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漠不緊不慢地將洛銘悠放了下來,然後才開口,「不錯,她的確是成御王爺昨日想娶的女子,可是她也是本王的王妃,早在三年前本王就已經娶她為妃了。/中文/」
眾人此刻看著封漠身邊的洛銘悠,瞧著樣子,看來是已經有了身孕了。
滄瀾允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昨洛銘悠穿的宮裝遮去了她隆起的肚子,今她的著裝卻十分明顯地突出了她孕婦的身份。
封漠一句話,眾人都在疑心,莫非成御王爺想要娶的女子是別人的王妃?
「啟稟皇上,她並不能算是安逸王爺的妃子,當日安逸王爺迎娶她之時,兩人並未拜堂,所以不能算是成親。」滄夜道。
「本王與王妃的婚事是由我父皇下旨賜婚的,就算沒有拜堂,她也是我安逸王的王妃。」滄夜的話讓封漠的臉色,她略帶惱意地說道。
「不巧的是,本王與悠兒的婚事也是由皇上下旨賜婚的,悠兒昨日便從太傅府出嫁,若非王爺從中作梗,我與悠兒已經完成了婚事。」滄夜臉色蒼白歸蒼白,但是氣勢一點兒也不弱。
很好,兩人各有一道聖旨,而且還都有一個進行了一半的婚禮。
「成御王爺莫要忘了,本王的王妃是北辰國的人,佑國的聖旨對于她並沒有用。」封漠向滄夜投去挑釁的目光。
「誰說悠兒是北辰國的人呢?她如今是我佑國當朝太傅的義女,是我佑的子民。」滄夜當即回敬了封漠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
這兩人一來二去的,火花四濺,硝煙彌漫。
作為佑國的子民,在場的其他人自然是向著滄夜的,上次一戰,他們對于北辰的怒火還未消。
滄瀾允忽然笑了,有些溫柔地笑了,看得洛銘悠一震,這個男人為什麼在這樣的情況還笑得這麼溫柔。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滄瀾允看著洛銘悠,封漠和滄夜三人,「安逸王妃確實是一代佳人,也難怪安逸王爺和成御王爺雙雙為她傾心。」
「多謝皇上謬贊,這‘一代佳人’之說臣妾受之有愧。」洛銘悠道,一代佳人?那他知不知道曾經也有一個佳人因為他而流干了眼淚呢?
「兩個男子皆是當世之才,不知道這件事你是怎麼看的呢?」滄瀾允這話是對著洛銘悠說的,因為關于洛銘悠的身份產生了爭議,所以他也只是稱洛銘悠為「你」。
「一女不事二夫,臣妾早已嫁給安逸王爺,不管有沒有拜堂,都不能改變這個事實,這一世,臣妾生是安逸王府的人,死是安逸王府的鬼!」洛銘悠一字一句,堅定無比地說道。
洛銘悠的話好似一把把鋒利的劍刃直直地插入滄夜的胸口。
滄瀾允看了洛銘悠好一會兒,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好一陣,他才開口道︰「安逸王爺與安逸王妃鶼鰈情深,可喜可賀,今晚朕在御花園中備下酒菜,宴請兩位,今日還請兩位先到宮外行宮稍作休息。」
「多謝皇上,本王與王妃卻之不恭。」封漠道。
封漠嘴上是應道,但是心里卻十分清楚,這行宮就是變相的軟禁,而這宴會恐怕要是鴻門宴了。
悠悠已經將洛懷佑的事情告訴他了,如果他們帶著這個消息回到北辰去,那麼洛懷佑這二十多年的付出恐怕就要付諸東水了。
然而,滄瀾允他們手中同樣有一樣很重要的籌碼,那就是他身上的蠱毒的解藥。
這是一場博弈,誰能笑到最後,還是一個未知數。
封漠和洛銘悠作為突然闖入別人早朝的兩人,自然是先行退下的,別國的政務,他們自然是听不得的。
兩人從佑皇宮離開後便與白明等人會合了,幾人按照滄瀾允的安排,從原先的四合院搬到了宮外的一處行宮里。
這處行宮就挨著皇宮,常用來招待別國的貴客。
當下午,行宮里就來了一個人。
「王爺,焰兒姑娘現在大廳里,想要見王爺你。」白明在門外稟報道。
洛銘悠狐疑地看著封漠,焰兒姑娘?莫不是她不在的日子里,這男人身邊桃花泛濫了?
