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過去,身後寂靜一片,再也听不到任何腳步聲,跑出去不知道多遠,她感覺渾身無力,不顧陳舊牆面上的青霉,整個人仿佛虛月兌了一樣,後背緊緊貼在牆壁上,任由自己慢慢朝下滑去。
最後,她仿佛是一只即將要被抓出去做實驗的小白鼠,雙手抱著頭,把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這樣的夜,注定太冷清,也注定太寂寞,葉晨沒告訴過任何人,她最喜歡的是夜晚,安靜沉寂,濃稠如墨汁般的夜,能讓她獨自舌忝舐傷口。
「哈哈……」忽然一陣猥瑣的笑從不遠處傳來,葉晨心里一驚,抬頭看去,借著月亮的淡光,她看到不遠處有個醉漢正朝她走來。
入鼻的不再是熟悉好聞的氣息,而是令人作嘔的酸腐味。
葉晨來不及多想什麼站起來,拔腿就朝大路跑去。
「小娘們,跑這麼快干嘛,今夜就讓本大爺好好親親你。」醉漢長的很魁梧,一步基本抵得上葉晨的三步。
心里慌,腳下一滑,她摔倒了。
手心傳來刺痛,她已經不顧上,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如果不站起來跑到大路找人求助,明天的報紙想必會更熱鬧,標題估計會變成「副市長千金不甘寂寞,深夜放蕩街頭」。
雙手支撐在布滿小石子的路面上,她不管掌心里傳來的刺痛有多痛,努力讓自己站起來,才站起來,披在肩上的長發被人從後用力扯住,「臭BIAOZI,還真是給臉不要臉,呃……」
醉漢打了個酒嗝,空氣里彌漫的酸臭味更濃,葉晨控制不住地開始作嘔,她想彎腰,頭發被人抓住,這麼一彎,頭皮仿佛被人硬硬拉下,痛到眼淚瞬間盈滿眼眶。
湊到臉前的那張嘴依然在噴糞,葉晨卻已經無力掙扎,當醉漢口涎眼屎朝她湊來時,她摒起最後的力氣,抬起腳,用力朝他褲襠里踢去。
醉漢猝不及防,捂著肚子哀哀直叫,「你這個臭BIAOZI,居然敢踢老子!真是找死!」
葉晨乘他捂肚的空當,拼勁全身力氣,朝傳來路燈光的地方跑去。
她的跑,與其說跑,真的不如說走,甚至于連走都算不上,相反的,她的一腳除了讓醉漢有片刻的疼痛,根本沒影響到他的速度。
听著傳到耳邊的腳步聲,令人作嘔的臭味,葉晨咬咬牙,手朝包里模去。
剛才慌亂她沒想到,現在冷風一吹,她冷靜下來,想到包里有一把下班時因為魂不守舍,不小心放進包里的剪刀。
她想好了,如果一剪刀過去不能自衛成功,她就選擇自盡。
深深吸了口氣,她把拿剪刀的手高高舉起,然後轉過身直面撲來的醉漢,一刀下去,如果不能讓自己月兌險,她就朝自己脖子扎去。
有了前車之鑒,醉漢很靈活的避開了她的剪刀,在這條空無一人,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深街小巷里,葉晨徹底絕望了。
她忽然想起以前看過的一本小說里寫的一句話,「既然我不能像一個公主那樣活著,那就讓我像個公主一樣的死去。」
她葉晨既然不能保證自己的清白,那就讓她在為保證清白的過程中死去。
「笨女人,如果想刺大動脈的話,應該再偏上半寸,一刀下去,保證血濺三尺,連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不疾不徐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葉晨拿剪刀的手一顫,鋒利的冷刃,擦過干淨白皙的脖頸,一陣痛楚過後,有血珠滾出。
凌漠眉頭一皺,大步走到她身邊,恰好接住虛弱倒地的女人,他把她攔腰抱去,毓秀的眉,始終擰成一團,似後怕,似心疼,各種復雜的情緒從眼底交錯著出現,到最後,只轉化成一句話,「笨女人,遇到危險,你不會先高聲呼救嗎?!」
葉晨已經沒有力氣和他頂嘴,下意識地朝他胸口緊緊靠去,入耳的心跳蒼勁有力,入鼻的氣息清恬怡人。
他的懷抱如此溫暖,一如三天前他在葉家抱起她時那樣。
醉漢眼看到手的「肥羊」被人「劫」走,不由大怒,也應了那句酒壯慫人膽,他怒吼一聲,揮拳就朝凌漠打去。
在他看來,眼前的男人西裝領帶,一絲不苟的樣子,一看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領,根本接不住他一拳。
結果……
五分鐘後,巷子里傳來磕頭作揖的討饒聲,「大哥,我有眼無珠,我錯了,求你饒了我。」
「給你兩個選擇。」凌漠懷抱著葉晨,一番只用腳打下來的架,不僅贏的順利,連氣息都沒喘一下,他緊了緊抱女人的手,渾身散發出蕭鷙的寒氣,「要麼自斷一條胳膊;要麼打電話報警。」
十分鐘後,警察趕到現場,醉漢很快被帶走,處理好一切,領隊朝凌漠走過來,「凌先生,可能需要這位小姐回去做個筆錄。」
「我看沒這個必要。」凌漠看了他一眼,不以為然地說︰「和她沒關,那個不法分子,剛才只是想搶劫我,我跟你去做筆錄就好了。」
听到凌漠這麼一說,躲在他懷里,長發遮擋住全部面容的女人,小小的抖了下,他為什麼這麼說。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何況她是親耳听醉漢報警時說的話,試圖強JIAN女性。
忽然,腦子里想起另外一種可能,如果她跟警察回警局做筆錄,肯定會被葉震山知道,而且一旦被那些記者知道了,明天的報紙上只怕會出現讓她更難堪的消息。
他這是在為她解圍嗎?
心里漫過一陣苦澀,既然怕她難堪,為什麼早晨的報紙上會出現那樣的內容?
男人並沒放開她,直到走出巷子,走到他車邊,把她塞到副駕駛上,他們兩個才算真正分開。
葉晨癱靠在副駕駛位置上,離開了男人溫暖的胸膛,她不由打了個冷顫,好冷。
她這一抖,剛好被才坐到駕駛位置上的男人看到了,他在打開空調的同時,把身上的衣服月兌下給她披上,「還好,我听到聲音了。」
葉晨以為自己神經繃的太緊听錯了,不然怎麼會從他亙古不變的聲音里听出了緊張和懊惱。
不可能!
他明明在結婚那年就出軌!
他明明愛的是董漫,他們還有了孩子!
可是,為什麼,偏偏在離婚後的現在,兩個人的關系忽然改善了起來。
在某些方面她很了解凌漠,他不是小說里那些拋棄結發妻子,又後悔,妄想追回的渣男,他其實……
葉晨閉上眼楮,在心里仔細斟酌著分析了下,離婚這件事,冷靜下來想,忽然覺得其實一點都不突然。
他們結婚的那年,他就在外面有了人,董漫的流產只是個導火索,從半年前她搬離城中別墅,似乎就預示著兩個人離婚的結局。
凌漠發動引擎,沒朝警察局而是朝中醫院的方向開去。
「那個,你不是要去做筆錄嗎?」猶豫了下,葉晨還是開了口。
「笨女人,手和脖子都不痛了嗎?」男人目光留在前面的路況上,口氣有些漫不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