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皎潔的月光灑滿倉庫,半夜十二點前,衛宮士郎必須進行已經是每天課程的「魔術」。單膝跪地,右手放在鐵管上,調整呼吸,讓腦中盡可能成為一張白紙,剝離跟外界的接觸,意識全部朝向內側。「同調,開始。」
那個鐵管,就是衛宮士郎所能準備出的唯一的一條「魔術回路」將這回路通到身體深處、與其它神經連系上時,衛宮士郎才能使用魔術。
「基本骨子,解明。構成質材,解明……」雜念紛亂,頻生。那年,切嗣明確地告訴了士郎︰「我呢,可是個貨真價實的魔術師!是學習眾多神秘、深入世界構造、實行許多奇跡的,純粹的魔術師。」這是士郎憧憬的對象、英雄,並以此為目標。
「所謂的魔術,就是帶來爭斗的這類東西。所以不能在人前使用,也不能因為困難而怠忽鍛煉。不過,要放棄也沒關系最重要的事情是,魔術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他人而使用的。」這是衛宮切嗣曾經對士郎的諄諄教導。那是切嗣經歷過無數的血的磨礪才得出的。
「就像老爸救了我一樣,我也會救其他什麼人。我要成為正義的伙伴!」這個念頭不知在何時已經深深地根植在士郎的心中,一天也沒有忘記過。「 當!!」鐵管墜地,士郎那菜鳥般的魔術失敗了,鐵管並無絲毫的變化,注入的魔力消散開去。仍是冰冰冷冷的。
潔白無瑕的月光,清冷動人。塵封許久的魔法陣在這一刻悄然現世,隱隱約約之中,那魔法陣仿若受到了士郎魔力的吸引,淺淺地浮現,若隱若現,神秘莫測……
熔岩般的泥漿,蹂躪著大地,燃燒著生命。沸騰的泥漿之上,聖潔灼熱的巨大朱紅靈鳥,蒸騰著泥漿。裊裊詭異的黑煙,糾纏著朱雀,黑煙逐漸變得濃郁起來,好像能滴出水來。黑霧緩緩地籠罩住了朱雀熾熱的身軀,飄然而去……
滴滴答答、淅淅瀝瀝,冰涼的雨點紛紛落下,滋潤著干燥的萬物。柳洞寺的山門前,一名全身裹住紫色長袍,身姿婀娜的人影跌坐在雨中。「咳咳……」劇烈的咳嗽聲伴隨著雨點地落下而響起。「唉,在一切有理智、有天性的生物當中,我們婦女是最不幸的。少女時,我們便憧憬能遇見稱心的夫君,結婚後更能和愛人長相廝守。我們總是把珍貴的愛情看得比性命還重要,從不理會即將降臨的災難和困苦。」
擁有神賜的魔力,美貌的容顏,顯赫的家世,勇敢的性格,最終仍是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
顫顫巍巍之間,支撐的手臂無力地彎曲,嬌柔的身子難以自已地倒下。「呵呵,到此為止了嗎……」虛弱的聲音中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是解月兌?是不甘?還是……強打起精神,想要將此時的天空、周遭的草木都銘記于心。
「啪噠!」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映入眼簾,昏厥前的最後一抹影像。「唉……」潮濕的空氣中,留下了一聲憐惜的嘆息。淡淡的銀紫發色,嬌俏的面容毫無血色,如同精靈般秀氣獨特的尖尖長耳,渾身上下充滿了誘人的魅惑的魔女氣息。難以抵抗的致命「毒藥」。
簡潔素雅的純白睡衣,玲瓏有致的身姿,一半天使一般惡魔。冰冷的臉頰就連睡著了都帶著令人心疼的憂傷,濕透了的衣衫在暖爐旁靜靜地取暖。「呼……」燒紅的茶壺正發出一連串「汽笛」的呼嘯。「嗯……」眼皮輕微的挑動,女子慢慢掙開了雙眼。
「醒了……」女子坐起身來,安安靜靜,悶不作聲,對于周圍陌生的環境好像一點感知也沒有。昏黃的燈光,將女子曼妙的身姿投影在牆上,「喝茶嗎?」一杯熱氣騰騰的熱茶向她靠去。過了許久,女子還是不言不語,在她的身上全然沒有一絲的生氣,就如同一潭死水。「方便說說事情的緣由嗎……如果我的舉動讓你十分的困擾的話,你可以回去了。」女子身子終于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
沉默成為了此時的主旋律,「從這個門一直往外走,便可以走出去了,出去之後自己要保重身體。」修長健美的身子站了起來,留下一灘濕漉漉的水跡,轉身欲離去。「等等!!」那聲音如同出谷黃鸝一般,悅耳動听。
看著眼前俊逸得如同璧人的男子,對上那一對星眸。這一刻靈魂的悸動,就像是一艘漂泊在外內外俱疲的小船,終于駛進了一個溫暖的港灣一般。「想听听我的故事嗎?」「如果那會讓你再次痛苦的話,那就不必了。」女子微微一笑,盛開的嬌艷在她的臉上綻放。
她用略帶悲哀的聲音,如此說道︰「我是背叛的魔女美狄亞。以人類敵人的身份而被供奉著的反英雄……」接受了大魔女真傳的魔道的王女,一個追溯至神的時代,讓許多國家走向滅亡的多謀的魔女的名字,同時也是一個命途坎坷的可憐女子。
一瞬間,男子看到了她悲慘的過去,那是她尚為人類的生前的回憶,也是她就在不久前看到的惡夢。「已經夠了,那樣讓你痛不欲生的傷口,不要再去揭開了,可以了……」溫暖的話語,關懷的眼眸,如一陣春風般撫慰著受傷的心靈。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決堤的眼淚噴涌而出,歇斯底里的尖嘯聲勃然而起,「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說!把自己祖國的寶物獻給了男人的公主,為了所愛的男人就連弟弟也可以下手的女人,我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魔女!啊啊……」
看著如此痛哭的女子,男子環抱著她,輕拍著她的美背,借給她溫暖的胸懷,靜靜地陪伴著她的哭泣……哭泣越來越輕,魔女慢慢地,像是要沉睡一樣閉上了自己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