「悠悠莫要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本王,焰兒姑娘是之前我們落腳過的一戶人家的女兒。」雖然封漠對于別的事情不喜歡解釋,但是從不吝嗇對洛銘悠的困惑進行詳細解釋。
「哦。」洛銘悠只是「哦」了一聲,也不多問什麼。
封漠和洛銘悠來到行宮的前廳,就見一個面色憔悴的女子立在房間中央,十分嬌弱,衣衫有些凌亂。
赤焰見封漠和洛銘悠進來,才抬起了頭,看向封漠和洛銘悠。
無助的眼神,看得讓人很心疼,這不,白明已經先一步上前,將自己的外套解了下來,披在了赤焰的身上。
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洛銘悠覺得這個焰兒姑娘看她的眼神里好像有一些敵意呢,可是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焰兒姑娘啊。
「王爺,焰兒,焰兒……」一開口,聲音就斷了,泣不成聲,白明忙上前,想要安慰,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白明,怎麼回事?」封漠問白明。
「焰兒姑娘說,我們走後沒有多久,他們家來了一群人,殺了家里的人,放火燒了房子,還將她給……欺負了,她好不容易逃了出來,一路顛沛流離來到了這里,今日在皇宮外面,隨著圍觀百姓見到了王爺你,知曉王爺的身份,就趕了過來。」白明將從赤焰口里听到的事情重復了一遍。
「王爺,焰兒姑娘的家……」白明猜想,殺了焰兒姑娘家人的那些人很可能是滄夜的人,如果是那樣的話……
「白明,你先帶她下去休息吧。」封漠沒讓白明把話說完,只是讓白明將這個「焰兒姑娘」帶了下去。
洛銘悠望著由白明帶下去的焰兒姑娘的背影,若有所思。
「怎麼了,悠悠?」封漠發覺洛銘悠的沉思,關心地問道。
洛銘悠搖搖頭,許是她想多了吧。
——……——……——
與此同時,身在佑的洛懷佑正在自己的居所,他不能算是佑國的大臣,自然不用早朝,但是他的憂心來源于昨日發生的事情。
封漠劫走了洛銘悠他已經知曉了,難得夜兒對女子動了心,他絕不能讓人就這樣給毀掉了。
正煩著,邊上的侍從正端了參茶上來,洛懷佑手一揮,參茶就被打翻了。
「小人該死,小人該死!」侍從忙跪下謝罪。
洛懷佑轉頭,看見了擺放在他桌子上的那卷滄瀾允交給他的畫卷,參茶打翻了,淋到了畫卷之上。
他忙取過畫卷,用自己的衣袖擦拭起來,已經顧不得袖子髒不髒了。
小心翼翼地將畫卷外面的水漬擦去了以後,為了察看里面的內容是否受損,洛懷佑輕輕地展開了畫卷。
畫卷緩緩打開,露出了畫中的女子的容貌。
洛懷佑如遭晴霹靂,五雷轟頂,怔在原地一動不動。
洛懷佑的失態讓那個自知做了錯事的侍從更加提心吊膽了,他懷著極度忐忑的心怯怯地看著洛懷佑。
不知道過了多久,洛懷佑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對著侍從道︰「備轎,我要進宮面聖。」
說完,洛懷佑仿佛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氣,跌坐在了椅子上,目光失去了焦點。
——……——……——
這是洛銘悠第二次來到佑的御花園,兩次都是來見滄瀾允的。
洛銘悠不知道自己對滄瀾允具體是怎樣的感情,恨嗎?應該有吧,畢竟她的身體里帶著原先洛銘悠的記憶的,畢竟她是真心把已故的千葉敏當做母親來看待的。
「安逸王爺,安逸王妃,請在此稍等片刻,皇上剛下朝,一會兒方能過來。」一個小太監為坐在御花園石桌前的封漠和洛銘悠上了酒,然後對他們說了幾句,就退下了
