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女乃茶喝完,葉晨也休息好了,她從長椅上站起來。||中文||
斜靠在路燈燈柱上,無聊到嘴里已經叼了根草的宋毅看到葉晨起身,也站直身體,跟了上去,「嫂子,是不是回去了?」
葉晨誤會他話里的意思了,以為他等自己這麼久,是因為沒有門卡,對他勉強笑笑,「不好意思,阮心潔沒找到,我也沒卡了。」
言下之意,跟她再長的時間也沒用。
宋毅愣了住了,剛想開口說點什麼,至少也是想表示一下自己站在邊上等這麼久,並不全因為是門卡,葉晨卻已經收回目光,直朝不遠處的家樂福走去。
因為是周末,超市里的人特別多,人山人海,異常擁擠,葉晨沒有閑逛,而是直奔二樓的調味品區,隨便拿了瓶醋,就朝收銀台走去。
排隊結賬的人,同樣也很多,葉晨朝最右邊走去,那里是五件以下的快速結賬通道,只希望那里可以空點。
等走到那里,葉晨失望了,那里照樣排起了長隊。
走到長隊的末端,葉晨無可奈何地開始等著,俗話說,等人心焦,同樣的,等著排隊結賬,也一樣的讓人心焦。
宋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貌似現在才看到她手里只拿了一瓶醋,當即表示出很大的驚訝,「嫂子,你就只買一瓶醋啊?」
葉晨點頭,「嗯。」沒多說其他,自從看到那輛黑色房車後,她心里就一直很不安,外加陳熙的電話一直沒人接,她真的無心顧及其他的事。
「我那里有,不要買了。」不等葉晨反應,宋毅已經拿過她手里的醋,放到一邊的「孤兒回收站」。
葉晨抬起看他,質疑道︰「你不是家里連鍋都沒有嗎?」
宋毅輕咳一聲,神色鎮定地說︰「嫂子,我這幾就打算開火的,剛好昨把調味品都買齊了。」
「真的?」很顯然的,葉晨並不怎麼相信他。
宋毅點頭,「真的。」頓了頓,又道︰「嫂子,你出門時,有沒有關火?」
葉晨咬著下唇,仔細想了想,她很確定自己是關了煤氣灶才出門的,但是被宋毅這麼一反問後,她又懷疑了起來。
「嫂子,快回去看火吧。」宋毅乘機在邊上又提醒了一句。
葉晨沒再排隊買醋,而是匆匆朝超市外走去。
看著葉晨的背影,宋毅嘴角微微勾起,沒笑,唇瓣那里卻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深意。
……
「容軒,你要走嗎?」看凌漠把她帶進一套高檔的公寓,就要轉身,紫薇忍不住出聲喊他。
男人欣挺玉立的站在門口,聞聲,頓住腳步,也回頭朝屋子里,依然坐在輪椅上的女人看去,「等有時間了,我再來看你。」
明明心里已經恨得不行,紫薇臉上還是保持著慣有的溫和淺笑,「好的。」
凌漠轉身,紫薇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容軒,路上當心點。」
這次,男人只是「嗯」了聲,沒再停下,更沒回頭,徑直開門走了。
等防盜門一關上,輪椅上本眉眼溫柔的女人,當即變了臉色,指甲用力掐進輪椅里,卻絲毫沒感覺到痛,只是定定看著緊閉的防盜門。
收拾好東西,從房間里走出來的張姨,一看到紫薇這副模樣,差點嚇壞了。
大步走到紫薇身邊,一把抓起她緊緊蜷起的十指,用力撥著每個泛白的手指,「小姐,放松,快放松,醫生說你不能激動,更不能像這樣用力!」
紫薇兩只空洞到好像什麼都沒有的眼楮,垂下朝張姨看去,「張姨,容軒變心了。」
張姨輕輕搓著她依然繃的很緊的十指,額頭已經布滿一層冷汗,「傻孩子,怎麼會呢,你和凌先生那麼多年的感情是誰都沒法比擬的。」
紫薇垂眸,怔怔看著依然沒什麼感覺的雙腿,眼淚就滾落了下來,「張姨,你說容軒是不是嫌棄我是個瘸子?」
張姨跟著鼻尖發酸,感覺到她手心滲出的冷汗,拿出手帕邊替她輕輕擦拭,邊說道︰「不會的,你的腿正是為了他才會變成這樣,傻孩子,他怎麼會嫌棄你呢。」
嘆了口氣又說︰「他感謝,愧疚還來不及,怎麼會嫌棄你呢!」
……
走到小區門衛,葉晨正想著該怎麼說,保安才會讓她進去,沒想到,她才靠近,一個面生的保安已經主動和她打起招呼,「凌太太,你好。」
葉晨也對他微笑,「你好。」
