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來得太快。總教人措手不及。
當林笑確定眼前這一幕不是幻覺。而是確鑿無疑的真相時。一股深沉到無法遏制的疲倦立刻涌上全身。讓他一坐倒在了地上。
此刻。如果讓一心要置林笑于死地的神秘女子。看到他這副衰相。恐怕就算是天王老子馬上要來。她也會上前先給林笑一刀。了結了這個冤家的小命再說。
可惜。所有後悔之事的殘酷性。都在于不能倒回去重新選擇一遍。所以。林笑再一次僥幸地活了下來。
「笑兒哥。你真厲害。竟然一拳就把他們給統統嚇跑了。」這個時候。不明真相的夏宜歌。早已興高采烈地跑上來抱著林笑搖啊搖。搖得他連分辯兩句的力氣都沒有了。
「小丫頭。他要是有這麼厲害的話。便能在東極大陸上橫著走啦。」誰知。天空突然響起的一個沙啞嗓音。卻幫林笑做了回答。
「唰、唰」幾聲。七八道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人影再次從空中落下。穩穩地站在了方才那幫人的立足之地。
「可惜。又讓他們給跑了。」一個尖嘴猴腮。看上去像有多動癥般的中年男子一臉遺憾道。
「無妨。對方也不是什麼好揉捏的角色。即使追上了。也少不了一番惡斗。」剛剛說過話的那把沙啞之音再度響起。原來。竟是一個長著張馬臉的老漢。
「馬、馬前輩……」這時。地上的林笑也在白無雙等人的幫助下。掙扎著站起身來。待他看清來人後。少不了又是大吃一驚。
因為。來的不是旁人。正是紫玄天雷馬所化身的「老馬同志」。以及它的一干好友。妖獸的好友是什麼。那肯定還是妖獸唄。
所以。在親眼目睹七八位妖獸一字排開地出現在自己面前時。林笑的心情可比剛才看到那麼多人類高手還要「激動」。
「嘿嘿。小家伙。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你了。我們還真是緣分匪淺啊。」老馬的模樣跟當年離開幽谷的時候沒什麼區別。但許久未見。林笑卻有種他鄉遇故知的親切感覺。
或許。在它看來。四五年的時間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功夫。可從人類的角度而言。如此悠長的歲月卻足以徹底改變一個人。就像林笑。
「馬前輩。別來無恙吧。當年。你給了我那張樹皮地圖。我卻一直沒機會前來拜訪。這會兒。又是在這種尷尬的情況下見面。還真有些讓人難為情呢。」林笑指了指自己這一身的狼狽相。自嘲地說道。
「誒。跟我還客氣個什麼勁。」毫不在意地揮揮手。老馬同志接著說道︰「雖然。不知道你們是如何與剛剛那幫人發生沖突的。但能夠把他們拖在這里那麼久。便足見你小子這幾年是長進了不少啊。」
「馬哥。這個小伙子就是你說的林笑吧。嘖嘖……以一個人類的身體。能夠在這種年齡便修煉到此等程度。他的資質可比你強多啦。」一旁的猴臉漢子突然插嘴道。
「滾一邊去。我們爺倆這兒敘舊呢。你瞎摻和什麼勁兒。」似乎被他這番話給刺激到了。老馬同志像趕蒼蠅般將之遠遠踢開。這才繼續和顏悅色地對林笑說道︰「小家伙。你們這麼一大堆人。怎麼進到絕域山脈來了。莫非也是跟我們有關嗎。」
老馬這話也就是隨口一問。但言者無心。奈何聞者有意。包括白無雙在內的一干風語團眾們。听了這話立刻面色發白。都把臉不由自主地往旁邊轉去。
事實上。從眾妖獸現身的那一刻起。它們身上彌漫著的洶涌妖氣。便已將自己的身份暴露無疑。
當然。這倒不是妖獸們無法隱藏自身的妖氣。而是在方才那種追擊敵人的情況下。它們根本不會刻意去掩飾。
會散發妖氣的「人」。是什麼人。用腳趾頭也能想得出來。那一定就是傳說中的妖獸了唄。風語團的兄弟們不是沒見過妖獸。但絕沒有一下子就撞上這麼多妖獸的經驗。
所以。他們怯了……
再加上林笑剛剛左一句「老馬」。右一句「老馬」的。若是白無雙等人還看不出這些妖獸的虛實。那他們也未免太遜了一些。
「哦。我們啊。這要從何說起呢……」林笑一時間也是慌了神。低頭模著下巴想了想。又迅速恢復鎮定道︰「馬前輩。追本溯源。這事還真是跟你們有關。」
「是麼。快說來听听。」見林笑顯出一本正經的模樣。老馬同志立刻來了興趣。
