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再進去,可是,那股氣流的內勁更足,她根本就闖不進去,這時,千莫帶著的人終于趕到,黑衣人見狀,立刻勾唇一笑,「司馬宣,今天的游戲到此為止。」他身形一晃,哪里還有花三娘的身影?半空中響起黑衣人陰冷的笑聲,「司馬宣,雖然我棋家的慘案與你無關,但是,這件冤案在此懸掛了二十年,我棋家人始終是見不得天日鼠輩,罪人。今日,我給你二十天的時間,讓你再去翻查此案,若是仍然不能還我棋家清白,不僅僅是這個女人,還有你的女兒,甚至,更多的人給你陪葬。還有棋家清白當日,我還要皇帝對著天下人向我棋家道歉,為我棋家伸冤,否則的話,下一個死的,一定就是狗皇帝。」
司馬宣的眼神一沉,他想起,二十年前,他確確實實是刺瞎了這人一只眼楮,可是剛才,他的眼楮完好無損……
微一挑眉,對著千莫沉聲說道,「千莫,速速回宮。」
千莫見義父突然想通了,心里微松了口氣,一揚馬鞭,快速的往皇城的方向趕了去。
哪知,司馬宣一進皇宮便直奔向藥王的小院,連皇上那里也沒來得及去復命,千莫只好命人前去知會皇上一聲,便緊隨著司馬宣趕了過來,他心里也有些小私心,這些天忙于查案一事,很久沒見到風華了。
「藥王,在下想向你請教一件事。」司馬宣強忍著身體的難受,輕聲而有禮的問道。
藥王頭也沒抬,只是小心的盯著自己的藥爐,這些年來,他一直將藥爐當成是他的心肝寶貝,連他的近身下人也不可以踫。「說吧,你我之間無需如此客氣。」
司馬宣微一頷首,因這藥王的脾氣古怪,前一刻對你稱兄道弟,下一刻就極有可能將你恨之入骨,司馬宣對他的脾氣多多少少有了些了解,便小心的問道,「藥王,你的醫術驚世,在下想向你請教一下,若是以藥王你的醫術造詣,可能將一個人瞎了的眼珠子,治好?」
「嘿嘿,老夫雖然被世人稱為藥王,但也只敢說可以起死回生,若是要讓出了水的眼楮重見天日,那是妄想,根本就不可能。縱然有神仙在世,老夫也敢說,絕無這個可能。」藥王仍是沒有抬頭,但語氣听起來頗為得意與自負,連他都說不能的問題,若是說可能,那就是天方夜談。
這時,司馬宣突然抑制不住的咳了咳,體內的血氣上涌,一時之間有些站不住腳,不可能的,他明明清楚的記得,他是刺瞎了棋家後人的眼楮,而這個人的語氣與當年那個人如同一轍,可是,他的眼楮明明就是好好的呀?
卻見藥王身形一閃,司馬宣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的動作如廝敏捷,以前他每走一步可都是有人扶著的。
藥王拉過司馬宣的手,眉頭緊皺,突然開口斥道,「司馬宣,你這可就有點不厚道了,來我這里的人身受重傷正常,若是等會出去,仍是這副死相,這話若是傳了出去,我藥王的半輩子名聲可就不保了。」
司馬宣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千莫在旁邊看著,立刻上前拱手說道,「藥王前輩,義父正是因為相信藥王的醫術才來這里找藥王前輩的,主要是見到前輩一直在忙,不便于打擾。」
藥王白了他一眼,「有什麼事比救人重要?我這忙也是因為皇上那說了,要及早預防瘟疫,我已經命我的下人去上游取回了水,現在不是在為這事忙活嗎?你們也不要覺得我這個人不好說話,要知道,你們成天在外面可是拼死拼活的,能夠重新回到我這里,也需要一定的運氣。所以,救你們一次兩次的無所謂,就怕是沒得回來讓我救。」
司馬宣心里不由得暗嘆一聲,明明就是一句好話來著,從他這里出來怎麼就變了一個味兒?
現在這些事也由不得他多想,青青被抓,花三娘被抓,他還要在二十天之內去重新調查一件四十年前的案子,不然的話,事情就會很危險。之前他就分析出那個棋家後人應該是練過邪功的,可是,他的眼楮又是怎麼回事?
「藥王,你行走江湖多年,可有听過一種邪功能夠讓出了水的眼楮復明的?」司馬宣終于是忍不住再次問出聲。
「這句話我懶得答了,因為剛才已經答過。」
藥王繼續手里的工作,從旁邊藥爐子里取來一顆藥,板開司馬宣的嘴巴就直接給他喂下,動作麻利的拿出一根銀針,從他的頭頂灌下,司馬宣咬緊下唇,仍是發出一聲悶哼,千莫見狀,急要阻止。「若是想他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恢復元氣,就不要影響我。」藥王厲聲喝止,「要知道,我這顆可是千年冰肌針,一般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見識到。此針體內藏有醫治內傷的解藥,它一旦進入你的身體時,就會自動融化,替你在最短的時間之內療傷。老夫本也是一片好意,猜想你可能有大案要破,才不得已用了我的獨門密方。」
司馬宣淡淡的掃了千莫一眼,千莫立刻拱手稱道,「藥王前輩,是千莫大意,對不起。」
「這又不關你的事,你哪會認得這麼好的玩意?不過司馬宣,不是我夸你,剛才那一下真的是挺疼的,你居然面不改色,不得了。」
「藥王過獎了。」司馬宣暗中提氣,果然發現體內氣力足了不少。立刻站起身,微一拱手,「藥王,在下還有公務在身,就先行告辭了。多謝你對在下的救命之恩。」
「你這人……」藥王急了,「雖然那針可以替你舒緩身體的疼痛,但也不是讓你這樣浪費的啊,你至少也要在床上躺個三五天的,縱然你的身體再好,也不是鐵打的。算了,我的話你也听不進去,丫頭呢?」
司馬宣的心里狠狠的揪痛了一下。
千莫見狀,立刻上前扶住司馬宣,司馬宣微一擺頭,藥王四下看了看,「不會是那丫頭出事了吧?怪不得今天如此清靜,既然如此,老夫便也不怪你了,如果有什麼需要老夫幫忙的,盡管說來。」
「多謝藥王。」司馬宣淡淡一笑,轉頭看著千莫,「你留下來看看風華吧,多陪她說說話,興許可以早些醒轉。」
「可是義父,如今青青身陷險境,千莫又如何只能顧及自己的兒女私情?」千莫堅決的看著司馬宣,況且,他剛才已經看過了,雖只是一眼,但已經足矣。
「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這件案子我會一個人去查,現在我要先去給皇上覆命,你就留在這里陪陪風華,不要跟著我。」司馬宣聲音有些冷漠,千莫知道,每次他這個樣子的時候,必定沒人可以反對,但越是這樣,越表示這次的事情很嚴重。
雖然心里著急,但千莫看著司馬宣離開的背影,也絕然不敢跟上去。盡管經過了藥王的癥治,但是司馬宣的腳步仍顯得有些漂浮,後背有些微弓,千莫看著眼楮不由得微微濕潤,義父在他心里一直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什麼也壓不倒他。
但是,自從青青進了京城之後,先後多次出事,這次這個對手強勁,居然連義父也不是他的對手,義父的心里肯定是壓得很重,更何況,以義父對青青的疼愛,此時此刻,他必定是心急如焚。
千莫想了想,便立刻跟了上去,「義父,孩兒並非要違背義父,而是因為孩兒尚有一事不明。」
司馬宣轉頭看著他,微喘了口氣,千莫的雙拳不由得緊握在一起,司馬宣平復了口氣才說道,「你是指我為何肯定青青平安無事?」見到千莫的表情,司馬宣才淡淡一笑,「剛才在眾多下屬面前,你倒是挺相信我的,現在反而才來覺得懷疑?」
「義父,你知道孩兒不是那個意思。」千莫急道,「義父,你本是千莫的恩公,再加上天公作美,有幸成為你的義子,于千莫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恩賜,千莫也一直當自己是司馬家的一員,如今,妹妹出事,爹身受重傷,我這個當兒子的,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義父,你于心何忍?」
司馬宣喉結微微一動,心里一陣動容,「孩子,你的心思義父很明白,也知道你是一個懂事感恩的好孩子,可是,這次的事情確實很嚴重,嚴重到連我自己也沒有一點的把握。再過幾天,風華就會醒,我希望你盡快帶離她走得遠遠的,離開京城越遠越好。」
「義父……」千莫不敢相信的大睜著湖水般的眸子,「大難來臨時,你居然是讓我自己離開?義父你自我小時候便經常說一句話,大丈夫,要能人所不能,要有擔當,有情有義,義父,你現在是要千莫做一個無情無義之徒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居然會讓義父如此的失去了斗志?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司馬宣在哪去了?
