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邪妃 第一章 酒樓交鋒

作者 ︰ 陌上星辰

戰王府,偏廳內彌漫著微妙的氣息。主位上戰王悠閑地品著雨前龍井,與一旁的南陵侯對弈。而下首的丞相雙手疊在膝上,正襟危坐的注視著對弈拼殺的二人。布滿皺紋的四方臉微微抖動,渾濁的雙眼充滿不悅,順手從紅梨木雕花茶幾上端起熱茶,揭開杯蓋就喝…

「噗疵…」「 」

冒著熱氣的白玉茶杯摔落在地,丞相滿目赤紅的捂嘴呵氣,灰白的山羊胡須顫動著。待嘴里火辣辣的疼痛感緩和,氣憤的指著戰王說道︰「這…這就是王爺對老夫的招待?」

風絕痕捻起墨玉棋子晃動,嘴角的笑慢慢擴大,清涼的嗓音說道︰「丞相,這上好的雨前龍井,也不算太差,當今聖上也就只有半斤。俗話說︰‘心急可就吃不了熱豆腐’。」手中的墨玉棋隨意放下,死局的棋面轉瞬扭轉乾坤,反敗為勝。

蕭驍扔下手中棋子,端詳著棋局走勢,黑棋開始就步步退讓,看似散亂無章,擾亂敵人視線。實則暗藏乾坤,步步設伏,環環相扣。如此精密的算計,極深的城府,少有人能與之匹敵。

「王爺的棋藝越發的精湛了,以往與驍不相上下,如今卻遙遙領先,唯恐當今世上怕是難逢對手了。」挑高眉頭對風絕痕道︰「至少唯有西晉國師能與你一較高下!」

目前為止,那人的風姿絲毫不差于風絕痕。猶記得當年在蒼狼山下的一瞥,那雙深邃似幽潭能刺透人心的眼眸,仿佛所有人事物皆在他眼前掩飾不住,使人忍不住想逃。可惜,如今四國宴並未見到其人,若是他在,和風絕痕切磋該是何等場景。

風絕痕聞言,臉上露出苦笑,嘲弄的說道︰「浮夸了,世間之大無奇不有,要知道學無止境,天外有天吶!」若真是這般,那麼彤兒也就不會與我相離了。

皆說人不與天斗,而我欲與天比高,戰勝命運,求得一生無憂。怎奈,命運弄人,還未開始,就奪走我生命中唯一最寶貴的珍愛。難道真的要就此認命?那又為何要把她帶到我的身邊,許我貪婪的汲取她給的溫暖。如今又狠心的拆離,教我如何能甘心!

「啪」手中的棋子捏碎,細碎的石塊扎進剛愈合的傷口,鮮血從指縫溢出。‘滴答滴答’的滑落在印花地磚上,妖冶的似盛開的曼珠沙華。

丞相沉默不語的听著他們的談話,心里卻在盤算著。之前的不快也隨之沉積在體內,見戰王面目蒼白,鮮血不住的順著修長的指尖滴落,卻揮手制止奴才的包扎。心中一沉,戰王如傳聞所言,倒早有見識。如今他對自己都如此心狠,那鑒兒豈不是……

想到此,連忙開口說道︰「戰王何不多加愛惜身體,相信戰王妃在此,也不願見此一幕,定會替王爺心疼的。」如今看來只有從風絕痕的軟肋入手了,不然今日難以救出鑒兒。

可丞相不知,此一舉,正狠狠的刺激了風絕痕敏銳的神經。在他兒子對南宮彤玥有非分之想,下毒手時,在了解風絕痕的人心中,李範鑒就早已變成個死人了。

「丞相說的是,這還得托貴公子的福,若不是他,本王的愛妃豈會下落不明。」扯過莫休遞過來的錦帕,緩緩的擦拭著傷口,似有千萬根毛針在扎般刺痛,卻依舊面不改色,語氣淡漠的說道︰「丞相應該明白彤兒的重要,如今那些條件都不足以饒過李公子,若是想帶走他,那就留下雙手與雙眼吧!」

望著風絕痕一副本王體恤你愛子心切,才大開恩典的模樣。氣的丞相咽下一口心頭血,只差老眼一翻了。帶著自己的門生與黨派全力支持翼王,交代藩王的底細,兵馬部署,這些都不足以替犬子償債麼?若是留下雙眼與雙手,那今後讓鑒兒如何生存,這不是要了他的命嗎?丞相仿佛一下蒼老了十多歲,雖然此生造孽不少,但是對一雙兒女還是盡心盡力。捧成心頭肉,怎能承受如此打擊。癱坐在椅上,無力的揮了揮手,無奈的說道︰「好,老夫同意就是。」

渾濁的雙眼看著門口隨風搖曳的樹枝,似乎听到了兒子痛苦、怨恨的慘叫聲,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眼神越發的堅定。鑒兒,你放心,為父定會為你報仇的!