「如果我猜得沒錯。剛才那些人應該是來找諸位麻煩的吧。」沒有馬上揭曉答案。林笑先反問了一句。
「嗯。正是如此。這些人不知從哪里得來了我的消息。此番。可是要打算擒我回去當座騎呢。」一說起這事。老馬還是一臉的忿忿不平。怒氣難消。
「得。這原本也是我們的打算嘛。」林笑和白無雙他們對視一眼。俱是在心中暗道。
「不過。他們卻沒想到咱們的‘萬獸谷’可不是誰想來就來。想走便能走的地方。在此居住的。也遠遠不止馬哥一人。」猴臉漢子又湊過來插話道︰「這不。被我們哥幾個一頓胖揍。折損不少人馬後才灰頭土臉地逃了出來。」
「那是自然。想打諸位前輩的主意。他們簡直是活膩了。」林笑適時地接口道︰「至于我們。其實也是收到了這些人圖謀不軌的消息。這才巴巴趕來。想要助各位一臂之力的。」
「哈哈。小家伙。怪不得你們會打起來呢。原來就是追著他們來的啊。」老馬同志開懷大笑道︰「只是。你們來的人未免也太多了點兒吧。」
「馬前輩有所不知。原本。是只有我一個人的。但我這位好兄弟乃是極講哥們義氣的熱血男兒。听聞前輩有難。便立刻調派人手。組織了一支數千規模的大軍來幫忙。我是攔都攔不住呀。」林笑這謊扯得是快沒邊了。
「看來還是你的面子大。想必。這幾年在外頭混得很不錯咯。」老馬同志顯然也是有感于林笑的強大「號召力」。震動之余。又不免對他刮目相看。
「馬前輩言重了。所謂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您當初是怎樣待我的。我又豈能不知感恩。」林笑這話倒是發自肺腑。
「好。有你這句話。也不枉我們相交一場。」老馬同志點了點頭。只見兩道粗氣從鼻孔里奔涌而出。顯出它此刻的心情也是激動萬分。
「馬哥。既然人家這麼夠意思。咱們也不能忒小氣了。不如幫他們祛除身上的余毒。聊表心意如何。」猴臉漢子又張嘴獻計道。
「嗯。正合我意。兄弟們。動手吧。」不待林笑再說兩句客氣話。一眾妖獸們就變化出原型。或是騰雲駕霧。或是舞風弄火。總之。給眾人帶來了強烈的視覺沖擊……
半個時辰後。一切便塵埃落定。癲狂草累積在林笑等人體內的毒素。經由老馬他們的妙手回春。終于消失地無影無蹤。再也不能束縛住大家的手腳。而眾人。也到了該說再見的時候。
「小家伙。我們還要去追殺那些無膽匪類。這回就不招待你們了。下次再來萬獸谷。我一定會好好彌補你的。」老馬同志說完這話。便領著一干兄弟飛馳而去。一如當年之瀟灑。
「下次。這種悲慘到極點的旅程。我希望永遠也不會再有下次。」林笑嘟囔了一句。這才轉向白無雙等人。笑著說道︰「小白掌櫃。看你的情形。應該是從痛苦中掙月兌出來了。怎麼樣。我們現在就啟程回家吧。」
「林笑。這回我恐怕不能再跟你一起回去了。」不料。白無雙環顧四周。沉吟片刻後卻如是說道。
「唔。為什麼。白大哥。難道你要離開青山城了嗎。」未等林笑開口詢問。心急的夏宜歌便一臉疑惑道。
「你們也看到了。我爹他‘走’得過于匆忙。還有一個大攤子需要我去收拾呢。」白無雙不由苦笑道︰「況且。我也想回總部去鍛煉一段時間。因為。無論是風語團的事情。抑或一品堂的業務。都不是那麼好接手的。」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理解你的選擇。」听了這話。林笑點點頭。突然走到了鐘無期等人的身前。一臉嚴肅道︰「諸位是風語團的肱骨之臣。又是白叔在世時的元老。希望大家能夠繼續給予無雙足夠的支持。不致白家基業毀于一旦。」
「林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見孫仲謀和蘇美玲兩人。一個面帶喜色。一個又心生怯意。不敢多言。鐘無期只得硬著頭皮問道。
「很簡單。我的意思就是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林某人。還有我背後的青山城。一直會是小白掌櫃最堅強的後盾。希望各位能識時務。知進退。好自為之。」林笑這番話說得不卑不亢。卻充滿「殺傷力」。讓鐘無期呆愣當場。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