「義父,孩兒知道你做的決定向來沒有人可以左右,但是,于公,青青是我的下屬,她出了事,我應該有所擔當,于私,她是我的妹妹,我向來當她是親生,現在她生死未卜,我更不可能離開。這次義父你不能替千莫作主,如果你非要執意妄為的話,千莫大可先行去向皇上稟明,這件事,我非查下去不可。」
看著千莫堅定的眸子,司馬宣微一嘆氣,「我也知道說服不了你,但是千莫,風華也是你的擔當。」他抬眼看著千莫,「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你讓風華一個人怎麼活下去?作為一個男人,第一次不能辜負的,就是自己的女人,風華為你犧牲了這麼多,你怎麼忍心讓她一個人留在世上?這豈不是也同樣是無情無義?」
義父居然想到這麼遠了?難道說,這次要對付的,確實是個很強大的敵人?可是,義父從來都不屑于挑戰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想到此,千莫突然跪倒在司馬宣的面前,「孩兒的命是你給的,若不是你,孩兒今日也不會在此,更不會認識風華。無論風華醒來之後有沒有失去記憶都好,孩兒相信,風華絕對不會喜歡一個在自己親人面對痛苦時,獨自去尋找幸福的男人。義父,求求你。不要什麼事都一個人獨自承擔,你有我,有青青,我們會一直跟你共同進退。」
司馬宣眼楮有些微潤,用力的拍了拍千莫的肩膀,其實,他一直不願意說的原因,首先是因為這次的對手過于強大,強大到,甚至不像是個人,再則,這件事牽連到四十年前的那樁慘案,當中的細微末節已經分不清了,如果棋家果真是冤枉的,那麼,就會影響到先皇的聲譽,說不定,他們還會受到牽連,受到無妄之災,那些後果是他無法想象的。當初拒絕進入朝廷也是因為這里面的一些事,見不得光。
「好孩子。」可是,面對千莫的聲聲哀求,司馬宣最終還是答應了,他扶千莫起身,「你要記住一件事,我當初救你的時候,只是為了救你一命,如果你因為報恩,而讓自己的丟了性命,那與我當初救你的初衷便背道而馳了。」
千莫輕輕的點了點頭,「義父,你從來沒像這次這麼沒有斗志過,在孩兒的心里,義父你向來都是信心滿滿的金刀神捕,孩兒也相信,只要我們父子同心,一定沒有過不了的難關。」
司馬宣點了點頭,「我們先是見皇上,晚一些我再將事情的原委說給你听。」頓了頓,司馬宣嘆道,「青青丫頭表面看起來粗枝大葉,實則心細如塵,她在與那殺手交手的時候,已經自知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故意在樹枝上留下了一些證據,表明她現在平安無事。」
原來,青青在與白發男子交手時,故意將劍刺入樹桿,這卻是她與司馬宣的一個暗號,也許是那丫頭發現了什麼東西,自己跟別人走了。她做事雖然沖動,誰也想不通她的目的,但現在至少可以知道,青青暫時還活著。
當然,包括司馬宣與千莫也不敢保證,下一刻……司馬宣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盡快找到四十年前的卷宗,希望可以從里面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在規定的時間之內找到真相。
在司馬宣與千莫趕到大殿之時,卻見年老的太傅與花綸玥也在大殿之上,在見到司馬宣進門,老太傅立刻迎上來,「司馬神捕,好久不見。」
司馬宣與太傅都是陪同皇帝長大的人,自然彼此已經熟絡,便不再過多寒喧,微一拱手說道,「太傅別來無恙!今日進宮可是為了花三娘一事?」
「司馬神捕不愧是神捕,老夫確實是因為此事前來求見皇上。」老太傅眉頭緊鎖,心急如焚。「老夫在此也求司馬神捕你看在我倆多年的交情份上,一定要替老夫尋回妹妹。」
「太傅你放心,縱然你不說,在下也會盡力而為。」
司馬宣的話音剛落,就見南宮正宇走了進來,而跟在他身後的,自然是八皇爺南宮陽,而一向喜歡湊熱鬧的閑王南宮雪月倒是有些意外的沒有出現在此。眾人齊呼萬歲之後,南宮正宇命眾人起身。
他親自走到太傅面前扶他在旁邊坐下,可見他對太傅的尊敬。
太傅不敢居功,仍行了一個君臣之禮,輕聲說道,「皇上,今日老臣進宮是有一事相求于皇上。」
南宮正宇立刻說道,「太傅有事請直說,無需如此客氣。」
太傅將目光轉向司馬宣,微嘆了口氣,司馬宣輕輕的點了點頭,站了出來,「皇上,這位就是太傅的千金,花小姐。昨夜采花賊來襲,將花小姐劫走,卑職與小女青青一前一後追了出去,哪知,太傅的妹妹花三娘也追了來。在追查的途中,青青與卑職失散。雖然卑職救回了花小姐,但是花三娘與青青卻被那賊人擄了去。」
南宮正宇听了這話,立刻怒道,「真是豈有此理,這些賊人越來越猖獗。」
司馬宣忍不住輕輕的咳了聲,南宮正宇見狀,立刻細心的發現了他的神色有些不妥,再加上他沒來得及換的衣服上現血跡斑斑,還有臉色蒼白如蠟,立刻急聲問道,「司馬兄,你受傷了?」
「卑職沒事,卑職多謝皇上關心。因為事出緊急,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冒犯龍顏之處,還望皇上見諒……」司馬宣說完,就要往下一跪。
「好了,你我兄弟二人之間無需說這些。」南宮正宇打斷了司馬宣的話,伸手將他扶住,「你既然有傷在身,這件事朕會派他人處理。」
「不要。」司馬宣一急,忍不住加劇了咳嗽,「皇上,卑職無礙,事前藥王已經給卑職癥治過,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全好。既然皇上你與卑職兄弟相稱,希望皇上你相信卑職,卑職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破獲此案。」
南宮正宇一臉的關切,卻不知道應該拒絕還是答應,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千莫上前,眼神堅定的看著南宮正宇,「皇上,這件事事關青青的安危,若是皇上你讓義父他安心在家養傷,他定然是做不到的。況且,這件案子似乎牽連越來越大,有義父在的話,卑職相信,一定能在最短的時間之內破案。」
「可是,司馬兄如今身受重傷……」
「皇上,你若是信卑職,就將此事交給卑職,卑職一定不會辜負皇上。」司馬宣沉聲說道,「皇上,卑職此生只剩下青青一個親人,為了她,卑職可以連命也不要。」司馬宣轉頭看著太傅,「太傅,請盡管放心,在下一定會盡力而為。」
「司馬神捕說的話,何時不算數過,老夫自然安心等你的好消息。老夫在此祝司馬神捕辦案順利,平安回宮。」說完,太傅與花綸玥便向南宮正宇請辭離開。
南宮陽看著司馬宣,「司馬神捕,本王知道你是一心想要救回你的女兒,但是,此事關系重大,非同小可,你可千萬不要義氣用事啊。雖然本王的武功不及司馬神捕你,但是本王相信,以本王手中的兵力,去追捕區區一個小賊,應該也是勝任有余的。」南宮陽一臉的關切,但字字譏諷,可是語氣卻是十足的貼心。
南宮正宇沒覺得有何不妥,只當南宮陽是在真心關心司馬宣,「司馬神捕,下一步你做何打算?」
司馬宣正要問南宮正宇有關當年棋家一案時,千莫上前兩步,「皇上,今日義父身受重傷,雖經得藥王調理,但仍需兩日尚能復原,這兩日時間,卑職正好與義父一同商量對策。」
南宮正宇輕輕點了點頭,「那你小心照顧司馬神捕。」
