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映姬和小野冢小町這時候也看清楚了,那個突然出現的不明物體竟然是一名人類的少女,全身破破爛爛的,布滿了觸目驚心的傷口,流出的血將一身衣服都染得通紅了。
「哇啊……」
小野冢小町的驚叫聲才喊了一半,就被四季映姬一巴掌打斷了。
「鬼叫什麼?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四季映姬腦門上的青筋跳個不停,有著這樣的部下真的很讓她覺得頭痛啊!
「可是真的好多血……」
從小到大,小野冢小町每天面對的大部分都是那些連軀體都沒有的靈魂,像這種鮮血淋灕的場面都完全沒有經歷過,當然就有些發懵了。
「那又如何?」
「呃!」
她一時愣住了,茫然的模了模後腦勺,對哦,受傷的又不是她,用得著那麼驚慌嗎?
一冷靜下來,她就注意到另外一件糟糕的事情了。
「可惡,衣服都被弄髒了。」
小野冢小町苦著一張臉,自己這身華麗的服裝都被懷里那個家伙搞得一塌糊涂了。
看著那一團團的血跡,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得干淨。
四季映姬推開她,站起了身來。
剛剛那個少女飛出來的裂口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消失掉了,她望著那里許久,也看不出什麼來。
難道是那只裂縫妖怪做的好事?
不對,憑感覺,四季映姬覺得這件事似乎跟八雲紫是沒有關系的。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這個世界上除了八雲紫之外,還有誰會如此熟悉的掌握著操縱空間的能力?
「吶,映姬,你在想什麼啊?」
見到她臉色有些不對勁,小野冢小町就忍不住問道。
「沒什麼。」
四季映姬搖搖頭,收攝心神,望向了那個滿目瘡痍的女孩子。
真是的,胡思亂想那麼多干嘛,有什麼問題直接問她不就行了?
小野冢小町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卻發現少女的胸口還在輕緩的起伏著。
「啊咧,這家伙還活著的啊?」
「當然了。」
雖然那些傷口看起來很嚇人,但是其實都不過是些皮外傷而已,一時半刻要不了她的命的。
只是就這樣放任不管的話,她的生命還是會有危險的。
「喂,我們該怎麼處理這個家伙啊?」
看著地上氣若游絲的少女,小野冢小町不禁惡意的想著,這可能是第一個死掉之後就立刻能夠見到閻王的幸運家伙吧!
四季映姬稍微思考了一下,就做出決定了。
「冥界不收留沒有渡過三途川的亡者。」
「咦,這麼說,映姬你是打算要救她一命咯?」
「嗯,況且,她的陽壽還沒盡呢!」
「是麼?」
小野冢小町吧嗒了一下嘴,感覺很是無聊。
「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處理了。」
「好的,誒……為什麼?」
「你說呢?」
四季映姬冷冷的望著她,小野冢小町頂不住她的視線,不禁縮了一下脖子。
「知道了啦!人家做就是,黑心閻羅。」
「我都听到了哦!」
「啊,人家這就帶她去處理傷口。」
在對方發怒之前,死神就扛著少女一溜煙的跑掉了。
「真是個靠不住的家伙。」
四季映姬看著她迅速逃竄的背影,暗罵了一句。
光華四射的明月再一次佔領了寥落的星空,之前因為受到驚嚇而安靜下來的夜蟲也慢慢的開始發出了聲響。
經過了那麼激烈的戰斗,神社也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壞,經過多次的術法加持,這里已經不懼怕普通的攻擊了。
「為什麼?」
定定的仰望著仿佛凹陷進去了的夜空,我感到有些迷惘,為何明羅在最後會感謝我的?我對她做的一切,不是更應該讓她覺得怨恨的嗎?
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自己是不是變得有點多愁善感了?」
自嘲似地輕輕一笑,我也學會思考已經過去了的事情了啊!
「啪嗒。」
身邊傳來一聲輕響,我扭頭看去,就發現原本趴在塞錢箱上面睡著了的靈夢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掉到地上來了。
不過就算是如此,她還是依舊沒有醒過來。
「唉……」
輕嘆一口氣,差點忘記了,這里還有個更加麻煩的家伙等著我去處理呢!
搖了搖頭,我走過去將她抱起來了。
盡管一個男的闖到女孩子的閨房里去似乎有點不妥當,但是現在這種情況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總不能讓她就這樣躺在外頭吧?要是引出什麼問題來豈不是自尋煩惱?
當然替她換衣服這種事我是打死都不會做的,要不然可就要永無寧日了。
幫她鋪好被子,我把靈夢往里面一塞,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
但願宴會還沒有結束。
深夜時分,靈夢從沉醉中慢慢醒了過來。
「嗚,好痛。」
不知道有多久沒體驗過了的熟悉感覺重新涌上心頭,頭腦昏沉沉的,漲得要命,好像隨時都會裂開一樣。
「似乎又喝多了。」
記憶中,依稀記得一堆人跑來和她喝酒,感覺很高興,後來的事情就想不起來了。
明亮的月光從紗窗照進來,映的周圍的一切都分毫畢現,靈夢眯著眼看了半天,才認出來這里竟是她的臥室。
「是誰送我回來的?難道是萃香?」
不過這里並沒有看見她,大概是送自己回來之後又跑去星黎殿喝酒了吧!
