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訓 上卷 第二百三十四章 香消玉殞

作者 ︰ 雨久花

第二百三十四章香消玉殞

夢溪正想著,抬頭瞥見正端著一盤糕點進來的琴兒臉上來不及收斂的一絲驚慌。看著她將糕點輕輕放在萍兒面前的小磯上,手指竟微微顫抖,夢溪心一動,揮手讓琴兒出去,起身來到萍兒身邊,坐在另一只繡墩上,伸手取過琴兒剛送進來的糕點,遞給她說道︰

「來,萍兒不喜歡喝燕窩粥就吃些點心好了,萍兒知道燕窩是怎麼來的嗎?」。

「燕窩啊,是金絲燕的巢穴……」

見萍兒搖頭,夢溪一邊哄著她吃糕點,一邊給她說起了燕窩來歷和做用,正說著,只見琴兒進來回道︰

「回二女乃女乃,環兒來找二小姐回去用飯,急的不行,說二小姐是偷偷跑出來的,她和吳嬤嬤正到處找,踫巧遇到紅兒才知道二小姐來了這」

夢溪听了,看著萍兒說道︰

「萍兒!」

「母親。萍兒知道錯了,這就回去,萍兒以後再不亂跑了」

「嗯,下次不許這樣,听話的孩子才乖,快回去吧。」

萍兒起身立在那點點頭,遲疑著不肯走。琴兒見了,走過來說道︰

「二小姐,奴婢帶您出去,環兒正在外面等著呢」

琴兒邊說邊伸手牽萍兒,見她伸過手來,萍兒嚇了一哆嗦,躲到了夢溪身後。

琴兒臉脹的通紅,尷尬地看著二女乃女乃,夢溪隨手將萍兒牽到身前說道︰

「萍兒,又任性了」

見萍兒站在那不語,夢溪輕輕拍了拍她的頭說道︰

「萍兒乖,快回去吧,姨娘該等急了」

萍兒站了半天,最後像是下了個重大決定似的,抬頭對母親說道︰

「母親常告誡萍兒不要吃冷食,會生病的,母親和萍兒聊了這麼久,那碗燕窩粥早已冷了,母親不要喝了,對身體不好,萍兒替您倒掉!」

萍兒邊說邊掙開夢溪的手。走向那碗粥。

一邊的琴兒臉色立即變得蒼白,忙一步攔著了萍兒,說道︰

「二小姐,快別這麼任性,大夏天的,哪能冷的那麼快,再說這燕窩本是矜貴的東西,就這麼禍害了,讓老太君知道,又會訓斥奴婢不知節儉」

「閃開!」

萍兒見琴兒擋了她的道,沖她不耐地喊了一聲。琴兒竟意外地沒有閃開,只傻了般立在那,夢溪看了她一眼,上前拉過萍兒,將她交給剛進屋的知夏說道︰

「萍兒乖,現在是夏天,粥不那麼容易冷,現在正好用,記得我教過萍兒,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萍兒怎麼忘了。凡事不能因為有了就要浪費掉,知道嗎?」。

「母親……」

「好了,萍兒別任性了,快和知夏去吧。」

听了二女乃女乃的話,知夏已將萍兒抱起,轉身向外走去。

「母親!」

見母親不听她的,萍兒大急,忍不住喊了一聲,夢溪朝她揮揮手,說道︰

「快去吧,環兒等急了。」

萍兒掙扎著再要說什麼,知夏已將她抱了出去。

夢溪來到桌前,坐了下來,拿起湯匙輕輕攪拌了一下碗里的粥,盛了一匙送到嘴邊,嘗了嘗,點點頭說道︰

「嗯,味道不錯,冷熱也正好」

抬頭看著木雕泥塑般立在那看著她的琴兒,開口說道︰

「這沒什麼事兒了,叫知夏和知冬進來伺候就行,你和婉兒下去吧!」

……

萍兒無精打采的任環兒拉著向二門走去,環兒一邊走一邊嘮叨她又不听話到處亂跑,害她被姨娘責罵,她一句也沒听進去,只低頭想著自己的心事。

來到二門,兩人正要出去,迎面踫到剛下馬車準備進門的二爺。環兒見了,忙拉住萍兒規規矩矩的立在一邊。

「二爺安」

「父親安!」

剛進門。听見請安,二爺一轉頭見是萍兒,停住了腳說道︰

「萍兒過來了」

二爺邊說邊來到萍兒身邊,伸手拍了拍她的頭,見她不語,又接著問道︰

「萍兒來看母親了,用飯了沒?」

听到父親的關心,滿月復心事的萍兒眼圈突然紅了起來,正說話的二爺發現萍兒神色不對,一把將她抱入懷里,關心的問道︰

「萍兒怎麼了,誰給萍兒氣受了,父親給你做主?」

見女兒眼圈紅紅的,什麼也不說,二爺看了環兒一眼,環兒嚇的一哆嗦,忙開口說道︰

「奴婢也不知二小姐怎麼了,小姐是自己跑過來的,奴婢也是剛剛找到這來接小姐回去。」

听了環兒的話,二爺看著女兒說道︰

「是不是萍兒不听話,又到處亂跑,被母親訓了?」

「不是的,母親沒有訓斥萍兒。是母親不听萍兒的話!」

听到這,二爺撲哧一聲笑了,開口說道︰

「噢,是這樣,說說看,萍兒說什麼了,母親不听?如果萍兒說的有理,父親幫你勸。」

听了這話,萍兒一陣驚慌,忙低下了頭,見萍兒神色異常。二爺的心一驚,又問了一遍,見她不語,抬頭沖環兒說道︰

「你先回去,告訴張姨娘,待會兒我吩咐人將萍兒送回去」

環兒忙應了聲,又向小姐告了安,這才轉身出了二門。

見環兒走了,二爺又細心地問了起來,總是個孩子,在二爺的再三逼問下,萍兒猶豫不決的說道︰

「父親發誓,萍兒說了,父親不會責罰姨娘,萍兒就說」

二爺沒有多想,隨口說道︰

「萍兒只管說,父親不罰姨娘就是」

「萍兒不讓母親喝粥,母親不听」

「為什麼?」

「萍兒听姨娘吩咐金鳳將藥放到母親的粥里」

「藥,什麼藥?」

萍兒搖搖頭說道︰

「萍兒喜歡母親,萍兒不想母親死,才不讓母親喝的,可母親竟教訓萍兒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

