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不是我說你,人家玉竹和傲行現在好歹也是兩位統領,混得風生水起,可你瞧瞧自己,是不是有點兒跟不上隊伍了?」張嘴從手里的雞腿上咬下好大一塊兒肉,肖震東一邊津津有味地咀嚼著,一邊為林笑叫屈道。
「你不懂,無事一身輕的感覺才是最好的!」林笑端起碗來干掉一杯酒,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道︰「更何況,我身上還背著一個天機營,也有千八百的弟兄跟著我吃飯,想要徹底輕松下來都沒門呢!」
「行了,你們倆動靜小點兒,大伙都休息去了,咱們還來這兒開小灶,回頭被人報上去便要倒大霉咯!」眼見這兩位俱是一副旁若無人的模樣,趙北辰不由哭笑不得道。
方才,林笑遇上眾人,就硬是要拉著他們搓一頓。不過,眼下,可不是在青山城,隨便找個沿街的館子便能落座,行軍途中,一伙人也只能將就著找個偏僻角落,烤些野味來吃。
「就是,要不是看上了你手里那壺好酒,我才不會冒著違反紀律的危險,跟你在這兒不三不四呢。」孫洪也趕忙故作正經道。但說歸說,他手底下卻著實不慢,一壺酒,倒有小一半兒是進了他的肚子。
「裝,你們就可勁兒地裝吧!」林笑用鄙視的目光瞪了他們一眼,這才轉向默不作聲的吳鉤道︰「說來說去,還是咱吳老哥夠實在,話不必多說,一切盡在不言中啊!」
「林笑,你有事要我幫忙?」不料,吳鉤老兄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剛一開腔就讓林笑現了原形。
「哎喲喂,要不怎麼說吳哥是深藏不露的主兒呢,看問題的眼光那叫一通透!」林笑尷尬地撓撓頭,迅速奉上連環馬屁後,繼續說道︰「實不相瞞,我的確有件事兒想麻煩老哥,只是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啊……」
「得了吧,你這模樣,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也不像是能憋住的人啊!」肖震東回饋一個「鄙視」的眼神,順便把林笑給暗損了一頓。顯然,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誰不知道誰心里那點兒花花腸子呢?
「哈哈……林笑,避實就虛對我們是沒用的,你還是趕快坦白交待吧。」眼見林大公子的臉色晴轉多雲,似乎有對肖震東「出手」的危險,趙北辰趕緊打圓場道。
「好,那我就講了,不過話說前頭,你們可一定要支持我的!」林笑這預防針打得那叫一及時。
「放心,只要在道義許可的範圍內,絕無問題!」孫洪笑著替眾人應承了下來。
坦白說,林笑和他們這幾個東莫村特攻隊的老隊員,也算是風雨同舟的鐵哥們了,當年,一起從幽谷中殺將出來,逃得性命,之後,又攜手擊敗過殷羽揚,力挽狂瀾而不倒,不是親兄弟,卻有著勝似親兄弟的過命交情。
因此,林笑既然開口請求幫忙了,他們又怎會忍心拒絕?
「嘿嘿,我是不會讓哥幾個為難的。」林笑咧嘴一樂,接著說道︰「其實事情很簡單,只需吳老哥明天讓我混進他的第三分隊,也去戰場上過過癮就行了,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呃……你可是咱青山城的活寶級人物,跟我們一塊兒沖鋒陷陣,似乎有點兒不太合適啊……」听完林笑的請求,四人對視一眼,趙北辰便略顯猶豫道。
「什麼活寶級人物啊,是珍寶級人物才對!」將趙北辰的口誤給糾正了過來,肖震東繼續道︰「這事兒咱可做不了主,你還是去請示兩位統領吧!」
雖然,大家都是老相識了,眾人對林笑的實力也有一定了解,但在他們看來,個人武力就算再強,可到了戰場上卻完全不是一碼事,所以,沒有領導發話,肖震東等人還真不敢擅作主張。
「他們要是能批,我還用得著來‘賄賂’你們麼?」林笑心里月復誹一句,嘴上卻忙不迭地說道︰「去找他們當然是沒問題了,但這二位須得坐鎮中樞,主持大局,我這點兒芝麻綠豆般的小事兒,又怎好意思再去打擾他們呢?」
「嗯,道理倒是沒錯……」听林笑說得還挺像一回事,孫洪不由稍微松口道︰「得,這事兒只要老吳沒意見,我們哥幾個便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嗯,對,就是這麼個意思。」趙北辰點點頭,眼神跟著眾人一起瞟向了毫無存在感的吳鉤。