司馬宣看了一眼千莫,兩人齊齊退下。
「剛才你為何阻止我問皇上?」
「義父,只是因為有一次青青無意中給我提過一些事情,我突然想起來,以前在衙門有個叫程風的捕頭,他無意中听到有關八皇爺聯合朝臣密謀篡位的事。雖然此事毫無根據,甚至有可能是有人在背後惡意中傷,但是,為了安全起見,剛才孩兒才會阻止義父在八皇爺面前提起此事。皇上對八皇爺一向信任有加,如果八皇爺真的要造反,我們又沒有任何的證據,現在可以說是月復背受敵。」
「真有此事?」司馬宣倒吸了一口冷氣,「丫頭的嘴里一向藏不住事,這次她倒是沒跟我這個爹提過半個字。」
「青青也是不想在沒有證據之前先給你造成困擾。這次的刺客與采花賊之間到底有沒有任何的聯系,我們也不清楚,要查起來,或許會比想象中的困難。」千莫眉頭緊鎖,看著司馬宣。
司馬宣淡淡一笑,「只要有一絲的發現,都可以理清楚整個案件,再難的事也有解決的辦法。」說完,輕輕的咳了咳,「我們一起去戶部查一些東西。」
在路上,司馬宣將當年棋家的事全數說給千莫,「這次這個殺手我可以很肯定就是當年棋家的後人。」
千莫一驚,「怪不得之前義父你一直在問藥王有關眼楮被放了水還能不能恢復,既然如此,那個棋家後人的眼楮為何可以完好無損?」
「就是這一點我也覺得很奇怪,但是現在時間不多,我們也不能再在這件事情之上多費時間,丫頭在他手上一天,我的心就揪著生疼。」
兩人一起走進戶部,翻查了四十多年前的卷宗,上面所記載的,與司馬宣所知道的差不多,但是唯一讓兩人覺得奇怪的是,記載的冊子上面居然少了兩頁,司馬宣與千莫對視了一眼,司馬宣緊皺著眉頭,「看來,我們有必要去會會這個戶部尚書了。不過,我所指的是,上一任的。千莫,看來你要先去向皇上請旨,不然的話,這些老臣子們根本就不會與我們合作。」
「孩兒知道。」千莫說完轉身便走。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個老尚書一問三不知。故意以老糊涂來掩飾一切的事情。」司馬宣冷冷一笑,「千莫,你對這件事情怎麼看?」
「義父,其實你早就知道老尚書不會給你答案,我們來此一趟,是不是有些多余?」千莫對于剛才老尚書那一問三不知,很是不耐煩的樣子氣得不行,義父他客氣有禮的向他詢問,他反而還擺起了官架子,盡管他們手里有皇上的文書在手,他仍舊用老了,記性不好,以前的事情哪里還記得等等這些話來搪塞。
司馬宣听到身後的聲音作勢讓千莫不要出聲,轉頭,看著緊隨而來的下人,下人跑得滿頭是汗,「司馬神捕,我家老爺說想起了一些重要的事,請二位大人再回去一趟。」
千莫有些疑惑的看著司馬宣,司馬宣但笑不語,看著下人道,「你先行一步,本官立刻便去。」
下人點了點頭,慌忙回去復命,剛才老爺還囑咐他,一定要叫這兩位大人回去,他見之前老爺對這二位大人冷臉相待,還真怕他們不回去。
「義父……」
「我走的時候,故意落下了一張紙,上面記錄著棋家死亡的名單,這只是一張附本,上面清清楚楚的記錄著棋家上下共三十六口全都列在其中,但是,剛才我問他的都是當年的一些小事,並未更多的提及棋家,他如果看到那張單子,便知你我二人正在調查棋家一案,如果他心里有鬼,怎麼敢輕易讓我們走?」司馬宣笑了笑,「與其逼他開口,倒不如讓他自動交待來得好。」
*
從老尚書家里出來時,天色已黑,司馬宣體力有些不支,千莫便攙扶著他回到住處,「義父,剛才老尚書所說的話里,並無不妥,莫非,他真的不知道內情?」
「真想不到,原來他早就知道被人暗中扯下了兩張紙,還好他仍然記得那兩張紙的內容,千莫,準備紙筆,把他剛才說的有關那兩張紙的內容寫下來,我想仔細看看。」說完,司馬宣便緊閉著眼楮休息,腦子里不停的轉著,想著之前老尚書所說的話。
雖然前後因由加起來並無不妥,但是,他總覺得哪里有點不對勁,只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再加上一天的奔波與受傷,他現在確實已經有些難以負荷,千莫見狀,上前輕聲說道,「義父,尚有二十天的時間,你還是先去休息一下吧,若是連你也病倒了,誰來救青青?」
司馬宣有些痛苦的閉了閉眼楮,每每空閑下來想到青青,他的心就一陣痛,這才多長點時間,青青已經數次陷入了絕境,這次更是生死未卜,按照青青給他留下的線索,應該是她在可以逃的情況下卻故意失手人前,被人給抓了去,她到底是發現了什麼?
看來,他明天必須再回去那個小樹林,看能不能再多發現些什麼。他司馬宣這輩子都不願意當一個被動的人,如今他在明,敵人在暗,手里還有他最重要的寶貝,案子,他會查,可是,卻不想讓人把青青當成是人質。
*
司馬宣天剛亮就已經站在樹林里,這里平時較少人經過,之前青青與人糾纏的印記還很是清楚,他先是仔細的看了好幾遍,這才緩緩的閉上眼楮,耳朵里似乎能听到當日的刀劍相擊聲。
可是,後來青青將劍斜刺入樹枝,一來,是想給他暗示,二來,想必那人用劍不易對付,因為司馬家的家傳武功,向來都是雙拳為上。他順著青青的步伐一步步的走著,有幾個姿勢頗為奇怪,眼楮微微亮了一下,看來,丫頭是在找那人的死穴。
後來,他按照青青的步子重新演練了一次,終于被他發現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到此,司馬宣立刻跳上馬便向皇宮奔去。
今日他已經吩咐千莫去向皇上暗中說了有關棋家的事,並讓皇上千萬不能說出去半句,以他對皇上的了解,皇上必然知道此事的重要性,要知道,若是有半點差池,都會連累先皇,這個罪,是任何人都背不起的。就當是為了先皇,司馬宣也一定要查清楚這件案子。
當年司馬宣的爹曾經給他說過,因為當年在棋家受害當時,司馬宣的爹也同樣身為金刀捕快,當時他還記得爹那段時間特別的容易發火,似乎棋家一案確實錯綜復雜。不過後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件案子就那樣判了。爹當時也沒什麼過激的反應,不過,對于平日查案,卻漸漸有些不上心了。
司馬宣記得爹與那棋家老爺棋三有些交情,想他必定是因為朋友全家抄斬一事而有些難過,便沒做多想。
但是,在棋家被抄斬之後,爹當時無意中說過一句話,說當今的皇上是個明君,這句話就像是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麼一句,當時司馬宣的印象並不是很深,因為做為一個臣子,說這句話本屬正常,現在想想,爹當時那麼說,似乎也是一種暗示。
既然爹說過這種話,是不是表示棋家確實是罪無可恕?既然如此,他在力證棋家清白的同時,也可以直接找到棋家當年確實謀反的證據。只要有證據指證,棋家後人也無法再繼續在這件事上糾纏上去。
司馬宣回宮之後並未驚動皇上,而是直接去找了張虎,張虎的武功雖然平平,但是為人忠誠,而且反應較快。「張虎,你立刻去替我辦一件事,記住,一定要暗中進行,千萬不可被第二個人知道。」在得到張虎的肯定之後,司馬宣將任務小心的交給了張虎,「記住,一定要在三日之內查出個結果。」
「放心吧司馬神捕,屬下一定會在三日之內趕回來。」張虎听完司馬宣的話,顯得有些激動,甚至是手足無措,這麼重要的事情也讓他去辦,表示司馬神捕很信任自己,他立刻覺得自己的個子也高了不少,很有自信的挺了挺胸,說完,轉身便跑了出去。
—028—