就這樣,葉晨根本沒要出示什麼卡,很容易就走進了小區里,宋毅算是沾了她的光,尾隨著也走了進去。
正要朝門樓走去,宋毅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拿出來一看,當看到上面跳躍的號碼,心里一陣狂喜。
看葉晨已經拿著鑰匙走進了門廊,他這才劃過接听鍵,聲音壓低的很低,因為激動,當中的顫音卻是怎麼都控制不住。
和他的顫抖相反的是電話那頭凌漠的聲音,雖然也不算高,卻依然清越好听,低醇的仿佛一壇陳年老酒,「你嫂子的身體,最近怎麼樣?」
宋毅點頭,「還不錯。」是還不錯,除了偶爾會嘔吐一下,其他基本很正常。
他後來才知道,他的凌老板這麼問,其實自有他的目的,而在他看來,身體還不錯的嫂子,其實也不如他想的那麼樂觀。
凌漠听後,卻沒露出一點的寬慰,靜靜听完後,只說︰「我在‘綠陽灣’,你馬上過來。」
‘綠陽灣’就是凌漠被法院封起來的那棟別墅,宋毅沒多話的問,為什麼在那里見面,掛完電話,去車庫拿車,就趕了過去。
……
阮心潔不在,葉晨自然也沒了下水餃吃的**,把水餃放進速凍箱後,就隨便煮了點粥,自從懷孕後,她就格外喜歡喝白粥。
想著肚子里的孩子,需要營養,雖然沒什麼胃口,還是炒了個菜。
一個人坐在餐桌邊,慢慢的吃著,的確有些寂寞,她忽然很想那個那人。
拿出手機,不由自主地按下那個熟悉的號碼,上次他出事後,她不止打過一次,每次都提示無法接通,這次,她也沒報什麼希望,卻沒想到,短暫的等待後,很快傳來悠揚的彩鈴聲。||中文||
落到耳膜上的是那首曾經听過,那個男人告訴過她的,是他母親親手譜曲的調子,葉晨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激動。
雖然電話響了很久,直到自己掛斷,也沒人接听,葉晨卻還是沒舍得把手機,從耳朵上拿下。
她有一個很強烈的感覺,這個男人回來了,就在a市,或許就在她身邊,她看不到他,他卻可以看到她。
點開短消息功能時,葉晨感覺自己的手顫抖的很厲害,深深吸了口氣,等氣息微微穩了穩定,才在短消息編輯里輸入一句話。
一句不算很長的話,她卻是刪了再寫,寫了再刪,等真正發出去時,就只有三個字。
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男人,听到短消息的提示音,拿出來一看,劃過開鎖鍵,跳入眼眸的只有三個字,「我想你!」
呵呵,嘴角不覺朝上微微揚了起來,這個向來內斂的小女人發出這樣三個字,可想是要多麼大的勇氣。
時機還沒有成熟,他沒有回只言片語,而是定定看著屏幕上的三個字,久久都沒舍得收回目光。
這時一陣腳步聲從門口傳來,凌漠把手機快放回到口袋里,站到沙發邊上的宋毅,當看到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故意發出一聲驚呼,「老板,你可終于回來了。」
那泫淚欲泣的模樣,就像他受了很多委屈似的。
凌漠冷冷瞅了他一眼,「坐下說。」
宋毅癟癟嘴,沒有立刻坐下,而是伸出手彈了彈沙發上的灰塵,以示他這個人是多麼愛好衛生後,這才坐下,「凌老板,有什麼事,你快點說,嫂子還等著我的醋吃水餃呢。」
凌漠不疾不徐,「她今吃水餃?」
宋毅點頭,「是啊,可是她親手包的。」看了看凌漠的表情,又補充道︰「據說是金花菜肉餡的,還據說味道很好。」
摩挲著下頜,又說︰「金花菜肉的餡,我還是第一次听說,真的不知道好不好吃?」
凌漠很快就讓宋毅知道了,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更讓明白了,以後見人不要隨便顯擺。
因為,沒等他吧唧著嘴,顯擺完,他的凌老板就讓他立刻回去弄一盤過來。
宋毅今可能是吃雄心豹子膽了,居然沒立刻執行凌老板的命令,而是很不滿的小聲咕噥,「既然這麼想吃,為什麼不自己去要?」
凌漠只當沒听到他的低喃,拿出手機,修長白皙的手指邊在屏幕上劃著,邊自顧說道︰「咦,我忽然想起來了,上次tina還問我有沒有你的電話號碼呢。」
「凌老板,你不要再忽然想起什麼來了,我去還不行嗎?」宋毅起身,半是幽怨,半是喪氣。
能不喪氣嗎?
