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珍寶閣,林笑回頭望了望這間毫不引人注目的小店,突然有了一種大開眼界的感慨。事實上,無論是來往酒樓里的包打听,還是剛剛那位一臉和氣的小掌櫃,林笑都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和諧之氣」,說白了,也就是自身念力與外界天地引發共鳴的產物。
這種觀氣功夫,是水怪大叔的看家本領,能夠讓林笑憑此洞悉對方的實力,做到提前把握先機,功效之大自然是不容小覷。而林笑也正在逐漸掌握它的用法,好利用這種靈敏的「覺察力」,為自己創造最大的價值。
雖然,還沒有完全將這種能力掌握純熟,但他們遠超普通命紋高手的氣息,林笑卻絕對沒有看走眼的可能。試想,這兩個人,一個只是黑水城里賣消息的,一個則是開店做生意的,怎麼就能同時擁有如此強悍的實力?
「看來,這幾天我要小心一些,否則,被別人盯上的話就麻煩了。」林笑苦笑著搖搖頭,旋即,便抬腳鑽進熙熙攘攘的人流,轉眼就失去了蹤影。
「這個年輕人怎麼樣?」與此同時,珍寶閣的二樓,兩雙眼楮正目送著林笑的身影消失,正是包打听和小掌櫃二人並肩而立,說著一些悄悄話。
「除了出手闊綽些外,還真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小掌櫃如實回答道。
「嘿嘿,你的閱歷不夠,眼神自然沒我這般犀利。」包打听略顯得意道︰「以爹混跡江湖幾十載的經驗來看,他多半就是青山城的林笑了!」
「得了吧,趕緊把你花了大價錢從別人手里買到的林笑畫像給我看看。」不料,听了包打听的話,小掌櫃卻一臉平靜地如是說道。
「呃……你是怎麼知道的?」包打听目光呆滯地問道,實在沒想到自己這個寶貝兒子會如此睿智。
「我說我是猜的,你相信麼?」小掌櫃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陰謀得逞後滿足笑容,繼續緩聲道︰「作為一個消息界的元老級,不,是妖怪級人物,你不可能連林笑這種風頭正勁的人物都會忽略掉,這種粗淺道理,你本該想得到才是。」
「哈哈,俗話說的話,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古人誠不欺我啊!」听完小掌櫃的解釋,包打听,也即是這家珍寶閣的真正老板,突然放聲大笑道,話語中有著一股掩飾不住的傲然之氣。
「爹,別笑了,你臉上的人皮面具都沒扒拉下來呢,笑起來還怪嚇人的。」小掌櫃拍了拍他的肩膀,善意提醒道。
「好吧,容兒,我們還是繼續剛才的正事,聊聊有關林笑的話題。」收斂了笑意,包打听轉而正色道︰「雖然,我對你的實力和智計已經很放心,但與這個林笑相比,你卻仍是遠遠不如。毫不夸張的說,林笑不僅在咱們西北連環十二城,即便是整個西北地區,都應該算是年輕一輩中的第一人了!」
「爹,你未免太高看他了吧?」小掌櫃,即包打听的寶貝兒子,包容,不置可否地問道。
「容兒,你既然知道你爹我是做什麼買賣的,難道還會懷疑我的判斷不成?」包打听善解人意地繼續道︰「我明白,你年輕氣盛,自然也听不得這種別人比你強的話,但是你要搞清楚,尊重事實與一廂情願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態度則……」
「態度決定一切,對吧?這句話我的耳朵都快听出老繭來啦!」包容沒好氣地搶白道︰「放心吧爹,你兒子我不是那種心胸狹窄,毫無容人之處的癟三,您瞧您給我取得這名字,包容、包容,有容乃大,我又豈會不知?」