司馬宣看著張虎的背影,心里的一塊大石隱隱落了地,之前由于張虎的表現,他曾經了解過這個人,張虎在進衙門之前,本是城里一個大戶人家的少爺,後來家道中落,便淪落為地痞,結交了各個道上的朋友無數。後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想盡一切辦法當上了衙差,而且性情大變,不再像以前那樣凶狠、無賴,似乎是真心想要悔改。
司馬宣看人向來不會有錯,包括這個張虎在內,由他去辦這件事,一定會有結果。
三日之後
司馬宣這三天除了吃飯之外,基本上都在床上躺著睡覺,對于他這突然的變化,千莫有些不明所以,但他以為義父是上次的重傷未愈,也一直不敢多加打擾,一直守在房門外面,不敢合眼。
今天,司馬宣意外的走出門,一身嶄新的捕快服,有神的眼楮,渾身上下都散發出別樣的光彩,他這個樣子千莫曾經見過,上次在朝堂之上,他重新回復神捕身份時,那種自信滿滿的樣子,讓他很是安心。
「義父。」
「嗯,我要先出去等一個人,說不定,一切都在今日有個結果。」
司馬宣的語氣很是肯定,看著千莫淡淡一笑。
千莫一征,以前義父在一個月之內保證破案,無論大小案件皆是,這次的案子牽連甚多,居然只不過短短四日便破了案?但是義父既然這樣說,肯定有他的原因,千莫也沒再多問,但仍是掩飾不住心里的激動,只要能快些救回青青,怎麼都好。「義父,這是上次老尚書的證詞,孩兒已經整理出來了。」
司馬宣笑著接過,沒給千莫詳說便已經走了出去。
……
「屬下參見司馬神捕,這些是你要的東西。」張虎恭敬的將手里的東西交給司馬宣。
「做得好,本官果然沒有看錯人。」說完,司馬宣打開小冊子,仔細的看了好幾次之後,點了點頭,「果然如此。張虎,你帶一隊人去一趟半山崖,看看能不能有何發現,記住,萬事不可輕舉妄動,就當是一次普通的巡查便是。」
捕快要負責整個京城的安全,平日里四處走動也並不出奇,半山崖靠近京城,以前捕快們也經常會去那邊的茶寮喝喝茶,吃兩個包子,因為那里地處偏僻,會在很長一段時間才去巡查一番,所以他們就算去那里,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張虎領命離開。司馬宣看著冊子上記載著的一個個的名字,終于,食指敲在了一處,冷聲道,「就是你了。」
*
時間一晃又是五天,這天,司馬宣領著剛剛從城外回來的千莫一起進宮面聖,這次除了南宮陽之外,就連南宮雪月也在場,他看起來也比較崇拜司馬宣,每逢司馬宣的案子有了新進展,他是絕對不會錯過的。哪怕在司馬宣講述的過程中他困得眼楮都睜不開了,仍在堅持。
南宮正宇高坐高上,司馬宣二人參拜完之後,司馬宣便命千莫將他近日所查的事向南宮正宇詳細的匯報。
「皇上,卑職奉義父之命,前去調查一個江湖中人,此人擅長邪術,武功陰毒,義父懷疑此人與四十年前的一件命案有關,待到卑職前去調查時,發現有人已經早我等一步,將所有的證據都毀滅干淨。而那個江湖中人,也早在多年前就已經死了。」
「死了?」南宮陽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千莫,「第一,一件四十年前的命案,如今再來調查,本王甚是費解,如今京城采花賊一案已經哄動天下,所有人都聞花色變,你們應該抓緊時間,將所有的人力物力皆投放于此案之上。第二,既然那個什麼江湖中人已經死了,證據也已經全都消失,再調查下去也沒有意義。司馬神捕,本王知道這樣說可能有不尊重你之嫌,但是你千萬不要多慮了,本王也只是為了京城的百姓著想而已。」
「王爺說得甚是,一件四十年前的命案確實沒有必要再查,而且人已經死了,再查下去也沒任何的意義。不過,卑職敢問王爺,若是這件四十年前的命案,牽連到如今京城萬萬百姓的性命,還有沒有意義?」司馬宣不卑不亢的說道。
南宮正宇听了司馬宣的話,神色一變,「司馬神捕,你趕緊將案情說清楚。」
「皇上,並非卑職不說,是王爺有事懷疑才打斷了千莫的陳述。」司馬宣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南宮陽,示意千莫繼續往下說。
千莫微一頷首,「皇上,之前花府采花賊襲擊當晚,青青與義父分散,青青本是追義父而去,依青青的功夫而言,縱然是追不上義父,但也不至于跟丟了,可是事後,青青一直沒來與我們會合,所以,依卑職與義父二人推斷,青青應該是在半路上遇到了另一個刺客。後來的判斷也證實了我們這一推論。只不過,當時卑職與義父所想的,是這兩伙刺客是不是同一個伙人,都與采花賊有關?
前幾日,義父再次去過青青當日遇襲的小樹林,仔細的查看過,證實這兩個刺客一定是同一伙人。」
「這也能證實?司馬神捕雖然破案無數,但是這些所謂的證實可有根據?」南宮陽再次疑惑出聲。
「自然能證實。」千莫淡淡一笑,舉止優雅得體,「青青的武功是義父所傳,青青的武功路數與所想自然只有義父一清二楚。義父順著青青的痕跡,發現青青一直想要找到對方的死穴,這種辦法,武林中人都應該清楚,在對付一個強大的敵人時,若是強取不成,便要想辦法奪他的死穴。青青之前一直在暗中查看,直到,她找到了對方的死穴。她用自己的身體放空,給對方機會打傷她,而她可以趁機去傷對方的後背。說明,青青找準了對方的後背才是死穴。這種以本傷人的方法,也是青青慣常所用的。只要能將敵人打倒,她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
本來這里也證實不了兩人是一伙人,直到,義父發現了青青的另一個舉動……」千莫微一停頓,義父僅憑青青在樹林里打斗之後留下來的痕跡便可發現這麼多的事,可見義父的心與他對青青的了解。「青青似乎認為之前的後背只不過是一個假象,她連這招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辦法都用過了,仍然沒找到對方的死穴,卻突然往那人的頭頂襲擊……義父大膽推斷,其實許多學武之人的死穴都在後背,因為一個武功高強的人,根本就沒有人能夠近得了他的身,但是這人無論上盤下盤還是後背,皆無從下手,青青卻選擇了上方。說明,此人一定是一個有眼疾的人。」
「荒謬,就憑這麼一點,就能推斷出對方有眼疾?」南宮陽一陣冷笑,「皇兄,臣弟認為,因為司馬青青被擄,司馬神捕在案件的判斷上有了一定的誤區,這樣的話,可能會影響破案的速度,不如,將此案交由臣弟負責,臣弟保證,一定會盡快查明此案。」
「八皇弟,你是不是太武斷了點?人家司馬神捕開始查案的時候,我們還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南宮雪月淡淡的笑了笑,他的比喻雖然有些老土,但這也是事實,他們從小在宮里所學的,跟司馬神捕比起來,確實有天壤之別。「既然司馬神捕敢做這樣的猜測,必然是有一定根據的,你能不能听人家先把話說完?我正听得高興呢。」
听了南宮雪月的話,南宮陽寒著臉,但也沒再多說。
「八皇爺,卑職斗膽,問八皇爺一個問題。」千莫微一拱手,恭敬的看著南宮陽。
「嗯,你說。」
千莫上前一步,「八皇爺,若是你與一個武林高手過招,對方是個齊齊整整的人,而你無論從哪方面著手,對方的拳法卻將自己保護得滴水不漏,縱然你也會像青青丫頭一樣,連命也不要去試探對方的虛實,你能想象得出他的死穴在他的眼楮嗎?當時那種情況,青青應該連還手都有些困難,能夠保住自己平安無事已屬難得,她卻一再的挑戰,往對方的上方襲擊,除了那人真的有眼疾之外,還有什麼理由?」