半月時間轉瞬即過,因著元帝的突然病發,四國交流會也隨之推延。今日正是聖旨頒發言明比賽的日期!

雖已入秋,但是天氣到午時依舊炎熱,若是尋常日子,眾人早早的收工休息。此時因為比賽緣故,街道人頭攢動,熱鬧非凡。而那些個富賈公子都聚集在茶樓,听著說書先生的奇聞異事,或者下賭注,賭四國哪個國家會贏,奪得魁首,成為第一大國。

那時的蒼冥大陸並不只有四個國家,還有許多小國,因為邪擎天的陰謀打亂局勢,致使小國最終因為國力貧瘠,被周邊大國取代。而邪擎天被擒,天下並未因此而安寧,眾國皇帝野心勃勃的想乘此一舉統一四國,卻被各自國家蓄謀已久的將軍謀反,取而代之。

那時的動蕩傷及國家根基,由于新皇登基,朝中有些勢力並不支持,為了鞏固權勢,沒有多余的精力攻打他國,便由此立下百年互不侵佔的合約。成了四國鼎立,為了試探他國狀況,統一商議四年一度的交流、切磋,四國宴至此而來,延續至今。如今各國國力強盛,沉寂體內已久的野獸蘇醒,不知此後還能否像以往那般安寧。

皇宮御書房內,元帝右手撐著頭,閉目假寐。下首的風絕痕與楚翼黔各站一邊,等候著元帝的旨意。

良久,在風絕痕面露不耐時,元帝緩緩的舒展身子,眨了眨眼,適應了強光的照射後,揉著額角說道︰「你們來了。」

「有什麼事情就說吧!馬上就比賽了,本王還有要事要忙!」風絕痕聳拉著眼皮,無精打采的說道。但凡與元帝相處,風絕痕並未有什麼好臉色,無不冷嘲熱諷。

元帝听聞,心中亦有不悅,但是礙于他手中的兵權,只好壓下怒火,任由他目中無人。啜了口茶水,潤喉說道︰「痕兒就不用參加比試,與南宮將軍一同駐守各國使臣安危,避免歹人乘此作亂。」說罷,一雙三角眼注視著風絕痕,見他依舊面無表情,眼眸稍暗,目光流轉到奏折上,等著風絕痕的回復。

「甚好,本王就先告退了。」慵懶的掀開半眯的眼眸,點頭說道。彤兒失蹤墜崖鮮少有人知道,若是自己參賽,彤兒不在身旁,那到時候就麻煩了。眼下最為關鍵的是瞞住南宮景騰!

踏出御書房,望著刺眼的太陽,細長的眼楮仍舊睜大,只有讓自己痛苦,才能越發的加深心底的仇恨,意志也更加堅定。不然,沒有彤兒陪在身邊,如同行尸走肉,如何能堅持下去。直至痛的承受不住的流下淚水,任風吹落,轉身朝神武門走去,卻迎面踫見德妃。

兩相對視,德妃高傲的表情看見風絕痕後垮下,狼狽的躲閃著那深邃犀利的目光。至從那日接了風絕痕一掌後,心底對他反射性的恐懼。胸口的傷口,至今未痊愈。由此可見他的修為高深,不能與他硬踫硬。捏緊繡帕,忍住心底的怨毒,行至他身邊時,不由得加快細碎的步伐。

風絕痕見她眼底閃過怨恨、膽怯與恐懼,卻又強作鎮定的走來,嘴角勾起冷笑,在她將要 肩而過時,邪邪的說道︰「可有每日做噩夢,夢到你的仇家來向你索命?」

聞言,德妃頓住步子,心底的禁忌被戳穿。登時心里怒火翻騰,恨不得把他給撕了,似要噴火的美目見到遠處行來的楚翼黔,心里有些得意。量他光天化日下不敢對自己如何!咽不下堵著的怨氣,指著風絕痕大聲的呵斥道︰「你…你放肆,既然如此威脅、恐嚇本宮。」