洛銘悠看了看四周,這個石桌露而置,周圍竟都是一片花海,在百花的簇擁中就餐,不得不說皇家的情調高雅了。
色已暗,周圍點起了燈籠,燈籠昏黃的光芒將這個地方照出了夢幻般的味道。
封漠和洛銘悠等了一會兒,就見退下了朝服的滄瀾允和滄夜過來了。
封漠和洛銘悠起身對滄瀾允行了一個禮,「見過皇上。」對方畢竟是皇上,該有的禮儀自然是不能少的。
「安逸王爺,安逸王妃不必多禮。」滄瀾允說著便坐了下來,示意封漠和洛銘悠也坐下。
一桌上圍坐了四個人,封漠,洛銘悠,滄瀾允和滄夜,這個組合十分的詭異。
桌上被不斷上來的太監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食物。
「皇上想要說什麼不妨直說吧。」封漠微笑著直奔主題,他當然不認為佑的皇帝真的會客氣請他們來用餐。
「只是希望安逸王爺和安逸王妃常住我佑國。」滄瀾允同樣微笑著回應封漠。
「只可惜本王和本王的王妃都很戀家,佑國雖好,風景如畫,可惜我們的心在自己的國土之上,所以不便叨擾了。」封漠的意思自然是拒絕了,所謂的常駐佑,恐怕會演變成變相軟禁了。
封漠說完,卻見滄瀾允嘆息了一聲,「你們知曉朕無法放你們回去的,不管他潛伏于北辰這樣的做法對還是錯,他都是為了我佑,所以朕不想這件事情被破壞。」
听滄瀾允的口吻,洛懷佑潛伏于北辰這件事好像並不是他指使的,而是洛懷佑自己想要去的。
「你們既然已暴露在佑國了,朕自然不能殺了你們,事實上,朕也從未打算過要殺你們,但朕同樣要護著他的安全。」滄瀾允的口氣里透著無奈。
「如果我們不同意呢?皇上是不是打算用武力來解決問題了呢?」洛銘悠冷冷地看著滄瀾允。
這時,一個太監跑了上來,「啟稟皇上,遲山大人有急事求見皇上。」
「讓他進來吧,正好一同用膳。」滄瀾允絲毫沒有掩飾,因為洛銘悠已經知曉了洛懷佑的身份,所以也沒有必要隱瞞了。
等到見到洛懷佑過來,洛銘悠和封漠才知道那個太監空中的遲山大人就是洛懷佑。
「遲山,什麼事這麼急著見我?」滄瀾允的樣子很悠閑,啜飲了一口酒,才問匆匆而來的洛懷佑。
「皇上,不能動手。」洛懷佑說著,雙膝跪在了地上。
「遲山,怎麼了?」滄瀾允不解地問道。
「皇上,安逸王妃,她,她是你的女兒啊!」洛懷佑的眼眶是濕潤的,聲音是顫抖的。
「 當。」
滄瀾允手中的酒杯落地,化作了碎片。
在場的,除了洛銘悠,其他人都是一驚。
「遲山,你,什麼意思?」滄瀾允的平靜已經不復存在了。
「她是千葉敏的女兒。」洛懷佑難掩悲痛地說道,「臣該死,臣罪該萬死,千葉敏化名顧葉敏,是以臣一直沒有找到她……」
洛懷佑怎麼可能想到,那個滄瀾允讓他尋了十多年的人,竟然就是自己娶的妻子,也是自己親手殺死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洛銘悠的身上,卻見洛銘悠淡淡一笑,顯然是早就知曉了這件事情了。
封漠也了解了,當初司空東閔告訴洛銘悠關于千葉敏的事情的時候他也在場,是以他也是知道這件往事的,只是沒有想到洛銘悠是千葉敏在嫁給洛懷佑之前就有的。
洛銘悠無畏地迎上滄瀾允的目光,「別拿那麼深情的目光看著我,我與你沒有半點關系。」
「敏兒,她現在,在哪里?」滄瀾允這話是在問洛銘悠,也是在問跪在地上的洛懷佑。
「問的好。」洛銘悠忽然發笑,她慢步走向了洛懷佑,一步一步,帶著逼人的氣勢,「洛相,我等著你怎麼跟你的主子交代這件事情呢!」
洛銘悠懷疑過,她懷疑,她的母親就是他害死的,但是她找不到證據,也找不到理由,所以一直把這件事情放在了心底。
洛銘悠的話再度將焦點變成了洛懷佑。
洛懷佑的頭低垂著,他的肩膀有明顯的震動,可見此刻他的心中是多麼大的波濤。