千莫的話讓南宮陽徹底的沒有還擊之力,只見南宮陽在思索了片刻之後,輕輕一笑,「神捕果然是神捕,只不過通過一些痕跡,便可發現如此多的線索。不過,本王尚有一事不明。就算這兩個殺手是同一伙人,也只能證明他們都跟采花賊有關,而且是武功高強的賊人,你又是如何能證明他們與那件四十年前的案子有關?」
南宮陽的話問出了正題,司馬宣與千莫對視了一眼,千莫躬身退下,司馬宣給一邊的張虎使了個眼色,張虎出列,下去帶上了一個人來,此人,正是四十年前官任尚書一職的戶部尚書耿文書。
南宮正宇看著他有些眼生,直到司馬宣提起,耿文書參拜完南宮正宇之後,司馬宣才沉聲問道,「耿尚書,你只需要將當日你給在下說的話,再說一次給皇上听,便可。」
耿文書打了個冷顫,顫聲說道,「皇上,四十年前,老夫身為戶部尚書,平日里對待公務認真處理,從未出過差池,但就在那個時候,突然發生了一件大事,我們放公文的房里突然掉了一些東西。當時,老夫擔心先皇會怪罪,再加上那件案子已經破了許久,而且那家人已經被全家抄斬,縱然這件案子事後會有什麼波折,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所以,老夫將那件事給瞞了下來。皇上,老夫當時那麼做,確實是不得已的。」
听完耿文書的話,南宮正宇更覺得驚奇,他根本就是一頭霧水。
「皇上,事情發生應該是在三十多年前,有一件案子在當時哄動天下,便是棋三一案。當時皇上與卑職都才幾歲大,沒有印象也屬平常。當時棋三一案有許多官員找到了鐵證,證實了棋三與外國來使勾結,通敵叛國,所以,先皇命其全家抄斬。有一件應該皇上你能記得很清楚的事,皇上,你可記得二十年前。那時候朝廷的官員被人暗殺,將其頭顱掛于城門示眾。當時卑職有公務在身不在京城,皇上你當時還命人立刻傳卑職回驚。」
南宮正宇听了司馬宣的話,眉頭緊皺,思及片刻之後,眼前一亮,「是有這麼一件事,可是這兩件事之間又有何關系?」
「確實是有關系的,皇上你可記得當時被卑職刺殺那名刺客?他本是棋家的後人,當時卑職也只是推測,不過,現在已經得到了證實,因為當時棋家所有人都已經被抄斬,在戶部的名單上也有詳細的記錄。而且事隔二十年,卑職也沒在這件事上繼續深究。可是,當時卑職清楚的知道,是刺瞎了他一只眼楮的。前幾日,卑職還前去問過藥王,如果被刺瞎的眼楮還有沒有可能會好,藥王說就算是神仙再世,也不可能。」說完,張虎已經帶藥王進來了。
藥王一進來就听到司馬宣所說的話,「皇上,這點老夫當著你也是這麼說,絕無這個可能。」
司馬宣看著南宮正宇,「皇上,但是事實證明了,有這個可能。」司馬宣轉頭看著藥王,尊敬的說道,「藥王,在下沒有要懷疑你的意思,而是因為,在這之前老夫無意中做了一個大膽的假設。」他轉向南宮正宇,「皇上,卑職在研究青青失蹤的那片小樹林時,意外的發現兩個刺客之間的武功路數有些相似,而若是卑職所做的推測,此殺手的眼楮有眼疾屬實的話,那麼,再大膽一點,若是有人將眼珠子挖出來,給棋家後人,有沒有這個可能?所以,卑職派人前去找人查探了一些事。」
司馬宣看向張虎,張虎出列,「皇上,這是卑職的手下,名叫張虎,與京城里黑白兩道的關系都處得不錯,卑職讓他去查問有關江湖中邪派的底細,他果然沒讓我失望。這個人,名為庶邪,今年若是還活著,已經有七十多歲,此人武功陰毒,江湖中人稱其為老怪,據傳聞,他經常會在練功之後,挖人心肺吃,听說他曾經也被人刺瞎過眼楮,不過,在他死了之後,他的雙眼居然完好無損,與卑職所調查的棋家後人居然如此驚人的相似。此事究竟是不是傳聞?卑職命張虎前去調查也是為了這件事。張虎甚至找到了老怪的家,四處打听,終于是證實老怪死的時候,確實是雙目完好。可是,老怪的死卻是一個永久的謎。」
「你的意思是,那個棋家的後人,眼楮就是讓這老怪給治好的?」南宮雪月越听越有興趣。
「可以這樣說。」司馬宣恭敬的回道。
「居然還有這樣的事?」藥王氣得不行,「眼楮要移植的話,必須要從活人身上,硬生生的挖出來方能用,兩人的眼楮還必須各方面都配合完整方能成事,否則,只會浪費一只眼楮,而且,被挖眼之人可能還會死。這種方法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會用,會遭天譴的。」
「可是有的人,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司馬宣淡淡的掃了一眼南宮陽,不著痕跡冷冷的勾起了唇角,沒想到這次的案子里,果然是案中有案,只可惜,仍然只能一步一步的來,縱然他身有嫌疑,但沒有證據就是沒證據。「卑職認為,當年的老怪救了棋家後人,並且將畢生的武功絕學皆悉數傳給了他。」
「那個老怪到底是哪里人氏?」
「京城,半山崖。」司馬宣在說話的同時,沒有錯過南宮陽臉上一絲上毫的動靜,卻見他在听到半山崖的時候,微微有些錯愕,不過那也只是一閃而過而已。
南宮陽看著司馬宣,「半山崖?那里平時雖然也有人出沒,但並沒听過當地有人修練過邪功啊?江湖中人最忌諱修練邪功的人,若是被江湖中人查到當年那個老怪這麼明目張膽的居住在京城半山崖,只怕早就已經找上門去了。」
「王爺說得是,不過,王爺有所不知,那個半山崖表面上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的小鎮,但是,里面卻是藏龍臥虎之地。之前卑職派張虎前去以巡查的身份在半山崖的茶寮喝茶,聊天,裝成混時間的衙差,張虎收集到不少的情報,所以,卑職懷疑,采花賊真正的窩,就在半山崖。那里地處險要,而山里面更是每天只有幾個時辰能見得到人,其它的時間均是大霧彌漫。」
「好,就算如司馬神捕你所說的,半山崖是采花賊棲身的地點,那麼,這件案子你之前說得那麼嚴重,會與京城萬萬百姓性命攸關,說到底,也只不過是一群采花賊,烏合之眾罷了,至于讓司馬神捕你如此慌張麼?」
千莫听了南宮陽的話,俊眉緊緊的皺在一起,「王爺,棋家的後人,如今可能已經是采花賊真正的頭目,他們一再的向皇城宣戰,相信只是一個開始。采花賊在這個時候做了這麼多事,故意要讓皇上你內憂外患。如今敵人在明我們在暗,若是采花賊真的要群起而攻之,無論我們有多少兵力,也抵擋不住。采花賊擅長易容,擅長迷人心智,這些邪術均是在老怪處所學。而且,采花賊里武功高強的人,不在少數。皇上,卑職認為,這件事若是傳了出去,一定會讓天下人恐慌的。」
南宮正宇輕輕的點了點頭,「在大殿上的人均不可將此事向外泄露半句,否則,朕絕不輕饒。司馬神捕,你現在可有何線索,或是計劃?」
「皇上,卑職說這麼多,只是想讓皇上你相信卑職,那棋家後人給了卑職二十天的時間查當年一案,雖然困難重重,但好在,總算是有了一些新的線索,卑職一定會盡快破獲此案的。相信,等到這件事情全部結束之後,采花賊一案也可以同時告一段落。因為事關重大,有些事卑職不方便說太多,還請皇上諒解。」
「好,這個世上朕最相信的人,只有你,八皇弟,你多加派一些人手給司馬神捕,任由他調動。」南宮正宇看著南宮陽,正色說道。
南宮陽立刻拱手,「是,皇兄。」
「卑職多謝皇上。」
司馬宣說完之後,便與千莫二人一起離開了皇宮。
身後,南宮雪月看著二人的背影,嘴角微微的上揚著一個弧度,若有似無。
「義父……你說他會不會上當?」在路上,千莫四下看了看,這才小心的問道。
