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柔情
蕭俊睜開眼楮,環視了一圈。什麼時辰了?他記得他想去壽禧堂,怎麼竟躺在床上,抬眼見夢溪倚在軟塌上睡著了,知春坐在繡墩上,頭倚著軟塌,也在呼呼地睡著,她們怎麼來到了上房?
蕭俊痴痴地望著夢溪的睡顏,好久沒有機會這麼仔細地看她了,此時的夢溪,落在眼里,是這樣的甜美,好想把她擁入懷中,撫平她醒夢中緊皺的眉頭,下意識地伸出手去,竟一絲力氣,伸出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踫倒了床磯上的茶杯,一聲清脆的響聲,把屋子里的三個人都嚇了一跳,知春睜開眼楮,見二爺正望著二女乃女乃。開口叫道:
「二爺醒了」
「我睡了很久?」
「二爺已經睡了五天,老太君讓婢妾搬過了來伺候二爺,二爺醒了就好了」
夢溪朦朧地睜開眼楮,好半天,才想起身在何處,听二爺問起,接口說道。
「我怎麼醒了那麼久?」
「婢妾也不知,那天二爺回來,突然就昏倒了,找了很多大夫也沒瞧好,就這麼睡著,一直到今天才醒,二爺餓不餓,婢妾叫人去備些食物」
「什麼時辰了,真有些餓了」
「婢妾也不知睡了多長時間,大概過了巳時」
這時,知春已把紅珠找了進來,蕭俊試著想下床,卻覺得雙腿發軟,起不了身,一臉沮喪地躺回床上,夢溪見了忙說︰
「想是二爺躺的日子久了,身上無力,鍛煉幾日就會好的,二爺別急,慢慢來」
夢溪瞧見二爺沮喪的神情,向姐姐一樣耐心地開導起來。畢竟是前世的醫生,這職業道德還是要講的,更何況這都是她一手造成的,怎麼說也有一點欠意。本想說這只是肌肉長時間不活動的結果,但一想,這古人還不懂什麼是肌肉吧,專業術語還是少說為妙,這可不是她展示才能的地方。
夢溪說完又轉頭吩咐紅珠︰
「去後廚做些粥來,二爺餓了」
紅珠應了聲,又問道︰
「二爺醒了,用不用奴婢打發人回了老太君」
夢溪听了,看著二爺,蕭俊想了想說道︰
「這麼晚了,女乃女乃早已睡了,明個兒一早再去回吧」
紅珠應了一聲,轉身出去安排了,不一會兒,端了一盆水進來,和知春一起扶著二爺坐起,後背用枕頭墊了,伺候二爺簡單地洗漱了。
見二爺安頓好了。夢溪又說起了這幾天的事情來,正說著,紅杏領著兩個小丫鬟端著粥和幾個小菜走了進來,知春和紅珠忙將軟塌挪走,把桌子放在桌邊,擺了飯,夢溪看著桌上的粥,她已經很長時間沒伺候過二爺用飯了,竟覺得有些別扭。
正猶豫間,只听二爺開口說道︰
「溪兒一說,我回憶起來,那天我喝著茶水有一股淡淡的輕香,會不會那杯茶有問題?」
正端著粥走過來的知春听了這話,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手一抖,一碗粥眼見著要灑了,正被夢溪伸出的手穩穩地接住,淡然地看了知春一眼,示意她退後,二爺此時正在沉思中,竟沒發現知春的異樣。
夢溪端了粥,伸手接過紅珠遞過的匙,淡定地坐在床邊,盛了一匙,吹了吹,輕輕地送到二爺嘴邊,蕭俊也有些不習慣,想伸手接過來自己喝,抬了抬手。竟沒抬起來,也就任夢溪喂著他喝了起來,聞著夢溪身上傳來的陣陣清香,听著她淺淺的呼吸,一時間竟希望能這樣一輩子該有多好。
夢溪見二爺用心地喝起了粥,這才邊喂邊說︰