風絕痕怎會不知她的盤算,冷冽的目光直直的射向德妃,森冷的說道︰「本宮?本王倒是糊涂了,不知是叫你德妃,還是‘柳茵茵’呢!本王清楚的記得,德妃名叫‘香芙音’吧。」

簡短的幾句話嚇得德妃臉色灰白,不可置信的倒退幾步,指著風絕痕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眼波轉動,連這般隱秘的事情都被他知道了,那自己的計劃…?不行,一定不能給他泄露出去,否則一切都完了。被風絕痕逼到懸崖邊的德妃,忘了風絕痕處事風格,若想拆穿就由不得她作威作福那麼久了。

此刻,一向精明謹慎的頭腦失去了理智,只想盡快除掉他。眼見楚翼黔越走越近,連忙撤散衣襟,手上一個使勁,本就露了一半的酥胸更是整個跳了出來。看著周圍站崗的侍衛瞪大了眼眸,被驚嚇的不用裝,便尖叫出聲︰「啊——」

德妃身後隨行的心月復機靈的上前圍住德妃,凶狠的瞪著侍衛說道︰「看什麼?小心你們的腦袋!」

侍衛們一個激靈,脖子縮了一下,迅速低著頭,盯著鞋尖。膽小的呢,惶恐不安,顫抖著手,小心翼翼的模著脖頸,生怕一眨眼就落地了。

「發生什麼事情了?」楚翼黔听到尖叫聲,便趕緊的走了過來,卻看到德妃衣襟凌亂,低頭小聲的抽泣。而風絕痕卻閑情逸致的倚靠在石柱上看戲,對!看戲!

「翼王,你可得替本宮做主呀,戰王…戰王他與本宮言語不合,便想非禮本宮。這麼多人看著,讓本宮今後怎麼活啊!」右手緊緊的抓住胸前的抹胸,眼角掛著淚珠,憤恨的指責著風絕痕。

楚翼黔眼角抽搐,嘴角的淺笑僵住,看著周邊憋笑的侍衛,終于知道沒有幻听。假咳幾聲,溫和的說道︰「表哥新婚燕爾,嬌妻在懷,還不至于如此慌不擇食。」

風絕痕臉色鐵青,斜視了一眼楚翼黔。果然,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因著先前在‘香雲亭’的那一幕,心中對楚翼黔有著深深的敵意,別列為頭號拒絕往來戶。陰鷙的金眸看著驚愕的德妃,嘴角扯出譏諷,冷笑道︰「眼皮松垮配著死魚眼,臉上皺的能夾死蒼蠅,嘴唇厚的似烤腸。非禮你?自戳雙眼,手賤的抽風,也未必能強得了你!對本王來說,簡直就是侮辱。」

一番毒舌的話刺激的德妃忘記了哭泣,呆滯的撫模著臉頰。回過神來,撒潑的拽著風絕痕的袖擺說道︰「你膽敢出言不遜的污蔑一朝貴妃,本宮這就稟告皇上。」

楚翼黔瞄著絲毫沒有形象的德妃,對風絕痕的敵意少了一分,如此毒舌連自己都望塵莫及。把時時刻刻注重形象的貴妃刺激成市井潑婦,可謂強人也!

「嗯…本王覺得有理,嘖嘖!這腰身猶如懷胎四月,怎麼看怎麼下不了手。莫不是德妃娘娘對表哥下手未遂,反誣賴?」楚翼黔退至一邊,把玩著玉環,溫和的添上柴火,刺激著德妃最後一絲理智。

果然,‘ ’名為理智的弦斷了。德妃瘋了一樣的嘶聲叫喊,連身邊的婆子都拉扯不了。香芙音最為在意的容貌身材被貶的一無是處,怎能承受的住?撲身朝風絕痕抓去,風絕痕一甩袖就把她擊倒在地。

香芙音見未能得逞,陰狠的瞪著風絕痕,啐一口唾沫,癲狂的大笑道︰「本宮再不濟也好過南宮彤玥吧!像那般無顏的女子,戰王都能視如珍寶,還有什麼下不了手的。就算是本宮勾引他,他還能無動于衷?」