「一個心懷不軌的人,在事情越發要接近成功時,便越發的擔心會節外生枝,一點點的機會也不會給外人的,你放心,若他真有野心,一定不會坐以待斃的。我們現在就等著收網了,希望這一次可以來個了斷。」司馬宣淡淡一笑,丫頭放心,爹很快就會來救你了。
*
京城城外黃牛村。
黃牛村名字的由來,是傳說在一千多年前,這里本是一片荒地,住在這里的居民想盡一切的辦法,仍然無法種出米糧,家家戶戶的百姓成天對著天哭訴,許多小孩生下來沒多久就餓死了。直到有一天,村里突然來了一頭黃牛,自己跑到田里去耕地。不過幾天的時間,便將整個村子里的地都翻了一遍,最後,就從村里消失了。沒人知道它從哪里來,又到了哪里去,說來也奇怪,從那黃牛將地翻了以後,這個村每年都有好的收成。為了感謝那頭黃牛,故將名字定為黃牛村。
司馬宣帶著千莫等人來到黃牛村,很是悠閑的在此處喝茶,聊天。
所有人都對司馬宣與千莫在如此水深火熱的時候,居然有閑情逸志到這里來喝茶一事深覺疑惑,但也沒出聲,這里最為鎮定的,反而只有張虎一人。
他相信捕頭這麼做,肯定有他的原因。
沒錯,今天這里是黃牛村一年一度的祭牛大典。正是因為那個傳說的關系,每年這個時候,他們都會舉行一次祭牛大典,據說,拜過神牛的人都會心想事成。而這天的大典也是朝中各大臣喜歡的,他們必定會選在這一天來此,希望借助神牛的神威,再向上一步。
這里與外界隔絕,是個很小的村子,若不是因為黃牛大典,平時根本就鮮少有外人來,而這一天,黃牛村顯得有些喜氣洋洋,再加上格外好的天氣,所有人的臉上都漾著一臉的喜氣。
司馬宣選在這一天來到黃牛村,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
三十多年前,棋家慘案一事,牽連的朝中大臣後人,差不多都已經年過四十,有些成為了富商巨賈,有的則在仕途中一番風順,還有的,則四處流散,听說其中還有一個人搬來了黃牛村。
這是最不符合事情邏輯的,當年棋家一案被棋家後人所殺的大臣不在少數,而先皇為了體恤其家人,多是給予了大力的支持與幫助,而這個來黃牛村隱居的,則是當年證人中的一個後人,平日里也多是避開人群,很少出現,但是據司馬宣調查得知,每年這個時候,他都會出現。
不知道為什麼,司馬宣可以很肯定他來此並非是為了要迷信,因為一個迷信的人,是不會選擇隱居于此。他也會在黃牛村上燒香,然後,再求得神牛保佑他仕途高升,一個住在黃牛村的人,平時隱居不見世人,偏偏要等到這一天才出現,到底是何原因?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是,既然棋家後人已經出現,且當年就殺了多名參與此案的大臣,那麼,他的後人,也必定是他這次回來報復的目標,也許,多跟在這些大臣身後,因為不排除有這個可能,而今天,所有的大臣基本上都會在其間出現,萬一那人要下手,今天就是最好的時機。他決定來此,也是想借機發現那人的蹤跡。所以,這天他們來的時候,都喬裝成一般的普通百姓,混跡在人群當中。
「義父,今天這里這麼多人,那些賊人真的會出現麼?」千莫始終不認為他們有那麼大的膽子,正因為這些人是朝中大臣,出來時身邊所帶的侍衛必然不會少,他們進來的時候,也被人詳細的查問過之後才放行的,里面也是四處都布滿了侍衛,一旦有情況發生,那些人也不是那麼容易逃走的。
司馬宣淡淡一笑,「你曾經給我提過程風,說丫頭因為他很長在段時間恢復不過來,你說他聰明絕頂,而且武功不在你之下,這樣的人也會敗在一群小小的采花賊手上,說明,這幫人真的是不容小覷。再加上,他們不僅敢光明正大的跟皇上叫板,還在每次你們部署好之後都能順利的逃月兌,只能說明兩件事,一來,他們的頭目是個不簡單的人物,二來,朝中或許有他們的眼線,興許還不止一人。今天這種朝臣齊聚的日子,你覺得他們會不會放過?縱然是我推測錯誤,來這里一趟,也不會沒有收獲的。」
見司馬宣一臉的淡定,千莫心里一松,義父說得沒錯,青青的失蹤,似乎並沒有讓義父亂了分寸。他一直都知道,要跟義父學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就像風華一事,他三魂都不見了七魄。
有人高呼,「吉時到。」
眼見所有在旁閑聊飲茶的人,都紛紛聚到了台前,不大的場子上人頭濟濟,司馬宣附在張虎的耳朵上小聲的叮囑了兩句之後,張虎便帶著幾個人離開了現場。他轉頭看著千莫,「你暗中去打听一個名叫周喚生的男人,年紀應該在五十歲左右,只不過,不知道他有沒有改名換姓,我查到他小的時候曾經因為貪玩從樹上摔下來過,當時治好了腿,卻在左邊的胳膊上留下了不小的一塊傷痕。」
「是,孩兒知道。」千莫應聲退下。
司馬宣顯得很是悠閑的看著四周,一柱長達兩尺的香點燃放在黃金鑄成的香爐里,渺渺香煙輕柔的飄了起來。主持大典的,應該是黃牛村的村長,而這時司馬宣才發現他們非常的會做生意。原來每個來燒香祈福的人,需要以銀兩買香的大小,所謂心誠則靈。而這些朝中大臣,富商巨賈們,自然不會心疼這幾個小錢。
這時,一個衣衫普通的男子靠向人群,整個人猶如沒有見過光的草一般,凋謝成枯,他目如死灰的緊盯著人群的人角,最後,緩緩的將眼光轉向祭台,看著那頭金光閃閃的黃牛,作勢在祈禱般。
司馬宣給千莫暗中使了個眼色,千莫了然的靠近了那個男子身後。
這時候整個場上的氣氛已經非常的活躍,而這個男人只是默默的站在人群之後,遠遠的觀望著。不久之後,有個衣著華貴的男子靠向了他,兩人只不過短暫的目光交流了一下,華貴男子便走了,沒過多久,這名男子也跟著走了。
司馬宣看著千莫也隨著二人離開,輕輕的點了點頭,便認真的看著正在舉行的祭典,許多高官富賈都已經回到旁邊的茶寮坐下飲茶,這間茶寮很是普通,至少,比起京城的任何一家來說都要遜色許多,之前司馬宣也去試過,最上等的茶也不過普普通通,不過看起來,這些人倒是喝得有滋有味。
他淡淡一笑,也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認真的喝起茶來,許多線索表面上看起來也許貌不驚人,但實則,關鍵就在這里。
他在之前調查過,黃牛村真正改名的時候,是在三十年前,之前叫做神牛村,而那個故事真正流傳,也是在三十年前,黃牛村才開始如此大規模的祭奠大典,雖然黃牛村每年的收成確實在全國屈指可數,但是真正帶動黃牛村富足的,卻是這黃牛大典。
而隨著黃牛村大典的越來被世人接受,這間茶寮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好,而這個茶寮老板司馬宣也曾經派人暗中查過,不過是一個極為普通的老百姓而已,但是,他這杯普通的茶,連高官們也如此喜愛,他就不得不多加留意了。
司馬宣抬頭看了看湛藍的天空,一切都顯得風平浪靜,而這天底下正在發生的事情,誰都預料不到。
這時,一個捕快快速的來到了黃牛村,張虎遠遠的就見到了同僚,心里一驚,若是這個時候被暗中隱藏的人發現有捕快來此,定然會擾亂了捕頭的計劃,一時情急,他立刻朝著那人奔去,「表哥,你還真的趕來了呀?」語氣顯得猶其的興奮,還伸手將那人給抱了個滿懷。而這個普通的捕快出現,確實讓熱鬧非凡的場面上有了瞬間的安靜,司馬宣微皺了皺眉頭,他來這里辦案的事沒幾個人知道,如果沒有要緊的事,他們應該不會前來打擾他的。莫非,是衙門里出了什麼事?
