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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等問完了病情,幾個人平時本來就不太親近,所以忽然便沒了話題,屋里便突地靜了下來,氣氛很有些尷尬。
劉氏咳嗽了一聲,便一臉憂愁的看向曾氏,慢慢開了口,「弟妹這樣病著,按理說不該來打擾你,可是……」她低下頭就掩面哭了起來,旁邊的錦秀也跟著掉起了眼淚。
能讓這位性子很硬的姑母如此失聲痛哭的,也只有她那寶貝兒子了。這位姑女乃女乃可是連丈夫去世也沒掉幾滴眼淚的人啊。這麼多年經濟拮據,她費盡心思,才把兒子養大,中間受了多少的委屈,也沒見她這樣的哭過啊,這次也是真怕了。
說起來也是,一介婦人,平頭百姓,無權無勢的,凡事一扯到官府身上,那就是一個字,怕。也怪不得這位女中豪杰也徹底無措起來了。
劉氏哭的傷心,二女乃女乃不好坐視不理,只好敷衍著勸幾句,「大姐莫哭。這敏成的事我也听說了。他一向不都是個穩重的孩子麼,這次怎麼還成了行凶打人呢」
劉氏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斷斷續續的哭訴道,「還不是他整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瞎混,說他也不听……人家去做壞事,他便傻呵呵也跟著一起去……他也沒動手啊,只在旁邊看來著……誰知道竟惹了不該惹的人物……听說那個人平日里就是那種品行不端的無賴子……結果竟讓我們家敏成遭上這無妄之災了啊老天爺」
二女乃女乃一听這話,便睜大了眼楮做出恍然大悟兼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哦,原來敏成是被冤枉的啊。那大姐就更不用擔心了,到了衙門說明白這事跟他無關,不就會被放出來了麼?」
劉氏听二女乃女乃死活不說要幫忙的話,反而一個勁的推月兌,急道,「弟妹你不知道啊,現在衙門口朝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人家才不會管他是不是冤枉的呢,只管先打上一頓,讓你吃幾頓牢飯再說。還有,他們惹上的人姓鄭,听說跟咱們知縣大老爺有什麼親戚,哪有說放人就放人啊」
「唉,那怎麼辦呢?哎呦,一听這個我這心口又要疼了」二女乃女乃先是一臉的憂愁,轉眼又好像因此引發了胃疾,忽然捂住了胸口。
錦華忙巴拉巴拉眾人搶上前去,「娘,您別著急啊您還是先躺著吧,躺著好一點。」二女乃女乃就著閨女的手就躺下了。
錦華一邊替母親蓋被子,一邊勸慰道,「娘,您別為表哥的事著急,我大伯一向跟十里八鄉的有能耐的人物交好,一定會找到門路救表哥的。」
劉氏听了就更急了,「弟妹啊,你本來就比我們這些後院的婦人們有見識,說起來你也該是明白的。你大伯哥他在咱這台子鎮上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十里八鄉的倒也算赫赫有名。可是,說句實在話,這也就是咱這一畝三分地上而已。真要到了城里,誰認識咱啊?咱認識誰啊?還不是兩眼一抹黑?更別提跟什麼知縣大老爺、主簿大老爺打交道了」
「那大哥同四伯那邊一向關系好,讓四伯家在縣衙里當值的女婿給問問不行麼?」
「繼祖已經找過四伯了,現在正往縣城里頭送信呢可我想著,也不能只系在一人身上,多條路子總是好的。」
劉氏貶低了自家大弟弟一通,實際上也是想捧一捧二房,見二女乃女乃臉上似笑非笑的,眼見得是說到她心眼里去了,忙又湊近了些,懇切道,「既然弟妹跟田主簿家有些關系,不知弟妹能不能幫忙給打听打听啊?」
二女乃女乃也不是那狠心人,見一向驕橫的劉氏在自己面前哭的如此可憐,姿態又放的極低,便說不出十分狠絕的話來了,再拒絕的話就顯得自家太不近人情了。
她遲疑了片刻,道,「大姐,既然您說到這里了,我也不是那不通情達理的人,能幫上忙的我自然也想幫忙。可是,我也跟您交個底吧。我與那田夫人確實是有些交情,但交情也並不深。咱們也只是平頭百姓,冒然前去說不定就會犯了人家的忌諱。官家的事情都是錯綜復雜的,咱也弄不清楚人家到底是不是管著這方面的事,若是不管的,他同那知縣之間、縣丞之間關系又如何,能不能說得上話,這些都是問題。所以呢,我也只能去一趟試一試,您可別抱多大指望啊」