「是,是我殺的。」洛懷佑終于開口,說出了千葉敏的死因,「當年,千葉藍過世,她認為千葉藍死的蹊蹺,于是就偷偷跑來我的書房翻閱書信,她以為,是封譽殺的千葉藍,而我身為丞相,定然會知道些什麼。」
「她沒有翻閱到她想要的東西,反而知道了我的秘密,知道了我是佑國的細作,所以……」
「所以情急之下,你殺了她,用尸毒掌,然後你又怕她的尸體被別人看出名堂來,你又很快將她火化了,連個全尸都沒有給她留下!」洛銘悠目光如針,恨不得在洛懷佑的身上扎出幾個洞來,若不是他可能是唯一一個知道封漠身上蠱毒的解藥的人,她現在就要想要將他千刀萬剮。
盡管已經猜了個大概,但此刻從洛懷佑的口中親耳听到,震驚還是很大的,洛銘悠的身形不穩,封漠馬上將她摟進了自己的懷里,給予她安慰。
滄夜也想要上前扶,不過晚了封漠一步。
震驚更大的人是滄瀾允,從之前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到這一刻顫抖的身軀,任誰毒能看出他究竟受了多大的打擊。
現場一片死寂。
——……——……——
乾豐三十年夏。
佑國行宮。
一個身穿白紗的女子佇立在湖邊,清風拂面,吹著她如剪子裁出般的柳葉黛眉,瑤鼻櫻唇,她的目光望著她面前的湖泊,望著成蔭的樹木。
白紗下,女子的肚子高高的隆起,看這個樣子,應該馬上就要生了。
她的身邊佇立著一個男子,與女子截然不同的墨色錦衫,他的目光只是落在女子的身上,一眨不眨。
這兩人正是洛銘悠和封漠。他們已經在佑待了三個多月了。
「漠,寶寶快要出世了呢!」洛銘悠的臉上洋溢著母性的光輝。
「嗯。」封漠點點頭,但是雙眉間悠化不開的憂愁。
「神兵閣那邊怎麼樣了?」
「明就應該能夠運到軍營了。悠悠,不要急,我們還有很多的時間。」封漠不知道洛銘悠為什麼這麼著急,急著要籌備一切,籌備攻打火炎,準備著與北辰交戰。
洛懷佑死了,在坦白了真相的第二自殺了,皇後上官鳳兒在得知此事之後也自盡了。
北辰宮變,三皇子封寧登基,封譽被軟禁于玄冥皇陵。
封澈和封毅都被囚禁了起來,封澈被囚禁在了自己的府邸,封毅則被囚禁在了肖家。
洛銘悠和封漠留在了佑國。
滄瀾允冊封洛銘悠為明公主,立為皇太女。
對此,洛銘悠並沒有反對,反而是坦然地接受了,這一點都不符合她的性子。
不但如此,洛銘悠從成為了明公主,佑的皇太女之後,便以雷風厲行之勢開始整頓軍隊,神兵閣那邊更是快馬加鞭。
身懷六甲之軀不顧辛勞地忙碌于各種事情之間。
洛銘悠表現得很急迫,讓封漠隱隱的很不安。
「啟稟明公主,今日清晨,我軍已經拿下了火炎國的秋林城。」說話的人是滄夜,他人坐在輪椅上,卻是一身鎧甲。
秋林城佑與火炎交界的一個原本屬于火炎國的城池,兩前,洛銘悠一聲令下,佑的軍隊便向這座城池發動了進攻,以銳不可當之勢拿下了秋林城。
「成御王爺辛苦了,下去休息一下吧。」洛銘悠頭也沒有轉,依舊看著平靜的湖面。
滄夜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又對洛銘悠道︰「還請明公主保重身體。」
在知道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殺了她的母親的時候,滄夜知道自己已經永遠的失去了,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反而可以讓他的心歸于寧靜了。
他終究是沒有資格得到的人,因為太過熾熱的愛,讓他都忘了自己是一個活不久的人了。
他居然還私心的希望可以擁有她。
就算想給自己找一個愛她的借口,也找不到了吧!