「放肆!賤人,居然在孩子們面前丟人現眼,成何體統。」元帝緩緩的步下階梯,臉色漲紅,嚴厲的呵斥跌坐在地上的德妃。隨後對二人說道︰「你們無事就先行退下。」

風絕痕冷漠的睨了一眼德妃,冷哼一聲,甩袖欲走。卻被德妃狠狠的拽住!面色登時冷若冰霜,一記指刀把德妃觸踫的衣角撕裂,德妃立即撲上去抱住風絕痕的左腿,‘刷’面色瞬間鐵青,陰沉的說道︰「給本王放手。」

這突發的狀況使在場的幾位神色不一,楚翼黔靜立一旁,淡淡的瞥了一眼元帝,見他面黑如墨,便手背在身後靜觀其變。免得自己的插手,導致連累了風絕痕,在這混亂時期,需步步謹慎。

元帝看著如此瘋狂,失去儀態的德妃,眼底充滿怒火。冷厲的說道︰「賤人,還不快松手,你看看你簡直就是個瘋子,如何擔任一朝貴妃。再敢胡鬧,你就滾去冷宮。」

終是不忍說些重話,以往那個單純善解人意的香芙音已經變了。溫柔嫻熟的性子被這深宮的權勢所蒙蔽了,不再是在朕煩心時,替朕排憂解乏的人兒。如今,見她如此,難免有些痛心。

「不,本宮不要。皇上,皇上是他,是他要輕薄本宮,您可要替臣妾做主啊!」一听‘冷宮’二字,神經被觸動,松開抱緊的風絕痕,迅速的爬到元帝跟前,扯著龍袍拼命的搖頭,指著風絕痕污蔑道。此刻,在她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要把這個危害給除掉,絲毫忘了,逼急了會適得其反。最終加快了她死亡的步伐……

「輕薄?本王是如何非禮你?一國貴妃居然當著群臣與外來使臣的面,穿著宛若妓子,袒胸露背。那還有什麼不要臉的事做不出來!你不要臉面潑髒水,也要看本王樂不樂意接。你說你身上哪點值得本王想染指于你?」風絕痕怒火中燒,已完全無法保持那聖人風範,每一句話都深深的刺激著香芙音。

德妃被風絕痕鄙夷的語氣,嘲弄的表情戳到心窩。手足無措的搖晃著元帝,喃喃的說道︰「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皇上,皇上您不要听他胡說。對!他在胡說。」

不要,本宮不要失去榮華富貴,光鮮亮麗的生活。是他,都是他。若不是他自己就不會如此狼狽。若是不把他趕下台,那自己一切就完了。想到此,眼底露出狠毒,面容扭曲的說道︰「皇上,臣妾雖說已為人母,但是保養的猶勝年輕女子。戰王在外的傳言您也清楚,那還有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做不出來。何況,他的…他的王妃比起臣妾更是天壤之別,做出有違道德的事也是常事。」

「噗疵」一旁的楚翼黔听聞此言,忍不住的嗤笑出聲,清了清嗓子,慢悠悠的說道︰「即使戰王再…饑渴,也不會在這人來人往的大道上強了你吧!若說是貌若天仙的神女,那可就難說了。」

楚翼黔的一番話使德妃感到危機,生怕他會攪亂,于是不管不顧的上前指著楚翼黔的鼻子大罵︰「你什麼意思?難道是本宮污蔑他不成,你不說本宮還忘了。還有你——翼王,聯合戰王一同欺辱本宮。」

德妃尖酸刻薄的辱罵,每說一句就使元帝的臉色更陰沉一分,如今似瘋狗一般,見人就咬還牽扯到翼王。更加激發了滿腔怒火的元帝,步子穩健的上前跨兩步,扯過香芙音的肩膀,就是兩嘴巴子,把她打倒在地。

此時德妃發髻散亂,捂著紅腫的雙頰,淚眼汪汪委屈的看著元帝,見他撇過頭去。聳動著微露的肩膀,抽泣的叫道︰「皇…皇上,您怎麼能打臣妾呢!臣妾不甘心啊,到底做錯了什麼。」

風絕痕氣的肺快炸了,若不是怕影響計劃,恨不得立刻掐死她,還由她如此猖狂!緊握的拳頭‘  ’作響,森冷的說道︰「管好你的女人,若是再敢瘋來,本王就真的會做出‘出格’的事來。」