剛才膽大的頂撞,不過是想提醒凌老板親自去看一下嫂子,卻沒想到,卻被反威脅了一把。
跟了凌漠這麼多年,宋毅自然知道他的凌老板的威脅,也就是在口頭上說說,絕對是不可能真的。
但是,每次只要凌漠一提到那個金發白皮的美國女人,他都做出害怕的樣子,無非還是為了迎合他的凌老板。
救命之恩,只怕到死的那一刻都忘不了。
……
遲遲沒等到短消息,葉晨心情跟著一陣跌宕起伏,連帶著平時最喜歡喝的白粥,也毫無任何食欲的只勉強自己吃下去小半碗,至于那碟子菜,更是基本沒動。
正收拾碗筷,門鎖響了,葉晨本能地回頭卡,眼底閃過驚喜,然,當看到開門進來的人,滿滿的驚喜都被失望替代。
「你怎麼來了?」似乎習慣了宋毅按門鈴,對他這樣拿鑰匙開門,然後闖進來,葉晨還真的不再習慣。
「嫂子,我是來吃餃子的。」宋毅變魔術似的,等右手由身後拿到眼前,手里已經多了瓶醋。
葉晨微微尷尬,「不好意思,我沒下。」
宋毅「啊」了聲,朝她正收拾著的餐桌看去,一聲嘆息,「看來,我是沒口福了。」
葉晨輕笑,「你等著,我去給你下,很快的。」
宋毅心里一陣感動,連連點頭,想起了什麼對葉晨又說︰「嫂子,我打包啊。」
「打包?」葉晨回頭,驚訝地看著他,「你不在這里吃嗎?」
宋毅點頭,「嗯」了聲,就沒再說話。
很顯然的,葉晨理解錯了宋毅打包的意思,把下好的餃子盛到碟子里後,就遞給了宋毅,「乘熱吃。」
剛出鍋的餃子,熱氣騰騰不說,那皮子很薄,隱約可以看到里面綠色的金花菜,真的讓人味蕾大動,食欲大開。
宋毅咽了下口水,有些艱難地說︰「嫂子,你有沒有保溫盒或者是帶蓋的飯盒之類的東西。」
葉晨又是驚訝了一把,「你要那些東西干什麼?」
「是這樣的……」宋毅拖長語調,腦子卻高速運轉起來,很快一個謊話就新鮮出爐了,「嫂子,我呢,剛才把車送去保養時,在路上看到了一個可憐的酒鬼,听他說,是酒喝多了,被老婆趕出了家門,他說一沒吃東西了,就想吃點餃子,我尋思著,嫂子你今不剛好吃餃子嗎,就答應他等會送一盤過去給他。」
這謊話說的,可謂是滴水不漏,衣無縫,只是對不住他那豐神俊朗的凌老板,暫時淪落成被老婆趕出家門的醉漢了。
葉晨沒有追問他這番話是真是假,看了他一眼後,就轉身朝廚房走去,等她再次出來,手里已經拿著一個粉色的飯盒。
宋毅接過,一時間,心頭竟然五味陳雜。
葉晨沒再說話,而是朝餐桌走去,繼續收拾自己的碗筷。
宋毅看著她的背影,輕聲說道︰「嫂子,那我先過去了啊。」
葉晨點頭,似乎想到了什麼,在宋毅手剛搭上門把上時,側過臉對他說︰「宋毅,你等一下。」
宋毅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陣緊張,正胡思亂想,葉晨又說︰「你把我這里的鑰匙還給我吧。」
……
拿過宋毅遞來的粉色飯盒,凌漠心里一暖,不是因為飯盒上的溫度,而是因為這只飯盒上似乎還帶著某個人的氣息。
看凌漠只是看著飯盒發呆,遲遲不打來吃,宋毅有些不解,「老板,你怎麼不吃啊。」
這可是他連闖了好幾個紅燈,給他送來的,可別白白浪費了他的,更是凌老板娘的一番心意。
沒等凌漠開口,他又開始自我聰明的,自言自語,「哦,我知道了,你是要醋嗎?」
凌漠的嘴角,不由的抽搐了下,以前怎麼從來沒覺得宋毅話多,難不成,和那個小女人相處一段時間後,話就變多了。
想到這段時間,自己沒能在她身邊陪著,對矗在身邊的男人,就是一個冷颼颼的白眼。
宋毅被唬了一跳,不就是沒自覺地給他倒醋嗎,用得著這樣冷颼颼地看人嗎?
