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惜春進了瀟湘館,看黛玉也是紅腫著眼楮,面容憔悴的走了出來,不由得悲從中來哭了起來。三個姑娘哭了一陣子,還是紫鵑雪雁,入畫,還有迎春的新丫頭司棋都上來勸。原來自從抄檢大觀園,攆走了司棋晴雯等人,王夫人又給幾個人按例添了丫頭。迎春也不願意再費筆墨,索性的就頂了司棋的名字,還叫司棋。這在大戶人家,也是可以的,倒也沒有違了規矩,別人倒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幾個丫鬟勸住了三位姑娘。黛玉拭淚道︰「二姐姐,四妹妹,你們可去看了大嫂子?」迎春道︰「得知大嫂子歿了,本來要過去的,還是太太讓人過來傳話,說是不干淨,先別過去,等入殮在過去才是。三妹妹已經去了太太那里,想必在那里幫忙吧,二嫂子也一定在二太太那里呢。」黛玉道︰「我們去外祖母那里吧。」迎春惜春點頭稱是。
三個人帶著自己的丫頭,走出了大觀園。雖然天才亮,因為出了李紈這樣的事情,丫鬟媳婦婆子也是往來穿梭。黛玉幾個人來到賈母的屋子。這里的丫鬟婆子們都低頭站在那里,一個小丫鬟道︰「林姑娘,二姑娘,四姑娘來了。」一邊說著一邊打起了簾子。黛玉迎春惜春走了進來。
只見賈母面色萎頓的斜坐在那里,邢夫人,王夫人站在賈母的面前,尤氏鳳姐探春站在那里。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的是薛姨媽和寶釵也都坐在那里,鳳姐是面帶悲戚眼中含淚,寶玉面色蠟黃的站在王夫人的身邊。紫鵑臉色一紅,疑惑的不滿的看向站在一邊襲人。襲人微微一笑。黛玉也沒有說什麼。黛玉迎春惜春等人上前見禮道惱。黛玉道︰「外祖母身子不好,還是節哀的好,別惱壞了身子,讓大舅母二舅母忙亂,就是珠大嫂子也不會願意的。外祖母不看我們這些女孩子家,就是看在蘭哥兒面子上也該好好的保重自己的。」
黛玉一邊說著眼淚就如珍珠一般滾落下來。賈母一把摟過黛玉,放聲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指著王夫人罵道︰「都是你們這些壞了心腸的,珠兒媳婦殉夫而亡,你們不說好好的操辦,反而說些不三不是的話,你們這些豬油蒙了心的,不管怎麼說珠兒媳婦都是我們賈府嫡媳,就是擺在榮禧堂也不為過。」
這時候王夫人跪下道︰「老太太息怒,不是媳婦不可憐珠兒媳婦,可是她畢竟是上吊死的,在稻香村也就罷了,現有這些個長輩在這里,老太太身子也不爽快,哪里能在正堂擺靈呢?不管怎麼說都要有些忌諱才是的。不管怎麼說,珠兒媳婦是我的媳婦,我也心疼她不是?可是畢竟的好說不好听,還是冷清些的好。」
听王夫人這樣說,賈母兜頭啐了一口,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告訴你這個家還輪不到你來做主。」听到這里,大家都听明白了,賈母和王夫人吵得是把李紈的靈柩擺放在哪里。王夫人要李紈的靈柩擺在稻香村,賈母卻不同意。看兩個人爭的不亦樂乎,別人倒都不好說話的。
事情就這樣尷尬著。過了好半天,探春道︰「老太太,大嫂子雖然是殉夫而死,到底是小輩,不好太過張揚了,太太說得對,總要合乎規矩才是。」賈母看了看探春,不滿的道︰「三丫頭,這件事情你不知道頭尾,還是不要說話的好,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懂得這些,這樣的白事情本也不是你一個姑娘家該插手的,可不管怎麼說,珠兒媳婦的事情,也是你們二房的事情,你就好好的換了素淨的衣裳,和你們太太一起操持吧,一切都要辦的好看才是。」
听賈母這樣一說,探春不由一陣尷尬,又是一陣欣喜,急忙收斂心神,低頭行禮,小心地藏起自己的得意開心,倒是迎春惜春,不贊成的看著探春,原來探春穿的是一襲淡粉色的衣裙,頭上也是明晃晃的金步搖。就是寶釵,也是一身淡藍色的衣裙,她的那把金鎖也是藏在了衣裳里面的。頭上也只是些銀的頭飾。
探春卻不在乎自己的打扮,她一心都在管家上。听賈母讓她管李紈的事情,心中很是興奮,道︰「是,孫女兒听老祖宗的。孫女兒一定好好的幫著太太處理好這件事情,讓大嫂子風風光光的走。」賈母道︰「好吧,那就下去準備著,將你大嫂子移到榮禧堂吧。」探春一愣,王夫人就要說話。就在這個時候,只見李紈的丫鬟碧月哭著進來,跪在賈母的面前。賈母道︰「你不在靈前守著你們大女乃女乃,到這里來做什麼?」
碧月哭道︰「老太太,是蘭哥兒讓奴婢過來了,蘭哥兒說了,大女乃女乃喜歡稻香村的清淨,實在是舍不得,就讓大女乃女乃多呆在稻香村幾天吧。蘭哥說了,就把大女乃女乃的靈柩擺在稻香村,到時候從稻香村出殯即可,只是姑姑們都住在園子里,怕有不便。」
碧月說完這些,就跪在那里低著頭不說話了。王夫人一邊道︰「難為這孩子想的周到,老太太你看?」賈母長嘆了一口氣道︰「罷了,我也老了,再管不得你們了,既然蘭小子這樣說了,你們就這樣辦吧,再有,自家人無所謂,來拜靈的人從這園子里進進出出也不合適,好在的姨太太住的院子是臨街的,就在那里開個門,搭上靈棚,接待來客吧。這樣的話,不過等到出殯的時候,還是要從大門抬出去的。現在也只能委屈姨太太等人搬個地方了,這些你們就好好安排吧。」
听賈母這樣說,王夫人的臉一下子漲紅,想要辯駁幾聲,邢夫人一邊道︰「倒是老太太想的周到,其實大女乃女乃停在稻香村也沒有什麼不妥,那園子也是娘娘最喜歡的。不管怎麼說都是我們府上的公產不是。現在要給大女乃女乃操辦身後的事情,姨太太和寶姑娘倒真是住不得了。姨太太和寶姑娘都在這里,我的話不中听些,不過姨太太和寶姑娘都是知書達理的人,比我們這些小家子氣的沒有見過世面的人,當然是有見識多了。現在姨太太那個院子人來人往的,又有寶姑娘,也已經十八歲的大姑娘了,現在也還沒有個人家,豈能不避諱些呢?若是讓別人說個什麼出來,豈不是我們主人家怠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