听出風絕痕話里的威脅之意,元帝氣的鼻翼顫動,雙眼赤紅,揮袖說道︰「來人,把德妃帶下去,貶入冷宮思過。若敢再犯,便罷免頭餃,永生不得出。」

風絕痕冷聲一笑︰「最好是如此,不然——本王可不會就此罷休!」

楚翼黔見已經完事,彈了彈衣襟,溫和的說道︰「父皇,兒臣覺得比賽在即,得加多人手看守德妃,未免瘋病再次發作,可就不好辦了。」

見二人一唱一和的逼迫,元帝氣的胸口急促起伏,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楚翼黔,沒好氣的說道︰「朕自有打算,都散去吧!」說著徑直越過,朝未央宮行去。

望著不似以往那般堅挺的背影,帶著孤寂與落寞。楚翼黔眼眸微暗,隨後若無其事的離去,遠遠的飄來一句無頭無尾的話「未央殿,乾坤池。」

風絕痕腳步微頓,表情凝重的反復呢喃幾句,琢磨話中含義。隨即眼里滑過亮光,轉身離去,絲毫沒有察覺暗處的那雙陰狠的眼——

「咻」一道紫色身影快速掠過玄武街,朝一旁黑暗的小巷行去。等行至小巷深處,秋水剪瞳,環顧四周。發現是條死胡同,嘴角露出壞笑。抓著肩上的狸貓放在手腕處,清脆悅耳的嗓音,咯咯的笑道︰「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學那些個小人行為。壞了君子風範呢!」

「哼!紫狐,你別得意的太早,等下本少主看你怎麼笑。」一襲黑衣男子從暗處閃出,陰騭的雙眸緊緊的盯著一襲紫紗女子。見她是獨自一人,心里放松了不少。等自己把她抓回族里,定會讓長老高看的。

「哈哈…真會說笑,小女子自是用嘴咯!閣下莫不是用——」女子聞言,放聲大笑起來,戲謔的眼神掃向男子臀部,話中含義不明而喻。

挑釁!**果的挑釁!

女子的一番話使男子惱怒成羞,本少主何曾被人如此侮辱,若不報復泄恨,難消心頭之火。抽出赤色長鞭‘啪’的一聲甩在地上,詭異的笑道︰「逞口舌之快?本少主今日就來教你明白,什麼是‘禍從口出’!」

哼!不知死活,少了那六位暗使,看你如何逃出本少主手掌心。雙腳叉開,腰身微蹲,頭向前傾。內力逼至手臂,朝女子奮力一抽,赤鞭似長了眼一般,向女子腰身卷去。

女子依舊巧笑倩兮的立在那兒,見鞭子迎面襲來,不緊不慢的拖住狸貓,靈巧的後空翻,右足蹬地輕盈的竄上圍牆。嬉笑道︰「喲,閣下就這般本事?也敢口出狂言,嘖嘖!如此年少輕狂,你爹也敢放你一人出來,著實讓小女子焦急呢!」

女子迎風而立,手腕上輕紗飛舞,腳踝上的鈴鐺’叮鈴‘作響,隨著她嘴唇一張一合的開啟,面上的紫紗鼓動,隱隱可見那輕揚的嘴角。而這一表情在男子看來,確是在嘲諷、譏笑他。

「死!」男子怒聲吼道,驟然收緊手中赤鞭,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手背青筋暴鼓,眼底布滿陰狠,足尖點地凌空躍起,赤鞭似靈蛇一般朝女子揮舞,幾道殘影飛快的射去,使人難以分辨真假。

見他動用全力,女子面不改色的掏出玉石喂著狸貓,媚笑道︰「哎唷,你看人家都使全力了,咱們要不要給個面子呢!」

懷里的狸貓眼里閃著幽深的綠光,鼻子哼出霧氣,腦袋轉向一旁,用小對著女子,似乎對她的話幾位不屑。

這女人成天就會裝瘋賣萌,真是受不了。尋了個舒適的位置俯身趴下,同情的望著持鞭揮來的男子,希望他能立馬死去。當然,若有本事就從這女人手中安然逃走,以後別不長眼的亂放厥詞。

不過,現在看來兩種可能都沒有了。懶懶的掀開半眯的眼皮,撇著女子眼里興奮的光澤,就知道這男子別想好過了,連死都是奢求……

「啪」鞭子打在女子所在的位置,牆壁瞬間裂開寬縫,灰塵彌漫,碎石亂飛。巨大的響聲驚動附近的百姓,皆探出半個頭觀望,待望見渾身煞氣的黑衣男子時,嚇得掩好門窗躲進屋里。