「嗯,不錯,看來給你取這個名字還真是取對了!」包打听老懷安慰道︰「有關于林笑的傳聞,坊間實在是太多了一些,真真假假的摻和在一塊兒,若是不仔細分辨的話,難免會像你這樣對他產生誤解。」
「哦?那我還真是要洗耳恭听了。」包容笑著說道。
「你平時听得難道還少麼?」包打听飽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這……他現在這麼火,平時會有些流言傳進我的耳朵,這也是在所難免的嘛!」包容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曾經避開包打听,主動去搜集過林笑的消息,像一個狂熱的信徒般去了解有關他的一切。
事實上,林笑的魅力對于這些二十上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來說,才是最致命的。處于這樣一個喜歡幻想,熱衷冒險的年齡,誰的心中都會有一個「林笑式」的夢想存在。
「哈哈,我完全可以理解!」包打听打了個哈哈,也是非常聰明的點到即止,免得傷了兒子的自尊。
「只不過,我的研究方向跟一般人不同,我最關注的,乃是林笑的出身。」包打听繼續正色道︰「因為,我發現只有弄清了這一點,才能把林笑這個猶如流星般崛起的人物了解透徹,理順他身上的所有脈絡。」
「您老人家這種境界我可達不到,我只想知道,您現在到底有何進展,取得了哪些成果啊?」包容饒有興趣地問道。
「不好意思,以我目前掌握的訊息有效性來看,可以說是毫無進展。」包打听尷尬地回答道︰「關鍵的問題在于,我沒辦法親臨青山城去調查,因為這種東西都要靠固定的消息渠道來獲取,而我們在青山城的關系網稱得上是一片空白。」
「爹,我看你還是不要把精力都花在這種人身上比較好,林笑雖然創造過一連串的奇跡,被西北連環十二城的人當做一個神話來傳頌,但無可否認的是,他一在哪里出現,便會給那里帶去數不盡的腥風血雨,我可不希望您一大把年紀了還被牽扯進去。」包容忍不住勸說道。
「傻孩子,我能出什麼事兒?如果你爹是個風浪能夠隨便擊倒的角色,又豈能無憂無慮地活到現在?」包打听一臉自信道︰「更何況,我研究了這麼久,可並不是真的一無所獲。」
「哦?那你都知道了些什麼?」一听這話,包容立馬又來了精神。
「按照我的分析,以林笑等人目前的布局和整體規劃來看,這些人絕對圖謀不小,若是條件許可,再加上適宜的生存環境,發展前景簡直是不可限量啊!」包打听沉聲道︰「就拿他這次尋找獨角火龍蜥的事兒來說吧,好端端地去招惹這種凶獸,正常人會這麼干嗎?」
「不會!」包容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斬釘截鐵道︰「所以,他的真正目的是……?」
「我要是知道的話,還會把他誆到珍寶閣來麼?」包打听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繼續道︰「正是因為不曉得他的真實意圖,我才打算跟他合作,一起去找獨角火龍蜥的麻煩!」
「不是吧爹?您難道忘了那一年的教訓?」一听這話,包容忙不迭地提醒道。
「我怎麼可能忘得了?不過,也正是因為忘不了,所以,我才打算去做一個真正的了斷!」包打听神情一黯,似乎想起了令人不堪回首的往事……
黑海,是位于黑水城東的一片面積很大的沼澤地,終年迷霧纏繞,以盛產黑水而聞名于世。但外人卻不知道,在當地,黑海還有一種神奇的魔力也同樣是人盡皆知,那便是它吞噬生命的能力!
