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希那個瘋子在听到名次公布的時候,就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大喊︰「今晚全班的宵夜我包了」把上台領獎的重任交給周奕翡,自己跑出去,把校外三公里內所有燒烤攤子上的雞腿、雞翅席卷一空
在學校齋戒了近一月的學生,沒有人能拒絕雞腿、雞翅的誘惑雖然台上就那麼幾分鐘,可春喜覺得特別累,連她都沒有抵擋住烤雞翅的香味,更遑論其他人了。
第二天一大早,放假無事的同學們就可以自由活動,睡睡懶覺,起來後直接回家或者在外面逛一圈再回家都可以。
而春喜他們這些被挑中節目的就沒那麼好命了,八點前在操場集合,八點整出發前往縣體育館。那時學校沒有校車,校領導本著勤勞儉樸的風格治校,也沒想過臨時租車。三個節目的全部表演人員和各自班主任,再加上那副校長、學校的兩個音樂老師也一起,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排著整齊的隊伍,從學校步行到五公里外的縣體育館。
那場面怎一個恢宏了得將近一百號人啊幸好這時大街上的車子不多,不然給交通造成多大的壓力……
前世今生一起算上,春喜還是第一次來到縣里的體育館。在這之前她從來不知道,原來鳳遠縣也是有體育學校這類設施的。
體育館靠近四中了,在縣城北郊。前面一片正在開發中,左右兩面和後面都還是農田。一棟造型還算新穎的三層樓孤伶伶的存在于荒涼的冬季田野中,遠看上去並不顯得恢宏,不知道能容納多少人。
走進里面之後,才發現一樓禮堂的建築面積其實很寬,跟一中的體育館有得一拼,只不過一中的被拆成了上下兩層,而且只有階梯座位,沒有座椅,擠一擠三五千人都能裝下。這里只有一層,呈階梯狀分布座位,塑料的單椅,沒有固定,如今還稀稀拉拉的隨意擺放著,後面好寬的空間還沒有擺椅子。這樣看來,坐一千個人也可以嘛。
一中師生到的時候,除了體育館管理員,其他人都還沒到。副校長去打電話之前,嚴令要保持一中的良好紀律和形象,所有人不許離開指定位置四處觀望。春喜撇撇嘴,走出三步外的副校長再回頭,厲聲道︰「不許說小話」隊伍里瞬間安靜,她才滿意的離開。
副校長很快回來。和她一起的,還有兩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一個妝容細致穿著很有氣質,一個則不修邊幅,穿著厚實的棉衣。三個中年男人。走在最後的那個大叔西裝革履,頭發梳得油光 亮。另外兩個則邋遢得多。
氣質女人一直皺著眉頭,等看到禮堂內雜亂無章的座位,和光禿禿沒有任何裝飾的舞台,再壓不住火氣,大聲喝斥道︰「你們怎麼還不急?明天就要演出了該準備的一樣都沒有準備之前的工作會議安排,開到哪里去了?慶祝的橫幅現在還不拉什麼時候才掛上去?舞台沒有布置,就連觀眾席都還沒有準備?」
其中一個前額禿頂的男人,低眉哈腰地笑說︰「秘書長,你不要急,來得及的,一定會在演出前準備好的。我們現在就是在等你的最後確認,只要你說一切無誤,我們馬上就開始準備很快的,保證」
春喜看到那個什麼秘書長激烈起伏的胸口,和壓抑住自己怒氣的深呼吸,好一會對她身邊的女人說︰「小林,你跟著他們去,盯著他們一樣一樣把工作落實好。你先去叫小華到我這里來,我給他安排另外的事情。」
那個叫小林的女人點頭說好。禿頂男人趕緊熱情的引著她往外面的辦公室走去,另一個男人小心跟在後面。
西裝革履的男人看到副校長,馬上熱情的迎了上來打招呼。秘書長也馬上變幻出一張笑容無懈可擊的臉部表情,迎過來說︰「區校長,你們來了啊這幾天真是忙瘋了,腳不點地的,我這個總指揮急得都跳起來了,可下面的人就是不辦事,唉讓你看笑話了……哈哈一中的同學們,紀律就是好,區校長們可真有福氣」
副校長皮笑肉不笑的跟他們寒暄。春喜這才知道,那個男人竟然是晚會主持人,還有一個女主持沒到,據說是縣委宣傳部部長的千金,如今是縣電視台主持人新星。
听到女主持的名字,春喜還想起來自己當年有一個很傻很天真的播音夢。當年高考結束後的第二天,她就胡亂給電視台打了電話,竟然接到了已經很紅、升任為管理層的女主持。女主持很耐心的听完了她對播音主持的不成熟看法,听到她還寫了一個節目策劃書,還邀了她出來喝下午茶。可下午茶的時候,除了她,還有電視台另外的工作人員,他們完全沒有聊起她的策劃書。後來她的播音夢就不了了之了……
春喜這會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那邊副校長和秘書長們的談話已經到了熾熱化的程度。
副校長很不滿的聲音︰「什麼?要我們去掉兩個節目?」
秘書長輕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到一邊,輕聲說︰「你不要那麼著急嚷出來嘛我這不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老早就告訴過你,最好是學校組織兩個節目出來,你偏要說要從學校的元旦晚會里挑最好的。你從兩個節目磨到了三個,我在會上跟領導們說了多少好話,才讓他們應下來。今天一早看到你的傳真,我都快暈了三個節目,八十多個演員?再加上老師之類的,總共九十六個,拜托,我這里座位排不下好不好?二、三、四中每個學校都兩個節目,人員都是同一幫,每個學校都沒有超過二十個好不好?」
副校長說︰「這麼寬的地方,怎麼會坐不下?」
「唉喲好姑娘我們請了縣委縣政府所有的領導和家屬,主要領導會前排就座嘉賓席,禮堂里就四百張椅子,縣直各機關、部門全員出席,部分人還帶家屬,你算算,這位置怎麼夠?而且後台也就那麼寬,三五十個人擠進去就要爆了」
沒想到氣質美女也會有如此不氣質的時候,拍著大腿叫唉喲的形象好像春喜村上那群耍賴皮的中年大嬸。春喜看到這畫面,不自覺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