩就要待在此地終老了吧？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搞得這麼隆重？」早上睡了個懶覺，趙小柔一直捱到日上三竿，快要吃午飯的時候才舍得起來，而且，還是被林笑整治的那一大桌美食給誘醒的！
「嘿嘿，今天是我十八歲的生日啊！」林笑記得跟白無雙出門的時候，好像才剛過十七歲沒多久，這一轉眼的功夫，自己就已經是奔「二」的人了，想來還真是讓人唏噓不已。
「切，就憑你這面相，說你二十八了都有人信！」眼見林笑一副略顯傷感的模樣，趙小柔便忍不住打趣道。
「我二十八？那你就是三十八！」林笑反唇相譏道。
「扯淡，三十八的老姑娘哪兒有我這麼細皮女敕肉的？」趙小柔一本正經道︰「本小姐可是比你還要年輕一歲呢！」
「小柔啊，這飯是可以亂吃，話可千萬不能亂講，你比我年輕？鬼才信 ！」林笑露出一副驚容道，就差在自己腦門刻上「我不相信」這四個大字了。
「信不信由你，我才不在乎呢。」趙小柔一撇嘴，接著說道︰「不願承認現實的壽星公，你還是趕緊拾掇你的午餐吧，記住，再怎麼得意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明白？」
「女乃女乃的，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只不過偷看了區區一眼，根本連半點兒好處都沒撈到，便要付出終身為廚的慘重代價，我這是何苦由來啊！」林笑哀嘆一聲，卻忘了要不是從石敢當那兒學到這一身手藝，他還休想擺平趙小柔呢。
「林笑，你說，咱麼還有出去的機會麼？」吃飯的時候，趙小柔又開始習慣性地心思不屬起來。相比于林笑的隨遇而安，她顯然更加想念凌霄宮的老少爺們，即便現在已經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所謂自由，趙小柔卻不見得就比以前快樂。
「機會當然是有的啦，只不過稍微渺茫了一些。」林笑實話實說道︰「反正，我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其他的，自有老天爺來安排，根本無需我們操心。」
「哼，你這話說了也等于沒說！」趙小柔不滿地哼哼道。
「切，你又不是什麼一般的弱質小女生，還得我編些瞎話來哄你開心。」林笑白了她一眼，繼續說道︰「如果是我們家一哥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我肯定會挖空心思去伺候她！」
「你是說那個一直跟在你身邊的姑娘麼？」趙小柔眉頭一挑，假裝漫不經心地問道。
「是啊，她才是賢良淑德，好女人中的典範代表！我覺得，你們有空一定要交流交流，不，是你一定要向她多多學習才對！」林笑誠懇地建議道。
「對你妹啊對，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了吧？信不信我用這根魚骨頭扎死你？！」趙小柔一邊說著，一邊抬腳向林笑身上踹去，儼然一副暴君附體的模樣。
「老天爺啊，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這種慘絕人寰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才是個頭喔……」林笑默默忍受著一切，眼淚只能往肚子里流。說到底，還是那個問題，誰讓他偷看人家洗澡了呢？
好一陣雞飛狗跳後，場間再度恢復了平靜，林笑討好般地遞過去一只烤雪雞，眉眼含笑道︰「小柔啊，今天我好歹也是個壽星，你多少該給我留點兒面子的嘛。」
「留面子？這里除了咱們倆，就沒別人了，給你留面子作甚？」趙小柔怒氣漸消，一邊啃著雞腿肉，一邊含糊不清地回道。
「呃，不是還有長脖兒在嗎？」一听這話，林笑苦著臉琢磨了半晌，靈機一動，竟然把自己這位好兄弟給搬了出來。
「長脖兒？」看了看正一門心思地趴在林笑身後混飯吃的水怪，趙小柔惡狠狠地繼續道︰「遲早有一天我會把它也吃掉！」
顯然，我們的趙大小姐還沒忘記長脖兒「助紂為虐」的事實，一直在心里頭惦記著吶。
「別吃我！我的肉不好吃！」突然，沒等林笑回話呢，這頭一直默默無言，除了吃飯睡覺、帶林笑偷看趙小柔洗澡外，就沒干過正經事的水怪竟然開口說話啦！