如果他剩下的生命里還有什麼事情是有意義的話,那就只剩下完成她想要做的事情了。
滄夜走後,湖邊又只剩下封漠和洛銘悠兩個人了。
「漠。」洛銘悠忽然轉過身,凝視著封漠,「許我一個下,好嗎?」
「好。」沒有一秒鐘的猶豫,封漠便應下了,他知道悠悠在急著奪下整個下,不管是什麼,只要是她想要去做的,他便會毫不猶豫地陪著她去。
「漠,你說,寶寶是男孩還是女孩呢?」洛銘悠又問道。
「如果是女兒的話,我希望她和我家悠悠一樣可愛,不過千萬別那麼調皮,我怕她到時候可能會嫁不出去的。」封漠笑著說道。
「哼,你這是在變相的說我嫁不出去嗎!」洛銘悠可不干了。
「不錯,悠悠你當然嫁不出去,你是我的娘子,還想嫁給誰啊!」
「便宜你了!」
「如果是男孩的話,我希望他不要像他爹一樣瞎,娶了個嬌滴滴的娘子居然擱在了院子里,以至于兩人白白浪費了兩年的時間,不然的話,他就已經有個哥哥或者姐姐了。」
「呵呵,還好你還不很太笨。」洛銘悠嘿嘿一笑,捏了捏封漠那張俊臉,「漠,我累了,扶我回去休息一下好嗎?」
「嗯。」
封漠抱起洛銘悠,近九個月的身子,本該是十分臃腫的時候,然而洛銘悠除了那顆凸起的肚子外,其他的地方依舊是那麼的縴弱。
兩人回了房間,和衣睡下,封漠自身後抱著洛銘悠。
洛銘悠感覺到身後溫暖的懷抱,淚水無聲地落下。
漠的懷抱變得溫暖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冰冷,而她卻沒有時間去享受這份溫暖了。
洛銘悠的手伸到枕頭之下,在那下面有一個盒子,那是洛懷佑自盡之前派人送來給她的,連同一封書信一起。
書信已經被她燒毀了,只留下這個盒子。
書信上,是關于漠所中的蠱毒一事的,血影蠱毒無解,要想解開血影蠱毒,唯有用另一只雌蠱將封漠體內的雄蠱引出,但是引蠱的人也將因為身體內同時擁有兩只蠱而必死無疑。
血影蠱屬于蠱中王者,如果要將其養到成形,必須花費掉一二十年的時間,然而,漠是等不到那個時候的,洛懷佑說,漠的蠱毒最多還有一年便要覺醒了。
只有一個辦法,讓蠱族中擁有長老血脈的人來飼養,那麼血影雌蠱的生長周期將縮短百倍,原本一二十年才能成熟的血影蠱只需一兩個月便可以了。
雌蠱,只能由女子的身體來飼養。
蠱族長老一脈的女子。洛懷佑一脈,除卻洛銘燕下落不明,洛心玲早就死了,還有洛心玥和進宮為妃的洛銘箏,然而這兩個人卻在封寧發動的宮變中全部死去了。
滄瀾允一脈,只有她洛銘悠一人罷了。
三個長老中還有一個長老,早年就去世了,有沒有後人並不知道。
洛銘悠的手慢慢地收攏,盒子中裝著的正是一枚血影蠱的雌卵。
再給她一點時間,她要求的不多,等到她把孩子平安地生下來,等到她為漠鋪好路,等到漠得到了下,就好了。
在收到洛懷佑懺悔和交代了關于漠身上的蠱毒的書信後,她就開始著手準備著這一切了。
封漠和洛銘悠沒有午休多久,宮里就來人了。
「明公主,駙馬爺,皇上有急事召見。」宮里來的太監在洛銘悠和封漠的房門外輕聲道。
封漠剛想屏退那人,他想讓洛銘悠多休息一會兒,卻見洛銘悠已經起來了。
封漠無奈地陪著洛銘悠進宮而去,他心疼,他想要把悠悠放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好好的保護起來。