男子看著空無一人的牆梗,心中大喜,臉上的黑氣消散,愉悅的笑容擴散在平凡的臉上。突然,清脆悅耳的鈴鐺聲響徹在男子耳旁,笑容僵住,不可置信的轉身看著對面的女子。眼里滿是驚恐,這該是多高深的功力,才能使細小的鈴聲,由那般遠的距離傳遞而來,宛如就在身旁。

女子跳躍至對面的屋頂,悠閑的倚靠著,雙腳則垂落在半空晃動,見男子的表情由激動轉為驚恐。最後呆滯的轉身望來時,雙眼眯成彎月,清甜一笑︰「再來,再來呀!別停手,小女子還沒玩夠呢!」

此刻,男子心下了然,紫狐是故意戲耍他。于是隱忍心中因屈辱所帶來的滔天怒火,天人交戰。若是就此離去,下次就沒有這般難得的機會。繼續留在此與她周旋,定是討不得好。權衡比較一番,不甘的瞪著女子,咬牙說道︰「哼…這次本少主就此放了你,下次再見,別想好過。」

「不好過?哼…本小姐到想知道你如何使我不好過?」女子本就不打算就此輕易放過他,如今听聞男子一番狠話,心中不由的嗤笑。懶懶的伸腰,轉動著手鐲說道︰「怎麼?膽小想逃又不想落下面子,就對本姑娘放狠話,你可真行啊!」

「你——」男子臉色被女子直白的話語氣的鐵青,卻又說不出辯駁的話來。

打量著女子的表情,見她並不想就此罷休,心里暗自焦急。就算丟了臉面,也無關緊要。只要保住了性命,這帳——以後再算也不遲。乘她喂貓之際,想躍身而下,只要跳下去,就難不倒自己了,定能有法子月兌困。

暗暗運功,氣沉丹田,卻發現凝聚不了內力,心下一沉,明白是紫狐搞的鬼,登時怒目圓睜的盯著女子,氣急敗壞的吼道︰「妖女,快放了本少主,不然我爹爹定不會放過你的。」

女子掏了掏耳,輕輕的吹著小指頭,一向勾人的媚眼,此時卻一片冷意,冷冽的說道︰「本姑娘勸你別白費勁,做無用的掙扎。得罪我的人,你以為就能如此輕易的月兌身?」

看著眼前晃動的青蔥玉指,似乎下一秒就會挖進自己的心髒。瞳孔一縮,背脊發涼,額間滲出冷汗。想求饒,但心底那可憐的自尊不允許,冷笑道︰「妖女,有本事就殺了本少主,不然日後定會要你在本少主身下求饒。」

「哈哈…」女子似听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般,彎身大笑。「嘖嘖!本姑娘改變主意了,決定放了你——」

「算你識時務。」男子心中一喜,就知道這女人還是怕爹爹的,只要自己這次逃月兌,那麼……眼神灼熱的盯著女子玲瓏有致的身姿,心中越發的渴望,喉結滾動。此生誓要把這女人壓在身下,讓她向自己求饒,以泄今日之辱!

瞄了一眼喜形于色的男子,嫵媚的一笑︰「但是有條件的哦!江湖人講江湖規矩,不然日後人人以為我紫狐好欺負。只要你下跪對本姑娘磕幾個響頭,學幾聲狗叫,我高興了,心情舒暢了,自然就放了你!」

「呸,士可殺不可辱,要殺要刮隨便你。」男子憤恨的啐了一口唾沫,雖然自己自私膽小,但是做出有辱門風的事,那還有什麼臉面回族里,面對諸位。

「喲,有志氣。俗話說得好,君子能屈能伸。想清楚哦!只要保住這條小命,可就什麼都有希望。若是—— 嚓,這麼多年的努力就白費了。本姑娘還想等著你來報仇呢!呵呵…」女子做著抹脖子的動作,男子脖頸一縮,眼里閃過復雜的情緒,心里矛盾不已。要自己就此放棄唾手可得的一切,怎會甘心。

猶豫不決的注視著女子,若不是為了接手家主位置,出來歷練。湊巧踫到使長老們頭疼的人物,也不會急于領功的想要捉拿她回族。這樣,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就會對他刮目相看了。