「我靠！什麼情況？」林笑和趙小柔幾乎同時彈身而起，和長脖兒水怪拉開了距離，大眼瞪小眼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們這麼驚訝干嘛？我又不是不會說話，只是平時懶得說話而已！」水怪睜著兩只又圓又大的眼楮，再次張嘴出聲道。
「那你也太懶了吧？這大半年的時間愣是一個字都不吐？」林笑同樣瞪著兩眼，全神戒備地說道。搞了半天，自己身邊這位「好兄弟」竟是一只如假包換的妖獸，想到這半年來，他一直都與之朝夕相伴，處得比趙小柔還親，林笑就脊背發涼，後怕不已。
「我已經習慣了獨處，說話這種費力的事情自然是不願去做的。」水怪連忙解釋道。
「可你現在干嘛又突然說話來嚇唬我們？」一旁的趙小柔也忍不住問道，瞧她那驚魂未定的樣子，還真是被水怪老兄給嚇得不輕。
「呃……因為你說要吃我，情急之下，我就只得張嘴了。」好麼，敢情這長脖兒開口說話不是因為悶得慌，而是因為它壓根便是個膽小的怕死鬼啊！
「長脖兒，咱們兄弟一場，你瞞我這麼久可是你的不對。」林笑眼見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些，便試探性地過去拍了怕水怪的厚背，理直氣壯道︰「說吧，你到底是個什麼來路？」
「這個……其實我自己也不曉得。反正打從我有意識開始，就已經生活在這里了，不知道從哪兒來，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長脖兒的聲音听起來有些淡淡的憂傷，只不過被長久的歲月所沉澱，那些傷感的情緒都已經變得微不可察，無法在心海蕩起波瀾。
「可是長脖兒，你獨自在此，又是怎麼修煉成妖獸的？而且，還是吃草的妖獸？」趙小柔眉頭一皺，緊跟在林笑之後問道，顯然更關心這個令人吃驚的事實。
「嘿嘿，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待著待著，就自然變成了這副模樣。」長脖兒很是人性化的一笑，旋即，便在林笑他們兩人的驚愕目光中化成了一具正宗人形。
化成人形後的長脖兒，是一副中年大叔的可笑模樣，全身皮膚仍是原來那種青綠色，雙手背在身後，脖子習慣性地伸得老長，以至于讓林笑他們產生了一種此獸是不是變身失敗了的強烈錯覺。
「長脖兒……大叔！你為什麼不能把脖子變得短一點兒呢？還有，你身上掛著的這些水草，就是你的衣服麼？」林笑好奇地擺弄道。
「變短一點兒？我還嫌現在的脖子不夠長呢！」水怪大叔遺憾地搖了搖頭，接著說道︰「至于這些水草嘛，可不是我的衣服，而是我的食物。」
「長脖兒大叔，你不需要懶成這樣吧？連吃的東西都要時刻掛在身上，又不會有人搶你的。」趙小柔這會兒也已經接受了眼前的現實，開始慢慢松懈下來。
「哈哈，我這萬余年的生活經驗告訴我，動得越少，方能活得越久，如果不是這樣，你們現在就只能從湖底找到一堆骨頭渣了。」水怪大叔意味深長地說道。
「啥？！你已經活了一萬年？」林笑兩眼一瞪，似是不敢相信這種逆天的事情。
「對啊，足足一萬多年了呢。雖然，我們獸族的壽命一般都比人類要長，但想活到我這把年紀，可不是那麼容易辦到的。」水怪大叔略顯得意道。
「怪不得，能讓你吃草都吃成了妖獸，就是一塊爛木頭，放個一萬年恐怕也能成精了吧！」趙小柔這時也露出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對萬年之前便已存在的這位水怪大叔，生出了濃濃的敬仰之情。
「原來，您是長脖兒……大爺啊！」林笑又變了稱呼，從好兄弟到大叔，這會兒直接躥升到爺爺輩兒的了。
「嘿嘿，不敢當不敢當，只不過是活得長了一些，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水怪大叔嘴上雖這麼說，臉上卻顯出一副很是受用的神情。
「我說長脖兒老爺爺，咱們都混了這麼久，也算是老相識了，你就跟我們說說這一萬來年的新鮮事唄！」趙小柔一看水怪大叔心情不錯，連忙好奇地問道。
「哎呀，還真沒啥好說的，反正糊里糊涂就過去了，倒是這大半年和你們一起相處的時間，讓我感覺更深刻一些。」水怪大叔為難地回答道。