為公事而來的捕快被熱情的張虎這一抱給一下子弄得有些征愣住,待看清楚來人是張虎時,立刻咧開了嘴,「虎哥。」
「虎什麼哥啊?表哥,你身著捕快服,莫非,為了來趕黃牛大典,連捕快也不當了?」張虎暗中給那個捕快使了個眼色,捕快微愣之後立刻了然,「是啊是啊,做了這麼多年,還是一個小捕快,听說黃牛大典上面燒柱香可保升官發財,所以我這不是才來試試嗎?」
「那你可真是來對時候了,那些大爺們都差不多燒完了,現在的香也要便宜一些。」張虎故作小市民的模樣,賊賊的跟小捕快說著,並將他拉向拜祭的地方。這邊的高官大爺們待看清楚了張虎與小捕快果然是很認真的在拜黃牛神像,不久之後便又恢復了熱鬧。
小捕快很是虔誠的拜完,拍了拍張虎的肩膀,「表弟,在神牛沒讓我升官發財之前,我還得趕回衙門辦事,今天也是抽空出來了一趟,若是被上面知道了,一定會扣我的薪俸。希望這次神牛能夠保佑我真的夢想成真。」
張虎咧嘴一笑,這個同門回答得還真是逼真,差一點連他也要相信了。
就在小捕快走了不久,那些高官老爺們也漸漸的往回走了,熱鬧的場子上越來越安靜,最後,只剩下寥寥可數的幾個人。
張虎站回司馬宣的身邊,「捕頭。」
司馬宣接過張虎遞過來的一張紙,上面清楚的寫道,‘本月初九,杜府。’而信的署名,則是一顆棋。又是他,棋家後人。剛才張虎與那個小捕快抱在一起之際,小捕快趁機將這次來這里找司馬宣的主要目的,交給了張虎。
司馬宣用力的將紙捏成一團,真是豈有此理,明明給了他二十天的時間,居然在這個時候,他們的采花賊伙仍然要繼續犯案。他雖然被世人稱為神捕,但畢竟也只是一個血肉之軀,要想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破案,根本就是分身乏術。
「捕頭?」張虎擔心的喚了一聲。
司馬宣微眯了眯眼楮,「今天采花賊不會來了,張虎,你立刻帶一隊人馬前去暗中保護之前走了的那些大臣。直到他們安然回家為止。」雖然憤怒,但他身為一個捕快,無時不刻不在記住自己的身份。那些采花賊雖然再次挑釁,但是不代表他們不會去找那些後人報仇。
張虎領命離開之後,司馬宣向茶寮的小二要了一籠包子和一壺燒酒。小二興高采烈的跑了來,「客官,你要的包子。」
司馬宣隨手拿起一個咬了一口,立刻五官扭曲的吐在地上,「這是什麼東西?喂豬的是麼?居然也敢拿來給本大爺吃,真是不知死活。」他將手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桌子立刻無聲而折。小二嚇得雙腿發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惱了這位爺。
「大爺,這些包子本店已經買了幾十年了,從來沒有人說過難吃。」小二一臉的委屈,想要吃霸王餐的客官不在少數,但敢在這里吃的,卻還真是沒有一個人,連朝中的大官爺前來,也只會給多不會給少。
「我要見你們掌櫃,立刻把他給我叫出來。是不是剛才那些大爺吃剩下的,或是吃不完的,你們就拿出來給我們吃?我們就不是人哦?再不叫你們掌櫃的出來,我一定立刻砸了你這間小店。」司馬宣將惡霸的樣子演得是淋灕盡致。
小二本想再頂嘴的,可是看著一地的桌子殘渣,又不敢再出聲,「大爺,我家掌櫃的沒有,只有一位老板,可是現在他不在這里。每年黃牛節的時候,老板都會離開一天,听說老板爹的壽辰與黃牛的祭典在同一天。老板經常逢人便說,全靠祖上積德,讓他爹和黃牛大神是同一天的壽辰,所以他才會做一間小小的茶寮也有如此好的生意。」
小二經此一嚇,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悉數全都說了出來,有些司馬宣還沒有問,他都已經自己招了。
「這些我可不管,總之,你今天一定要讓你們老板出來,不然的話,我一定砸了你這家小店。」
司馬宣的怒吼剛剛消失,就听一個很是低沉的聲音傳了來,「不知道在下的小店哪里招惹到了這位爺,居然讓爺如此動怒?」
司馬宣轉頭,見說話的,正是剛才與周喚生踫頭的華貴男子,心里微微有些發征,他們明明同住一條村,要見面的話也可以天天見,為什麼會選在黃牛節的當天?這也是因為司馬宣認定來人必然是茶寮的老板才會做出這些連想。
他總覺得這里不是那麼簡單,不過,一切仍要等到千莫回來之後,他才能做進一步的打算。
「剛才我見那些大人和富商吃你的包子吃的津津有味,可是我剛才也點了,比豬吃的還要難吃,這是不是故意讓我們這些窮人下不了台啊?」
男子听說原因之後,立刻淡淡一笑,「去,給這位爺再拿幾個包子出來。」轉頭看著司馬宣,「今天這里的東西都算在下請大爺吃的,是我們招呼不周。在下還有些要事在身,先行告辭。」說完,男子轉身欲走。
卻听司馬宣冷冷一笑,「不過幾個包子,大爺就想打發我走了?真當我是乞丐啊?」
司馬宣的話讓男子眉心微微一皺,轉頭看著他,有些隱忍的怒氣,「不知道你想讓我做些什麼來補償你呢?」
司馬宣往椅子上大大咧咧的一坐,「這位爺,你這里平時生意這麼好,看你的樣子也像是一個有教養的人,用幾個包子打發人的事情你也做得出來?雖然爺我不是什麼大人物,但是要讓你的鋪子從此經營不走,也不是沒有辦法。人,我這多得是,你要不要試試?」
他的樣子像極了一般的地痞,司馬宣手一揮,張虎立刻領著幾個人沖了過來,要說到學地痞,張虎根本就無需要過多的裝扮,幾人整齊的站在司馬宣的身後,狠狠的看著男子。
男子似乎是有些急事要走,不想再與司馬宣等人做過多的糾纏,跟旁邊的小二吩咐了句,「給他們一些銀兩將他們打發走。」說完,這次不顧司馬宣等人的喝止,轉身就走。
司馬宣給手下捕快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人上前將男子攔下,「站住。」
男子冷一回頭,伸手對著那捕快就是一掌,他利落的跳了開來,司馬宣上前將捕快與男子隔開,冷笑道,「你做得不對,倒還先動起手來了,兄弟們,我們不怕,看他的樣子弱不禁風,幾拳就能將他打趴下。」
只見男子身子往後退了兩步,立刻從不知道哪個角落里冒出幾個打手來,個個身材彪悍,將男子擋住,男子冷冷的笑了笑,身子迅速的往後面退去,這次司馬宣等人倒也沒往上追了,司馬宣給手下等人使了個眼色,他們便立刻趁機作亂,與那些人打成了一團,司馬宣則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的追了上去。
*
千莫也暗中隨著跟上,他在跟蹤完周喚生與那個男子,直到男子離開,周喚生便一直呆在自家的房間里再也沒有出來,他來這里是想向司馬宣匯報他剛才所見所聞,卻見司馬宣暗中用計跟蹤與周喚生一起的那個男人,千莫來不及細問,只好跟上。
……
司馬宣與千莫一路回到宮中,司馬宣始終不發一語,千莫也不便打擾,之前他跟著義父與那個男人,卻還是跟丟了,他總是覺得奇怪,以那男子的武功,他應該不會跟丟的才對啊?可是他一進了樹林之後,千莫就有一種看花了眼的感覺。
直到後來義父出來,路上卻沒說過一句話。他隱隱覺得義父是發現了一些事情,現在正在腦子里理思路。
「千莫,你之前跟蹤周喚生,可有听到他們之間的談話?」司馬宣突然轉頭看著千莫。
「有。」听到義父問起,千莫才敢說,「孩兒跟蹤他們一路上到了河邊,可能是因為那里說話比較方便,不容易被人听到。孩兒也很是無奈,不敢跟得太近怕被他們發現,只听到一些事。那還是因為周喚生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激動起來,聲音大了才听到的。」千莫回憶他之前跟蹤周喚生的事,「孩兒听到周喚生說,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他再也不想過了。那個男人則說,想要報仇,這是唯一的辦法,一定要繼續忍辱負重。」
「因為距離的關系,孩子也只能听到這些。沒過多久那個男人便走了,而周喚生回到他家之就再也沒有出來。孩兒本來打算來跟義父你會合的,誰知道,正好見到你跟蹤與周喚生見面的那個男人……義父,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千莫最終還是問出了心里的隱憂,他總是覺得司馬宣心里有些事情。
義父這個人向來都喜歡把所有的事情都扛在自己的身上,生為義子,他很想能夠替義父多分擔一些,現在,青青下落不明,義父的心里時刻都如同千斤重擔壓在心上,但是他也沒有表現出來。
「走,我們爺倆去好好的喝上一杯。」司馬宣突然出聲說道,拖著千莫就往藥王所住的地方去了,藥王喜歡研究藥理,他那里平時又清靜,沒人敢去打擾,他們便經常去那里談些事情,也不怕有人偷听。
