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不現實 第三十三章 影舞少女(上)

作者 ︰ 泉他方

藤原造,居住在麻布五番街,三十八歲,木匠,有一手不錯的佛像雕刻手藝,在附近小有名氣——也只是「小有名氣」而已。

他沒有兒子,但卻有兩個可愛的女兒。長女藤原妹紅,原本藤原造是想讓她繼承自己的手藝的,所以一直當男孩子來養,卻沒想到養成了不良少女。在二女兒藤原幸子出生後,藤原造痛定思痛,決心一定要讓二女兒成為大和撫子。不過,也許是因為姐姐的影響,又或是夫妻二人仍舊沒有找對方法,二女兒雖然比她的姐姐強上不少,但仍舊與大和撫子有著「一點點」的距離。

不過,就在最近,一個巨大的悲劇降臨在了這個家庭——可愛的幸子,被人殘忍的殺害了。

這件事在周圍影響很大,但警察卻並沒有找到罪犯,大女兒曾經潛入水源大夫——根據大女兒的說法,她偷听了警察的談話,警察說水源大夫是嫌疑人,不過沒有證據——的醫院搜查過,但卻一無所獲,以雕刻佛像為生的藤原也不認為平時對周圍人都很好的水源大夫,會是那個殘忍的……那個詞怎麼說來著?變態,對,是變態。

不過這件事對于藤原的打擊比他自己想象的還嚴重,他現在經常天天在麻布町游蕩,就好像夢游一般,他似乎仍在尋找著自己的二女兒——因為有看到他的鄰居說了,他有時會呼喚著小幸的名字——雖說他自己也知道女兒已經去世了。

這一天,他仍舊在町內游蕩著,不過,當他在路過公園的時候,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小幸!」

短發,白色的小襯衣,紅色的小裙子,白色的短襪以及棕色的小皮鞋,雖然只是個背影,但這根本就是——

「叔叔,您有什麼事嗎?」當藤原急火火的來到女孩身後,準備抱住自己的女兒時,女孩回過頭,疑惑的看著他,問道。

「不……不……你不是小幸……不是……」是的,不是,雖然都是短發,但不是黑色而是茶色,雖然同樣是白色的小襯衫,但卻不是那個自己買的樣式,雖然同樣是紅色的裙子,但卻不是鮮紅而是玫瑰紅……

不過,那雙眼楮,那雙一金一綠的眼楮,分明就是……

「爸爸,你在這里干什麼?」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藤原的身後響起,藤原有些茫然的回過頭,看到公園外正站著一個穿著初中生制服,頭上綁著一個紅色蝴蝶結的長發女孩,她在用疑惑的神色看著自己。

「是妹紅啊。」沒錯,是自己的大女兒,現在是放學的時間,自己似乎……似乎應該送她回家。

「這位叔叔,請等一下。」就在藤原轉過身,想送女兒回家時,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那是剛才那個小女孩,藤原再次恍惚了一下,緩慢的轉回身,眼前似乎又出現了小幸的影子。

「爸爸!」看到自己的爸爸似乎有些不對,藤原妹紅快步走了過來,但當她看到女孩的樣子,特別是那雙眼楮時,同樣愣了一下,不過也只是一下,接著便問道︰「爸爸,她是誰?你認識嗎?」

「她是……我……」對于女兒的問題,藤原並不能回答,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精神迅速清晰了起來,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又看了看很像自己另一個女兒的小女孩,很抱歉地說道︰「對不起,我把這個孩子錯認成小幸了。」

「哦……」妹紅點了點頭,她理解為什麼爸爸會認錯,這個女孩的確和自己已故的妹妹很像。

「對不起,請問,麻布十番商店街怎麼走?」女孩突然出聲問道。

「這里是五番街啊,要到十番街的話,還要走不短的一段路呢。」迷路了嗎?妹紅這樣想著,接著問道︰「這附近的孩子我基本都認識,但我沒見過你,你不是麻布町的吧。」

「是的,我是隔壁米花町的。」女孩回答道,「我要到麻布十番商店街去買一件東西,不過……我好像迷路了。」

「你的父母呢?」藤原突然問道,「雖說米花町距離這里並不是很遠,但也不應該讓你自己一個人出來啊。」

「爸爸媽媽都很忙,」女孩微笑著說道,「況且,這是給爸爸媽媽的禮物,當然不能讓他們知道了。」

好溫暖,好幸福的微笑啊……

看到女孩的笑容,兩個人同時想到。

「妹紅。」藤原突然叫了一聲自己的女兒。

「啊?是,爸爸。」妹紅下意識的答應道。

「一會兒,你就陪她去一次十番街吧。」藤原說道。

「誒?!」對于藤原的話,女孩似乎很驚訝。

「小姑娘,最近這里不大太平,像你這樣的小女孩很可能出現危險,不過,我們又不能阻止你盡孝,所以,我們至少要給你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藤原微笑著說道,「至于為什麼說是一會兒,因為馬上就要下雨了。」