「這些沼澤還真是有夠危險的,表面看去似乎全無威脅,但一步走錯,便要身陷泥沼,再難月兌身了。」剛剛從一片冒著熱氣的沼澤地中掙扎而出,林笑抹了一把自己的黑臉,無聲感慨道。
這些沼澤中的黑泥是摻和了黑水後形成的一種惡臭之物,不僅粘性極強,還有隨時燃燒起來的可能性。所以,若是不幸中招,再加上底下的地火突然冒出,便是強如林笑也只有剩下狼狽招架的份兒了。
「幸虧從珍寶閣買到了這件寒冰凝魄衣,即便地火點燃了黑水泥沼,我也能撐上一時三刻,不虞被火焰灼傷了。」林笑暗自慶幸道,繼續按照包打听給他地圖往黑海深處模去。
「爹,這家伙太狠了吧,竟然為了試驗寒冰凝魄衣的威力,在泥沼里自己點燃了黑水,這是在玩兒命啊!」在林笑視線難以觸及的天空,包家父子正坐在一只飛雕上,用手里一個好似筆筒般的奇型器具架在眼前往下看去。
「這要是別人,我肯定會說他在找死,但這人是林笑,便不值得大驚小怪了。」包打听擺擺手,一臉淡定道。
「爹,當年你在黑海深處遇上那獨角火龍蜥,一行數十人,到最後卻只有你一個人逃了出來,到底經歷了怎樣的一番激戰啊?」包容突然開口道,將原本屬于兩人間諱莫如深的話題重新拎了出來。
「有什麼好說的,反正就是干不過那只妖獸,我能僥幸月兌身,也是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事情。」包打听還是不願細說。
「你們那麼多人都辦不到的事兒,憑林笑一個人便能辦到麼?」包容目光閃爍道。
「還是那句話,如果是別人,這純屬與送死無異,但換成林笑,便有了幾分勝算。」包打听謹慎地回答道。
「希望如此吧,我可不想親眼目睹一顆巨星的隕落……」包容心中暗道,緊握的手心不由滲出一絲冷汗。
「嗯?什麼東西?!」深入黑海已經有了一段很長的距離,林笑一邊小心翼翼地躲避著沼澤陷阱,一邊全神貫注地警惕四周,卻仍是被一些巴掌大小的蜘蛛給嚇了一跳。
這些灰色的蜘蛛若是待著不動,便跟一片枯葉沒什麼分別,但只要一動起來,配合著悉悉索索的聲響,就成了一幅恐怖的畫面。此刻,他們似乎是很久沒有踫到林笑這樣的獵物了,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爬得那叫一風馳電掣。
「看到沒?那是守在外圍的‘灰斑旋風蛛’,速度極快,全身都帶有見血封喉的劇毒。」天上的包打听指著將林笑圍成一團的蜘蛛,面色凝重地介紹道︰「當年,我們在這一關便已經折損了不少人手,在灰斑旋風蛛的劇毒下全都化成了一灘血水。」
「是麼?可它們看起來好像並不是很強嘛!」包容有些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個臭小子知道啥?告訴你,以灰斑旋風蛛地級中流的實力,就算是林笑,也休想輕松過關!」包打听信誓旦旦地說道。可惜,還沒等他的一番言論落地,下面的林笑便爆出一股超強氣勢,將兩人的對話強行切斷。
「轟」的一聲巨響,以林笑為中心,數不清的人影突然朝著四面八方沖去,一拳便將那些灰斑旋風蛛一只只地轟出老遠,摔落在地後只剩下了抽搐的力氣。
「我靠,太他娘的厲害了吧!」包容目瞪口呆地叫出聲道,沖動之余,差點兒就從飛雕背上跳下去,要跟林笑並肩作戰。
「這……確實有點兒夸張……」包打听的表情也沒鎮定到哪兒去。雖然,對于這種類似幻術的攻擊方式並不陌生,但以這種威力和這種視覺沖擊一同迸發出來的效果,卻實在太精彩了一些。
「別怪我這麼狠,因為,我很趕時間!」一招擊潰了搗亂的蛛群,林笑扔下一句酷斃了的話,轉身就走,繼續往黑海深處殺去。
而隨著林笑的不斷深入,層出不窮的各樣魔獸和稀奇古怪的植物陷阱,可謂是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在接連突破了「金甲蜈蚣陣」、「三頭巨蟒蛇群」、「噬骨枯血藤」等七八道防線後,連天上的包家父子都已經看得麻木了,對林笑這種砍瓜切菜般的掃蕩速度深表無語。
