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裝了。」語音殘暴，龍恬下意識「啪」地一下子打開眼，然後騰身坐起，不過發現，那吼聲並不是對自己。自己床下跪著一個小孩，我怎麼辦，躺回去？裝睡？繼續搞情報，他們不是傻子。
「瓏兒，你來這里找天蠶絲嗎？」。前面窗欞下，一位婦人背光而坐，現在瞧不清她的長相，但她的聲音，似煙如霧，婉轉花香，再進一分是鬼，再退一分是仙，讓人想忘不能忘，還是那「知」女鬼。
「吧嗒吧嗒」嘴，我是應該叫瓏兒，但是不是她心里的瓏兒這個真不一定。又「吧嗒吧嗒」，好歹提供了住宿，要不，我委曲求全一個，說得自己從前都大氣忠義的樣子。內心微嘲過後，人也輕松起來。
下面這個，只有五歲的小孩子，一身繁瑣服飾，據龍恬保守估計，他起一次床需二個時辰。
「娘，我只是想去，想去花冢中找爹給你留下的那只花瓶。」
「消兒，那里哪還有什麼花瓶，你雕刻用的那些器料，你料是哪里來的……」
啊，她言下之意是，剛剛她過去將那只花瓶劈了燒火。
他們娘倆對話正歡，剛剛的問句如果女鬼不介意，自己倒可以忽略不計。
「可是娘，這些是爹留給你的。」
小男孩話尾處，美婦「啪」的一聲敲幾，龍恬坐在花床上的顛了一下。剛剛好像整個房子都打顫了，龍恬斜了兩眼房角，兩只巨大的古蘭入眼，與花冢中的一般無異。
婦人如煙霧的聲音中點起煙火，「你有父親嗎？」。
她這理論明顯偏頗，他怎麼可能沒有，龍恬不禁皺眉躊躇。
「你爹他根本不是人。」這句話到龍恬嘴里，去掉感情，直接想成了他爹也是鬼，那不對，大家都是鬼還分什麼高低貴賤，又不對，他爹不是鬼，是什麼別的妖。思想停在這里時，她並不敢有什麼出格舉動。
這小男孩並沒有如龍恬所想為他爹爭什麼道理而是乖乖地說，「兒子記住了，下回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