十分鐘後,藤原宅。

「謝謝。」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果汁和精致的小蛋糕,小女孩很有禮貌的微微鞠躬道謝,至于小女孩為什麼會來到藤原家,外面現在可是下著大雨呢。

「不要客氣,隨便吃。」坐在小姑娘對面的妹紅用叉子叉起一塊蛋糕,一邊吃著一邊說道,相比于從坐姿到動作都十分幽雅的小姑娘,她可就顯得「豪放」了許多,至少穿著學生裙的她半盤著腿坐著,這怎麼也稱不上「淑女」。

「對了,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藤原妹紅,剛才的那個是我爸爸,藤原造,媽媽沒在家就先不說了,你叫什麼啊?」少女似乎想到一出是一出,很豪邁的問道。

「太失禮了!妹紅!」在在遠處的藤原終于看不下去了,開口訓斥道。

「啊啊,知道啦知道啦。」妹紅揮了揮叉子,仍舊看著小女孩。

「我叫灰原哀,來自米花町,很抱歉給大家添麻煩了。」自稱灰原哀的小女孩跪坐著微微鞠躬,很有禮貌的說道。

‘這就是我期望中的大和撫子啊……如果小幸……如果妹紅……’看到名叫灰原哀的少女優雅的舉止,藤原YY中。

「爸爸,這就是你期望的類型吧?」不過妹紅的聲音驚醒了藤原的美夢,只見她撇了撇嘴,接著說道︰「還好我沒有變成這個樣子,酸死了……」

「妹紅!」藤原大聲喝道,接著對小女孩歉意的說道︰「家教不嚴,讓你見笑了。」

「沒有啊,我覺得真性情的妹紅姐姐很帥氣呢。」小女孩微笑著真誠的說道,這讓兩個人的心情各自不同,妹紅是沾沾自喜,而藤原則是更加尷尬。

「對了,你想買什麼?十番街我很熟,到時候我還可以給你參謀一下。」心情很好的妹紅突然說道。

「買什麼東西嘛……因為要作為禮物,太貴的東西我也買不起,就給爸爸一個領帶夾,媽媽一枚胸針好了。」想了想,小女孩回答道,接著,她看了看窗外,有些失望的說道︰「不過,我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買得到,現在這場雨……」

「沒關系的,別看現在雨下得這麼大,我保證二十分鐘之內就會停。」藤原說道。

「啊,沒錯,雖然爸爸除了雕佛像外沒什麼本事,但在這種事情上從來沒有說錯過。」妹紅也在一旁幫腔道。

「有這麼說自己爸爸的嗎?」藤原不干了,大聲訓斥道。

「我只是實話實說。」妹紅寸步不讓。

「你這個不孝女!」

「沒本事的老頭子!」

「¥#……#¥……¥#……#¥%#¥……#……#%¥」

……

在門口目送著漸行漸遠的自己的女兒和那位小客人,藤原的嘴角露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幸福的微笑。

「藤原先生?」一個有些清冷的男子聲音在他身邊響了起來。

「哦,是水源大夫啊。」轉過頭,看著那個走過來的西裝男子,藤原笑著說道。

水源大夫,是五番街上唯一一家診所的大夫,雖然水源診所是眼科診所,但他經常為周圍的鄰居處理一些自己無法處理的小病小痛,這讓他在周圍很受尊敬。

要說水源大夫的樣貌麼,怎麼說呢?就是那種戴上眼鏡就會顯得精明干練,板起臉來就會顯得嚴肅認真,笑起來就會顯得和藹可親的人吧。不過,一般說來,水源大夫只會在與病人講解病情的時候才戴上眼鏡,再戴上口罩的時候才會板起面孔,平常的時候總會面帶微笑。

「誒?那個孩子,沒見過啊,親戚家的孩子嗎?」順著藤原的目光,水源望向漸行漸遠的兩女,有些隨意的問道。

「不,那是我們不久之前新認識的小客人。」藤原微笑著說道。正在這時,就要走到轉角的小姑娘回身向藤原揮了揮手,藤原也揮手還禮,接著笑著說道︰「這可真是一個好孩子啊,為了為了給自己的父母買禮物,只身來到臨町,像這樣的好孩子,現在已經不多了。」

說到這里,藤原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女兒,妹紅,這讓他隱隱的感覺到了一陣胃疼,同時,也讓他沒有听到旁邊水源的喃喃自語。

「是啊,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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