進了宮,皇宮大殿上。
「參見皇上。」洛銘悠向滄瀾允行了禮,三個月了,盡管洛銘悠接受了滄瀾允的冊封,盡管滄瀾允竭盡所能地彌補,但是洛銘悠始終不肯開口叫滄瀾允一聲「父皇」。
「悠……」滄瀾允想要喊洛銘悠,卻發現過了三個月了,他還是沒有辦法淡然地開口,「十萬大軍已經準備完畢,今日讓皇兒你來是想讓你挑選主帥的。」
滄瀾允指著大殿上的幾位將軍對洛銘悠道,這其中就有滄夜。
洛銘悠听罷,目光在幾位將軍的臉上來回掃視,然後對著滄瀾允道︰「皇上,我的心中早已有了主帥的人選了。」
「是誰?」
「我的夫君。」
漠,許我一個下好嗎?
好。
這是剛才她對他說的話。
「皇上,我願意帶兵出征。」封漠堅定不移地說道。
「可是……」滄瀾允在猶豫,既是因為封漠從來沒有帶過兵,從來沒有打過仗,也是因為他私心地希望封漠可以一直陪在洛銘悠的身邊。
「還有半個月,皇兒她就要生產了,不如主帥一職先由夜兒暫代,待到皇兒生產完畢後,駙馬再前往前線也不是不可。」滄瀾允妥協道。
「謹遵皇上旨意。」不等洛銘悠說話,封漠先一步應下了。他發過誓,他絕對不會再讓洛銘悠離開他了,上一次的懲罰如此刻骨銘心,他經受不起下一次。
洛銘悠看著表現得如此緊張的封漠,就算是待在他的身邊,她要做的,一樣不會少。
「臣願意代替駙馬出征。」滄夜含笑道,三個月,他的身體更加消瘦了,仿佛只要一陣風就能把他吹走一般。
保護了她所愛的人,就等于是保護了她,所以他和樂意代替封漠去做一切有危險的事情。
明日一早,佑的十萬大軍就將浩浩蕩蕩地向著火炎國進軍,是以大家在大殿中議了很多事。
封漠和洛銘悠回到行宮的時候色已經很晚了。
剛踏入行宮,就見行宮內燈火通明,來來往往的下人行色匆匆。
「怎麼回事?」洛銘悠逮住一個下人便問。
「啊!」那人抬頭一看洛銘悠,驚得就像見到了鬼一樣。
這時,白明從屋里出來,看到了洛銘悠和封漠,「王妃!」白明見到洛銘悠也是震驚的。
「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一個個見到我就像見到了鬼一樣。」洛銘悠問白明。
「!王妃你在這里,那麼房間里那個女子是誰!」白明驚呼,「糟了!難道是耿靈?」
「冷靜點,發生什麼事了,好好說。」
「剛才我們听到王妃的房間里悠尖叫聲,便趕到了王妃的房間,見一黑衣人出來,黑影和冰雨負責去追那黑衣人,而我就進房間去看情況……」
不等白明說完,洛銘悠已經往自己的房間里趕去了。
封漠忙追了上去。
洛銘悠來到房門口,就見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出,進進出出的宮女們面帶焦色,住在行宮里的御醫應該是已經趕到了,正在里面進行診治。
洛銘悠不顧封漠的阻攔踏進了房間。
房間的床上,一個女子嬌弱地躺著,看不清她的臉,因為她的臉被劃了好幾道傷痕,新鮮的傷口,鮮紅的血液。
她和洛銘悠一樣,挺著一個大肚子,但是她的肚子上面插著一把匕首,匕首沒入她的身體,只留下一個刀柄在外面。
見洛銘悠進來,在場的人都是一驚,他們以為,他們正在救治的人是洛銘悠。
現在洛銘悠好好的出現在了他們面前,那麼躺在床上的那個女子是誰?