「二爺說得也有道理,也許那杯茶真的有問題,二爺出事的時候婢妾正在壽禧堂,回來後又一直被禁足,今日老太君才吩咐婢妾過來侍候二爺,婢妾對當時的事情竟是一無所知,只是听紅珠提起老太君已將二爺用過的剩茶都讓大夫檢查過了,婢妾听說沒查出什麼事,二爺素喜各種奇香,味覺比一般人敏銳,二爺喝出那茶有問題,那一定是有問題了,如今二爺也好了,婢妾這兩天一定再好好查查這事,給二爺一個交代」
蕭俊听了夢溪的話,皺皺眉,沒說話,只繼續喝著粥。
蕭俊不傻。上次的病已經讓他心驚了,他生性喜歡奇香,味覺和嗅覺比一般人都敏銳,拿現在的話,二爺的鼻子比狗鼻子都靈,這次昏倒前,他確實喝出了那茶有一股輕香,之所以忽視了,是因為當時紅珠正和他說大太太請道士做法的事,他震驚于母親竟會做出這種糟蹋溪兒的事情,更震驚于溪兒居然膽大到打了母親派去的人。他當時听說溪兒和母親都在壽禧堂,真怕夢溪受罰,溪兒那嬌弱的小身子怎能經得起重罰?站起身來,想去看看能不能勸勸母親,哪知一起身就昏倒了。
這時回過味來,似乎覺得這府里當真有一只看不見的黑手正盯著他,至于對方是誰,想要什麼,他卻一無所得,听了夢溪的話,才想起,這後院歸夢溪掌管,她听了這事,當然要查,只是敵在暗,她在明,連他這個堂堂大男人都著了道,別說她一個嬌弱的小女人了,溪兒真查起來,反倒打草驚蛇,說不定對方會首先加害于她。罷了,還是自已暗中加些小心吧。
直到喝完了這碗粥,蕭俊才開口說道︰
「既然女乃女乃已讓大夫查了那杯茶沒問題,想是我多心了,溪兒別查了,鬧得這院里四處不寧,倒不好了」
夢溪听了這話,暗暗舒了一口氣,開口說道︰
「婢妾听二爺吩咐便是,二爺再用一碗?」
見二爺點頭,知春上前接了碗,又盛了一碗,夢溪接過,伺候著二爺繼續用了起來。
蕭俊吃完飯,紅珠、知春很快地將一切收拾妥當,蕭俊睡了五天,現在一點睡意也沒有。他也知道夢溪她們在這一天,一定累了,但就是不舍得讓她離開,這樣陪著就好,又說不出留她宿在這里的話,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屋子里立時靜了下來,好一會,夢溪開口打破了沉默︰
「二爺剛用過飯,這就睡了會積食,倒不好了,不如婢妾給二爺揉揉,二爺舒展舒展身子骨,再睡也好」
說完,見蕭俊沒說話,便命知春把繡墩放在床尾,扶二爺躺了,夢溪從足底開始,給蕭俊按了起來。
好久沒有過的舒適感從足底傳來,讓蕭俊心底生出一股從沒有過的柔情,看著夢溪有些蒼白的臉,竟有些不忍,于是輕輕說︰
「溪兒,這次的事情,是母親有些欠思量了,溪兒不要擔心,我會想辦法求女乃女乃幫忙,不讓母親罰你,只是溪兒記得,以後別這麼魯莽了」
蕭俊說完,見夢溪只低頭給他柔著腳,沒有說話,心知這次她受的委屈太大,但他也無奈,母親再不對,也總是母親,畢竟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心底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看著夢溪額頭沁出了汗珠,再不舍得放她走,也知道她是真累了,該休息了。
于是柔聲地說道︰
「溪兒,累了一天,不早了,你也休息吧」
蕭俊故意把話說得含糊不清,他真希望夢溪能明白他的心意,直接在他的床上,不,是他們的床上休息。
二爺從沒用過這麼溫柔的語氣和夢溪說過話,倒讓夢溪不適應起來,暗怪她這次把他折騰的太慘,連說話都這麼軟啪啪的,沒力氣。
淡定地站起身來,伸手接過一邊知春遞過的帕子,擦了擦手上的細汗,向二爺道了晚安,扶著知春,緩緩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