一聲嘆息,轉身朝廚房走去。
等他從廚房里拿著一瓶醋出來,凌漠已經在吃了,他吃的速度很慢,很慢,基本是咬上一口,要嚼很久。
宋毅有種錯覺,他不是在吃餃子,而是在品味人生。
這個想法跳進腦海里後,他用力甩了甩頭,他雖然醫學很好,在文化素養方面卻一直都不好,這段時間,居然也時不時文縐一把,真的有點不像他了。
當然了,關于吃法,凌老板不要說是像眼前這樣細嚼慢咽,就算是躺著吃,站著吃,那都是他的自由。
這次,他沒敢多話,而是小心翼翼地坐在他對面後,就慢慢等著他吃完。
忽然,一聲「咕咕」聲,很不協調的在客廳里響了起來,宋毅那張堪比城牆還厚的臉上,很難得出現了尷尬。
他自詡是個自控力比一般男人要強上很多的男人,但是,有些東西,可也真是不受他控制的,比如說,剛才肚子發出的那個聲音。
看到他的凌老板吃的這麼香,他還真的餓了。
同樣听到這聲不協調聲音的凌漠,抬頭朝他看來,眸光幽深,看不出一絲起伏,宋毅扯了扯嘴角,對他勉強笑了笑,「凌老板,好吃嗎?」
話說到這里,他又控制不住地咽了下口水。
意思已經很明白不過,無非是行行好,賞個給我吃吃吧。
「嗯,味道很好。」凌漠再次夾起一個餃子,送到嘴里,一副沒明白他話里意思的樣子。
宋毅滿眼都只有白女敕女敕的水餃,看凌老板絲毫沒有分給他一只的意思,冷哼一聲,當即起身朝廚房走去。
凌漠並沒有喊他,而是繼續慢條斯理地品味著葉晨親手包的餃子。
宋毅打開冰箱,雖然只在里面找到一把快要過期的掛面,還有兩個雞蛋,好歹還是可以將就一頓了。
這麼簡陋的晚餐,他自然沒好意思端到他的凌老板面前顯擺,是在廚房里偷偷吃完才走出去的。
他走出廚房時,他的凌老板似乎也剛剛才吃好。
朝空空的飯盒瞥了眼,剛想開口,凌漠已經斜著眼楮,用余光瞄了他一眼,「吃飽了?」
宋毅暗自月復誹,你自己吃了一大盒,新鮮又美味的餃子,還好意思來關心我。
坐到他對面,也沒了個好氣,「凌老板,也不帶你這麼欺負人的。」
「你倒是說說看,我怎麼欺負你了?」凌漠淡淡一笑,卻是明知故問。
宋毅果然被他的這句反問,給噎到無話可說,半晌才悻悻然地笑笑,好吧,他承認,在他那多謀善斷的凌老板面前,他又一次輸了。
看宋毅不說話,只是笑,凌漠又說︰「最近沒把醫術荒廢了吧?」
提到自己最最擅長的東西,宋毅不免有些得意,「老板,你放心吧,可能我什麼都會荒廢,唯獨醫術依然每都在鑽研。」
隔三差五的就看些,古人留下的關于人體結構的,比如什麼什麼梅,又比如什麼什麼蒲扇團的孤本書,能不叫鑽研嗎!