是誰,還需要問嗎?
同樣懷有身孕的,只可能是耿靈了。
「怎麼回事!」洛銘悠震怒了。
「公主,此處晦氣,還請公主移駕。」御醫忙對洛銘悠道。
封漠已經先一步上前,將洛銘悠抱了出去。
房間里,是耿靈痛苦的叫聲,房間外面,洛銘悠靜默地看著剛剛抓刺客卻空手回來的黑影,冰雨。
「王妃恕罪。」黑影和冰雨齊齊跪下,他們沒有抓到凶手,罪該萬死。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靈兒會在我的房間里?」洛銘悠問道。
「因為我。」聲音自黑影和冰雨的背後傳來,黑影和冰雨退開,就看見了站在後面如石像一般的簡沐尋。
「她是為了躲我,所以來找主子。」簡沐尋像是失了靈魂一般眼楮死死地盯著房間的大門。
想來是耿靈來找洛銘悠,結果洛銘悠和封漠進宮去了,粗神經的耿靈就在洛銘悠的床上睡著了。
「也就是說那個黑衣人把靈兒當成了我,以為只有我一人在房間里,所以就下手了?」洛銘悠的聲音極其寒冷。
沒有人敢應聲,因為這個認知太過可怕。
「黑影,從明開始逐一排查行宮內的人,不放過一人。」封漠的聲音比洛銘悠的還要寒冷,在他們住的地方,居然有人想要對悠悠動手!
這時,房門打開,御醫從里面走了出來,他的手上盡是鮮血,那,都是耿靈的血。
御醫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人,他的手中捧著一個盒子,盒子上面用一塊白布蓋著,但是鮮血還是透過了白布,觸目驚心的紅呈現在眾人的面前。
「公主殿下,耿姑娘的孩子死在了月復中,我已經將孩子取出,至于耿姑娘,命能不能保住,只能听由命了。」御醫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封漠看著那個由白布蓋著的盒子,如果不是因為巧合,那個失去了呼吸心跳的生命就是他的孩子了……
洛銘悠痛苦地閉上了雙眼,沒有再說話了,封漠帶著洛銘悠離開了,白明等人也都離開,只留下簡沐尋一人。
這個時候,無論他們說什麼,做什麼,都是蒼白的。
忽然,簡沐尋好像發了瘋一樣沖進了房間。
有人說,那一夜,在那個房間里,充斥著一個男人的哭聲;
有人說,那一夜,有個男人像瘋子一樣一刻不停地說了一夜的話;
有人說,那之後,有一個男人總是不停地說話,不厭其煩地說著。
……
當行宮被行刺事件的陰雲籠罩了數日之後,佑國接連迎來了兩件喜事。
第一件,東征大軍首戰告捷,滄夜帶兵取下了軍事要塞黑龍山,舉國歡慶。
滄夜的速度顯然比洛銘悠預計的要快了太多,洛銘悠只當是滄夜的謀略過人,她不知道的是,滄夜只想要盡可能多地保護她和她愛的人。
第二件,佑國唯一的一位公主明公主喜獲麟兒,皇帝滄瀾允喜極而泣。
房間里,剛生產完的洛銘悠的臉上還帶著虛弱,床沿上坐著封漠,他的懷里抱著的是她剛剛生下的孩子。
一個男孩。
「悠悠,他有一雙和一模一樣的眼楮,那麼的迷人,長大後一定可以迷死不少女子的。」
「如果他迷倒了一片女子,那定然不是這雙眼楮的功勞,而是這張長得酷似他爹爹的臉造的孽。」
「悠悠,再過一個月,你和孩子隨我一同出征,好嗎?」封漠知道,軍營的生活很苦,對于剛出生的孩子和剛坐完月子的女人還說,尤為艱辛。
但是,他顧不得那麼多,前兩次,悠悠只是離開他的視線那麼一會兒,就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如果這一次,他放手讓洛銘悠離開他那麼久,他真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盡管現在有滄瀾允保護著她。
但這不代表著絕對的安全,耿靈的那件事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佑並不安全,行宮並不安全。