「口好渴。」
喝酒過多的後遺癥又出現了,每回她喝醉酒之後都會感覺喉嚨要冒火一樣,難受得要命。
「水,水。」
酒意已經慢慢散去了,頭腦清醒了許多,不過在站起來之後,還是覺得雙腳有些發軟,靈夢扶著牆壁,想出去找點水喝。
出到外面,靈夢驚訝的發現廳堂的大門竟然是開著的,一個熟悉的身影無聲的坐在了外頭的走道上,月光映照進來,在他身後留下了一道長長的黑影。
「你醒了。」
男子轉過身,對著她微微的笑了下。
「你怎麼會在這里的?」
「因為我要送你回來嘛!」
「這樣啊!」
靈夢其實很想問一下為什麼是你送我回來的,可是又覺得不好開口。
「口渴了吧,我這里有茶,不過已經有點涼了。」
听到東方遙這麼說,靈夢才記起自己跑出來的本意,也不客氣了,走過來做到對方旁邊,接過對方手中的茶,一仰脖子就將它喝了個干淨。
「也不用急成這樣的……」
「喝醉的又不是你,你懂什麼?」
靈夢白了他一眼,然後把茶杯遞了過去。
「再來一杯。」
「是是。」
三杯暖茶下肚,那種干渴的感覺終于退卻了。
「下次不能再喝那麼多酒了。」
少女低聲喃喃道,不過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我盤著雙腿,手捧著一杯茶,呆呆的抬頭望著天上那一輪月亮。它表面那一層淺淡的琥珀色已經不見了,再次變回了原本的銀白。
「真是漂亮。」
「是啊!」
靈夢點點頭,也由衷的贊嘆道。
「喂,你去過月亮上面嗎?」
她很突兀的問起了另一個問題來。
「沒有。」
我搖搖頭,這個世界的月亮,我確實沒去訪問過。
「是嗎?呵呵,我可是去過的哦!」
靈夢笑了,眼中閃過得意的神色。
「你想听麼?」
「洗耳恭听。」
「這件事呢,其實還是蕾米利亞先引起的……」
靈夢滔滔不絕的向我說起了幾年前她們一幫人無聊之下搞出來的登月事件,表情一驚一乍的,顯得十分興奮。我望著她,靜靜的听著,不發一言……
當靈夢第二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神社被一片薄薄的霧氣籠罩住了,四周圍靜悄悄的,偶爾可以听到一些早起鳥雀的叫聲。
身上蓋著一張毛毯,昨夜她好像就這樣在外面睡著了。
「對了。」
她猛地爬起身,四處張望了一下,結果卻讓她非常失望。
「走掉了嗎?」
她抓著身上的毛毯,一時發起了呆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嘈雜的說話聲突然傳了過來。
「靈夢我回來啦!」
靈夢回過神,就看見一群人向這里走了過來,跑在最前頭的,不是別人,正是伊吹萃香。
鬼族少女撲過來,整個人就壓在了她的身上。
「你這家伙,快離我遠點。」
「靈夢,你昨晚過得還好吧?」
「好你個頭,竟然敢丟下我一個人不管,以後絕對不允許你繼續呆在神社了。」
靈夢氣惱的像將她推開,只不過伊吹萃香卻不依不饒的把她緊緊抱住了,怎麼用力都推不開。
「什麼嘛,不是有東方送你回來了嗎?」
「我說你啊……」
正要批她一頓,就看到跟來的蕾米利亞東張西望的,不知在找什麼。
「蕾米利亞,你在干什麼?」
「啊,沒什麼,沒什麼。」
蕾米利亞略微有點慌張的答道。
「對了,東方那家伙呢?不在神社這里嗎?」
「咦,他不是已經回去了嗎?」
幾個人都搖起了頭來。
「奇怪了啊!」
靈夢頓時糊涂了,雖然具體時間不清楚,但東方遙肯定是在天亮之前就離開了的,沒理由蕾米利亞她們踫不到他的啊?
「難道都沒有回去?」
想到這里,她更加納悶了。
那家伙,大清早的跑到哪里去了?
「真的不和我們一起走嗎?以您的才能,留在這里實在太委屈了。」
「不了,我挺喜歡這個地方的,暫時還不想挪窩。」
「是嗎?那真是太可惜了。」
「不過有機會的話,我會去拜訪你們的世界的。」
「隨時恭候您的大駕光臨。」
「夢美,時間到了。」
「那麼,再見了,東方先生。」
「再見。」
「有緣再會。」
白雲渺渺,直望著岡崎夢美她們乘坐的新型「可能性空間移動船」在天際消失了,我忽然感到有些惆悵。
三人就這樣離開了,靜悄悄的,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
為她們送行的,就只有我一個。
她們走的是如此的突然,一如她們來的如此突然。
不過我也清楚,幻想鄉並不是她們人生旅途的終點,所以離開是必然的。
然而,還是無法抑制的感覺到失落。
「嗯。」
遙望著無盡的虛空,我說了之前都沒有說出來的祝福語。
「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