凌漠點頭,「這就好,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你幫我好好看一下。」
宋毅很難得的會在凌漠臉上看到神色凝重四個字,不由驚詫了一把,發愣間,凌漠已經率先朝別墅花園後走去,宋毅回過神,很快跟了上去。
……
等看到眼前的女人,宋毅頓時驚訝住了,更是知道了,為什麼向來雲淡風輕,泰山崩于眼前都不驚的凌老板神情會這麼凝重。
如果不是這段時間和葉晨接觸過,他真的分辨不出眼前輪椅上的女人和葉晨有什麼區別,至少在外表上,真的分不出來。
「容軒,這位先生是誰啊?」看宋毅一直盯著她看,眼底露出的驚訝,紫薇其實已經知道他驚訝的原因,這個男人,肯定是認識葉晨的。
葉晨,據說是她雙胞胎妹妹的人,只在何亦朗給她的照片上看到過一次,和自己長的真的有那麼像嗎?
凌漠一個犀利的眼神朝宋毅掃去,他當即回神,沒等凌漠開口,他已經做起了自我介紹,「你好,我叫宋毅,是凌老板的……」他想想,「私人醫生。」
紫薇只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鎖到凌漠身上,「容軒,你還沒吃晚餐了吧?」側過頭對身後的張姨吩咐道︰「張姨,快去幫容軒準備晚餐吧。」
張姨應了聲,就打算朝廚房走去,這時,凌漠喊住了她,「張姨,不用麻煩了,我吃過了。」
張姨愣在原地,覺得自己朝廚房走也不是,不走又不妥,索性朝紫薇看去,紫薇朝她一個眼神,她就再次站到紫薇身後。
張姨的魁梧,襯的輪椅上的紫薇更加縴細柔弱。
宋毅很機靈,不需要凌漠開口,或者是眼神提醒,已經朝紫薇走去,「小姐,我幫你把一下脈。」
紫薇朝凌漠看去,見他面色淡淡,抿了抿唇,雖有些不情願,還是把手遞給了宋毅。
宋毅有個職業習慣,就是不管什麼時候,身上都會帶著基本的醫學工具,比如眼前的診木,又比如把脈後,拿出來的一套銀針。
凌漠沒有主動介紹,他也不好意思去問這個和葉晨外表看起來一模一樣的女人,到底該怎麼稱呼,正當又要開口稱她為「小姐」時,紫薇仿佛看穿他心思般,緩緩開口道︰「你可以叫我紫薇。」
「紫薇?」宋毅把這個名字,下意識地重復一遍,嗓子一陣發緊,他忽然想到葉晨不久前問過他的話,「宋毅,你認識一個叫紫薇的女人嗎?」
難道……他掀起眼簾,自進門後第一次的仔細仔細的端詳輪椅上的女人。
如果不是由內散發出來的氣勢迥然不同,兩個人就長相而言真的很像,說長成這樣的兩個人,不是雙胞胎,也很難。
「宋先生,你怎麼了?難道我的名字,有什麼不對嗎?」紫薇回看著宋毅的眼楮,柔聲道。
宋毅拿銀針的手微微一抖,「呵呵,紫薇小姐的名字當然沒有什麼不對,我只是忽然想到了還珠格格里的夏紫薇。」
在襁褓里就被陳戰國送出國的紫薇,自然沒看過曾經紅到極點的大陸電視連續劇,皺著眉頭,看向凌漠,「容軒,什麼還珠格格里的夏紫薇。」
凌漠笑了笑,伸出手,習慣性的幫她攏了攏擋在臉頰上的頭發,「還珠格格是一部很煽情的電視劇里,夏紫薇是里面的一個很重要的配角。」
凌漠說的漫不經心,可謂是說著無心,紫薇卻是听者有意,配角是嗎?那個什麼夏紫薇可以是什麼很重要的配角,她紫薇卻只能是重要的,且無人可以替代的主角。
乘紫薇分神的工夫,宋毅用酒精擦拭過的銀針已經朝她中指扎去,殷紅的鮮血很快被裝進一只試管了,而且蓋好蓋子密封了。
不要說氣這麼熱,就算是冬,血液這種東西,也馬上要送到特定的地方保存起來,不然會直接影響要檢驗數據的準確性。
所以,把試管的蓋子蓋好後,宋毅馬上告辭了,凌漠自然不會留他,至于紫薇,即便是想故意拖延,也沒有理由,再對宋毅客套的說了聲「謝謝」後,也沒再說話。
宋毅走後,凌漠在沙發上又坐了一會兒,張姨根據以前凌漠的愛好,給他上了杯碧螺春,豈料,他端起來,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紫薇問︰「容軒,怎麼了?」
凌漠笑了笑,輕聲道︰「我不渴。」
紫薇本以為分開這麼長時間,兩個人應該會有很多話要說,卻沒想到,氣氛一下子又冷了下來。
她抓了抓膝蓋上的毛毯,「容軒……」抬頭朝沙發上的男人看去時,她的眼眶已然紅了,「你能好好說一下我的身世嗎?」
