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連你都不相信我嗎?」吳工十分震驚,這三個人究竟給眾人下了什麼**藥,讓他們連自己人的話都不相信了?
其實,他是不知這一次任務的凶險之處,要知道在生死之間是最容易看穿人的本質的,這些老佣兵一個個也不是傻子,怎能任他忽悠?
蒲樂見他還不依不饒,皺眉道︰「天瀾兄弟他們有恩于金獅,不管其他人怎麼想,我蒲樂承他們這一份情!」
當佣兵的整日過著刀頭添血的日子,對生死看得很輕,但對情義看得很重。尤其蒲樂也是一個重情義的人,他說要承一份情就要承一份情,別說天瀾他們沒有危害過金獅,就算他們真是奸細,他還是要保他們一回!
當蒲樂說起恩情時,吳工明顯咬了咬牙,心中猶疑不決。蒲樂是五星劍士,在佣兵團中算數一數二的。雖然右手受傷使得他的戰斗力大減,但絕不是吳工能抗衡的。可是,反過來說,假如蒲樂真要殺這三個人,以他的威望和實力,恐怕也無人能阻止!
心中下了決定,吳工冷冷一笑,從懷里拿出一個純白色的劍穗,對蒲樂說道︰「隊長,你認得這個劍穗嗎?」
蒲樂見到白色劍穗大為驚訝,道︰「雪花劍穗?!怎麼會在你手中?」
吳工將劍穗舉起,讓他看得清清楚楚,道︰「這你別管!你還記得你許下的誓言嗎?以雪花劍穗為憑證,可以命令你做一件事!那份救命之恩你不想認了嗎?」
蒲樂聞言沉默不語。十年前,他確實是承過二團長的救命之恩,將雪花劍穗贈與二團長並許諾持劍穗之人可以要求他做一件事,算是報答救命之恩。但是沒想到這雪花劍穗竟然落到吳工手中。
一個佣兵也認得雪花劍穗,道︰「那是蒲樂隊長贈與二團長之物,為何會在你手中?你是二團長的人?」他此言一出,佣兵們皆神色微動。他們雖然名為金獅佣兵團的人,但是其實上與三團長南宮明鏡走得更近,與二團長的人比較疏遠。現在團內看似平靜,實則波濤洶涌,摩擦不斷,這吳工混入他們的隊伍中估計不安好心!想到這兒,眾人看他的目光變得更加不友善。
眼神殺不了人,但吳工還是被看得一陣不自在,對蒲樂催促道︰「蒲樂隊長,我現在要求你殺了這三個人!快點!你不是最重情義嗎?救命之情難道你不打算還了?」
他一開口,其他佣兵們頓時不樂意了,叫嚷道︰「又不是欠你的恩情!你憑什麼唧唧歪歪!」「蒲樂隊長!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別听他的!他才是個奸細!」
蒲樂在眾人嘈雜的叫聲中陰沉著臉走上前,隨著他的動作,眾人漸漸安靜了下來,看他怎麼抉擇。
他走到吳工面前,緩緩開口道︰「救命之恩,不得不還。」這八個字一說完,他越過吳工,走向天瀾三人,同時準備出他的長劍,用左手握著。
葉逸緊握著鐵劍,目光堅毅。雖然敵人從二十個變成一個了,但是壓力不減,反正都要打,他也不在乎和誰交戰了。只是心中有些悔恨,沒想到自己竟然把後背交給過這種人!是同伴就不能因為別人一兩句話便反戈!這樣的人在戰場上突發奇想刺你兩刀也是有可能的!
