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學校的全稱是︰鳳遠縣龍口鄉完全小學,簡稱完小。兩棟教學樓,一棟在建,听說是過兩年建成之後給六年級用的。現在使用的是一棟五層樓,五年級共十個班,六百多個孩子,三十多個老師。老師辦公室在樓梯兩邊的小房間里。教師宿舍就在兩棟教學樓之間,過了操場還有一間瓦房,是學校食堂。
全校學生都在校吃中飯,需要自己帶米帶菜。每個班級一個大蒸籠,每天早上到學校之後,用自己的餐具把米淘洗干淨之後,放進去,八點之後,廚工們就會抬到鍋爐上去蒸。到午飯時間,又必須輪流由同學們從食堂抬到教室,然後每人尋找到自己的飯,就著帶來的菜,就算解決了午餐。
沒有寄宿生,下午放學後各回各家。因為前一年有個學生騎自行車上學出了事故,現在整個學校也禁止學生騎自行車來校上課。那時農村里都窮,哪有閑錢去買一輛自行車給孩子們用,所以反倒是越遠的孩子越是守規矩,家里就在鎮上住的,家庭條件稍好的同學會悄悄騎車來,寄放到校門口一個小賣部。
春喜也是每天早上走路去,下午再走路回。每天早上六點起來,洗臉刷牙吃點剩飯然後就去學校。這一世還有胡秀枝體諒她年紀小,每天早上都起來給她做,有時是蛋炒飯,有時是雞蛋面條。上一世她上小五、小六時,每天起這麼早,除了偶爾早起的蕭富有會給她做一兩次外,她基本上都是自己準備這一切。有時她都出門了,全家都還在休息……
唉,窮人家的孩子不值錢……
家庭條件好的,會在飯里埋一個雞蛋之類的。有時沒蒸熟之前就被人挑走了,有時是蒸熟了,沒有第一時間趕到,雞蛋也被人挑走了……每次發生這種狀況,拿雞蛋來卻沒吃到雞蛋的那個就會特別郁悶,罵上好幾句國罵。
雞蛋算是不平常吃到的,就連平常吃到的紅薯,若是放到飯里蒸,熟了之後也會被人挖走。真是,那個年代可憐的孩子們啊……
在當年,春喜吃腌菜真是吃到要吐啊後來參加工作後,一年到頭沒幾天在家,回家了卻老找胡秀枝要腌菜吃,胡秀枝笑著問︰「當年還沒吃夠啊?」春喜說︰「吃夠了還想吃啊。」胡秀枝又心酸地說︰「當年真是讓你們吃苦了。」
春喜搖頭,也是那時候她才明白,小時候所嫌棄的,後來都成了想念;小時候所期待的,後來都不想要了。這就是成長。
今年春樂也上小學了。村上有個人家的女兒從幼師畢業,在村上辦了一個學前班,胡秀枝準備把春雨送進去,春雨不願意,春滿也不樂意地說︰「姐姐們都去學校了,誰來陪我玩啊」于是作罷。
現在的春滿兩歲半了,正是一個小孩最可愛的時候,他眼里所有的事情都是新鮮的。很听話,家里人對他說什麼都當真。特別喜歡大姐,她最溫和,總是笑眯眯的模樣,但是她要上學念書,回家還要做功課。偶爾休息日的時候會給他們講很好听的故事。二姐脾氣最不好,總是不肯帶他們玩,陪她玩的最多的是三姐。
春喜家的第一台電視在春滿周歲前買回來了,十七寸的黑白,花了一百多塊。還給春滿買了一輛兒童自行車,雖然騎的總是春雨和春樂。
這兩年在蕭富有和胡秀枝的努力下,家里的生活條件改善了很多。蕭富有已經跟另一個人搭檔做起了生意。現在村上做殺豬生意的總共有七個人了,所以蕭雙福對于蕭富有要單獨出來干,也沒有異議,反正生意大家做,錢大家一起賺。
豬肉價格上漲了不少,可也意味著他們賺的越多。當初每斤豬肉他們只賺五毛,現在則可以賺一塊多,養豬的人家賺的反而沒有變多。
政府為統一市場管理,在鎮上也建了一個宰殺場,要求所有的牲豬都必須運到那里去宰殺,必須加蓋了防疫站的藍色大章才可以出售。然而成效不大,要把豬從農村運到鎮上,多出一筆運費不說,到了宰殺場還得交什麼管理費,擺明了是政府要坑人。但是在市場上出售的豬肉又必須得加蓋章,否則被監管部門抽查到了,賣主又得倒霉。
于是蕭雙福聯系了市場上所有的豬肉攤老板,聯名給政府寫信,說出了種種不便與弊利,那宰殺場辦了沒三個月便形同虛設。
蕭富有還是沒有在市場上去競拍一個攤位,每天都是騎著自行車四處穿鄉過村地叫賣。他為人又厚道,有時候那種兩毛幾分錢,他也不計較,而且賣的從來都是放心肉,不會以假充好,十里八鄉的村民都喜歡買他賣的豬肉。
蕭富有收購的豬肉價格又比其他人稍微高那麼一丁點,他說自己沒有在市場上租攤位,不用交租金和諸多管理費之類的,這些錢就算返還給大家,大家都不容易。可在村民們看來,就是佔了大便宜,養豬的人家都希望蕭富有去買他們的豬。
最近他們商量著要去買一輛摩托車,這樣會方便很多。
胡秀枝是一個很心疼自己男人的女人。當初蕭富有提議說家里有點小錢了,要把房子改建一下,孩子們漸漸大了,房間太少,總歸不方便。胡秀枝不同意。建房子需要一筆大錢,她想的是要給孩子們攢學費。為此,蕭富有還跟她鬧了幾天矛盾。原以為買摩托車她會不同意的,沒想到她竟然很爽快地就答應了。
最後卻在看到摩托車的價錢之後,打了退堂鼓,再加上開摩托車還得辦一系列的證件,最後還是決定不買了。買了一台小三輪,再改裝了一個什麼動力,花了一百來塊錢,跟騎摩托也沒什麼差別了,讓蕭富有很滿意。
唯一讓蕭富有有小牢騷的是,胡秀枝還堅持要種田當然他也沒反對,畢竟家里日子才稍微過得好了一點點,自家那三畝田種點稻子夠自家吃就好了,因此他主張只種一季。胡秀枝卻說他才好了傷疤便忘了痛,才賺了一點點錢就忘乎所以,忘了兩年前四處去借糧的羞辱。不僅在種,還要多種還租了另一戶外出打工閑置的兩畝多田。
對此蕭富有頗有微詞。他現在每天都是凌晨…就出門干活,中午十一點之前回來算早的,然後才可以午休一下。下午有時要去看豬,有時就幫胡秀枝做些田地里的活,他還容易麼
他說種一季稻子,主要還是為她著想啊下種、耕田、播種、收割,沒有他在家,不是全累著她一個人和孩子們了嗎?怎麼就說是貪圖享受了呢?
沒辦法,如果胡秀枝決定好的事情,他不去執行,後果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