凌漠訝然,他顯然沒想到一直沒問過身世的紫薇,會忽然間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過了很久,他嘆了口氣,才輕輕開口,「紫薇,今太晚了,有時間我再講給你听。」
既然他都說不早了,自然也沒再多留,沒一會兒,就起身走了。
目送他離開後,紫薇抓在毛毯上的手驀然蜷緊,十個手指上的骨關節,白白顯現。
什麼想知道身世,只不過是她的一個幌子,其實,她就是為了把時間拖延晚點,最好晚到凌漠只能睡在這里。
為了給他們單獨相處時間,特地回避的張姨听到關門聲,也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她看紫薇一個人坐在輪椅上,面容還是那麼的溫宛,但是眉眼間卻是涌起了一股戾氣,心里大駭,生怕她又傷害自己,大步走到她身邊,發現她沒有坐傷害自己的動作,這才長長松了口氣。
輕輕撫上她的頭發,「小姐,不難過啊,你和凌先生畢竟那麼多年沒見了,你要給他時間。」
自凌漠走後,紫薇的眼神就一直在飄忽著,似乎直到張姨的這句寬慰,她才拉回飄遠的思緒。
側過臉,直勾勾地看著身邊伺候了她好多年的中年女人,「張姨,馬上幫我聯系even。」
張姨臉色一沉,似乎不大贊同她的做法,「小姐,even這個人心術不正,你聯系他干嘛?」
紫薇眼神倏地下冰冷,語聲凜然,「我的話,你現在是不是也不听了!不听可以,馬上給我滾!」
張姨愣住了,等從紫薇的輪椅邊站起來,眼底已經蒙上一層水霧,她沒說什麼,而是直接朝房間走去。
房門沒關,紫薇能清清楚楚的听到那頭的對話,「喂,even嗎?」頓了頓,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張姨邊拿著手機從房間里走出來,邊對著話筒那頭說道︰「你等一下,我們小姐找你。」
說話間,她已經走到紫薇身邊,把手機也遞給了她。
紫薇接過電話,放到耳朵上,還沒等她開口,那頭已經傳來,痞子味十足的聲音,「紫薇小姐,好久沒聯系,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
紫薇眉頭皺了皺,如果不是這個男人,在私人偵探界那麼有名,她才懶得和這樣的人說話。
沒理會他的發嗲,直接說︰「你馬上到我這里來,我有筆大買賣給你。」
掛完電話,她把手機遞給張姨,眉宇間去是難掩的倦怠。
張姨看在眼里,真是疼在心里,嘴唇翕動,想再說點什麼,可當看到紫薇已經閉上眼楮,一副極度疲憊的樣子,卻是什麼都說出口了,搖搖頭,嘆息一聲,就朝浴室走去。
紫薇雙腿不便,她不僅要幫她放洗澡水,也要幫她洗澡。
說穿了,當年要不是她身體那麼魁梧,能夠抱的動紫薇,估計凌漠根本不會選上她。
不管是張姨抱她也好,把她放到浴缸里也罷,由始至終,紫薇都沒睜開眼楮,如果不是偶爾會眨一下的眼楮,真的只當她睡著了。
張姨布滿老繭的手,慢慢的摩過紫薇雪白的肌膚,又是一聲嘆息,這樣年輕動人的肌膚,多好,可不要白浪費在一些不值得的事上。
……
洗好澡,在溫度和濕度都正好的房間里,葉晨卻是怎麼都睡不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還是毫無睡意,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打開台燈,抓過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點開短消息一欄,看著發件箱里唯一一條短消息,心酸的仿佛要溺沉了。
電話可以說你沒听到,短消息呢?不回,也是因為你沒看到嗎啊?
眼角不覺濕漉漉的,隨意抹了一把,她就把手機關機,關掉台燈,閉上眼楮,硬逼著自己睡覺。
昏昏沉沉,她還真的睡了過去,卻在後半夜時,房門被人輕輕推來,一抹挺拔欣長的身影,步子輕緩的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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