天瀾一直冷眼旁觀,神色不驚不恐不怒不悲,事態的變化仿佛無法牽動他的心。實在不行,他準備在事情真的到了最糟糕的一步時動用五星或更強的力量,即便以他重傷之軀是不可能承受五星術法的壓力。
蒲樂拿劍指著站在最前面的葉逸,眼神猶疑不定。天瀾敏銳地觀察到他的眼神,似乎事情還有轉機,便沒有著急動用五星靈氣。
蒲樂忽地揮動長劍,神經緊張的葉逸幾乎就要提劍橫檔,但忽然發現蒲樂的劍沒有落下來,而是架在他自己的脖子上。
這一下,幾乎所有人都詫異了,只听蒲樂堅決地說道︰「二團長的恩是恩,你們的恩也是恩,蒲樂不能顧此失彼!我這條命是二團長救的,既然不能報恩,這條命便還給他又如何!」說完,他有些悲哀地笑了幾聲,揮劍就要割斷脖頸動脈。
後面的眾佣兵都大叫起來,一擁而上想阻止他。始作俑者的吳工更是幾乎看傻了。
「住手——!」忽然一聲雄渾有力的聲音響起,蒲樂的劍幾乎就要劃破皮膚之時猛地停住。
「團長!」眾佣兵都興奮地叫喊道。能讓他們發自內心呼喊「團長」的只有一個人——南宮明鏡!南宮明鏡就是他們的主心骨,只要團長回來了,就不需他們煩惱了!
「蒲樂,回來!」南宮明鏡神情嚴肅,對蒲樂說道。
「團長……」蒲樂放下劍,回到南宮明鏡這邊。他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一絲微笑,感到很踏實。剛剛那一刻左右為難、騎虎難下,真的讓他生出自裁的念頭。「恩情」是他的死穴,就算是高他兩星的強者都不能將他逼到如此份上,唯有涉及到情義,才會令他這條漢子進退維谷。但是團長一來他就不用煩惱了,南宮明鏡六星的實力,有他在,蒲樂就算是想兌現誓言都還要過團長那一關。
「團長……您這麼早就回來啦……您听我說,他們——」吳工還想辯解,但對上南宮明鏡那雙通透世事的眼眸,聲音戛然而止。
「你不用說了!」南宮明鏡厲聲道,「你是我二哥派來的人,我早就知道。但是你不該趁我不在之時對我重要的客人們下手!還讓我差點失去一個左膀右臂!」
「團長……」蒲樂心中好像被什麼狠狠觸動了一下,他沒想到南宮明鏡竟然會將他的生死看得那麼重要,比起二團長輕易地將雪花劍穗拱手送人之舉強的太多太多。
吳工眼神陰翳,道︰「我什麼都沒做,你能拿我怎樣?」
南宮明鏡看他的目光更加不屑,道︰「金獅佣兵團團規之中明確要求不收心思歹毒、濫殺無辜、殘害戰友之人,你今日因私仇采取極端做法,試圖加害、污蔑他人,實屬心思歹毒。留你乃是害群之馬……但念在你多年為金獅犧牲奉獻,我便不深追了。你回去吧!回到金獅城好好頤養天年吧!」
「頤養天年?」吳工听了一愣,這是什麼意思?他才中年,身體還強健著,養什麼天年啊?其實南宮明鏡的話很明確,就是說他被趕出金獅佣兵團了!如果南宮明鏡要殺他,二團長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但是若僅僅是把他驅逐出去,二團長也發作不得。
他咬了咬牙,知道今天事情鬧大無論如何也討不到好處了,揮袖道︰「好!我們走!」
他招呼身後二十個人,但是這二十個人卻沒有跟他離去,而是跪在南宮明鏡面前,道︰「團長,我們錯了。我們還想繼續留在你身邊!」他們一個個語氣誠懇之極,面帶悔色。他們都是跟隨南宮明鏡多年的佣兵,之前被吳工蠱惑才會一時糊涂。現在他們看到吳工原來是這樣的人,連帶著對二團長也失望透頂。經過短暫的考慮,他們還是願意留在南宮明鏡這邊。
「唉,我知道了。你們起來吧!」南宮明鏡本來對這些人是無比放心的,沒想到還是被吳工花言巧語蠱惑。難道金獅的內亂真的不可避免?
「你們!你們!」吳工驚怒交加,指著他們二十個人,又見到眾人冷冷的目光,最後還是沒敢撂下狠話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