「我看行!」吳鉤言簡意賅道,說完這話,又開始悶頭處理手里的半只山雞,仿佛他是活在另外一個世界的人……
第二天,提前打好招呼的林笑果然便扮成了一個青山軍的普通戰士,混跡在吳鉤指揮下的第三分隊,準備跟著眾人好好地去瀟灑一番。
說到底,還是林笑這兩年習慣了那種閑雲野鶴般的生活,無法適應行軍打仗的枯燥日子,故而,秉承著靠人不如靠己的思想,他便自己琢磨了這點兒節目出來調劑調劑。
「兄弟們,追上去干他娘的!」跨上戰馬,林笑手握一把青山城創新部榮譽出品的制式長槍,不由豪情萬丈,大聲嚷嚷道。
「小伙子,忒興奮了點兒吧?是不是第一次上戰場的雛兒?」不料,身旁一位老兵白了他一眼,竟然還絮絮叨叨地上起課來︰「你是不是忘了平日里教官是怎麼教的?我們只是整個隊伍里的一份子,以服從命令為第一天職,嚴禁各種類型的英雄主義,明白沒?」
「唔……是!」林笑心服口服地應了一聲,不禁開始對方玉竹這木頭疙瘩的帶兵手段刮目相看。
之前,他雖然也有去到青山軍日常訓練的校場考察,大致了解過眾人的作戰方式,但像今日這般深入一線隊伍,與他們同呼吸、共命運,可還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也正是因著這個緣故,林笑才能深刻體會到,青山軍已經被**成一部超級精密的機器,只需一個命令,一把戰旗,便能隨之做出相應動作,嚴絲合縫,一絲不苟。顯然,這種**不是靠著單純的訓練所達成的神經反射,乃是一種理念的灌輸和養成。
因此,個體在這里是被無限放小的,而整體的作用則被持續放大,成為一個「唯一」的存在。若非如此,像林笑這種未經訓練的戰士,又怎能輕易代入,不虞破壞整體的運行呢?
可以想象,當這種數千人,甚至上萬人都能在戰場上隨著主帥的心意如臂指使時,究竟會爆發出怎樣的威力……
「出發!」隨著前方的令旗一指,一千人的隊伍便像是一條優美的緞帶行進于山嶺之間,輕巧靈動,卻又勢若千鈞。
「敵襲!」
「快、快、快,趕緊把戰陣給老子結起來!」
「那邊的隊伍是誰指揮的?干嘛還傻站著不動?」
「不好,已經來不及啦!」
「……」
看著自己的「」再次被爆成一朵「菊花」狀,匆匆趕來的沈功明總算明白光靠三千乙級精銳,根本就擋不住強悍如斯的青山軍。可事實上,應該是他自己把這三千精銳給糟蹋了。
沈功明至少犯了兩點錯誤,第一,他不該將三千乙級精銳打散,使他們無法得到有效組織;第二,他不該將乙、丙兩級部隊混編在一塊兒,以至于出現命令混雜,自亂陣腳的狀況。
這兩個錯誤,任何一個都足以致命,更何況他兩個都犯全了呢。
「別愣著了,給我上去把他們攔下來!」看著自己的人像是田里的麥穗般,被成片成片地收割,沈功明的心里怎是一個「痛」字了得。
這時,壓根就不用他吩咐,訓練有素的三千乙級精銳也已經穩住陣腳,開始往吳鉤率領的第三分隊圍攏過來。
「把那些人往前面趕,用潰兵去沖擊後方的戰陣!」眼見此景,吳鉤不慌不忙地指揮著隊伍開始與之玩起了捉迷藏,一邊有效打擊對方的有生力量,一邊又仗著騎兵的機動性,不讓自己陷入合圍之中。
「唔……那些黑衣戰士應該就是決絕嶺的乙級部隊吧,戰術素養果然與丙級魚腩不可同日而語啊!」此時,混在人群中砍瓜切菜的林笑自是一眼就看出了戰場的玄機,佩服吳鉤應變迅速之余,又免不了生出幾分好奇。
「差不多了,走!」可惜,正當林笑還想繼續深入敵陣,試試決絕嶺乙級精銳的威力時,奉行「打疼了就跑」這一不要臉策略的吳鉤,卻很不「識相」地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而隨著這個命令一出,第三分隊的青山軍戰士們便「唰」的一下同時舉起手中的碧綠長槍,加大了念力的輸出力度,使其前段閃現出一個耀眼的光團,千余人連成一片,不知是何用意。
不過,糊里糊涂的林笑很快便明白了這片光幕的作用。因為,幾乎是在防護罩剛剛形成的瞬間,決絕嶺陣營內便飛射出無數淡藍色光刃,像是一陣疾風驟雨般追著第三分隊的就砸了過去,
「娘的,又讓他們給防住了!這群兔崽子把握戰機的能力也太強了點兒吧?」眼見自己這邊好不容易醞釀出的一次齊射,被第三分隊的光幕輕松擋下,沈功明不由氣得直跳腳。
「城主,他們還有一個人沒來得及跑回去呢!」也許是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這次,總算是出現了一條漏網之魚,讓沈功明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