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好文正要開口反悔,只听得‘吱呀’一聲大響,貢院的大門緩緩打開了。一群衙役簇擁著一個官員走了出來,魏好文不由嚇得把要說的話咽回了肚里。
衙役左右分開,那個官員居中大聲說道︰「本官乃學政王孝舉,奉皇命主持本次縣試。現在開始點名,閑雜人等一律靠後。被點到名字的童生走到前面來,拿出推薦書,接受衙役檢查。檢查結束後進入貢院。現在檢查開始,第一個︰李向民!」
「到!」伴隨著答到聲,一個高個書生擠到了前面,接受衙役的檢查。紀雲朝侍書使了個眼色,侍書心領神會地抱緊了筆記本電腦,把手里的大籃子交給了紀雲,擠出了人群。
這些衙役的檢查,可比高考檢查還要嚴格許多。紀雲忍不住心里發緊,再看看魏好文和林慕白,兩人則是神色如常。李慶那小子此時已是臉色蒼白,兩腿直打哆嗦。有考場經驗和沒考場經驗就是不一樣啊,紀雲上去拍了拍李慶的肩膀,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很快,幾個人也先後進入了貢院,不過被打亂了順序,並不在一起。
半個小時之後,全部二百二十六人點名完畢,進入到貢院里面。在貢院里面,還要經過一道檢查,不但要查攜帶的筆墨硯台和食物,更是要仔細的搜身。這一搜身,還真搜出兩個夾帶小抄的童生。一個藏在貼身內衣里,一個藏在發梢,都被驅逐出了考場。
經歷了一次不人道的檢查,強忍著一雙男人的手在自己身上仔細地模來模去,紀雲渾身上下不知起了幾萬個雞皮疙瘩。沒辦法,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自己攜帶的食物,也都被撕成了花生米大小。
這次直過了一個多小時,才算是檢查完畢。
貢院共有五百多單獨的小房間,充當考場。這二百二十六個童生每人被分到一個單獨的小房間里。房間里放了一張桌子,一個杌子,牆角放了一個便溺用的木桶,再坐上一個人,已經是滿滿當當的了。紀雲很懷疑,要是童生中萬一有個二百多斤的大胖子,就這點地,能擠得開嗎?
縣試不過是科舉的資格試,比正式科舉考試要簡單的多,只有一場,寫一篇八股文。不過時間卻是一整天,就算提前答好了題,也不允許提前退出考場。
整個貢院有二百多個考試的童生,此時卻是寂靜的很。紀雲听力出眾,卻能听到成片的粗重的呼吸聲。半個小時之後,試卷終于發了下來。
打開一眼,上面只有一道題目︰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這個題目出的卻是簡單,完全沒有難為人的意思。這句話是大學開篇第一句,便是初入學的童子也會背誦,初練筆的學童也能寫上幾句。可在簡單我也不會啊!我壓根連八股的格式都沒弄明白!
紀雲左右看了看,但見周圍的考生看了題目之後,無不大大松了口氣。趁人不注意,紀雲正了正衣領上的微型話筒,輕輕說道︰「題目是︰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快點給我篇現成文章,要好的,嗯,也不要好到令人發指那種吧!總之,我要拿這次縣試的案首!」
半個小時過去了,對面還沒什麼動靜。紀雲怒了,提高了一點聲音問道︰「靠!就這麼簡單一道題目,至于找這麼半天嘛?」耳機里傳出一個更加憤怒的聲音︰「靠,你大點聲,聲音比蚊子叫的都小,誰能听的見?」
是誰啊?敢在我面前這麼吊?回去之後老子就投訴你,叫你吃不了兜著走!眼下,還是先巴結好他吧!
紀雲提起衣領擋住嘴巴,又提高了一點聲音說道︰「我現在可是在考試啊,大聲喧嘩的話,是要被驅逐出考場的,現在你听到了嗎?」
「嗯,听到了,什麼題目?你說!」
紀雲只好又說了一遍︰「題目是︰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快點給我篇現成文章,要好的,嗯,也不要好到令人發指那種吧!總之,我要拿這次縣試的案首!」
「嗯,好,稍等片刻!」
不過過了一會,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這里有篇歸有光的同題文章,你記一下︰聖經論大人之學,在于盡其道而已矣。蓋道具于人,已而各有當止之善也。大人之學盡是而已,聖經所以首揭之,以為學者立法歟?……」
紀雲拿出草稿紙,剛記了開頭幾個字,對面那個家伙早不知道念到了那里。紀雲氣急敗壞地喊道︰「慢點,慢點!你丫的慢點行不行?你念這麼快,誰能記的下來?還有,拜托你吐字清楚一點好不好?這可是古文,你吐字不清楚,誰知道是什麼意思?」
這一喊,卻忘記了壓低嗓音,在寂靜的考場里,聲音顯得格外地大。這一動靜,頓時驚動了一個監考的官員。只見那個官員直奔紀雲這邊過來,沖著紀雲喝道︰「喧嘩什麼?不想考試了嗎?」
這一刻,紀雲臉上的冷汗都差點嚇出來了!考場喧嘩,可是很嚴重的問題,鬧大了被驅逐出考場都有可能。自己可是準備考狀元的,眼前還有一個賭約在身,該怎麼辦?所謂情急智生,急切間,紀雲終于想出了一個辦法。紀雲臉上流露出無比焦急冤屈的表情,驚慌失措地連連搖頭。
那個考官皺著眉頭問道︰「你是說,剛才不是你在喧嘩?那是誰?剛才听到聲音明明在你這邊傳出來的?」紀雲點了點頭,指了指試卷,又搖了搖頭。
那個考官再次問道︰「你說不是你在喧嘩,你剛才在答題,不知道是誰在喧嘩?」紀雲感激的連連點頭,心道︰真是個好人呢1簡直就是活菩薩!太上道了,理解能力太強悍了!
考官問了問周圍的考生,沒有一個出面承認的。考官威嚇了幾句,氣沖沖地離開了。
耳機里再次傳出聲音︰「嘻嘻!我都听到了,騷蕊!騷蕊!這次我慢慢念一遍,你慢慢記!不打緊,記不住我再念,反正有一天的時間呢!聖經論大人之學,聖是神聖的聖,經是經書的經……」
這次還真是念得夠慢的,還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解釋那種。一篇短短幾百字的文章,竟然便念了兩個小時。記錄完之後,紀雲仔細看了一遍,勉強弄懂了文章的意思。嗯,寫的還是很不錯的,比我強多了……
這下不著急了,過去有三個小時了,紀雲這次覺得尿急。起身解決完這件大事,紀雲又感覺肚子餓了,早上也沒胃口吃東西,現在都過去三個多小時了,能不餓嗎?從籃子里拿出碎成花生米大小的糕點,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