三杯酒下肚,司馬宣似乎很是疲憊的揉了揉眼楮,「以前你的義母跟我說過,欠下的債,總得有一個人要還,她當時很開心的跟我說,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她希望替我還債的那個人是她。其實在以前,我從來沒覺得我替皇上和百姓辦事是在欠債。直到,看著她死在我的面前,看著她撐著最後一口氣,為了留下青青給我。」司馬宣一仰頭,再次喝下幾杯,他有些醉眼惺忪的看著千莫,「一直以來,他都是我的惡夢。這十七年來,我經常做那個夢,夢到他對你義母痛下殺手,我親手拿著刀,剖開你義母的肚子,又夢到你的義母,是被我親手殺的。」
說到這里,司馬宣的聲音已經哽咽,他強忍著眼淚,直到雙目通紅,「之前,我跟蹤那個男子到樹林里,卻發現這個林子原來另有玄機。看似平常,其實是用的五步梅花陣。所以你才跟不進來,因為你對中原的陣法,欠缺了一些了解。這個陣法江湖中人都知道,本是五福所創。他之前是先皇身邊的紅人,後來被我查出他居然會邪功,便暗中查他,後來,還真被我查到了。他為了報復,居然向你義母下手。後來更是從世上消失了,這十七年來,我從來沒有放棄過要找他,可如今,他真的出現在我的面前時,我才發現,原來我司馬宣,也會害怕。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你義母一身是血的倒在我的懷里,直到斷氣,而我的手里,還抱著未足月的青青……」
「義父,照你的意思,一直在暗中跟我們做對的,除了棋家的後人之外,還有那個五福?」听了司馬宣的話,千莫不由得大吃一驚。光是一個棋家後人,就已經讓他們損兵折將,還讓青青現在下落不明,再加上一個武功高強的五福……
「他們兩個一起在這個時候出現,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不是一伙人,唯一可以肯定的,當年欠下的債,現在是時候要還了。」
「義父,你對先皇、皇上一直都忠心耿耿,你當年所做的,也是為了先皇和皇上,這怎麼算是欠債?就算他們的武功再如何高強都好,孩兒相信,我們父子同心,一定可以其利斷金。」千莫緊盯著司馬宣,一臉的堅定。
「千莫,你是個好孩子,但是,我不想因為我,再失去一個孩子。你要答應我,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一定要保護青青,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司馬宣眼神沉著的看著千莫,以他對五福的了解,他在暗處部署了這麼久,一定是在等待時機。
千莫一征,頓時有些微怒,「義父,如果真當我是一家人,請不要再這個時候說過樣的話,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給的,你和青青有事發生時,你就要讓我袖手旁觀……」千莫話音未落,他的話倒是提醒了他自己一些東西,「對了,義父,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知道會不會對我們有些幫助?」
「何事?」司馬宣倒是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不久之前,青青曾經破獲了一件大案,而這件案子因為牽連甚廣,皇上還特此嘉許了青青,還將她升為副捕頭。就是孟家一案,而孟家一案里正好牽涉的人就是五福。當時青青還說過,當年義父你一直在找五福的下落。五福有個怪癖,就是……總之,孟家大少爺孟千雲,是他的禁臠,後來孟少為了救青青,死在了五福的掌下。千莫認為,那個周喚生口口聲聲稱自己受不了了,會不會是因為,他已經淪為了五福的新寵?」
「還會有這樣的事?」司馬宣眉心一皺,論年紀,五福今年應該有五十多近六十歲了,居然還有此愛好?不過,只要有一線希望,都可以一試。「千莫,那你盡快再去一趟黃牛村,興許可以找到一些新的線索。」
「是,義父,事不宜遲,孩兒立刻起程。」千莫起身,立刻頓住腳步,想了想,繼續往外走了去。
「千莫。」
司馬宣喚了一聲,千莫轉頭看著他,「你去見見風華再走也不遲,她是個好女子,和你義母一樣是個重情重義,又冰雪聰明的姑娘,希望她可以盡快蘇醒過來。」
千莫心里暗生感動,有些微微不好意思的紅了俊臉,輕聲說道,「謝謝義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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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被那個沒有眼楮的男人抓回去之後,一直與花三娘一起被人分開關在地下囚室里,平時無人問津,倒也過得悠閑,不過,她可是一刻鐘也閑不下來的,沒事就在找可以逃走的法子。她終于是找到那個沒眼楮的男人的死穴,原來是在雙眼的眼框,本來她可以趁人之危,將那個男人抓走的,不知道為什麼,在听到這個男人一心想要對付老爹時,她居然會自動送上門去被他抓了回來。
這天,花三娘見青青一個人在那敲著牆,不由得輕聲說道,「司馬捕快,在這里就算是讓你逃出去,也很難離得開。」
「這我知道。」青青拍了拍手,停下手里的事情,看著花三娘,道,「花三娘,其實這件事無論是朝廷還是我們衙門,都做好了嚴密的防範,你一個女人家,根本就不應該親身犯險。」
「玥兒雖不是我親生,但自小就與我一起長大,她有事,我這個做姑姑的豈可坐視不理?」
「嗯,我早就知道江湖中人都是義氣兒女,花三娘,稍後我會想辦法引開那些人,你可以從這里逃走。以你的武功,應該難不到你。」花三娘居然可以跟得上黑衣人,她的武功就算不在爹之上,也應該差不了多少。
「司馬捕快你……你在那邊尋思了這麼多天,就是為了要助我逃走?」花三娘有些不敢相信。
青青很是不解,「我當然是為了你啊。你剛才也說了,你視玥兒如同親生,而玥兒呢,雖說平時是有些煩了,但她始終視我如親生姐姐,既然如此,我怎麼可以眼見著她視為親娘的姑姑在此受苦?」
花三娘有些淒苦的笑了笑,「我本是江湖中人,受盡了所有的苦頭,這點苦算得了什麼?」
听了花三娘的話,青青靠過去了些,「三娘,我听玥兒說,你不是太傅的親生妹妹,後來嫁給了一個江湖中人,是不是?那現在呢,你相公去世之後,你真的一個人扛起了整個幫派的事務?」
花三娘秀眉微微一皺,青青見狀,立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對不起,這些事情我不應該多問的。」
「沒關系。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了,身為他的妻子,他完成不了的事,我有這個義務替他分擔。」三娘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就像是平靜無波的湖面上被人投下了一顆石頭,激起了數層浪花之後瞬間就恢復了平靜,只是,她的眼底多了一抹微涼的哀傷。「司馬捕快,我與你爹雖然只是一面之交,但是我與他對待自己孩子的心,應該都是一樣的。他現在也一定很擔心你。」
「哎,沒事的,我給老爹留下信息告訴他我沒事。」
兩個人背對無語半晌,囚室里的潮濕讓青青身上癢了個半死,連手臂上也開始長了紅疹,花三娘一見,驚道,「司馬捕快你……」
「三娘,你還是叫我青青吧,這里又沒有外人,一個捕快被采花賊抓到牢里也不是一件什麼光彩的事。」青青咧嘴輕笑道,這才指著自己的手臂,「你別看我這人五大三粗的樣子,成天跟那群男人為伍身體一定很好。其實不是的,我爹找了很多大夫,可是都沒什麼用,大夫說,是因為當時我娘在生我的時候,已經是憋著最後一口氣在,所以,我這人可能天生就缺了點氣,身體大不如常人。也正是因為如此,盡管老爹他很討厭我學武,可是因為我的身體原因,他不得不教我習武。」
「你娘她?是怎麼去世的?」花三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青青側頭一想,花三娘立刻不好意思的說道,「青青姑娘,是我的不是,這個問題我不應該問的。」
青青咧嘴一笑,「沒事的,反正我們在這里坐著也是坐著,無聊嘛,隨便聊聊很正常,我只是在想應該從哪里開始講好。因為我娘她本是天下第一才女,深受皇恩,而當時皇上也看重我老爹,便將我爹娘湊成了一對。他們成親沒多久,我娘就懷了我。而我爹當時,因為皇上即將登基,有許多事情需要他親力親為,所以,他能陪在我娘身邊的時間就很少。我娘也無怨無悔。後來,爹因為發現了一個大太監五福修練了邪功一事,我娘就被五福給殺害了。當時我娘身懷六甲,而且也不會武功,可是她居然可以硬撐著最後一口氣,等到我爹回來,還求我爹剖開她的肚子讓我得以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