「 …」心一橫,閉眸跪在地上,屈辱的淚水也隨之流下。身側的拳頭緊握,唇角蠕動,喉間似卡了刺,艱難的叫出聲︰「汪汪、汪。」

「汪、汪、汪…」

「哈哈…若是讓糟老頭知道他的兒子跪在我腳下,學——狗叫,那他就算死,也不會瞑目了。他做夢也想不到會有此一天吧!你放心,我會與你們慢慢玩。」女子痛快的大笑出聲,俯身對著男子呵氣如蘭的低聲說道︰「記得,你的屈辱都是你爹賜予你的,父債子償。」

「啊——」男子緊緊的盯著女子遠去的背影,重重的一拳錘在地上,仰天長嘯。紫狐,紫狐——

日上中天,大街小巷鑼鼓喧天,玄武街攤販們都在手忙腳亂的收拾行頭,隨著如潮的人流,擁擠著朝一個方向而去。只有後頭零星幾位老弱婦孺,蹣跚著腳步緩慢前去。

街尾的‘石軒社’里,三樓雅間內,白衣男子慵懶的斜躺在軟塌,未束的墨發隨意披散與胸前,垂落在地。而那雙細長的眼眸,似一汪深潭幽深的望不盡底,卻仿佛能吸進人的靈魂,探測到心底隱秘處的丑陋。紅楠木桌前的男子抖了抖,移開打量白衣男子的視線。余光瞥到牆上的一副未畫臉的美人圖,疑惑的問道︰「咦…這畫不是掛在一樓擂台麼?」

白衣男子聳拉著眼皮,幽深的瞳孔掃向畫卷,濃密卷翹的眼睫微微顫動,遮住眼底的波動。側頭瞥向窗外,看著先前擁擠的街道,不一會兒便剩稀稀疏疏的幾人。良久,才低聲笑道︰「已經找到它的主人,無需掛在外頭!」

是的,已經找到,無人比她更適合!

白衣男子注視著牆上的畫,儼然幻化成一襲紅衣女子,對他回頭嫣然一笑。男子嘴角不禁露出淺笑,甚至笑出聲來,低沉的嗓音帶著些許魅惑。

一旁的男子被白衣男子清淺的笑給怔住了,結識那麼久,第一次見他綻放出如此另人炫目的笑容。受了蠱惑般問道︰「那為何不見你為它續筆畫完呢,真的想見一見是哪位妙人兒,能入的了你的眼。」

白衣男子心中一滯,臉上的笑容不再,已經轉化成憂愁,琉璃般的金眸隱藏著悲傷。左手緩緩撫著胸口,這兒放著她給的聘禮,只有把屬于她的東西,放置離心最近的地方,似乎才能感受到她一直陪在身邊。苦澀的一笑,呢喃道︰「她…本王的妻子!」

白衣男子斜視著對面的男子,只有二十來歲的樣子,烏黑柔細的青絲,整齊的束在頭頂。普通的臉龐卻有著一雙最吸引人的眼楮,漆黑的瞳孔像暗夜星辰,在濃密的眼睫掩映下光彩奪目。略顯單薄的身材,著了件寬大的淡藍色衣袍,透著干淨的氣息。

正是這份干淨的氣息給他帶來了好感,似乎不被這世俗的黑暗所污染。看著他明亮的眼眸,有一瞬覺得與心底的那雙眸想象,手不自覺的收緊,有片刻的恍惚。

「 」一聲門扉撞開的聲音,驚醒了愣神的白衣男子,幽暗深邃的冰眸子,凌厲的射向門口。周身散發的陰冷氣息,昭示著他此刻極度不悅的心情。

「呀!說了不許莽撞,要懂禮數,你看,惹得主人不悅了吧!真該打。」一襲紫衣女子睨了一眼陰沉的白衣男子,故作凶狠的訓斥懷里的狸貓。接著捋著胸前發絲,笑眯眯的說道︰「小女子給二位賠不是了,還望見諒!」

白衣男子見女子面紗掩面,瞧不清模樣,但是那雙透著邪氣的丹鳳眼,卻是與彤兒一模一樣,心跳不由得漏一拍。但是看著女子彎身賠禮時,袖口飄散出的幽香,眼底充滿陰騭。閃電般朝女子胸口擊去一掌,卻在瞥到她腰間的玉環時,不禁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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