「一萬年啊！就被你這麼輕輕松松地一筆帶過？您老人家不會年紀太大，把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吧？」林笑「好意」提醒道。遇上這種萬年級別的老古董，他的腦袋里自然便浮現出諸如驚天寶藏、絕世隱秘、千古神兵一類的好東西來，容不得他不心熱啊。
「嗯，被你這麼一說，我倒真想起一件事兒來。」沒有辜負林笑的殷切期望，水怪大叔一拍腦門，興奮地繼續道︰「話說，一萬多年前，我剛來這里不久的時候，有些神秘人經常會每隔一段固定時間，便過來看看我。」
「這代表什麼意思？你是他們圈養在這兒的寵物麼？」趙小柔這話雖然有些傷人，卻似乎更接近事實一些。
「哈哈，你只猜對了一半，他們把我放置在此地的真正原因，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水怪大叔毫不介意地咧嘴一笑，接著說道︰「事實上，我存在于此的價值，便是作為一個‘監察者’，而這里，其實也就相當于一個監察點吧。」
「監察者？監察點？」林笑和趙小柔兩人面面相覷，顯然，沒想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們听不懂是正常的，這件事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就連我都快要忘得一干二淨了呢。」水怪大叔吃了口水草補充體力，繼續解釋道︰「很久很久以前，這片大陸的情況可不是現在這副死氣沉沉的狀況，那時候的自然界念力充沛，天地之氣濃郁得幾乎能以肉眼可見的形態充滿各個角落，堪稱修煉者們的完美樂園啊。」
「呃……這跟你成為監察者有什麼關系？」林笑忍不住插嘴道。
「別急，講故事之前當然都會有個鋪墊的過程，然後，才是漸進**嘛！」水怪大叔一臉深諳此道的模樣，接著說道︰「彼時，因為天地間能量充盈，修煉的門檻很低，所以你們人類作為最聰明的物種，便很自然地涌現出許多驚世駭俗的高手。我想，把我放養在這兒的那個人，應該也屬此列。」
「哇塞，如果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夸張，那些高手的實力的確是令人無法想象啊。」趙小柔面帶憧憬之色，似乎看到了處處都是騰雲駕霧，猶如仙人一般的超然存在，即便是很普通的一個小角色，出手之間都能翻雲覆雨，驚天動地。
「只不過，後來卻發生了一件讓人很糾結的大事，那些高手們不知因為什麼緣故，竟然互相打起來了！」水怪大叔略顯遺憾道。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會出現爭斗，如果大家能數千年如一日的相安無事，那才是真正的古怪呢！」趙小柔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說的沒錯，但那一次大戰卻非常、非常地厲害，幾乎席卷了整片大陸，將戰火燒到了每一個角落。」水怪大叔心有余悸道︰「那時候，大概是我剛剛被放置在這個神秘山谷沒多久，戰爭持續了很多年，經常會令這邊的大地都劇烈顫動著，嚇得我常常一頭扎進湖里，要待個好幾天才肯出來。」
「就你這小膽兒，純屬正常！」林笑月復誹了一句，接口說道︰「後來呢？那些人還有沒有經常來看你？戰斗這麼激烈，我猜，他們應該大部分都掛掉了吧？」
「嗯，的確如此，有些人見過一面後，便再也沒有出現，但有些人，卻在大戰結束後還一直有來，堅持了約莫百余年的時間。」水怪大叔點頭道︰「事實上，有關監察者的內容，我也是從他們閑聊時透露出的信息中得知的。」
「百余年？看來，這些人也都是些老妖精啊！」趙小柔不禁感慨道。
「哈哈，那個時候，人活個百來歲，是很正常，很普遍的事情。尤其是修煉者，如果不是意外隕落的話，大多都有數百年的壽命。」水怪大叔笑著介紹道︰「總之，他們設置這個監察點，就是為了能夠時刻監測大陸的天地之氣，也就是念力的強弱程度，盡管我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我卻明白這便是我的職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