劉氏听了大喜,頻頻點頭,正要說話,卻被李氏高亢的聲音打斷了,「大姐您瞧瞧,二弟妹這還沒干啥呢,就先開始推卸責任了,這是怕事情沒辦成咱都怨著她呢,還是壓根就沒上心啊?」
她早就在旁邊听得滿心的不快,忍了半天實在是憋不住了。
二女乃女乃听得心頭火起,正要反駁,錦華卻已經往前一步,拿帕子擦著眼楮,已經帶上了哭腔,朝著劉氏道,「姑母您听听,大伯娘這是說的什麼話?母親的性子您是一向知道的,寧肯自己受苦也不願開口求人的。如今為了表哥的事居然破了這個例……如今母親也只是把可能踫到的難處擺上一擺而已,人家是官家老爺,咱是平頭百姓,咱哪有本事讓人家听咱的啊母親此去,不過只是打听一下消息而已。不管怎麼著,母親打听了消息回來,然後如何尋人情,如何花錢打點,這些都是外頭的男人們該做的事情啊,哪能時時處處指望著母親啊可是,讓大伯母這麼一說,母親真是有苦說不出,里外不是人了」
錦華這一番話,連打帶削,不禁把二女乃女乃的責任給摘了出來,省的被這幫子人逼著入了套,又將了李氏一軍。
劉氏不悅的看了一眼李氏,忙起身拉了錦華的手,「好孩子,你說的對。我知道二弟妹的難處。無論辦得怎樣,我都說不出二話來。你姑母我也不是那不知道好歹的人不是?」
听了這話,錦華才放了心,卻又故作委屈的看向李氏。
錦鳳見了趕緊拉住了李氏嗔怪道,「娘,您亂說什麼呢?您是為了表哥的事給急糊涂了二嬸的為人,我們可都是知道的。可不興亂說話」
錦鳳雖然說得好听,畢竟是駁了李氏的話。又見旁邊的錦秀不滿的瞪著她,李氏也只好悻悻的閉了嘴,憤懣的低下了頭去。
劉氏見安撫住了錦華,便又回身給曾氏說了些好話,都是些善解人意的、讓人放心的話語,末了還說,「要是有用到錢銀的時候,弟妹就直接開口,定然不會讓弟妹為難的。」
話是這麼說,到底也沒見她拿出些真金白銀出來,大概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吧。
最後終于說得曾氏不再拉著臉生氣,劉氏這才又千恩萬謝了,然後領著眾人告了辭。
一出了院門,就剩下了幾人的時候,錦秀便猛地一跺腳,突地狠狠蹦出一句,「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李氏一愣,「唉,你這孩子,說誰呢?」她的腦子還是慢了半拍。
錦秀也不答言,一個人氣鼓鼓的率先疾步走下去了。
李氏自認為待這位庶女不薄,平日里敬著捧著的,雖然兩人關系不算融洽,但也沒被她說過這麼重的話,當下氣的直結巴,朝著劉氏想訴說委屈,「大姐,你看這孩子……」
劉氏剛才為了說服曾氏,絞盡腦汁,費盡口舌,如今只剩滿身疲憊,聞言也只是倦怠的擺了擺手,什麼也沒說,也朝前面走了下去。
只留下李氏干瞪眼。錦鳳嘆了口氣,上前挽住母親的胳膊,有氣無力的道,「走吧。」
曾氏又在家里養了兩天「病」,劉氏急得又跑來看了一遭,曾氏這才抱著「病體」坐車進了城。
曾氏倒是想讓錦華跟著的,閨女跟著,她心里也有底些。說實話,對求人這種事,她實在是拉不下臉來。
可錦華卻說身上不舒服,小日子來了,哪哪兒的都難受,就是不肯相陪。二女乃女乃雖然惱,可也沒有辦法。
不過,總算是娘倆已經反復商定好了對策,二女乃女乃這才忐忑不安的上了路。
到了晚間,二女乃女乃回了府,便直奔上房。在上房呆了半個時辰的功夫,這才一臉疲憊的回了自家院子。
「姨母怎麼說的啊?」
「還能怎麼說啊,不成唄。」曾氏疲憊的靠在了床上,捶著自己的酸痛的腰。不過,顯然,她臉上並沒有失望,反而是一派的輕松。
錦華忙給母親端了一碗熱茶來,「凍壞了吧,快喝點水暖一暖。」見曾氏接了碗喝茶,錦華便道,「這不是正合了您的心意麼?您不是最怕欠了田家姨母的人情麼?」
曾氏點頭道,「是啊。不過,我這次倒也沒白去,打听了不少消息,我都給那些爺們們說了,讓他們操心就好了。」
原來,曾氏見了田夫人,說完了來意,卻又把家里的情況毫不隱瞞的說了個清楚明白,尤其是二房在劉家的尷尬地位。(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