洛銘悠點點頭,她也並沒有打算要離開封漠的身邊,等過幾她的身子好了,她便可以服下血影蠱的蠱卵,用身體飼養雌蠱,一旦雌蠱成熟,她就打算將漠身體里的蠱引出來。
如果她和漠分開,而漠的蠱毒又覺醒了,那麼一切都將來不及了。
「哇哇——」忽然,封漠懷里的小家伙哭了,那嗓門大的,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似的。
「兒子,怎麼啦?」封漠有些手忙腳亂,小家伙一哭,他就什麼想法都沒有了。
洛銘悠看著封漠手足無措的樣子,不由地發笑,「漠,讓我看看,是不是餓了。」
封漠忙將小家伙遞到了洛銘悠的懷里,洛銘悠瞧了瞧,沒有拉稀,也沒有拿水淹了他的小襁褓,那麼應該是餓了。
房間里只有他們一家三口,所以洛銘悠當即便開始月兌衣服,露出一邊的飽滿,開始給孩子喂女乃。
原本懷孕的時候,洛銘悠的胸部的增長也不是很明顯,誰知道,孩子一出生,洛銘悠的胸部就以瘋狂的速度長大了。
小家伙的嘴一接觸到娘親的**,就眨巴眨巴地吸吮了起來,十分饜足地眯著小眼楮。
看著這一幕,封漠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
因為洛銘悠懷孕的緣故,封漠已經禁欲很久了,雖然中間有幾次,洛銘悠十分勇敢地主動請纓幫封漠發泄發泄。
「悠悠,喂飽了這個小家伙之後,能不能把我也一同給喂了?」
「別跟你兒子搶吃的!」洛銘悠白了封漠一眼,「還是干點正經事兒吧,別老小家伙小家伙的叫了,當爹的趕緊給兒子起個名字吧。」
「其實,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封漠道,「大名叫封念絕,小名叫念念。」
念絕。
洛銘悠當即就明白過來了。
「雖然悠悠嘴上沒有說,但是我知道,悠悠心里還是很想念他的。」封漠很體貼很溫柔地說道。
「漠,我是不是很糟糕,明明殺了司空大哥的凶手每都會出現在我的面前,明明我有很多很多的機會可以殺了他為司空大哥報仇,但是我還是下不了手。」
「悠悠,我明白的,你也殺了他所珍視的兩個人無極和無度了,另外,他的親生父母也雙雙自盡了,他已經受到了懲罰了,我相信司空絕在之靈,只會希望悠悠你過的開心就好,而不是執著于為他報仇的事情。」
洛銘悠听完封漠的話,抱著念絕依偎在封漠的懷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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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佑國主帥封漠攜明公主與兩人之子一同前往戰場。
隨行的還有白明,黑影,冰雨,青魘。
臨行前,隊伍正要出發,忽然沖出來一個女子攔在了隊伍前方。
「王爺,焰兒想要隨軍出征,哪怕是當一個軍中廚娘也好!」堅定的口氣,堅定的目光。
這個沖出來的人正是赤焰,或者說是洛銘燕。
封漠看了一眼跪在前面的赤焰,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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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文文要收尾了,咳咳,希望大家可以等我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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