「爹,當年你們的隊伍里要是有這麼一號人物,恐怕獨角火龍蜥見了你們也得掉頭就跑吧?」包容眼冒綠光道。
「哼,現在還言之過早,這些外圍的小魚小蝦,不過是給獨角火龍蜥提個醒,林笑若是連它們都收拾不了,那才真是怪事。」似乎被林笑這種摧枯拉朽的突進方式刺激地不輕,包打听現在倒有點兒希望能出來些牛掰的角色,好挫一挫林笑的銳氣。
「爹,等會兒要是真的遇上了那獨角火龍蜥,咱們到底要不要出手幫忙呢?」包容年輕氣盛,這會兒,早就被林笑給撩撥地手癢難耐了。
「看情況吧,那個狡猾的家伙肯不肯出來還是個未知數,在這片復雜的黑海,它如果一門心思要躲著你,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將它揪出來。」包打听面帶憂色道。
果然,正如他所料的一般,林笑過五關斬六將後,很快便陷入了尋不著正主的尷尬境地。雖然,他手里有一副標注著獨角火龍蜥出沒範圍的地圖,但在這麼一片廣闊的地域展開搜索,無異于大海撈針,難度可想而知。
「既然這麼大的動靜都引不出你來,我就只好動用自己的殺手 了!」站在一塊凸起的巨石上,往下面的沼澤地俯瞰而去,林笑一邊喃喃自語著,一邊運轉起丹念之力以增強自己六識的敏感度。
利用這種方法,林笑能夠最大化地施展出水怪大叔贈與自己的天賦異能,對一定範圍內天地之氣的波動及密集程度做出精確的判斷。而他之所以選擇此種方式來尋找獨角火龍蜥,是因為妖獸已經能夠溝通外界天地,所以,在它四周必然會形成一個擁有強烈的氣場。
「爹,林笑在下面干什麼呢?」難掩心中的好奇,包容忍不住開口問道。
「他似乎在施展某種秘術,或許,是想借此來尋找到獨角火龍蜥的蹤跡吧。」包打听不愧是個老江湖,略一打量,便做出了正確的判斷。
「天底下還有這種不可思議的秘術?」包容不免疑惑道。
「你這小子,有機會還是去大陸四處走走,游歷一番吧,不然,遲早會變成井底之蛙。」包打听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繼續道︰「天下之大,有很多神乎其技的法門,都是你我不曾見識過的。據我所知,林笑這一身可怕的實力,有一大半都是來源于一種奇妙的體術,你能想象在念力為尊的世界里會發生這種事嗎?」
「的確難以想象,如果真的是體術把林笑鍛煉成這副模樣,那種體術絕對稱得上是震古爍今的曠世絕學!」包容搖搖頭,不禁唏噓感慨道。
「所以啊,如果能解開他的出身之謎,或許我們便可知道這種體術究竟源自何方,有什麼玄奧之處了。」包打听目露精光道。只不過,他自己也明白,區區一門體術,未必就真能教人月兌胎換骨,否則,這世上也不會只有一個林笑咯。
「嗯?那邊的動靜好像很不一般,過去看看再說!」在林笑那發達至常人三倍的敏銳靈識掃蕩下,獨角火龍蜥總算是露出了一點兒尾巴,無法繼續安逸下去了。
如此這般追蹤了小半個時辰,正當天上的包家父子開始懷疑林笑這種找法是否真的有效時,憑空突然響起一陣沉悶的雷鳴之聲,仿佛是從地底深處傳出,震蕩的整個地面都開始不住晃動起來。
「不好,獨角火龍蜥要出來啦!」一瞧這動靜,有過親身體驗的包打听立馬臉色大變,情不自禁地叫出聲道。
「厲害!竟然還真讓林笑找到了獨角火龍蜥的藏身之處,爹,看來你復仇有望了!」听了這話,一旁的包容也是面帶喜色,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道。
「不用著急,獨角火龍蜥如果不離開泥沼,我們根本無法對它造成有效打擊,還是等林笑把他引出來後,再作計較!」包打听沉聲吩咐道。
「爹,那邊好像又有人過來了!」不料,還沒等兩人商量妥當,場間便出現了第三撥人馬,朝著林笑所在的方向迅速靠近著,頓時,將局面攪得更加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