听了這話,二爺身子一震,不等萍兒說完,抱著她飛一般的向東廂跑去。立在東廂門口的琴兒和婉兒見二爺過來,剛要上前見禮,只听二爺喝道︰

「閃開!」

嚇得兩人一哆嗦,忙分立在兩邊,二爺一腳踢開門,抱著萍兒大踏步的邁了進去,直奔北屋,踢開北屋的們,立在那向屋里看去。

知夏知冬見門被踢開,猛嚇一跳,抬頭見是二爺,忙開口叫了聲︰

「二爺!」

只見二爺立在那,眼楮緩緩的掃過屋里。當他看到磯上已喝了一大半的燕窩粥時,渾身電擊般顫了一下,俯身放下懷里的萍兒,一步一步朝自他進來便一直沒抬頭,只在那專心寫字的夢溪走來。

來到近前,夢溪正好寫完最後一個字,放下筆,抬頭見他正看著自己,破天荒地的露出一臉笑意,起身迎了上來說道︰

「二爺來了,怎麼也不通報一聲,妾好去接您。」

見夢溪沒事,二爺的心稍稍放下了些,正要開口,卻見夢溪身子猛的一歪,被他一把扶住,叫了聲︰

「溪兒,你怎麼了?」

夢溪破例沒有推開他,順勢依在了他的懷里,開口說道︰

「沒什麼,妾感覺好累,想睡一會兒」

「溪兒……」

看著夢溪越來越蒼白的臉色,二爺的忍不住渾身發抖,只叫了聲溪兒,嘴唇不住顫動,竟再發不出聲音,猛見懷里的夢溪身子一震,鮮血順著嘴角流了出來。

「二女乃女乃!二女乃女乃!」

見二女乃女乃嘴角流出了血,一旁的知夏知冬尖叫起來,幾步上前,就要撲過來,對上二爺異乎尋常目光,兩人泥塑般停在了那。

「二爺,妾怕是不行了,妾一直向往鹿鼎山的湖光山色,只可惜身居內宅,不得自由,妾此生別無他求,求二爺在妾死後將妾葬在鹿鼎山,讓妾長伴青山綠水,妾,妾……」

夢溪說著說著,嘴角的血越來越多,竟說不下去了。只見二爺一面用衣袖拭著她嘴邊的鮮血,一面說道︰

「溪兒別怕,溪兒不會有事的,溪兒不會有事的……」

二爺緊緊的抱著夢溪,嘴里反反復復的說著。

「求二爺在妾死後,能放知夏知冬自由,她們畢竟跟了妾一回……」

「溪兒別怕,你沒事的,都說藥神妙手回春,能起死回生,縱使傾盡所有,我也要求他救回你性命,溪兒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妾走了,二爺是個好人,值得更好的,忘了妾吧,妾不值得……」

听著二爺微微發顫的聲音,感覺到他渾身的戰栗,閉上眼的剎那,瞥見他眼底那撕心裂肺的痛,那一刻,她心里一陣清明,他真的愛她,是可以付出生命的那種。

可惜太晚了,她再也听不到,感覺不到這個世界了。

……

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頤春堂的門口,馬車旁邊跪著一個二十多歲的白衣男子,把本就車水馬龍的頤春堂大門口堵得更是水泄不通。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讓頤春堂的伙計們直皺眉,因為這個男人的舉動,嚴重影響了頤春堂的生意。

但掌櫃的有令,不許他們得罪那個跪著的人,更不得靠近馬車三尺之內,並專門派了人,護在馬車外圍,以免行人撞著馬車。因此伙計們也只能眼看著頤春堂的客人被堵在外面進不來,干著急。來往的行人紛紛駐足觀瞧,指指點點的議論著︰

「看到沒,那個跪著的人就是平陽城里赫赫有名的蕭家二公子,蕭二爺,听說,那輛馬車里的人就是他的嫡妻。」

「听說她的嫡妻得了怪病,人事不醒,找遍名醫,都束手無策,蕭二爺這才來跪求藥神「

「怪不得呢,這就是兩年前沖喜的那個嫡妻嗎?這蕭二爺也夠痴情的,這麼毒辣辣的日頭,手和臉都要曬裂了,就這麼跪著,嗨,這藥神的心也真夠狠,四天了,這樣都不出手救人!」

「話不能這麼說,照您說的,只要有人跪一跪,藥神就得出來,那藥神不用做別的了,您就瞧好吧,頤春堂門口每天都會跪上一排……」

「唉,我說你這人怎麼回事,我又沒說你,你在這瞎起什麼哄,真是吃飽了閑的沒事干了……」

「你說誰呢!」

「我說這兩位,都少說幾句……」

……

看熱鬧的人如此種種的議論聲和吵罵聲把個頤春堂門口攪得像煮沸的稀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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